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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寝昼by半溪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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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澜早就料到崔元媞最后还?是会说出?这句话,她的神色并?未起任何变化,只是眨了眨眼睛,仿佛蝉翼煽动一般。
“娘娘,我说了我不嫁给他。”
闻言,崔元媞沉默半晌,道:“七娘,那?你是要崔家赶你出?门,或是让你出?家做姑子吗?我告诉你,便是祖母、父亲母亲、叔叔婶婶都答应了,我也不可能答应。我召你入宫来劝你,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又高高兴兴地嫁入徐家,免得?大家都没面子,徐述寒如今是圣上身边的近臣,眼看?着不日就会炙手?可热,大家都是体面人,他也只是等着你自己愿意了,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向圣上或是本宫求一道旨意,你懂了吗,七娘?”
崔幼澜不说话。
崔元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若是还?不懂,便去外?殿跪着,跪到你自己愿意为止,反正左右都是丢这个人,与其等到日后再丢人,还?不如眼下就早早地丢完了。”
崔元媞话音才落,还?没来得?及让宫人带崔幼澜出?去跪着,崔幼澜便起了身,自己默默地出?去了。
皇后居住的凤仪宫碧瓦朱薨,宏伟宽广,崔幼澜一声不吭地从内殿出?来,照着崔元媞的话就跪在了内殿门口,外?殿仍有不少?宫人侍立着,见崔幼澜出?来又跪下,却并?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一宫人从崔幼澜身边经过,飘飘忽忽如一阵风一般,殿内传来几句轻声说话的声音,崔幼澜离得?如此近也听不清楚,只知道很?快那?宫人又飘了出?来。
俄而,又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还
?是那?宫人路过崔幼澜身边,但这次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宫人脚步不停,可来人却在崔幼澜身后不远处顿住了步子。
恐怕又是哪位想看?热闹的皇亲国戚,崔幼澜心道。
那?人也并?没有停留很?多时候,他旋即便走?上前来,崔幼澜眼角余光划过,才看?到那?人墨绿绣竹叶纹的衣摆,已听那?人说道:“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听在耳中有点熟悉,崔幼澜立刻便分辨出?来,原来是周从嘉。
她略低了低头?,那?脖颈垂得?更下:“见过昭王殿下。”
那?边领路的宫人见周从嘉发问,便也小声地解释了几句,却并?没有切中要点,只是含糊了过去,说是崔幼澜说错话惹恼了皇后娘娘。
周从嘉听完后皱了皱眉,也不继续问下去,他向来聪慧又长于深宫,怎可能看?不出?来若非是要紧事,崔元媞绝不可能轻易就在这宫里罚崔幼澜。
再思及近来盛都的流言蜚语,周从嘉哪里还?猜不出?来。
他悄悄又打量了崔幼澜一番,只见她虽跪着,可脊背却挺直,脸上也毫无惧色,更无悔意。
周从嘉算是与她相处过几日,虽说过的话不多,但却已看?出?她生性极为要强,也不免在心里轻叹一声。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样的性子倒也还?是不入宫的好,过刚易折,纵有千般心思算计,不肯使出?来便都是虚的,恐怕也只会早早折在这宫里。
“走?吧。”他倒不对崔幼澜说什么,只是继续往里面去。
周从嘉自幼被?接入宫中由皇后崔元媞抚养,就住在这凤仪宫的偏殿中,一直到十岁上才挪换了另外?的宫室。
宫里的娘娘们养孩子自然不是事必躬亲的,每日问一问宫人,再见一面皇子皇女们也就是了,更何况是周从嘉这种?孤苦的宗亲,只是崔元媞也从不曾亏待他,既是寄养在自己这里,便也按着皇子那?般照顾。
周从嘉说崔元媞是自己的半个母亲,实?在不是作假。
进了内殿,崔元媞正靠在那?里由宫人按着额角,听见动静便闭着眼睛说了一句:“你来了。”
“听说娘娘这几日总是睡不好,所以来看?看?娘娘。”周从嘉道。
到底男女有别,崔元媞又是皇后,他只在离得?崔元媞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难为你有心了,还?特意入宫来一趟看?望本宫,”崔元媞睁眼,略坐直了些身子,“我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周从嘉也学得?几分宫里说话的本事,闻言立刻道:“娘娘春秋正盛,不过是眼下略有烦心事罢了,不如放开也就是了。”
崔元媞听后先是不语,许久后才说道:“这宫里竟也就能同你说几句话,你要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就好了,本宫何至于如此?唉,眼下……七娘正同本宫闹着,说什么都不肯嫁给徐述寒,你倒是再同本宫说说,京中都传成什么样了?”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无稽之谈,没几日也就散了。”周从嘉安慰崔元媞道。
崔元媞轻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呢,流言易散,可是崔家的名声却不清白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谁家女儿能闹出?这种?事?既然如今只能补救,她还?不肯听话。”
周从嘉默了默,道:“也不能全?都怪在七娘子身上。”
“怪不怪的如今也没意思了,本宫只想她赶紧乖顺同意了亲事,她这性子本宫还?真怕与徐述寒闹出?事,那?岂非更难看??”崔元媞推开宫人的手?,自己开始按起额角。
“娘娘既怕她与徐述寒闹出?事,便不能逼她。”周从嘉微微一叹,道,“既知七娘子性情如此,娘娘就不怕她出?事?”
崔元媞听了却连连摇头?:“本宫难不成还?治不了她一个闺中小娘子?”
周从嘉抿了一下嘴唇,嘴角略微向下:“娘娘,恐怕她会玉石俱焚。”
“当日崔家祖宅出?事,娘娘也知道是我救下了七娘子,那?时相?处,我便感觉到她性子刚烈,那?次若不是我极力劝解,她或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崔元媞疲惫地闭了闭眼,“本宫也不知道七娘会变成这样啊……”
周从嘉一时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然而崔元媞觑了周从嘉一眼,便抬起手?摆了摆,道:“罢了,不要再说她的事了,本宫让她跪上一会儿,她总能自己想明白的,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本宫看?本宫的祖母说的倒也不错,七娘也不是不想嫁给徐述寒,而是她起了嫉妒之心,看?不得?六娘取她而代之。”
闻言,周从嘉对着崔元媞笑了笑,然后稍稍颔首,便也听从崔元媞的意思,不再继续说起崔幼澜了。
崔元媞与周从嘉便在内殿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两人并?非是亲母子,甚至周从嘉连圣上的亲子都不是,是以周从嘉也并?不能在凤仪宫逗留过长时间,很?快便向崔元媞告辞而出?。
退出?内殿时,只见崔幼澜仍是跪在那?里,先前周从嘉过来时,她倒还?答上几句话,此刻既已知从殿内出?来的是周从嘉,她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了,一直盯着某一处地砖,却也不是出?神。
周从嘉眸色微沉,他屏退身边的宫人,然后在崔幼澜面前蹲下/身子。
崔幼澜这才抬眼看?了看?他,只是还?是一言不发。
而周从嘉却忽然启唇道:“不如本王娶你吧。”

外殿亦是沉静肃穆, 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周从嘉的声音压得?极轻,他?又离得?崔幼澜近,仿佛是在她耳边呢喃一般, 崔幼澜一怔,头一桩事?便是怀疑自己?入了魔障,起了妄念, 才会从周从嘉口?中听到如此离谱的话。
她也不敢问,只是张了张嘴。
周从嘉嘴边噙着浅笑, 又道:“既然?你不想嫁给他?, 那我娶你可好?”
“你……说什么?”崔幼澜眼中露出一丝极为少见的迷茫,她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可是周从嘉又说了两遍, 她着实不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除了在宜州有过?几面之缘, 加上周从嘉救了她之外, 两人之间并?无交集,况且周从嘉还很清楚她和徐述寒发生过?的事?。
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娶她的。
崔幼澜垂下眼帘, 素闻有些人最喜爱做的便是两件事?,无外乎逼良为娼和救风尘, 她想不通周从嘉为何?要?说这话, 便也只能揣测是她的际遇而引起了周从嘉救风尘的心态作祟。
周从嘉看着崔幼澜的脸, 只见她从冷若冰霜渐渐转而成为羞恼,但旋即又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
崔幼澜定了定神,也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莫要?说笑了, 我此刻正艰难着,当不起殿下这句话的。”
“本王不是一时兴起, ”周从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七娘子与本王也算有缘,如此并?不算是盲婚哑嫁,本王也能安心,否则娶一位从未见过?的贵女?闺秀,本王还不知要?如何?相处。”
不合时宜的,崔幼澜竟忽然?想笑出来?,她觉得?荒谬,只好摇着头道:“殿下要?再说下去,我可要?当真?了,殿下切莫再胡言了。”
“七娘子,”周从嘉叫了她一声,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本王真?的可以娶你。”
崔幼澜的脸色也一变,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倾了倾,她并?非是轻易能够被周从嘉几句话吓得?手足无措的,沉下心仍有余力应对。
“若殿下只是可怜我,那大可不必,今日为了逞一时意?气便娶了我,以为救我于水火,来?日又有心爱之人出现,又要?我如何?自处?”崔幼澜望着周从嘉,语气平静。
周从嘉沉默起来?,正当崔幼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只听他?一字一
句说道:“本王说要?娶你,虽不敢说完全没有对你的怜悯,但也不是仅仅因为此处。本王是由皇后娘娘抚育长大的,自本王幼时起便见到圣上和娘娘鹣鲽情深,也甚为羡慕,而你是娘娘的妹妹,举手投足间与本王所想象过?的王妃一般无二。”
崔幼澜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却并?不见欣喜,她很快便蹙紧了眉:“真?是如此吗?”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但恕本王眼下还不能说出来?,若日后再有机会,再与七娘子细说。”周从嘉说着便起了身。
崔幼澜便看着他?,然?而还未等崔幼澜再说什么,周从嘉便转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崔幼澜一下子直起身子,竟不由开口?轻呼道:“殿下!”
可周从嘉却没有回应她,这时正在内殿的崔元媞也终于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后知后觉出来?便问崔幼澜:“你们在说什么?”
崔幼澜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而方?才就在旁边侍奉着的宫人们虽已经听见了一星半点?的,但也不敢轻易说话,一个个都耷眉呵腰的。
崔幼澜终于回过?神,怔怔道:“他?说要?娶我。”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自圣上那里下了一道旨意?来?凤仪宫,将崔幼澜赐婚给了昭王周从嘉。
崔元媞在殿内踱了几步,虽脸色沉沉,但倒也说不上急切或是不开心,只是对此事?稀里糊涂的,又一时咬不准该不该去圣上那里询问。
毕竟赐婚是好事?,崔幼澜也配得?周从嘉,若真?要?问个分明?,反而变了味,惹得?人心猜疑。
最后崔元媞对接到旨意?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的崔幼澜道:“七娘,你不愿意?嫁给徐述寒,今日倒是意?外之喜了,虽不知昭王为何?会忽然?起意?要?娶你,还向圣上去请了旨,但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品性是极佳的,你不用担心,既然?圣旨已经下了,那便回家好好待嫁去罢,从前?那些不开心便也不要?再提起了。”
正说着话,殿外便有宫人匆匆来?报:“昭王殿下来?了。”
崔元媞想了想,便传了周从嘉进来?,又不免叮嘱崔幼澜:“见了他你不准再胡说,否则便是抗旨,也惹得?夫婿不快。”
说着还是让宫人将崔幼澜带到帘后去坐着,暂时并?不让他?们二人见面。
一时周从嘉进来?,又给崔元媞行礼请安之后,不等崔元媞问起,他?便主动道:“当日在宜州见过?七娘子,我便已有求娶之意?,谁知回了盛都之后不过?耽误了少许,便让徐述寒捷足先登,好在亲事?还未定,七娘子又实在不愿成了这门亲事?,这才便宜了我。”
崔元媞一边听着一边点?了点?头,半晌后也只是把想问的话咽下,不再提起,只道:“你如此有心,真?是我们七娘的福气,本宫只盼着你们日后恩爱和顺,这样本宫也就放心了。”
周从嘉对着崔元媞一揖:“我视娘娘如母亲一般,七娘子是娘娘的妹妹,自然?更要?好好待她,她是我自己?求娶来?的,这辈子轻易便不会再更改,请娘娘放心。”
崔元媞明显对周从嘉后半段话不甚在意?,她只听前?面那两句,脸上便已有欣慰之意?,又将周从嘉叫到自己?身边来?,像是母子二人说话一般又嘱咐了他?几句,便要?放他?离开了。
这时周从嘉道:“七娘子也要?出宫,可否让我与七娘子同行,送她回府。”
崔元媞又是思忖一番,见此时天色已晚,便点?头同意?了。
崔幼澜出来?后,一路都没有说话,就连周从嘉,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幂篱之下,崔幼澜的神色被掩去,她想着自己?的事?。
旨意?下来?的时候,她并?不如先前?面对徐述寒时那般抗拒,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虽然?有崔元媞的耳提面命,让她不许再拒绝,可崔幼澜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若真?的不愿,便是有圣旨在前?,也总归是不情愿的,自己?的心是骗不了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或者说转机。
她是将周从嘉当做救命稻草了。
若她抗拒,不仅是抗旨,也会把自己?再度推向徐述寒那里。
可她根本就不爱周从嘉。
崔幼澜垂下头,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周从嘉和那道他?求来?的旨意?,似是为她粉饰了太平,然?而她却不能自己?骗自己?。
出了宫门,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崔幼澜这才悄悄掀了帘子朝外望去。
周从嘉正骑马走在一旁,他?敏锐地觉察出来?崔幼澜的目光,于是侧头对着她笑了笑。
崔幼澜道:“殿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很快,周从嘉便进了马车里来?。
他?好整以暇等待着崔幼澜开口?问他?,却并?不催促她。
好一会儿后,崔幼澜又问道:“殿下是如何?让圣上这么快就下了圣旨的?”
周从嘉没有隐瞒,他?想了想道:“那日宫宴上的事?,圣上其实也已知晓,只是还不知那人是徐述寒,只能从徐述寒退亲又求亲才能隐约看出,既然?圣上不能肯定,徐述寒又未曾开过?口?,我便提前?一步,向圣上承认了我就是那日污了七娘子清白的人,圣上自然?就立刻下旨了。”
崔幼澜瞪了一下眼睛,不觉面皮又开始发烫,便低下头去,幸而有幂篱的薄纱遮挡着,这才缓解了些许尴尬。
周从嘉此人知道她最不堪的事?,他?却要?娶她。
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而她也只能心甘情愿走这一条路了。
崔幼澜轻轻叹出一口?气,道:“我知道殿下是心善,若是殿下以后遇到心爱的人,便同我直说就是了,我会立刻与殿下和离。”
周从嘉似乎是稍稍点?了点?头,浅笑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便是。”
一时二人都无话,耳边只剩马车骨碌碌前?进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夏日已悄然?过?去大半,眼见着秋风就要?起来?了,略带着凉意?的风轻轻拂起车帘,崔幼澜透过?缝隙望去,便又想起那日匆忙夜奔,也是这般和周从嘉一同坐在马车里面。
那时的她又多狼狈呢,她永远都不想再去回忆,可那日和她在一起的,却要?成为她的夫君了。
似是看出崔幼澜在想什么,周从嘉忽然?开口?道:“七娘子不必再想着前?事?,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必是鲜花着锦。”
崔幼澜收敛回心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道:“多谢。”
不一时到了承恩侯府,周从嘉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崔幼澜下来?。
门口?早已有许多人候着,不仅是崔幼澜的父亲来?了,就连大伯父也在,见到周从嘉前?来?,便也一脸喜色地都过?来?寒暄起来?。
崔幼澜先前?不肯嫁给徐述寒,而坊间又传得?难听,实在是一盘将死的棋局,崔家也是苦恼不已,然?而眼下却忽然?峰回路转,周从嘉肯为崔幼澜去请旨,而圣旨也已经下来?,便足以让一切谣言不攻自破,也不必再委屈崔幼澜嫁给徐述寒。
崔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第37章 孑然
周从嘉在崔府外稍作停留, 却对崔家众人的请他过府再三婉拒,见他实?在不肯,崔家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待周从嘉走?了之后便关上?了府门?。
承恩侯府大门?以及外面的大街很快就安静下来。
有早落的秋叶悄然坠落于地,又被一阵疾风卷携着吹去远方。
有人久久驻足与承恩侯府巷口。
天色渐渐深起来,映得徐述寒一双瞳仁愈发像是要滴出墨来。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收场。
除去沈家那?老?妇实?在可恶之外, 一切便只?等着崔幼澜点头?便是,便是她不十分?情愿, 只?要她重新嫁给自己, 天长日久总有重归于好的一日。
可周从嘉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甚至不由得他作出任何反应,周从嘉就去圣上?那?里讨要了一道旨意?, 于是一切都盖棺定论了, 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圣上?金口玉言不容任何人抗旨或有异议。
徐述寒只?觉自己胸口堵着一口气?, 舒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连呼
吸间都仿佛有了血腥味。
早知周从嘉会用这个?法子,他应该一早便去向圣上?先请了旨意?, 当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想以此来迫她, 免得她更加激怒她。
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 徐述寒想过要立刻入宫去, 但最终还是来到了承恩侯府外面等候。
他看着周从嘉和崔幼澜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显而易见两人是刚刚出宫的,周从嘉还扶了她一把?, 徐述寒已经没有旁的心思去看周从嘉,他只?在暗处死死盯着崔幼澜, 企图从崔幼澜的脸上?瞧出一丝不快。
她戴着幂篱,徐述寒望不见她的脸, 便始终心存希冀,可巧有风微微掀起她的薄纱,让徐述寒得以窥视到她的脸。
崔幼澜的神?情虽然说不上?很高兴,可也并没有显现出什么?不乐意?。
只?这一瞬,薄纱便重又坠下,牢牢将?她的面部覆住,仿佛从此他永远失了机会。
徐述寒想即刻上?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崔幼澜,她是否真是心甘情愿的,抑或是被那?道圣旨所迫,可人站在这里,他却根本没有勇气?。
如?此煎熬着。
等他慢慢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似是他一人孑然立于世间。
原来曾经拥有或者笃定的一切,也是会消逝的,几乎仅仅只?是他一个?不注意?,便让周从嘉抢了先。
果真是如?此吗?
或许从一开始,他和崔幼澜之间便如?牵着一根紧绷着的弦,两个?人在两头?不得不被牵连着,那?个?孩子就是那?梗弦,如?今孩子没了,弦也就断了,两人也就再也没有理由牵在一起了。
徐述寒不愿再想。
他又立了一会儿?,才木然转身离去。
或许这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有人只?看到往事如?走?马灯,再度回味一遍,而他却没有这样的资格,在死前都要让他再失去所有,如?临地狱。
崔幼澜的亲事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发展忽然了结,崔府也就很快先放了她这一茬,先忙其他的事去了。
因为崔清月马上?就要入宫了。
年初时便说定了,等入秋便送一位崔家的女儿?入宫去,如?今时候是到了,只?不过人选从崔幼澜换成了崔清月。
崔元媞从宫里派下几位女官来教导崔清月行事礼仪,俞氏又常把?崔清月叫到跟前去说话,是以崔清月一日从早到晚都没有空闲的时候,连崔幼澜也很难再见上?她一面。
而崔幼澜也不不太想见到崔清月,或者说是不敢见到她。
她自己将?要嫁给周从嘉,不再去走?前世的老?路,可崔清月却仍要入宫,崔家一定要送一位适龄的女儿?进宫去,不是她就是崔清月,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想提醒崔清月,可却根本不知道那?时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崔清月真的仅仅只?是病死的,什么?都无从说起,而崔清月即将?要入宫,又真的愿意?听?她说这种晦气?的话吗?她亦不敢在此时去犯了忌讳。
只?有一事,却是她可以做的。
她与徐述寒的谣言是沈雪音的乳母传出来的,在此之前俞氏一直犹豫未决,虽崔幼澜不敢肯定俞氏最后一定会让自己入宫,或许十有八九还是选择崔清月,但是沈雪音乳母所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却是直接让俞氏和崔家拍板决定,送崔清月入宫。
崔幼澜只能迁怒于那个乳母。
再者那个乳母虽爱沈雪音情切,却实?实?在在伤害了她,令她在盛都名誉扫地,崔幼澜也不想忍受。
俞氏和崔元媞曾经都许诺她,一定会惩治这恶仆,然而眼下诸事繁多纷杂,一时也腾不出来手,此事暂且没有下文。
崔幼澜便去找了俞氏,告诉她自己想去沈家一趟,俞氏想了想竟同意?了,只?是对她道:“莫要闹得过了火,拿了那?老?妈子也就罢了。”
于是崔幼澜一路便行至沈家,应是早早就得知崔家的人要来,沈家的大门?正洞开着,里头?有两个?缩头?缩脑的门?房正看着,见到有人来了连忙往里跑,崔幼澜自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入,一路都没有阻拦,反而有人给他们带路。
沈家知道崔幼澜将要成为昭王妃,又恐惧崔家的权势与宫中的崔皇后,哪还敢有一句怨言,甚至还唯恐怠慢了,巴不得把那乳母赶紧交出来交差,以免再牵连到自家。
沈雪音本就在沈家不受重视,叔伯平日里给一口饭吃就罢了,如?今又生出这样的事,家里所有人不仅避之不及,还更多有刻薄之意?,沈雪音每日只是以泪洗面,又怕乳母出事,成日只把乳母死死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迈出去一步。
然而还是没有逃过。
沈雪音以为崔家会派个?什么?人来带走?乳母,谁知来到她面前,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长得秾丽明艳,肌肤赛雪,一双眸子看她们时微微向上?挑着,显露出几分?藐视之意?。
沈雪音已猜到此人是谁,她也没想到崔幼澜会如?此大胆,崔家又如?此放纵她,只?是再转念一想,如?此滔天的流言之下,昭王都肯为了她去向圣上?求赐婚的旨意?,她行事便是再恣意?些也是不怕的。
沈雪音咬了一下下唇,怯弱问道:“不知娘子来这里何意??”
“你明知故问。”崔幼澜笑了笑,思及沈雪音处境艰难,自己与她的恩怨如?今也算一笔勾销了,便也不想为难她。
乳母此刻就在沈雪音身边,直接带走?就是,也不必再多说旁的,那?毕竟是沈雪音的乳母,养她长大的,在她面前惩治她到底有些过于阴狠了,崔幼澜做不出来这种事。
谁知沈雪音闻言却一下子挡住了乳母,看向崔幼澜的目光中充满了没有形迹的怨毒,直看得崔幼澜心里发憷。
但在来之前崔幼澜也早有预料,她心下还是有几分?怜惜沈雪音的,一时便也看着她不说话,左右就算沈雪音再抗拒,今日也是救不了乳母的。
沈雪音见无人相帮,也更为绝望起来,再张口时声音已经嘶哑,可双手却仍朝着后面死死护住了乳母:“七娘子,我本来与你无冤无仇,是你害我姻缘,我的乳母只?不过是为了我去讨一个?公?道,你们都如?此是非不分?吗?”
“我从来没有坏你的亲事,你若是想嫁给那?人,照样可以嫁给他。”崔幼澜留下短短一言,但终是忍不住又说道,“我也只?不过是为我自己讨回公?道,若她说的是事实?,那?我无话可说,可她分?明就是在外面大肆造谣,若不想牵连沈府,你就把?她交给我。”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至于沈府,”沈雪音绝望地朝四周晃了一眼,“便是全府的人都死了都与我没有干系!我的乳母难道说错了吗?我是一个?孤女,也无人给我撑腰,我们不过就是输在没有证据罢了!你若没有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徐述寒为何好端端的要与我接触婚约,又偏偏是你,他为何不去找别家女子?”
这时乳母也挣扎着上?前,哭喊道:“娘子不必再与这不要廉耻的人说了,凭她是高门?贵女,可内里龌龊肮脏,妈妈做事之前早就想到了今日,所以一点也不怕,你放开妈妈,从此之后好好过自己的去!”
两人一番话听?得崔幼澜直冷笑,今日幸好来的人是她,俞氏和崔元媞暂且还没来得及腾出手,若换了是他们的人,眼下站在这里听?见她们这样说,怕是连沈雪音都要逃不过去,或者也根本没机会让她们说这些话。
崔幼澜身边所带的奴仆已经听?不下去,上?前便要去拖那?乳母,沈雪音一边护着乳母一边又嘶声道:“崔七娘你就是一个?贱婢都不如?的东西,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的家世,仗着皇后娘娘才能有今日,否则你比我又强在哪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可以让徐述寒为了你不惜一切退亲,转头?又让昭王成了你的裙
下之臣,你一山看着一山高,将?所有人都当做你戏耍的玩意?儿?!也罢,我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所图不过是日后嫁得良人能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被你毁了,你却连一口气?都不叫我出,我今日不会把?我的妈妈交出来,我也知道不会有人来帮我,那?我就告诉你,你拿我的乳母也没用,这事不是她自作主张,我也是知道的,我同意?了,现在你便在这里将?我们都杀了,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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