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傅by江衔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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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来,都会给?我讲外面的故事?,执行任务的惊险或是市井人家?的烟火,我都听得很入迷,有时哥哥很久很久都不让他来,我有些想了,就会碾些桃花粉染上书笺,偷偷寄过去问?一问?他。”
“我放的地方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小树下,还?让他每次读完之后都烧掉,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肯烧,还?被?江望之...哥哥找了出来,甚至还?知道那日,是江唤抱我出来的。”
她微微低眸,简简单单说着他们的事?。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知道,我为了江家?,已经收了护国公府的聘礼,也已经和江唤说过,我们没有以后了。”
“可是江唤他真?的很好,他长得很好看,瞎了眼也很好看,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和哥哥一样温温柔柔的,持剑保护我的时候又是很英勇的模样,有次逛街走到偏僻处,有坏人想欺负我,他杀那人的时候,还?将我的眼睛捂住了……”
她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娇羞,絮絮叨叨着,听得江淮之也不免动容。
他记得,符柚与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那时她站在?桃花树下,任由裹挟着桃花香气的春风拂乱她的发丝,眸似秋水,颊若粉霞,羞羞答答地告诉他,她喜欢他。
只是他当时,尚残存着一丝为人师者的理?智,下意?识便将她拒绝了。
这般想来,他亏欠她许多。
“哥哥。”
江萦月忽然?停下来。
“你在?听吗?”
“……我在?。”
他回过神来,微咳一声以作掩饰。
“江唤是如何?想的?”
“他好像也挺喜欢我的,但是没有办法跟我表达。”
她双手紧紧攥着那滚烫的茶杯,却没觉得痛。
“我们都知道的,他只是一个侍卫呀,这件事?情捅出来,我们都会死的。”
“我问?过母亲了,假如我有一天喜欢上一个很普通的人,比如护院、死士或者世代为奴的家?仆,她会怎么办。”
“她说依照江家?的族规,若与这样的人有了接触,会赐我一道白?绫,以保全江家?颜面。”
“有过接触么?”
“嗯……”
江萦月声音更?小了,不敢去看哥哥的脸。
“偷偷牵过一次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
江淮之缄默半晌,淡淡看她一眼。
“继续讲吧。”
“没有什么了,哥哥。”
她很诚实。
“他之前还?偷偷想过,能不能假死从你手下脱身,带我去很远的地方,但后来他也觉得,我生来就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给?不了我世家?大族的生活,不该耽误我。”
“你们还?策划过这个?”
江淮之似是被?妹妹逗笑了。
“从我手下脱身这种事?情,也敢与我说?”
“呃……”
她支吾着。
“哥哥对我很好,不想骗哥哥。”
“有些意?外。”
他看着这位被?誉为京中贵女典范的娴静娘子。
“我一向同旁人一样,觉得你端庄淑雅,恪守礼节,却从未知晓你心底叛逆的一面。”
尾音落下,他微微弯唇。
“要?么说,我们是兄妹。”
“嗯……”
江萦月点点头,面含愧疚。
“我们好像将父亲母亲气得不浅。”
他没有答话,只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石桌。
她疑惑抬眼,却恰好瞧见江唤拖着一副残躯,从树后缓缓走出来,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阿唤,你……”
说罢,似乎又顾虑哥哥在?场,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江唤一身玄色短衣血迹斑斑,瞧着一夜未眠虚弱不堪,走近了看到她那红肿的左脸微微泛起白?皮,眸中悲愤交织,开口发颤。
“疼不疼?”
一直安安生生坐在?石凳上、面含浅笑给?哥哥讲故事?的江萦月,只听了这三?字,眼泪倏忽便像那剪了线的珠子,滴滴哒哒砸落在?地。
“不疼的。”
她低声回应。
“母亲一点也没有用劲。”
他听得钻心得痛,回身一跪,便伏在?了江淮之脚下。
“属下贼胆包天,觊觎小姐,求公子赐死,为小姐觅一个好去处。”
“这便是你的答案?”
江淮之摩挲着那茶杯,微微朝他垂眸。
“月儿同我讲了这么多,你便只还?我这样一句话么?”
江唤缄默半晌,喉中发哽。
“……属下不敢。”
“没有机会了。”
最后一字砸在?他耳侧,他心中慌乱,下意?识抬了头。
“不是,属下……”
他生怕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一般,迎着那抵在?喉上的剑尖低吼出声。
“我喜欢萦月小姐,我喜欢萦月。”
那剑尖在?那饱受风雨侵袭的麦色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随之顿住了。
江萦月羞得面色通红,浑身发烫,唇角的弧度却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白?皙的手指颤颤悠悠捻了许久,才勉强拎起个裙边,也跟着跪到了自家?哥哥身前。
“哥哥,你...你不杀他好不好?”
“我不会杀人,否则何?须养死士。”
江淮之将从人腰间抽出的利剑又推回去,淡淡道。
“二哥不是将你的剑取了,何?时又别在?这里的?”
“公子唤属下来后院的时候,便顺道取了一柄。”
江唤低头答道。
“有想保护的人,剑就不会离身。”
“说得不错。”
江淮之视线在?他身上落了落。
“月儿小的时候,我应允过她,会让她嫁给?她喜欢的人,不让她为江家?祖业牺牲,只是...”
清冽如雪的声音顿了顿。
“身为兄长,对妹妹选中的人难免挑剔一些,是人之常情,也希望你能理?解。”
“属下明白?。”
江唤面上羞赧,不敢去看他。
“属下身份低微,无户无籍,配不上小姐。”
“江家?家?仆的身份,我会为你除去,你今后只为我做事?便好,不必再为江家?赴死。”
略略想了一瞬,他又缓声道。
“我在?京城南边有间闲下来的铺子,你想用来做什么便去做吧,若是年后你仍无立身之本,我不会允许月儿嫁给?你。”
此话入耳,江唤几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眸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多谢公子,属下定不负公子厚恩!”
江萦月一双杏眼亦是亮盈盈的,开口哽咽。
“哥哥……”
“好了。”
江淮之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杯音清脆作响。
“既然?敢说出口,我便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
他微微滞了滞声。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一切,都建立在?我是家?主的情况之下。”
江萦月瞬间明白?过来。
“哥哥若是被?那江望之抢了先,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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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们一起,都要?死。”
江淮之轻笑出声。
院内是长久的静寂,以至于一朵桃花被?风吹落,那细微的声响都足以在?人心上砸出一道口子。
“不必担心,这是我的事?情。”
他起身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天边舒卷的云朵。
“先回去了。”
只是这话习惯性地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
他现在?,哪有地方可去。
“哥哥。”
江萦月叫住他。
“你要?我勇敢,要?阿唤勇敢,可是你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踏出过那一步。”
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小柚子一直在?等你,如果你决定好了,一定要?告诉她。”
她坚持劝道。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过得不好,但是也没有人愿意?接受,喜欢的人会永远不留在?自己身旁,若是那样,平步青云或是锦衣玉食,都没有任何?意?义?。”
江淮之依旧没有说话,只留给?他们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院内空空荡荡,该有的家?仆丫鬟都已被?撤走了,饶是万物复苏的春日,站在?院门处,却生生能读出几分萧瑟来。
许是还?给?他剩了几分薄面,屋子内的东西倒还?没有怎么少过,他坐在?书房的木椅上阖了许久的目,终是缓缓睁开眼,敲开一扇小屉,将藏在?其中的一方小木匣取了出来。
他推开匣盖,内里躺着一支精致的金簪,金丝绕就的凤凰与祥云盘旋簪顶,精巧的并蒂莲纹路蜿蜒簪身,柔顺的金线自凤尾处细细垂下,制成个小流苏的模样。
这是他很早之前,便托京中最好的工匠打造出的。
他一直觉得,那日在?花灯会街边小铺中送她的簪子并不好,可她却总是戴着,不肯摘下来。
那一支碎了便碎了吧。
他备了更?好的给?她。
夜幕落下,一贯清风朗月的君子绕开丞相府大门,在?饮溪苑一角寻了处矮墙,足尖轻点,竟从那瓦片上翻进了院中。
只是他从未干过这样偷鸡摸狗般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经验,落下来时一脚踩在?干柴上,自然?而然?惊动了院里正?忙着驱虫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惊呼出声,辛夷闻声转头便瞧见了他,正?在?院中亭下纳凉的小娘子随即也瞧见了他。
“先生会得可真?多。”
小娘子拦下了想去喊人的丫鬟,却似乎还?在?为早上的事?置气,出口的话转了好几道弯。
“我怎么不知道,京中第?一贵公子还?会翻墙呢?”
他接受着院中众人的审视,不敢上前一步。
“我想见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正式递帖子登门,只得出此下策。”
“你找我做什么。”
小娘子噘起了嘴,小腮鼓鼓的。
“我是早上跑回?府的,现在?天都黑了你才肯来找我,你不要来了。”
“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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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被一些急事拦住了,一直拖到现在?才好脱身来寻你,让柚儿委屈了。”
“哦。”
她照样不好好说?话?,闹着?小脾气。
“那就是别的事情,比我重要咯。”
“自然?不是!”
这话?入耳叫人难免心急,他下意识便?口不择言。
“柚儿是最重要的人。”
此言一出,院内几乎称得上是一片哗然?。符柚听?得脸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挥挥手?让人全部退下。
“先生坐吧。”
她别别扭扭的。
“我对面不还有个?位子嘛。”
江淮之?踱步过去,将拎在?手?里的几份小食糕点轻轻放到她面前。
“柚儿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试着?温柔开口。
“你在?我这里,自然?是极重要的,只是的确是有大事绊住了脚,并非是不在?乎你,也怕隔了一夜明日再来找你,你吃不下也睡不好,这才连夜赶来打扰你。”
他不管她说?不说?话?,只认认真真哄着?。
“惹你难过不开心,皆是我的错,今后若是再有这般情况,定当及时传信于你,不叫你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也是第一次惹姑娘家生气,也不知带这些来够不够,若还有什么想要的,都与我说?便?好,你也可以做我的先生,教教我怎么做,我都会仔细学的。”
他语调成熟,却又略显青涩,小娘子听?了撇撇小嘴,有些生不起气了。
“没有,我也没什么缺的。”
她傲娇着?。
“你人来就够了。”
“这些鱼茸方糕合意饼,都是我让江府膳房赶做出来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江淮之?将小糕点盒为她打开,细腻的甜香很?快便?盈满小亭。
“我不擅长这一方面,待我好生学一学,下次定亲手?给你做。”
语毕,他顿了顿。
“不对……应当是没有下次了,不会再惹你不开心了。”
符柚险些被他逗笑?了,忙扑闪扑闪睫羽才忍住。
“先生笨笨的。”
他轻笑?一声。
“近墨者黑。”
“哼!”
小娘子入口一块方糕,鱼茸与莲子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情也跟着?好了大半。
“所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呀?”
“可开心了?”
他眉眼温和,瞧着?她一块块下肚。
“你不开心,我便?不急着?说?。”
“勉强开心咯。”
她嘴上不饶人,脸色倒是诚实。
“先生可以讲了。”
“……”
江淮之?却是默了默,似乎在?想要如何?说?才好。
“你知道月儿有喜欢的人么?”
小娘子正喝着?一口清茶润嗓,闻言差点呛着?。
“什么什么?萦月喜欢的人?”
“她连你都没有告诉?”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呀!”
符柚也顾不上别扭了,急急追道。
“怎么了呀到底?”
“江望之?回?来了。”
他想着?措辞,最终还是直白了些。
“他找到了月儿与江唤传信的证物,向父亲告发了他们私通一事。”
“萦月和江唤?!”
她瞪大了眼睛,随之?又有些恍然?。
“难怪...我其实早有感觉,他们有哪里不对劲,像之?前去京郊小潭那次,我问过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萦月就总往后看不知在?看谁...原是在?看他呀。”
“只是我一向觉得萦月是最恪守礼节的世家贵女,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她碎碎念着?,又猛然?一抬头。
“怪不得先生要匆匆赶回?去处理,萦月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罚?”
“我护下了。”
江淮之?一五一十地将此事讲给她听?,讲得时间不长,却叫她接连吸了好几口气,直听?得心颤。
“他好恶毒。”
小娘子气鼓鼓下了判词,骂了半晌那江家二郎。
“就算江唤是侍卫怎么啦,萦月就是喜欢呀,喜欢就没问题,难不成还真守着?瞧不上的护国公府公子过一辈子呀?”
“是这个?道理。”
江淮之?眸中笑?意柔和,微微颔首。
“若是真心相?爱,山海皆不为阻碍。”
“对呀,而且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都压到了先生身上呀……”
她尚且不解他那忽然?而来的笑?意,仍是喋喋不休着?。
“那人就是故意趁乱回?来,铁了心要抢你家主位置的……”
“柚儿。”
他声音似枝头薄雪般清清浅浅,将她的话?头止住。
“我喜欢你。”
满院的春色好似在?一瞬间得了指令,将那桃杏迎风拂乱,放任那粉白花片落在?亭檐,栖在?碧茶边,又擦过小娘子微红的小颊,躲进她的手?心里添几分香甜。
符柚不知道她的耳朵,是否听?错了什么。
只那春日微白的月光划过云层,淡淡投映在?眼前公子清俊瘦削的脸庞上,将他眉眼间的温柔扩散开来,化作薄唇轻启间的又一句。
“我喜欢你。”
她这下真的听?清楚了。
无处安放的小手?胡乱将鬓边发丝别至滚烫的耳后,亮盈盈的眸子忽然?就如春雨落小潭一般,起了一圈圈不知所措的涟漪。
明明方才饮了好几壶茶,可眼下她却仍觉喉中干涩,支支吾吾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怎么...怎么突然?来一句这个?...”
“不是突然?,是来迟了。”
竹节一般的手?指在?桌下偷偷掐上沧浪色的袍子,尽力掩饰着?他少有的紧张与不安。
“我想得太多,也不够勇敢,直到今日才回?应你的心意,希望柚儿不要...怪罪我。”
他今日说?出口的话?,似是比以往十日加起来还要多。
“你是太子的未婚妻又如何?,曾是我的学生又如何?,若是还愿意接纳我……”
江淮之?微微低眸,任由那花瓣擦过他的眼睫。
“只要柚儿一句话?,剩下的路,都交由我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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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在?她的指尖烫出一道口子来。
“我……我从来没有不愿意过……”
小娘子娇羞低头,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一直都、都很?喜欢...喜欢三郎呀。”
她断断续续地乱叫,惹得江淮之?一阵笑?。
“你这么唤我,还真是不习惯。”
“你讨厌。”
符柚嗔道。
“你以为我习惯呀,我做了半日心理建设呢!”
“想喊什么都随你。”
江淮之?宠着?她,从腰间取下了那只小匣。
“若不是月儿出了事,将我往前推了一把?,还不知要委屈你多久……这般想来,万般不是皆在?我。”
“是觉得,萦月和江唤都可以在?一起,我们也可以吗?”
“我连妹妹下嫁侍卫之?事都可以允许,又如何?不敢允许自己随心所欲这一次。”
他将小匣轻轻打开,清冷的月光便?肆意倾洒在?那柄凤舞祥云并蒂莲纹路的金簪上,将那金丝绕就的凤凰映得愈发夺目。
“符家小娘子与江家家主之?位,我江淮之?,都绝不相?负。”
符柚水眸含羞,小指小心翼翼碰了碰那垂落的流苏。
“做决定很?难吧。”
“很?难。”
他如实以告。
“却从未有过什么时候,比起决定的那一刻,更为轻松。”
“那……”
她故意问着?,声音好甜好甜。
“这是什么呀?”
“花灯会上的那柄,李乾景摔了就摔了。”
江淮之?指尖微动,温温柔柔递到她手?里。
“今后便?用这一柄绾发,好不好?”
“没太听?懂耶。”
小娘子那股娇气劲又盈盈浮现。
“所以是定情信物吗?”
江淮之?缄默半晌,白玉般的肌肤也肉眼可见发了烫。
“……小柚子坏得很?。”
“你怎么学萦月说?话?!”
“她成日在?我面前这般说?,不学也学会了。”
“你!”
“好了好了。”
江淮之?失笑?,起身立在?她身后,指肚拂过她乌发时小心又克制。
“是独属于你的信物……我亲手?为你戴。”
凤尾处悬挂的小流苏在?她发间摇摇晃晃的,他初初仔细为她戴好,那小脑袋就不老实地转悠起来。
“好漂亮!”
她那张比百花尚且娇媚三分的小脸上,满是恣意的甜笑?。
“三郎真好呀!”
“院子里连铜镜都没有,哪里就漂亮了?”
被她明媚的笑?意感染,江淮之?不自觉伸出根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有镜子呀。”
符柚佯作去躲的样子,微微踮脚去瞧他。
“就在?我喜欢的人的眼睛里。”
她个?子小小的,踮脚踮得也太过用力,还未待他炽热又克制的目光从那樱桃朱唇上挪开三分,便?一个?站不稳,一下子摔进了人家怀里。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江淮之?下意识搂住她,感受着?怀中温软躁动的小娘子,不免失笑?。
“又胡乱和人学些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
小娘子委委屈屈的,脸颊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
“人家别人这个?样子做,都已经被亲亲了,怎么我还差点摔倒了呢……”
“我怎得不知,柚儿讲话?这般大胆?”
到底是克己复礼了二十余年的帝师世家公子,这样没羞没燥的胡话?入耳,还是没忍住轻轻训了她句。
“不许乱说?话?。”
“好嘛好嘛。”
她乖乖被他抱着?,肆意享受着?这个?曾在?梦中幻想过许久的拥抱。
“那……那成亲以后可以说?吗?”
“嗯,成亲以后可以。”
他忽然?放低了声音,清清凉凉附在?她耳边。
“不用跟别人学,我都教你。”
小娘子本就通红的脸,瞬间就跟被甩入油锅一般,腾得一下就炸了。
她怎得不知,他也是这么坏的人呢!
什么贵女们口中的谪仙人呀,他坏得要死。
江淮之?瞧着?她快成猪肝的小脸,眸色微窘,突然?就有些不自在?。
他说?的是那些小胡话?,不是别的。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夜风拂过,小灌木丛沙沙作响,辛夷蹲在?绿叶后瞧着?他们,眸中神色复杂。
毕竟小姐昨夜憩在?了东宫,她以为江太傅此行前来,是好好规劝小姐断了念想安生度日的,所以对于这样翻墙的越界行径,也并未声张,甚至还给丫鬟们包了封口费。
可谁知,这位光风霁月的贵公子,行事竟如此放荡荒谬,不仅没绝了小姐的心思,反倒亲口对她表明心意,将小姐往更大的火坑里推!
她家小姐是命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一生顺风顺水荣华富贵,凭什么要拿命去跟这个?人赌!
更何?况,东宫那边,已然?定下日子了。
她手?中捏着?自东宫寄来的厚厚一沓聘礼单子,并一份良辰吉日待嫁事宜,果?断放到了小娘子的床头。
翌日天晴。
自从将人逐出了东宫,李乾景便再也没有卯时前起床上过早课,只日日上完早朝便躲进书房里?,瞧着那成堆的折子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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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能处理的奏折越来越有限了,如今也只是卧在榻上听余公公挑些最重要的来讲,剩下的尽数送到了他这里?。
他原本听?母后讲过,本来再读个两年书读到十八岁,父皇便准备叫他在大靖境内巡视巡视长长见识,回来就正式教他如何理政如何监国。
可惜眼下,他必须被赶鸭子上架,处理不好?也要硬处理,日日听?着朝官和属官们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批评他这批评他那。
偶尔他也会想江淮之。
但更多时候,他更希望江淮之死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
少年初初下朝,一身玄色蟒纹锦袍也懒得换,有些烦躁地推开了书房门。
今日父皇连早朝也来不了了,也是他第一次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俯视群臣,只是到底他年纪轻没什么经?验,朝中老臣谁都能说句不是,底下站着的两个有实职的皇兄也同他呛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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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子当的他太过憋屈。
故而他推门的动?静也有些大,险些撞到门后之人。
李乾景吓了一跳。
“什么人?”
来者?一身银灰色鱼跃龙门广袖袍,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
“臣江望之,见过太子殿下。”
少年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径直走去?自己的位置上。
“你来做什么的。”
“臣是江家指派来辅佐殿下的,也是殿下新?的太傅。”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有皇旨么?”
“……陛下还并未下旨,眼下是家父的意思。”
“那你别?挡道。”
李乾景没好?气道,从一摞奏折中随便抽了本出来。
“孤很忙。”
“臣定当为殿下分忧。”
江望之固执着同他讲,始终微微弯着腰。
“殿下此刻需要太傅,未来需要帝师,这个位置,不该被德不配位之人占据。”
似乎是被说动?了,也似乎是心底那抹憎恨被“德不配位”这四字唤醒,李乾景蹙着眉,半晌没说过话。
“嗯。”
良久,他忽然开口。
“那你坐吧。”
“臣站着便好?。”
江望之立在?他身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那奏折上落了落,声音轻缓。
“眼下南境正是连绵雨日,每年总会有几个小县难抑洪涝,殿下便命户部拨些款,派些轻车熟路之人走一趟便好?。”
“孤知道。”
李乾景犯着难。
“只是个个自荐,孤也不知让谁去?好?。”
“是臣的错。”
江望之不知怎得就一拱手?。
“臣初初上任,并不知殿下所想,方才便啰嗦了。”
“……”
李乾景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来当太傅的么,怎么比孤宫里?的主簿还要卑微。”
“即便是殿下的老师,也当遵循君臣之纲。”
他仍是谦卑。
“不该冒犯殿下。”
李乾景更无语了。
“说句实在?话。”
少年开口便不饶人。
“你们江家真一个都选不出来了?”
这话说得江望之面上几乎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的。
“臣定当尽心竭力,博得殿下认可。”
“那你觉得,该叫谁去??”
江望之略略扫了一眼,挑了个眼熟的名字。
“都水监的杨大人一向以此为长,应堪当此任。”
“杨修去?年借赈灾之事捞了不少银子,二?哥却?是分毫不知,还想举荐他去?么?”
清冷微沉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二?人齐齐侧目,恰见江淮之着了那件最常穿的米金色官服,竟是不请自来。
“孤不是吩咐了,不允许你再踏入东宫吗?”
李乾景瞬间便大为不爽。
“给孤出去?!”
江淮之却?是搭理都没搭理他,修长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叫户部的魏观魏大人,并三个水利使一个言官,去?处理下便好?,南境那边的县衙已经?准备迎了。”
“哦。”
少年听?惯了这种淡淡的语气,下意识就答应了,随即又?觉不对?。
“不是,孤凭什么听?你的?”
江淮之一贯温和,此刻讲话却?也不是很客气。
“江山社稷并非儿戏,莫要夹带私人恩怨。”
李乾景扁扁嘴,也没问为什么,便在?折子上落了御笔。
他很烦他。
但那自出生便建立起的信任,没有那么容易被取代。
江望之冷眼瞧着这一切,忽然冷哼出声。
“三弟当真是当惯了这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对?待殿下也是这般吆五喝六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