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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太傅by江衔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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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家的女儿,下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护卫,还想在成亲时拜我,痴心妄想!”
书房的门被沉沉关上,丫鬟们行?礼道了声冒犯,便?匆匆退下了。
四周寂寂,唯余三两声鸟啼,江淮之低低叹口气?,重新挽过?小娘子的手。
“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
她连连解释。
“我只是觉得,公爹对你好凶...我有些不敢说话。”
“我的行?事?处处与他相悖,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我。”
他温了温声线。
“只是他没?有办法让乾景下旨废除我,朝中舆论亦被我所控,他除了发些火,也没?有旁的主?意了。”
小娘子没?太听明白,只歪了歪头。
“那夫君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或许吧。”
江淮之抬头,望着云边一轮圆月出神。
“只是我始终认为,才识品学当是选拔家主?的第一位,并?非只有我的孩子,才能接过?这个担子。”
语毕,他忽然笑笑。
“当然,至少得是江家的人。”
“那是肯定呀!”
符柚一手抱紧他的胳膊,一手小心翼翼拎起长裙迈过?一阶阶青石板。
“无论怎么样?,我都一直陪着你,支持你。”
他微微侧目,瞧向她眼底始终不变的一抹清澈。
“真好。”
那明明是一汪清潭,清冽干净得仿佛未沾染过?一分一毫的尘埃,可?他每每瞧来,却又似酿了百年的烈酒,让他甘愿沉醉其中,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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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呢?”
小娘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叫他堪堪回?神。
“…没?有。”
他害羞,下意识地就否认了。
“有些晚了,还想赶回?南边吗?”
“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好不好?”
她撒着娇。
“平常来这里都是翻墙,今日难得走了正门,还没?住过?呢。”
“当然好。”
江淮之笑着敲敲她脑袋。
“我领你去我的院落。”
只是刚拐过?一道游廊,廊下便?隐隐约约传来些稚嫩的诵书声,他皱皱眉,刻意离得近了,把那小少年吓得一蹦三尺高。
“吓吓吓吓死我了!”
少年噌得一声窜起来,险些撞到廊柱上,看?见?来人,才赶忙稳住身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广尧见?过?小叔,见?过?...小婶婶?”
“嗯,是你婶婶...柚儿,这是我大哥的长子,江广尧。”
江淮之缓声介绍了,却自觉好笑。
“大半夜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在背书呀。”
少年耷拉下脑袋,明明礼数周全,却显得委屈巴巴的。
“爹说太晚了,怕伤我眼睛,我趁他不注意,就躲游廊里背去了,谁知被小叔您吓个半死。”
“还怪上我咯?”
江淮之挑挑眉,故意使坏。
“眼下已是就寝的时辰,你明日若是起不来,还不是要被先?生骂。”
“我起得来的!”
江广尧倔强地一仰小脸。
“我没?有一天是迟到的,不信小叔你查!”
“我可?没?空查你。”
他失笑道。
“好了,我送你进?屋去,这里灯光太暗,小小年纪别坏了眼睛。”
“你怎么跟我爹说话一模一样?...”
少年嘟囔着。
“小婶婶,他这么死板,你怎么看?上他的啊?”
符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差点弄呛着。
“他...他肯定是很好,我才喜欢他的呀。”
“喜欢?”
他继续胡闹着。
“我感觉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可?别被骗了呀。”
“咳咳。”
江淮之低咳两声。
少年听得动静立马不敢说话了,只是尚未熄灭灯烛的屋内却闻声有了响动。
江敬之放下手中书卷,轻摇椅轮,滑向了门口处。
“孩子又胡言乱语了。”
他出声沉稳,有些歉疚地笑笑。
“请弟妹别在意。”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小娘子连连摆手。
“他也是第一次见?我,我们就随意聊几句...”
她好像跟忽然想起什么般,微微福了福身。
“见?过?大哥哥。”
“不必如此。”
江敬之瞧着要比他们年长不少,眸色中都有了些慈爱。
“久闻符小娘子盛名,谁知初见?便?忝居了你兄长之位,瞧来与淮之当真是相配。”
她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寒暄过?去,江淮之却蓦然插了嘴。
“大哥讲讲,哪里相配?”
“你...”
小娘子憋红了脸,又不好在人前骂他,瞧着像是急坏了。
“说什么呢...”
“符家小娘子自是仙姿佚貌,与你门当户对,只是此言难免虚浮,更为重要的是...”
江敬之笑笑。
“天真单纯,活泼可?爱,能照亮你心底每一寸阴霾。”
江淮之此举本也只是故意为之,想着让柚儿与自家兄长多熟络三分,骤然听了这样?的话,竟是动容。
“大哥懂我,字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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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婶婶呢?”
少年在一旁不干了。
“小叔可?比小婶婶大太多了,小婶婶又喜欢他什么?”
“你这孩子。”
江敬之闻言斥道。
“近来先?生频频与我讲,你格外爱读些古籍里讲情的诗文,你这年纪我也不欲拦你,怎得还好奇到你小婶身上了?”
“知错了。”
少年饱读经?书长大,自是不敢再造次。
“那广尧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爹爹小叔小婶请安。”
“呃...我其实准备说来着。”
符柚也觉得他好灵动,望了眼他的背影。
“夫君行?事?沉稳,温柔和善,会照顾我,能力也特?别好,最关键的是特?别喜欢我...我肯定就特?别喜欢他呀!”
游廊上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听到啦——”
瞧着小娘子染了红霞的脸颊,江家二人都不免笑笑。
“弟妹休要惯着他。”
江敬之将轮椅摇去桌边,抬手煮上了茶。
“自小皮实得紧,也不知随了谁。”
“怎敢劳烦大哥。”
江淮之接过?茶壶,引了小娘子一并?坐了。
“近来广尧出了篇策论,京中也是议论纷纷,我取来看?了,着实有大哥当年的风采。”
“的确。”
对面微微颔首。
“我这两个孩子,属他才学最盛,与你我当年无异,可?惜还是年纪轻了些,少了些稳重。”
“这倒无妨,还是个孩子...若我说,我有意立他为小家主?,好生培养,大哥意下如何?”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疯了不成,当着弟妹的面讲这种话?”
江敬之蹙眉道。
“我知晓我天生有疾,从未有半点争夺之心,我未来的小侄子,定会胜广尧万分,你又何必着急定下人选?”
“我并?不执着于有后,况且,广尧是很合适的孩子,这一点大哥其实心里也清楚,只是自觉身份差了些,毕竟如今江家嫡出的一脉,是从我这里算。”
江淮之满上三盏茶,淡声解释道。
“但陛下择后选妃在即,新的太子殿下不过?也是两三年的事?情,总不能让下一任太傅比太子还要小,这要如何教?实是说不过?去。”
小娘子动动耳朵。
李乾景要选皇后,纳妃子了吗?
总感觉这样?的事?情离他们两个都好远,只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是成了亲的人了,他其实也早到了年纪。
宫墙深深,真好久没?再见?过?他了。
她也是真心希望,新的皇后会是喜欢他,他也喜欢的,李乾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想要他过?得好。
那边,仍在继续说着。
“两三年不足以定下一个太子,何况皇后首次诞下的也未必是皇子,这其中变化很多,你又如何肯定,这期间你们不会有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罢了...江家小家主?,就先?定广尧,先?悉心培养着,若当真如大哥所说,我的孩子才学成就远远胜于广尧,我们再另作打算,这样?可?好?”
“……好吧。”
江敬之终于松了口。
“淮之,多谢你...愿意给广尧这样?一个机会,若真有那一天,我们这一房必当让位,绝无纷争。”
“那文书明日,就送到广尧书案上。”
此事?有了决断,小娘子听着也松了口气?。
她感觉心里头暖暖的。
他们两个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一直在为对方考虑,好像书本里读过?的兄友弟恭,在这里真的具象化了一般。
果然就如萦月所言,他们三兄妹亲如一体,也难怪她不肯喊那江家二郎做哥哥。
“好了,天色已晚,就不要在大哥这里耽搁了。”
正琢磨着,耳畔突然传来一声。
“不快些回?去,如何再另作打算?”
“……”
江淮之听明白了,耳根骤然烫得紧。
只是那小娘子还无辜地眨着眼睛。
“这和另作打算...有什么关系?”

第55章
江淮之自己的院落离大哥那里并不算远,只走上?几步路便到了,做了家主之后虽重新将它?修整过了,却照旧没往这里留一个丫鬟,以?至于踏进那黑漆漆的庭廊,都叫小娘子有些心有余悸。
“别害怕,我点灯了。”
微黄的烛光在一室温馨中散开来,符柚瞧着那方明亮之下,熟悉的米金色床幔随风轻轻晃动,不免感慨。
“上?次来你这里的时候,你房中的嬷嬷想方设法赶我走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小脑袋瓜倒是记仇。”
江淮之笑了一声,熟门熟路去里间烧了热水。
“不早了,简单洗过我们就歇下。”
“你还会做这些呀。”
她?跟过去,踏入暖玉砌成的一整间温房,瞧着眼前一大块冒着热气的汤池,惊讶地张了张口。
“我院内是一座方形的池子,大嫂嫂房中也是一样的,原来夫君喜欢圆一些的。”
“去岭南游学时曾见过这样的,觉得喜欢,回来便将房内修整了一番。”
他应着,手中倒是不停,将小巾与添了青木甘松香的小皂都替她?摆出来,还不忘备了一斛花瓣。
“柚儿先洗,好了叫我便是。”
“那夫君呢?”
小娘子扑闪扑闪羽睫。
“我沐浴很慢的,这样你都要拖过子时再就寝了。”
“那倒无事,你先睡便好,我过来的时候轻一些。”
江淮之温和哄道,转身欲出,却被人快走两步,从背后紧紧抱住。
他只觉自己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也...也不用...”
她?声音小得很,讲话?也断断续续的,却叫他听得脸红心跳。
“非得...非得分开的。”
“……怎么敢这么大胆的。”
他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跟...大嫂嫂闲聊的时候,她?问起过我,我说还没有...她?很吃惊。”
她?动静越来越小了,脸上?肉眼可见得烫。
“让我来问问夫君…为什?么,是不是不喜欢我。”
“……”
江淮之缄默半晌。
“你新婚之夜中了毒,此?后身子一直不好,我若硬来,才是不喜欢你。”
“嗯...你喜欢我就好。”
她?抱得他更?紧了些。
“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听不太明白。”
她?诚恳道。
“但?是大嫂嫂原话?是,‘应该不至于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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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那汤池水还在氤氲冒着热气,屋内温度本?就高,他一下子就燥热起来。
“这种话?不许乱讲。”
“好嘛,我听你的。”
小娘子应着。
“我虽然不太懂,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只是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你告诉我,我也会原谅你的。”
“……”
江淮之咬了咬牙,忽得就转过身。
“你若再胡闹,我便不走了。”
她?下意识仰起头瞧他,粉嫩的一张小脸上?那双眸子水盈盈得亮,直瞧得他心里发痒。
不自觉的,他微微抬手,那小裙的衣带轻缓得紧,只稍稍用力就拽了下来。
他凑得近些。
“是这样么?”
汤池的热气一下子攀上?她?的肌肤,她?羞得要命,小手连连去捂他的眼睛。
“错了错了……”
“晚了。”
他那熟悉的雪松香气和着花瓣入浴的清香,一道萦在她?的鼻尖。
“那便一起。”
江淮之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步伐稳健,一步步迈至池边,不顾她?死命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愣是将她?稳稳放进了水中。
那汤池温暖得很,她?又只着一件小衣,在寒凉的夜色中走了许久,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忍不住舒坦地感叹一声。
“好暖和。”
她?抬头,还想说些什?么,却亲眼撞见他也去了外袍,一只脚已然迈下了一级玉阶!
他他他...来真?的么!
符柚顿时心跳加快,小身板在水中一游,噌得一下就窜到了汤池的另一边。
江淮之温柔笑笑,一挑眉,也朝着她?游过去,仿佛不抓住她?不罢休一般。
她?哪里肯,匆匆又往另一边跑,可还未到那对岸,腰肢便被人一把环住。
“不好好洗,闹腾什?么。”
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瞬间臊得难受。
她?感觉...好像什?么很热很烫的东西?,被她?不小心碰到了。
江淮之自然也有所察觉,微咳一声将她?松开,倚上?池壁兀自偏过头去。
是什?么东西?。
他不再抱着她?,小娘子那点为数不多?的勇气就又回来了些,她?控制着自己的偷偷摸摸的目光,一寸一寸往他那边挪,直至定睛看去…
只一眼,她?险些尖叫出来。
成亲之前,宫里的嬷嬷事无巨细地都给她?交代过一遍,可真?的亲眼看见那物什?,她?那小心脏都快穿过喉咙直接蹦出来,双手腾得一下捂住眼睛再不敢回头。
这得多?疼呀!
她?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成亲之后,偏偏就要做那种事?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挑起这个?话?茬!
江淮之被她?那一眼,弄得也不是很好受。
他虽是君子,可温香软玉在侧,他又能自我克制到什?么地步。
只是方才听了她?的话?,急于朝她?证明些什?么,如今倒是把自己架到了火上?烤。
也不知她?身子可否无恙了。
真?要完婚,他怕她?受不住。
斟酌半晌,他哑着嗓子,勉强提了正?事。
“明日,随我进宫一趟吧。”
“……做什?么?”
她?的回答细若蚊蝇。
“为你请诰命。”
他解释道。
“这是你该有的。”
“可是……”
小娘子红着脸,似乎有些不太乐意。
“会见到他吧。”
“你刻意避着他么?”
“没有呀。”
她?没听出他话?里的醋意。
“就是不想见了,见了也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我生活如何,没有必要……”
话?未说完,她?的小嘴蓦然被人用力堵上?!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只他倾身的那一刻,她?早已避无可避。
那吻带着一贯猛烈的攻势,却似乎比以?往更?凶狠一些,都快要将她?的唇啃掉,她?疼得想躲,却被人狠狠禁锢在汤池一角,无论做什?么努力,都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
快要呼吸不上?来的空档,江淮之缓缓松开她?,语调低沉。
“为什?么躲着他?”
“没、没有为什?么呀……”
她?委屈坏了。
“我和他有婚约,我又不要他了,还为了拿到进宫信物骗他,当然是一辈子再也不见最好了。”
“你觉得对不起他?”
“肯定对不起啊。”
她?眸中水汪汪的。
“就是有点愧疚,没有别的……”
语毕,她?小心翼翼观察了他的神色。
“夫君,你生气了?”
“我当然气了。”
江淮之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你为何总是对他心存愧疚?从宫里来的信你读了,还对他念念不忘么?”
“什?么宫里的信呀?”
小娘子想了想,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没看呀,我不是那日让辛夷直接拿去烧了吗?你也瞧见了,那会不问,现在吃什?么醋。”
他不说话?了,只再一次俯身吻住她?,可她?这一次却是倔强得很,小手拼了命地才砸他。
“你干嘛呀,我不想理?你了!”
她?终于也闹了脾气。
“我要是喜欢他,哪里有你什?么事,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尾音落下,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讲话?讲过分了,眼睁睁看着江淮之双手从自己胳膊上?滑落下来。
“……是。”
他开口有些无力。
“哪里有我什?么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笨拙地解释道,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
屋内蓦然沉默,直到那汤池中的水都有些凉了,都没人再说上?一句话?。
“……别着凉了,先上?去吧。”
最终还是江淮之先打破了沉默。
“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想跟我说的么。”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你才能相信。”
小娘子抱膝坐在池沿上?,眼眶红红的。
“我从小到大喜欢过的,明明只有你一个?,因为喜欢,我才变得好勇敢,和爹娘抗争,和东宫抗争,我从来没有半点想过退缩的。”
“洞房里听到是你的那一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好喜欢你的,呜…”
她?忍不住哭起来,惹得他也徒生万千悔意。
的的确确是醋了。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真?的对不起他的地方。
她?只是太善良。
那话?难听,可也是事实,若真?的对李乾景有半分情意,现在她?便是实打实的皇后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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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柚儿。”
江淮之缓了缓声。
“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平白怀疑你,夫君知道错了。”
说罢,他游过去想去抱她?,却瞧见她?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捡了衣裳就哭着跑出去了。
“柚儿!”
她?没把衣裳穿回去,拿小巾擦干净了,就兀自滚到了软被里头,小手径直放下了床幔。
“你别过来!”
小娘子声音闷闷的。
“我不想理?你!”
江淮之刚碰上?床幔的手指忽得就缩回了。
“柚儿,方才我也不知怎得,忽然就起来那么大的醋意,与你置了些气,莫要怪我好不好?”
“不好。”
她?气性比他大多?了。
“把灯熄了,我困了!”
满室烛火应声而灭,只留昏暗的几盏勉强照明。
“夫人。”
他试着唤道。
里面?没什?么回应,只反手将一床被子扔下来了。
看来今夜...要睡地板了?

还未到夏日,夜里?尚有些凉,江淮之和衣卧在木制地板上,顿觉背后一阵寒意。
他侧过身?去,瞄着?床幔后那个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影,还是?试探性唤了一句。
“柚儿,还在生气?”
并?无回应。
“是?我错了,不该吃这种毫无缘由的醋。”
他缓声道着?歉。
“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出门时尽量轻一些,散朝后便早些回来寻你,我从月儿的院子调两个丫鬟过来,你有什么要的,尽管找她们便是?。”
他一字一句嘱咐着?。
“醒了之后先?用?些热粥,再将药喝了,若是?觉得苦,等夫君带些糖回来,陪你一起喝。”
“……”
床里?头终于?有了点动静。
符柚轻哼一声,仿佛还在置气。
“明日不?是?要进宫吗?”
“不?去了。”
见她搭理?了,江淮之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落。
“我一个人也可以请的,只是?旁的夫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去,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才想?着?与你一起的。”
“那别人都有夫人陪,你一个人去请,你不?会尴尬吗?”
“……”
他似是?没想?到她从这个角度看。
“不?会,没有人会注意这些,我也不?在意旁人的评价。”
“……算啦,我跟你去吧。”
她声音闷闷的,从软枕里?传来。
“省得你和李乾景又打起来。”
“那好。”
他摁下了那又突如其来的醋意。
“明日散朝,我来接你…到了宫里?,记得唤陛下。”
“知道了。”
小?娘子生着?气,伶牙俐齿的。
“我不?喊他陛下我也不?会被斩首,就是?某些人听不?得这种亲近称谓而已吧。”
“……柚儿。”
江淮之的叹息声从下面传来。
“当真知错了,别故意气我了。”
“气你怎么啦。”
她又哼了一声,动上一动将软被结结实实铺满身?子。
“困了,睡觉了。”
话音刚落,江淮之不?偏不?倚地打了个喷嚏。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样,捂住小?嘴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让夫君去床上睡,好不?好?”
“不?好。”
她果?断拒绝道。
“你刚才亲我的时候,弄疼我了,我要罚你。”
“夫人最好了,怎么忍心看我在地上受苦。”
他委委屈屈的,一副罕见的讨饶姿态。
“真的不?敢了,夫人饶我这一次。”
“不?行,嫂嫂嘱咐过我了,男人就要罚了他冷落了他,他才长记性!”
小?娘子从被子里?伸出只玉手,将那米金色的绣兰床幔合得严严实实。
“睡着?了!”
“……”
江淮之无奈,又不?禁莞尔。
怪可爱的。
怎么谁教的话她都听一耳朵,偏偏就不?听他的。
正想?着?,一阵凉风四起,从未关紧的菱花窗缝隙里?倏忽钻进来,在屋里?打了几个转,就精准无误地吹入他的骨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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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床上的小?娘子早已睡得香甜,那浅浅的呼吸声入耳均匀又稳定,偶尔还会哼唧上两声,叫人心生旖旎。
总不?好趁人睡着?,偷偷爬到床上去睡吧?
他堂堂一国帝师,传出去真是?叫人笑。
又是?一阵风涌来,夜色随着?时辰的推移愈发寒凉,倒是?比上一股更刺骨了些。
笑就笑吧!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掀开床幔,定睛一看才发现——
那小?娘子为了防止他偷偷上床,竟自己?睡在了外面!
他这么大个个子,越过她躺进里?面去,她怎么可能不?被惊醒!
江淮之认命般地将手从上面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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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睡地板好了!
翌日,李乾景一贯拉着?个脸坐到龙椅上,一眼就瞧见了自己?那位帝师大人的黑眼眶。
他睨过去一眼。
“没睡醒?”
“天气微寒,有些受凉。”
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么一问,江淮之也有些无语。
“谢陛下关心。”
“莫不?是?惹到了小?柚子,被赶出屋子了?”
他似乎没想?着?放过他。
“她一贯这个样子。”
“……”
江淮之暗暗咬咬牙。
“陛下操心臣的家务,倒不?如先?想?想?,这后宫主?位空悬已久,可妥当与否?”
此言一出,那些本就催婚心急的老臣们立马接了话茬。
“帝师此忧在理?,常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一日无主?,您不?立后也不?纳妃,这必然导致我大靖根基不?稳啊!”
“陛下,那各家贵女的名册已递交您许久,还请您尽快做决定啊!”
大臣们三言两语,就仿佛把他说成了江山的罪人,大靖的祸患,直说得李乾景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黑得更深了。
他本意也就是?打听打听小?柚子日子过得怎么样,毕竟寄出去的信一封也没得到过回复,若是?江淮之欺负了她,他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得把江淮之斗下去。
结果?呢?那人非但什么都不?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为什么迟迟不?立后,这满殿的朝臣能不?知道吗?
他心里?根本就装不?下别人!
听得烦了,李乾景重重一拍那龙椅。
——说实话挺疼的,但他很好地把表情控制住了。
“你们日日没有旁的可汇报,逮着?朕自己?的事情不?放么?要是?真这么闲,朕看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办事!”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饶是?知晓他年纪尚轻根基不?稳,倒也没人敢公开出来跟皇帝叫板。
很快便有人出来打圆场,将近来边境的事稍稍汇报了下。
是?崔将军。
李乾景没仔细听人说了什么,只冲那别人没有的眼力见,他就能给人记上一功。
左右听了半个多时辰,也尽是?些太平盛世下小?打小?闹的事,他便及时叫了停,从大殿后门绕出去,果?断用?自己?的早膳去了。
只是?那温热的肉粥刚刚从玉勺上滚入口中,江淮之便挂着?些让他瞧了一点舒服不?起来的微笑,轻轻叩了叩他的门。
“又干嘛?”
李乾景没好气道。
“朕在用?粥。”
“又是?早朝前没起来,来不?及吃早膳就听朝政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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