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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女官(清穿)by金阿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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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是耐旱作物,只比红薯稍微难伺候一点点,比起水稻什么的,肯定更好伺候。
她顺着妇人的话夸,“您儿子是镖师啊?他可真厉害,现在在外头走镖呢?什么时候回来呀?”
如果对方能早点回来的话,她可以请对方救晴芳出来,送她们归京。
到时候她也可以报答这好心的妇人,还有小墩儿的救命之恩。
妇人脸色突然黯淡了些,冷着脸背身坐下,继续干活,不说话了。
她儿媳妇是难产没的,儿子一直没再娶。
儿子基本一两个月能回一趟家,带回来好些东西够她和孙儿过活,村长那里也打点好,她和墩儿在村里也能过好。
可这回儿子都半年没回来了,没了给村长的孝敬,现在村里人对她和墩儿也没那么客气了。
若不是为了震慑那几个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二流子,她也不会顺势撒谎说耿舒宁是儿在外娶的新媳妇。
好歹村长念着她可能会回来的儿子,敲打几句,日子也能安生些。
只是谎言总有戳破的那一日,要是儿子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娘俩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耿舒宁对人的情绪感知敏感,感觉妇人身上多了股子悲伤,哪怕心急如焚,还是先闭嘴喝完了药。
等老妇人出去做饭的时候,耿舒宁将小墩儿喊过来,轻言细语哄着,才知道了些详情。
他爹半年没回家了,村里孩子总欺负他……李二家那个漂亮姐姐一直不醒。
那可恶的李阿婆等得不耐烦,天天在外头嚷嚷着,再不醒就把人扒光扔山里去喂狼。
耿舒宁问清楚日子,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两天一夜,心里止不住发沉。
现在还没动静,是没人出来找她,还是胤禛没回来,没人敢出来找她?
行刺张鹏翮和御驾的领头人,耿舒宁认出来了。
是台庄曾经给她和皇上准备过衣裳的那位廖家掌柜,他眉心有一块地方是断眉,而且眼尾有颗痣。
如果她所料没错,针对朝廷的是天地会,而且还有能接触御驾的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如此一来,她不能直接叫人给御前送信,更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叫人发现皇上不在龙舟上。
淮河套这边没有挂了岁字幡的铺子……她想联系上御前的路都不安全。
耿舒宁想起死伤半数的九卫,心里特别难过。
虽然跟他们相处没有多久,可这些暗卫都将她当作了主子,是真的拿命在服从。
对他们而言,她可能不是唯一的主子,却是他们全身心保护的人,她在知道危险的情况下,依然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她记得的资料里,说张鹏翮是个好官,是雍正朝最有本事最清廉的治河总督。
她不能评判十几个暗卫和张鹏翮的命哪个更重要,只能尽量冷静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现在想起那么多人命,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她不能慌,晴芳还等着她救,御前弄丢了她,若皇上回来,说不定也会连累别人性命。
而且总算发现了玉米,她要带回去,叫百姓们多一种吃得起的粮食……
耿舒宁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铺天盖地的血腥。
张鹏翮被行刺是十六日下午,胤禛抵达龙舟时是十七日傍晚。
他拿到张鹏翮呈上的折子已经是深夜了。
耿舒宁消失两天一夜这件事,让胤禛用了比平常更多的工夫,才勉强将折子看进去。
行刺一事并不出他所料,南下时胤禛就发现,用以开河引流的标杆,并没有按照张鹏翮进上的治河堪舆图摆放。
有些标杆甚至插到了地势颇高,完全不适合开河的山脚,甚至还有百姓的田里和坟地。
他叫张鹏翮坐镇淮河套,就是让张鹏翮查清楚到底有哪些官员借开河的机会谋私利,圈地戕害百姓。
张鹏翮查出了一部分治河官员的罪证,最重要的是,他查出此事跟山西总督噶礼门下的奴才有关。
不止如此,这部分治河官员在朝中也有保护伞,来往信件和私藏的银子上的标记,涉及了廉亲王府、九贝勒府和敦郡王府。
他还没来得及上奏龙舟,主要是这些日子‘皇上’借身体不适,没有召见任何人。
但张鹏翮在河岸上也留了自己人,得知‘御驾’微服出行巡视河堤,他立刻就带着证据去面圣。
岂料他还没到达地方,就被人给截住,准备杀人灭口。
反倒是耿舒宁听到动静,带人过来救了他。
胤禛面色冷厉问张鹏翮:“从昨日到现在,你派出了多少人去寻人?怎么寻的?”
张鹏翮是个格外迂腐的老头儿,闻言眉头皱得很紧,铿锵回话——
“回万岁爷,微臣派出府中几个家丁在周围寻找,只是护卫伪装御驾一事不宜张扬,还请万岁爷收回在淮河搜寻的护卫,早日启程。”
只有早日带着他查出的人证物证归京,处置了那起子贪官污吏,才能还治河一片青天!
胤禛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气场变冷,他淡淡问:“轮得到你来教朕做事吗?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
张鹏翮抬起头:“微臣自是知道那女卫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她的救命之恩微臣谨记在心,必会派人一直寻找。”
“陛下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在此地久留,刺客还没查清身份,御驾随时会有危险,微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为私情所累!”
要不是那女子救了他,就耿舒宁敢装成皇上的行为,他不要命也要让御史参她一本,连同家族一起治罪。
从赵松的惊慌和叮嘱中,张鹏翮发现了这女子对皇上的重要性,甚至不惜派出暗卫来保护她,实在是不成体统。
如此红颜祸水,若是死了,他张鹏翮用全部家产给她立功德碑都行,还是别活着得好。
胤禛气笑了,若是那小狐狸知道自己救下的人恨不能她去死,还会那么鲁莽吗?
到底是做了皇帝的人,胤禛不动声色吐出一口浊气,面上多了股子嘲讽。
对这样迂腐成性的大臣,他知道该怎么刻薄,才能叫他无地自容。
“张鹏翮,朕过去觉得你是治河的一把好手,现在才发现,论做官你还没那些贪官做得好,不然也不会由着黄河、淮河和洪泽湖一带频频发生水患!”
“若你能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又怎会由得这么多贪赃枉法的人在你治下,甚至敢跟反清复明的刺客勾结!”
“连官都做不明白,还好意思大义凛然指点朕该怎么治理江山,你哪儿来的脸倚老卖老?”
“你以为朕会叫后宅里养着的女子拿捏在手心,做个昏君?别卖弄你那点子书袋子了,别叫朕怀疑自己用错了人!”
“朕跟前只留有用之人,论对朝廷的贡献,她一人顶你十个都不止,她能发现你对百姓有用,当机立断护你性命,你却只能看到她是个女子。”
胤禛眸光如剑,笔直冷冽扎到张鹏翮涨红的脸上,“朕可以告诉你,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不用朕做什么,皇阿玛就会要了你的命!”
张鹏翮震惊不已,太上皇都知道这女人的存在?
他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依然为自己分辩,“微臣并没有见死不救,只是眼下雨多,水势湍急,一不小心就会死人。”
“臣的家丁是跟着臣的老人,水性好,若是动用兵吏,耽误治河不说,也会暴露那女子的身份……”
胤禛捏了捏鼻梁,打断他这些废话,“行了,朕跟前用不上你,你回去闭门思过!”
“此女子事关江山社稷,你不许泄露半个字出去,若是你敢坏了朕和皇阿玛的安排,你全族的命都保不住!”
“有那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将眼下的治河形式,还有如何治理治河官员,都拿出可行之法来。”
“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是做不好,你这总督也别做了,回家种田去吧!”
张鹏翮张了张嘴,到底是抹不开面子,不敢多问,也不敢再惹皇上生怒。
他是清正不假,却不是傻子,能感觉得出皇上压抑的怒气和认真,只得带着不满和对御驾安危的担忧无奈退下。
又过了两日,不只张鹏翮坐不住,船上所有被禁止行走的皇阿哥和文武官员都坐不住了,频频派人请求面圣。
能到御前的人,包括心里有鬼的允禟等人,暗中想法子集结了好些官员,纷纷跪求皇上尽快启程归京。
得知御驾停留此地,已经前后有好几拨刺客不要命地来行刺。
若是再耽搁下去,耽搁朝政不说,也会错过太后的千秋节。
第三日,胤禛下旨,御驾启程归京,所有船只仍然封禁,不许人随意上下船,没有召唤,更不许靠近龙舟。
允禟和允俄已经知道张鹏翮将证据送到御前,心里对那个坏了他们好事的什么暗卫恨得要命,却也顾不上许多,只能想方设法往外传递消息,先将屁股擦干净。
胤禛正是为了给他们找事儿,才会将证据送到御前的事儿露出去一点,只所有参奏的折子压而不发。
翌日傍晚,在龙舟前后的船只都格外焦躁的时候,无人发现,龙舟旁边驶离了一艘小船。
胤禛在苏培盛快哭出来的表情中,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护卫衣裳,再次南下,重回淮河套。
等见到林福时,离耿舒宁遇刺已经过去五天,胤禛的面色越来越冷。
看到林福那张为难的脸,他的脸几乎比夜色还要深沉。
“还没有消息?”
林福迟疑片刻,跪地禀报:“回万岁爷,奴才带人在淮河下游查到了天地会的踪迹,顺藤摸瓜抓住了他们好几个据点。”
“至于居士和晴芳,找是找到了,但是……”
胤禛不等他说完,立刻起身向前,“头前带路!”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少但是,只要那小狐狸活着,他都不在乎。
失踪这么久,也许她已经没了清白,也许她容貌有损,放在过去,胤禛想都不用想,就会下令叫她进家庙青灯古佛一辈子。
在所有人眼中,胤禛都是个重规矩的,女子失贞在这世道也不是小事。
但等耿舒宁失踪后,他在数个辗转的夜里摸着空洞洞的心窝子,发觉自己竟没有那么在意规矩,更无所谓皮相。
一想到会失去耿舒宁,他就好像半个身子的骨头连着心肠,都被人拿刀剐走了一样疼。
在路上,林福见缝插针禀报了耿舒宁的情况。
“居士许是忌惮刺客,没叫人出来试图联络御前,也正因此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居士也聪明,叫走街串巷的小孩子唱岁岁安宁的曲儿,奴才手下的暗卫听到曲儿,才发现了居士和晴芳的下落。”
“只是……晴芳被人毁了清白,若非居士拿着刀冲进那户人家拼命,许是已经嫁人了。”
“居士为了保命,承认自己是救命恩人新娶的媳妇,给婆母敬了茶,据说……居士与救命恩人已经……已经圆房。”
最后两个字,林福说得格外艰难。
他和苏培盛是最了解主子对耿舒宁多重视的人,一直也没吃到嘴里。
现在可倒好,竟被旁人先下手为强,他这才不敢喊岁宁主子,仍称呼居士。
林福以男人的角度来思考,万岁爷必会动肝火,耿舒宁和救命恩人一家子怕是都活不成。
就算饶了耿舒宁,也会叫她彻底出家,反正跟她成了真夫妻的那一家子是不能留的。
林福又道:“天地会在这边的动作非常频繁,奴才等人也不敢打草惊蛇,叫人发现身份,便暗中潜伏在附近,护着居士和晴芳周全。”
胤禛始终没有说话,只快马加鞭一路往林福说的那个村子去。
两个时辰后,胤禛停在了耿舒宁……新嫁的人家门前。
苏培盛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有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呀?”
“娘亲!阿婆!有人敲门!”
苏培盛和林福的脸都青了,这都喊上娘亲了,那先前圆房和敬茶的事儿,是真的?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偷偷觎着主子的神色。
但叫两人吃惊的是,虽然主子面色不算好看,却非常平静。
耿舒宁熟悉的娇软声音自远而近:“墩儿耳朵真灵,记得娘亲教过你什么吗?”
墩儿欢快回答:“记得!娘亲说不能随便给人开门,会有坏人来欺负人!”
耿舒宁刚给重伤未愈的晴芳擦洗过身体,笑着在衣裳上擦了擦沾着水渍的手,一边开门,一边用夹子音夸奖墩儿。
“墩儿真棒,娘亲说一次你就——”
话音在发现门外站着的两排护卫,还有中间那个定定看着她的轩昂身影时,戛然而止。
喔嚯!找来了,还挺快。
耿舒宁眼神闪了闪,这不就是她进度三的考验吗?
失去过,让这狗东西想清楚自己的分量,如果他放弃,凭她的本事在南地有一番作为也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更加一条,她在外多日,疑似清白尽失,也能让狗东西想清楚是不是还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他因为她没了清白就迟疑,或者放弃,那即便是死,她也会彻底离开他。
诸多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耿舒宁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搂着墩儿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再开口就变成了怯生生的,“爷,您,您怎么亲自……啊!”
她话没说完,始终平静的胤禛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扛到了肩膀上,转身就走。
他的声音几乎像是从嗓子眼逼出来的,“林福,这里交给你!”
“都带走,该处置的都处置了,此处发生的事若泄露一个字出去,爷要你的命!”
林福下意识跪地应是,瞠目看着主子走远。
苏培盛也呆了下,还是耿舒宁压低了嗓音的挣扎唤醒了他,叫他忙不迭跟上。
耿舒宁快要被胤禛给颠吐了,“你干嘛呀!放我下来!”
“你别吓坏了孩子,那可是我救命恩人……哎哟!”
她被直接扔在了马上,趴着地。
而后胤禛翻身上马,纵马狂奔,声音里的冷意被风撞散了些许。
“知道是你救命恩人的儿子,爷会替你报答!”
“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跟爷交代!”
耿舒宁被马颠得快崩溃了,没听清楚这话。
因为马跑得太快,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移位似的疼。
她忍不住大喊:“就算是掉脑袋还有断头饭呢!你就不能叫我坐着上路……啊!”
胤禛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声音冷怒更甚:“不会说话就闭嘴!”
什么上路不上路的,这混账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要是不给她个教训,说不定她真有一日会翻了天,连自个儿都给作死了!
原本他还打算将耿舒宁扶起来,现在气得想打死她,干脆狠下心叫她受点罪。
苏培盛在后头听着耿舒宁一路骂,骂到几乎没了声儿还在嘟囔,跟守护皇上安危的暗卫们一起咋舌,替耿舒宁提着心。
这祖宗怎么什么事儿都敢做?
等到了停靠着小船的岸边,苏培盛等人欲上前伺候,听得胤禛冷怒吼了一声——
“都给朕滚远点!”
吼完,他黑着脸将耿舒宁夹在腰间,横着提进了小船。
苏培盛无论如何都要跟上,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得有人撑船。
暗卫只能在岸边等着,他们眼里的怜悯止不住,还从来没人见主子生过这么大的气。
这祖宗怕是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实际上,耿舒宁确实快要气死了。
进了船舱一落地,不管胤禛在做什么,她手爪脚踹连牙都用上了,只为了离他远一点。
“你发什么疯!”耿舒宁气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特么是为了替你办差,替你护住臣民,遭了那么大的罪,你冲我发什么火!”
胤禛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向来冷静凛冽的丹凤眸里,倏然闪过一丝迷茫。
不知道为何,刚才路上滔天的怒火,在她第一巴掌拍到胸口的时候,就再也烧不起来了。
甚至身上手上的疼痛,还带来了一种诡谲的欢愉。
她还活着,还跟以前一样混账,胆大包天,有损龙体。
可他却有点不敢上前,属于皇帝的威势和强硬,过去始终不动声色包围着她,这会子却没办法再对她用一分一毫。
在耿舒宁踹过来没站稳,要往后跌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用带着牙印的手重新揽住她,将人摁回怀里。
空荡荡的心窝子瞬间被不知名的刺痛填满,叫他从脖颈儿开始就露出几根不明显的青筋,一直延伸到额角。
他竭尽全力克制着想揉她入体的力道,声音轻得被她的哭声彻底压住。
“岁宁,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耿舒宁没听清他说什么,感觉腹部被颠过的地方疼,气得使劲儿推他。
“你给我放开!我就是死都不——唔!”
胤禛动作粗鲁地低头堵住了她所有的刻薄,像饿了好几天的恶犬见着骨头一样,啃噬,吸吮,勾动,搅动风雨,再也不想听她说那个字。
耿舒宁等了好些天的怒火,回忆死去暗卫的愧疚,抢回晴芳后,被村民们越来越过分的为难引起的紧张,都在哭嚷和这个略显暴烈的亲吻中烟消云散。
她仰着脖子,喘不过气来,泪珠子一颗一颗从眼角滑落。
人也软得站不住,由着男人扶她坐在船舱内的小床上,榨干她所有的空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耿舒宁不想挣扎,别管她骨头多么硬,她也会怕,会忐忑,怕被放弃,怕受伤害。
幸好,这人还是来了,亲吻依旧狂野,灼热的大手也仍然不算老实,逼得她嗓子都要哼哑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耿舒宁像只乖巧的兔子一样,软软靠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得止不住哭泣,被他抚着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拍。
耿舒宁鼻尖泛酸,哑着嗓子问他:“我失踪了好些天,要是被人知道了……”
胤禛亲亲她眉心,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没事儿,嫁人就嫁了,也算全了你做寡妇的心愿,回头以寡妇身份入宫也无不可。”
耿舒宁:“……”他是要墩儿爹的命吗?恩将仇报可还行!
男女之间吃醋的事儿,她不说很懂,也不会给男人酿醋。
她轻轻摩挲着胤禛的下巴,“我当过别人家的媳妇,你一点都不在意?”
胤禛刚要点头,看到她杏眸微眯,稍顿了下,顺着直觉捏了捏那把子细腰。
“朕恨不能弄死你,舍不得。”
耿舒宁轻声哼哼,故意在他怀里蛄蛹,“那你放开我,反正我清白都没了,往后当一辈子居士也不错。”
“别胡闹。”胤禛轻拍她脑袋,原本只想做不想说空话,这会子也能说得出口了。
“皇后的身子……太医说最多还有两年,这几年朕由着你自在些,待的时候到了,你给朕老老实实进宫,后宫还等着你安排。”
耿舒宁愣了下,撑着他肩膀支起身子,瞪圆了红肿的眼睛看他。
“您要叫我做皇后?”
胤禛闭着眼轻嗯了声,“你不是要你额娘的嫁妆,不做妾,不跟旁人分享男人?”
做了皇后,侍寝由皇后安排,比尚寝嬷嬷权势还大,她想要的也就都能实现。
耿舒宁:“……”
她有些不相信这话,只想起身躲避,干巴巴嘟囔,“主子娘娘好好的,怎么能盼着人家死呢……多不吉利……”
她没能起身,胤禛一直紧紧箍着她的腰肢,长腿圈住她整个人,下巴放在她松松绾着的发髻上。
“人各有命,朕不会害她,只是你该得的会留给你。”
“你乖一点,叫朕好好歇一歇,朕近二十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前有这么大的饼砸下来,后有心爱的人儿如此憔悴,心都要疼得稀碎。
但……耿舒宁不是别人,她心是黑的嘛。
话都没说完就想睡,如此敷衍她,想都别想。
她努力在胤禛怀里造作,扭动,蛄蛹,叫那孽源先招惹得胤禛无法入眠。
胤禛拍她一巴掌,淡淡睨她,“又怎么了?”
耿舒宁不在意腚上的疼,捧着他的脸,气势汹汹,“刚才你说过的所有话,可敢以大清国运起誓?”
胤禛丹凤眸微眯,“耿舒宁,你是不是欠收拾?”
“少废话!敢不敢?”耿舒宁忍着往回缩的冲动,努力将下巴抬高,保持气势。
胤禛定定看她一会儿,无奈叹息一声,俯身以薄唇轻贴在她唇上。
“朕以大清国运起誓……”
耿舒宁用力推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而后樱唇比他刚才还粗鲁地咬住他的。
虽然力气比不过,但耿舒宁香馥的舌尖像个娇软的战士,勇猛无畏冲进不属于自己的战场,杀气十足。
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裳,抓着他的手放在粗布斜襟扣前,用力往下摁。
胤禛更无奈,“岁宁,你刚落过水,等你养好了身子……”
他也想要这小狐狸,想得身体都快炸了,可他清楚被湍急水流冲刷过后,身上会有许多暗伤。
而且……他眼神幽暗又复杂。
若她刚跟人圆过房,此刻怕是更经不起挞伐,酸涩和怒火克制着他想撕碎眼前猎物吞吃入腹的冲动。
耿舒宁才不管他怎么想,她折腾那么久,就是为了睡他呀。
这人素了快一年半了,足以证明他不想拈花惹草的决心,她还算满意。
拿下狗东西的三个进度,他都给出了叫耿舒宁安心的答卷,她不会离开他了。
既然如此,自己的男人,还瞎想什么,睡服了再说!
在他紧紧抱着自己,吐出起誓字眼的这一刻。
在他眼底只有她凌乱的身影,张扬着孽源,却只虔诚亲吻她眉心的这一刻。
她身体里的热潮,比淹没过她的河水还要汹涌。
她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他身上打上她的印记。
她亲吻胤禛的鼻尖,薄唇,耳垂,脖颈,咬住他的衣扣,用力心贴着心,由着闷热打湿整个船舱。
胤禛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悸动了。
不是他自控能力太差,实在是跟他想得一样,这混账……从梦里学了太多!
他不动声色扶着她躺在两人凌乱的衣裳上,嗓音嘶哑,最后确认。
“不怕疼了?”
耿舒宁舒服躺着,搂着他,用力迫他低头,“反正今儿个也疼得不轻,一次疼个够好了。”
“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等我好了,再想叫我疼,我可不……唔!”
胤禛悍然堵住她所有的妩媚气息,真正上过战场的帝王,这一刻彻底露出了腥风血雨中冲杀过的峥嵘。
十指与十指紧握至头顶,丘陵和山川之间下起了雨,娇惯着曾伺候过的种子。
反复耕耘,欢快又痛苦的气息自土地迸发,红火火地反馈给农人,得到了农人数不清的惊喜,更殷勤仔细地侍弄,明晃晃昭示着第一次丰收的喜悦和忙碌。
农人弯了腰,不知疲倦地计算着收成,计算着能留多少种子重新播种。
风雨飘摇,天为被,地为床,水为媒,农人始终坚定俯身,将山水之间的宠儿彻底变成自己的收获。
暗卫们怕不安全,尽量分散开来,在周围巡视,杜绝一切危险,全神贯注护着那艘小船。
因为稍微有点距离,也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都只看到小船伴随着隐约的骂声晃动了会儿,而后便安静下来。
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船却又颤抖了片刻,更加摇晃起来。
以暗卫的耳力,听到了女子哭声,却被突如其来的雨遮掩得似有若无,只是如雨般久久不曾停歇。
暗卫们暗自摇头感叹,甭管这位岁宁居士多厉害,这回是真活不到回京了。
被船舱内两人遗忘的苏培盛,站在小船船头,低眉顺眼跟石雕一样,瞧着波澜不断的河面,没露出丝毫心绪。
只偶尔波澜稍稍止歇的空当里,透过水面能看到他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怎么都合不拢。

流氓是耿舒宁先耍的,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没能坚持到最后。
在水波荡漾的昏暗中,说不出欢愉还是疼痛的闷热越来越上头,叫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她已经回到了龙舟上。
还是在她原本的卧寝,旁边有两个陌生宫女在旁伺候着。
听到她醒过来的动静,其中一个宫女退出去,剩下一个宫女赶忙过来伺候,轻声替她解惑。
“奴婢巧静见过主子,您已经昏睡了三日,这会子是二十四傍晚时候,才刚回龙舟上,您就醒了。”
“巧荷姑姑和晴芳姑姑受了伤,九卫其他女卫……为护主而死,奴婢亦属暗卫,刚才出去的是晴淑,我们二人都由万岁爷谕旨归属九卫,往后听您吩咐。”
“先前救了您的那户人家已经安置在龙舟上,村落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置妥当,您且不必担忧。”
耿舒宁昏昏沉沉听着巧静说话,她关心的事儿,巧静都禀报得挺清楚,暂时她什么都不想问。
她抬起手打断巧静想禀报更多的意思,一张嘴,嗓子眼儿跟含了刀片似的。
“我渴了。”
说完,耿舒宁皱眉,捂着喉咙,白皙小脸儿皱成了包子,满心肠地后悔挑衅那狗东西。
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疼得像要不久于人世一样,简直想直接死过去。
当然,不全是胤禛的锅。
在水里被冲刷了一夜才被冲上岸,确实给她留下了不少暗伤。
只是在那村子里的时候,她神经时刻紧绷着,顾不上那么多,反倒觉得自己状态挺好。
一放松下来,所有的疼都来凑热闹呜呜~
她不后悔跟胤禛发生什么,就是后悔自己涩欲昏心,在不合适的时机冲动,让自己伤上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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