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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女官(清穿)by金阿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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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嫔是钮祜禄分支,自打她有了三阿哥以后,跟钮国公府的关系不错。
可不论是钮国公更进一步,还是为她娘家图谋,以嫔位都还勉强了些。
三阿哥雍正三年五月生,翻过年才叫三岁,最早明年底才够启蒙的年纪,还不算站得住。
皇上年轻力壮,大清也不似平三藩时风雨飘摇,还刚出了太子弘皙那档子事儿,催立太子希望不大。
排除所有达不成的目的,剩下的就是唯一的诉求——熹嫔不满足嫔位。
这跟她挑拨众人针对耿舒宁有什么关系呢?
耿舒宁靠在胤禛的胸前,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画圈,“我以为,会是齐妃跟我作对。”
所以她先前考虑过从掣肘李家,拉拢跟齐妃生疏的怀恪来针对齐妃这个脑子不大够的。
没想到却是熹嫔最先出招,这是不把齐妃放在眼里,齐妃这都不冲吗?
胤禛失笑,捏了捏耿舒宁的脸颊:“有时候朕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
其实很好理解……
耿舒宁挣扎着要起身,打断了胤禛的话,“爷若觉得我蠢,就别叫我伺候呀!”
见胤禛不松手,耿舒宁眼神闪了闪,一把推倒胤禛。
“先不提这些,爷被人惦记着往自个儿宫里拉,这笔账我得好好跟爷算算。”
她不能每次都靠别人来提醒,才能想明白后宫的规则。
该说的,太皇太后和康熙,甚至巧荷和晴芳都跟她说过很多了,若是她一直想不明白,早晚会出事。
钮祜禄静怡这点子事儿,无关生死,就当作是她回宫的第一仗吧。
这是她的战场,她想先靠自己来拼一拼,总不能做不来政客,连宫斗都输给四大爷吧?
止住他解释的话语后,耿舒宁趴在胤禛身前上下其手,咬着他耳朵哼笑。
“只要我榨干了我男人,旁人就别想得到任何好处,能不能叫我满意,就看爷能付多少账了!”
胤禛:“……”哪个男人能经得起这种挑衅?
他冷笑着抱住耿舒宁,将她所有的动作都困在臂膀之间,一个用力坐起身,抱着她就往殿内走。
耿舒宁不愿意:“不在床上,换个地儿影响爷发挥还是怎么的?”
胤禛额角青筋又开始蹦,这小狐狸造作劲头上来,是什么都敢说。
“朕的起居用品早就换过不知道多少了,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回头朕叫人把床换了!”
耿舒宁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拈酸:“我不是这个意思,爷知不知道情趣二字……”
“闭嘴!”胤禛将她扔在明黄色的床榻之间,毫不留情地堵住了她咦咦呜呜的声音。
没过多会儿,在起伏和震颤的幔帐内,又慢慢生出了更娇软,似是要滴出水来的甜腻动静。
翌日天还没亮,苏培盛轻着手脚带巧荷进了寝殿。
“万岁爷,该起了。”苏培盛轻声唤。
胤禛蓦地睁开眼,眼神迷茫片刻,很快恢复冷静犀利,顺着怀里的温热,落到张着小嘴儿睡得香甜的耿舒宁身上。
她脑袋凑在他胸前,莫名地,叫他胸口的里衣都感觉有点潮……这是累得流口水,还是早就有这坏毛病?
两只小手,一只伸进里衣……的红豆上,一只紧紧揽着他胳膊。
许是隐约听到了点子动静,两只手同时用力抓——
幔帐内传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
不等苏培盛和巧荷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见皇上黑着脸翻身坐起。
“万岁——”
胤禛瞪苏培盛一眼,马上回头。
耿舒宁只哼哼两声,摸索着将胤禛枕过的枕头抱在怀里,翻了个身,抬腿跨上去蹭了蹭。
胤禛:“……”
巧荷脑袋也快扎胸膛里了。
她和晴芳隐晦提醒主子好些回,可主子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反正睡觉总要抱着点什么,不然睡不踏实,起来还要发脾气。
这可不是她们伺候的问题,主子自个儿说,这是没安全感,小时候造下的毛病。
巧荷和晴芳都知道耿家的情况,对主子多有心疼,更不舍得多提了。
好在胤禛也没说什么,只摆摆手,轻手轻脚带着人去外殿洗漱换衣。
御前伺候的,自然不只是苏培盛和赵松,宫人不少。
以前只听说耿舒宁受宠,可先前耿舒宁在御前的时候,要么还跟皇上闹别扭呢,要么就都在养身子,其实存在感不算太强。
这头回宿在养心殿里,见主子爷这生怕吵醒耿舒宁的模样,宫人们心里才对这位的受宠有了概念。
尤其是苏培盛和赵松都不敢出声,甚至还体贴将热水和早膳都叫人准备着,众人心里就更清楚该怎么伺候。
胤禛上朝前,在殿门口思忖了片刻,吩咐赵松——
“你今日不必跟着,去慈宁宫一趟,将陈嬷嬷调到御前来。”
又吩咐巧荷:“伺候好你们家主子,要是她醒了朕还没下朝,就先伺候她用早膳。”
“跟她说,回头朕带她去乾清宫和寿康宫请安,别叫她自个儿去。”
赵松和巧荷都恭敬应下。
但胤禛担心耿舒宁自己出门,会被人为难的事儿没发生。
她爱睡懒觉,夜里又耗费了不少精力,一睁眼都半上午了。
胤禛没等到她醒过来,也不想吵醒她,干脆去了御书房处理山西和青海那边的政务。
耿舒宁一睁眼,陈嬷嬷就和巧荷一起在旁边伺候着。
掀开幔帐后,陈嬷嬷笑得跟菊花似的,“主子可算是回宫了,叫老奴好等!”
耿舒宁打了个哈欠,挺高兴,“您来得也是快,我还想着叫人去请您呢,往后少不了得麻烦陈嬷嬷帮衬我。”
赵松恰到好处地笑着开口替自家主子邀功。
“万岁爷就知道岁宁主子您记挂着陈嬷嬷呢,特地叫奴才去慈宁宫将人调过来的。”
他这可不是夸张。
慈宁宫是太后的宫殿,可不是说想要个嬷嬷就能随时提走,得有人替陈嬷嬷的差事,还得有合理的说法圆了太后的体面,其中的尺度真是不好把握。
耿舒宁正拿棉巾擦脸,闻言笑了笑,从棉巾里露出俏生生的笑脸……只是赵松觉得吧,笑得不怎么正经。
“那你帮我跟爷带句话……”果不其然,耿舒宁声音戏谑。
“就说爷不愧是皇上,这该算清的账算得明明白白,格外妥帖,回头我还有几笔账想跟爷一次算清楚!”
赵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啊。
可瞧这祖宗笑得那模样,得,还是主子怎么说,他怎么传话就是了。
等赵松回了御书房,跟胤禛关系很好的允裪和允祥都在。
见赵松像是有话要说,胤禛也没叫两人回避。
“直说就是。”
赵松小心翼翼把耿舒宁的话一字不差禀报了上来。
胤禛失笑,是谁昨个儿晚上还没怎么着就一个劲儿叫嚷累,这会子她又行了?
允裪瞪大了眼,那位县主这么大胆,敢跟阎王似的皇兄算账?
允祥的关注点不同,他摸着下巴百思不解,越想越委屈。
“皇兄,您跟岁宁县主算账,她还觉得您妥帖??”
“您可不能太偏心,对咱兄弟们也妥帖点行不行?”
胤禛:“……”朕觉得不行。

第99章
胤禛没心思跟弟弟讨论‘算账’,左不过是抽空讨论下年后的安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明儿个一大早还要祭祖,你们也别在宫里闲逛了,赶紧回府,帮弟媳们安排好府里的事儿。”
允裪和允祥:“……”他们为什么不在家,皇兄你心里没数吗?
允裪和允祥都才成亲没几年,跟府里妻妾正打得火热的时候。
府里最大的孩子也正可爱,他们刚开始体验做阿玛的乐趣。
年节下,有旗下佐领上门拜见,交好的人家和姻亲要走动,门人请安,安排年礼……忙得焦头烂额。
若不是以为皇上召见他们有要紧事儿,好人家的阿哥谁这会子进宫!
他们顶着刺骨冷风进了宫,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撵他们回去,还嫌他们在宫里瞎逛?
两人一出御书房,叫冷风扑了一脸,直冷到心窝子里,恨不能直奔乾清宫哭上一场。
他们倒要看看,是谁把皇兄变成了混蛋?
连好脾气的允裪都没忍住,跟允祥借着去官房的功夫,窥探帝踪……到底去东西哪一宫!
然而,都不用他们窥探,俩人都还没走到官房门口,就看到他们家向来冷静的四哥,脚后跟一转,回了寝殿。
允裪摸不着头脑:“皇兄……饿了?”
这半上午时候,总不至于歇晌吧?
允祥摸着下巴,“要是我没记错,岁宁县主跟皇玛嬷和皇阿玛回宫了,就是不知住在寿康宫还是……”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住养心殿。
皇兄那猴急的模样,是个男人都懂!
就是有点心酸,有点……不可置信。
“过去……”到了宫门口,允裪幽幽说了俩字,后头的没敢说。
允祥懂,语气比允裪还幽怨,“只许州官放火……”
过去的皇兄,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王,铁面无私四贝勒,不止一次训诫兄弟们要守规矩,要大局为重,不可耽于女色,免得叫人钻了空子还不自知。
现在倒好,有了心头肉,兄弟成了草!
午门侧门守卫,青天白日就看这俩备受皇上宠信的贝勒爷,站在宫门口,跟怨妇一样摇头晃脑半天。
连上马的姿势都有些萧索,好几个护卫都忍不住打哆嗦。
怎么的,这俩贝勒爷见鬼了吗?
胤禛没顾得上酸溜溜离宫的兄弟,似毛头小伙子般迫不及待回寝宫。
以往他无数次念想着这小狐狸留在宫里,梦里,或走神的时候,从未实现过。
龙舟和北巡的皇帐里,虽然也一起睡过,可次数太少,也不算正经宫殿,更不算光明正大。
这是头一回,不用担心别人怎么想,甚至想叫人知道,她……在等他回去。
胤禛心里有股子谁都无法理解的激越。
这狐狸是他的了,不会再有意外,也不会有谁跟他抢,更不会有人要他选择,她是最懂他的那个。
苏培盛和赵松紧着跟在主子身后撵,爷俩都在心里偷笑。
没瞧见自家主子爷唇角那抹放松的笑意,也能感觉得出主子的心情很不错。
可算是把这祖宗请到跟前供养咯,往后日子就好过了!
主仆三人高高兴兴回到养心殿,到了殿前,胤禛顿住了脚步。
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挥手制止守门的晴芳和巧静,还有其他宫人行礼,含笑站在殿门前,听墙角都听得光明正大。
耿舒宁用完了……早午膳,拉着陈嬷嬷和巧荷在罗汉榻前嘀咕。
两人都有点不自在。
这好歹是御前,主子就这么将人撵出去,把这当自家地头了?
耿舒宁还真没有鸠占鹊巢的觉悟。
她都放弃后路进宫跟四大爷并肩战斗了,俩人就差一张证……咳咳,一纸诏书,就是两口子。
她可是为了大局,愿意无名无分陪狗东西好几年呢,将他的当成自己的有什么问题?
她比皇帝还自在地歪在软枕上,捏着胤禛的佛串子,一脸装逼模样转个不停。
“陈嬷嬷,你跟我说说如今后宫是什么情况吧。”耿舒宁没就昨天的困惑,直接问陈嬷嬷要答案。
顿了下,她又补充:“连太后也包括在内。”
陈嬷嬷不知道耿舒宁要问什么,但主子有问,她自是知无不尽。
“自打废后,太后娘娘说是身子不适,精神头不好,免了日常请安,冷眼看着后宫的动静。”
实际上陈嬷嬷说得还算客气,太后不但冷眼旁观,有时候还不动声色在其中推波助澜,生怕后宫太安静。
陈嬷嬷道:“万岁爷的女人本就不算多,后宫里如今大大小小不过二十几个主儿,竟勉强算分成了五拨。”
为首的是齐妃。
她为万岁爷生育过两个阿哥,如今还有在太后身边的大公主,皇上也给她几分薄面,没人敢欺负。
“齐主儿瞧不上其他人,也懒得跟人联手蹦跶,见不着皇上一切都白瞎,她只在乎万岁爷的恩宠,还想着再生个阿哥。”
顿了下,陈嬷嬷小心看了眼懒洋洋的主子。
“再就是熹嫔娘娘,她现在宫里的得意人儿,比齐妃都不差什么了,连内务府都捧永和宫的热灶。”
熹嫔和懋嫔算是联手,最开始是以懋嫔为主。
但自打熹嫔搬宫后,手里有唯一康健的三阿哥,就成了熹嫔占上风。
懋嫔看起来是个清雅性子,一副万事不争的淡然模样。
实则内务府也没人敢慢待,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也生育过两个公主,只不过没立住,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体面。
两个嫔位联手,宫里的小答应和几个常在,都上赶着跟在两人身后,想成为熹嫔娘娘的人,好在后宫站稳脚跟。
“第三波是宁贵人、瓜尔佳常在还有苏常在三人,以宁贵人为首,苏常在身为四阿哥的额娘沾了光,但依老奴瞧着,怕是瓜尔佳常在更厉害些。”
耿舒宁挺赞同这话,她从来没小看过嘎鲁代。
嘎鲁代家是瓜尔佳分支,在端和皇后那一支和兵部尚书那一支都说不上话,算是几个女官里面家世比较弱的。
但耿舒宁穿越之前,原身最信任的就是嘎鲁代,所以她才第一个把寿果凤柚的法子交给嘎鲁代。
嘎鲁代大伯和兵部尚书观音保关系很近,观音保对这位常在也算是维护。
后来嘎鲁代掺和害苏常在小产一事,不但没被降位,甚至还能说服苏常在再度信任她,这份心计就够不俗。
后两拨没什么好说的。
陈嬷嬷只道:“先前跟随废后的张常在和海常在,自打皇后被废,就跟隐形人一样,只在自己宫里礼佛,什么事儿都不掺和。”
“剩下几个小答应,还有两个官女子,是太上皇和太后赏的,没承过宠,哪头也靠不上,只能说勉强过活。”
耿舒宁听陈嬷嬷说完,又问:“齐妃和熹嫔还有宁贵人的关系如何?太后更偏向谁?”
陈嬷嬷立刻回答:“太后娘娘不喜齐妃和宁贵人,倒是熹嫔仗着过去几分香火情,得太后娘娘几分好脸。”
“但怪也怪在这儿,明面上,太后娘娘对谁都淡淡的,除非吵起来不太体面的时候,就没出过声,谁也不帮。”
连大公主和二公主住在慈宁宫,都很少见到太后。
三阿哥和四阿哥在太后面前倒是得脸些,也没有荫及额娘,更多是面子上的事儿,还不如十四贝勒家的孩子得宠。
陈嬷嬷想了想又道:“先前刚废后那会儿,齐妃和懋嫔、熹嫔掌管宫务,齐妃张扬了一阵,跟熹嫔闹得很厉害。”
“懋嫔看起来两不相帮,暗地里在太后跟前上眼药,叫齐妃得了太后娘娘训斥。”
“后来齐主儿安分下来,瞧着熹嫔不冷不热,却没再挑衅过……若是老奴没记错,当是废后旨意下来后的第二日开始。”
耿舒宁挑眉,齐妃不是个会隐忍的性子,废后旨意下来那天发生了什么?能叫齐妃忌惮。
齐妃只在乎恩宠,能被她忌惮……耿舒宁突然想起大舅舅叫人传到行宫的话,宁楚格又拿她是惑星说事儿,查出来跟钮国公府有些关系。
她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将后宫的情况串起来,她突然就明白熹嫔想做什么了。
不过是用宁楚格的话说服齐妃,拿捏准齐妃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罢了。
她主动把自个儿当作一把刀,豁出去脸面不要对付耿舒宁。
于己,能少一个对手,又能避免耿舒宁生出跟三阿哥抗衡的子嗣,还能让齐妃站在她那边。
于公,太后对太皇太后和皇上都有些不可言说的刺,偏偏耿舒宁讨这祖孙俩喜欢。
熹嫔在太后身边伺候过,对此应当有所了解,说不准就能攀着太后这棵大树往上爬,跟太皇太后支持的耿舒宁作对。
只要赢了,就是一箭三雕。
到时她想要的地位,乃至三阿哥将来的前程都不用说,母家的荣光都触手可得。
哪怕是输了,还有三阿哥托底。
熹嫔笃定耿舒宁不敢对三阿哥动手,否则废后就是例子。
只要三阿哥能登大宝,她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钮祜禄静怡,一个瓜尔佳嘎鲁代……太后身边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陈嬷嬷显然也对后宫的情况发愁已久。
若非顾忌在御前,简直想感叹一声,王八不多妖风挺大。
太上皇后宫那么多人,都没乱成这样。
万岁爷的女人连太上皇零头都不足,三足鼎立都不够这些主儿们耍的。
耿舒宁若是要掌管宫务,比从混了的米碗里捡佛豆还要麻烦。
正如此想着,耿舒宁突然就笑了。
“嬷嬷是不是觉得我斗不过她们?”
陈嬷嬷哪儿敢回答这话,赶忙道:“主子万别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只要万岁爷宠您,任凭妖风再大,也没人能动摇您的地位。”
耿舒宁:“……”四大爷的恩宠比铁王八还好使呗。
她一扭头,瞧见了打在殿门素纱上的影子,微微挑眉。
狗东西又听墙角。
耿舒宁坐起身子,一本正经抬起佛串道了声佛号。
“岁宁居士不打诳语,我就是斗不过后宫女人的心眼子,所幸佛祖心疼信徒,给我留了个更好的法子。”
巧荷早看见外头人的影子了,直觉不好就想拦。
奈何陈嬷嬷好奇,问题脱口而出,“什么法子?”
耿舒宁笑得灿烂:“我不是得宠吗?可以放……让皇上跟她们斗,她们心眼子再多,还能比得过我们家万岁爷?”
陈嬷嬷:“……”法子很好,但还是求您别用了。
门外连同苏培盛和赵松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低垂着眉眼,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大气都不敢喘……地憋笑。
听里头那祖宗说起来……怎么有点关门放狗的意思?
胤禛气笑了,知道耿舒宁是发现自己偷听,大跨步进门,隔空点点耿舒宁的额头。
“你给朕等着,午膳后朕再跟你算账!”
耿舒宁笑嘻嘻起身,快速蹲了下身。
“瞧万岁爷,大白天的,您怎么能当着人如此不庄重!”
“您不怕人笑话,岁宁还要脸呢!”
胤禛:“……你要?”
耿舒宁低头跺脚,“哎呀,您非要问的话……晚上再要吧。”
‘噗嗤’一声,不知谁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被自家狐狸噎住的胤禛冷眼睨过去,都脚步匆匆,全退了出去。
胤禛没好气地将耿舒宁拉怀里,坐下,“你就作吧,回头朕的清誉都叫你给作没了。”
耿舒宁懒洋洋靠在胤禛身上笑,正常了些,软声解释。
“您也不想想,您后宫这点子人都快闹成什么样儿了,我是想为您解决问题嘛。”
“如今最大的矛盾就在于所有妃嫔都没有恩宠,才能仗着阿哥们闹腾起来。
一旦旁人知道御前有人被宠得无法无天,但凡生个孩子指不定就会变成下个荣亲王,您想他们还能坐得住吗?”
胤禛蹙眉,敲耿舒宁一下:“不许浑说!快呸出去!”
荣亲王就是世宗那位爱若第一子的四阿哥,董鄂妃所出。
三岁都没过就殁了,他和宁儿的孩子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命运!
耿舒宁乖巧呸了好几声,抱住胤禛的脖子笑得坏兮兮的,“先前我叫巧荷送进宫的学堂计划书您看了吧?”
“不破不立的道理您清楚,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后宫乱象,得添把大火,您帮不帮我?”
胤禛思及那份学堂计划书,心下微动,打横抱起耿舒宁就往内殿去。
“帮未来皇后娘娘,朕义不容辞,不用等晚上,朕的脸面这就给你!”
耿舒宁:“……”论开车,她输了!

还没用午膳,胤禛和耿舒宁也没胡闹多久。
亲热过一回,叫有心人知道养心殿叫了水,俩人便靠在一起商量学堂的事儿。
作为皇帝,胤禛很清楚,启民智会影响君权神授的天家影响力。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叫治下的百姓长脑子,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好管束。
所以胤禛看到巧荷请林福呈上来的《幼小初学堂计划书》,第一时间就想将那沓纸扔掉。
简直是胡闹。
也许是耿舒宁给过他无数次惊喜,胤禛也莫名害怕她会露出失望的眼神,哪怕头疼,还是打开了那份计划书。
果不其然,内容叫胤禛极为惊喜。
这却并非康熙看到的版本,利弊分析和大胆举措写得一清二楚。
即便朝廷加开恩科,那些自大清各地奔赴京城而来的学子,无论是世家子还是寒门,背后都多多少少会有各方势力的渗透。
即便没有被权贵影响,待得他们一步踏入朝堂,在权势和富贵的眼花缭乱中,也未必会记得自己为国为民的初衷。
胤禛见过太多曾为保护百姓挣扎得头破血流之辈,最后却比其他贪官贪得更多,为恶更深。
他最恨这些贪官污吏,年后等着推行下去的火耗归公和养廉银,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耿舒宁送来的学堂计划书,给了他另外一种思路。
这学堂办在皇家名下,所有的先生包括山长,都由胤禛来决定。
教什么,怎么教,如何塑造和影响他们的忠心程度,都以最容易受影响的孩提时候开始。
即便没有才能入朝堂的男孩,还有耿舒宁坚持要加入的女学,同样可以学习各种生存技能,为各行各业乃至粘杆处输送干才。
胤禛很清楚,学堂短时间内见不到成效,但皇家在百姓们之间的感官会越来越好,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满汉矛盾。
待得几年,十几年过去,忠心于他的这群孩子一旦走出朝堂,就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比粘杆处和已经初见乱象的八旗将士更锋利,将他想要推行的政策最大限度地推广出去。
胤禛紧紧搂着耿舒宁,不住在她脸颊上啄吻:“有时候朕都不知道,你在梦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到底是沧海一粟的匆匆路过,还是在什么仙境里真正活过一遭?
这小狐狸身上的嚣张,自在,还有某些时候的愚钝,粗心,完全不像这个世道的女子。
胤禛不是不想弄明白耿舒宁的古怪之处,他的掌控欲丝毫不比自家老爷子差。
可他有种直觉,若他坚持弄明白耿舒宁的一切,他会失去这个小狐狸,这才是他一直克制的缘故。
耿舒宁懒洋洋歪着脑袋,小手不老实地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游移着,听到胤禛略有深意的话,也只轻笑,并不回答。
上辈子于她而言,确实更似一个魂牵梦绕的仙境。
也许在那里,她没了亲人,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吃不知道多少苦才有收获……但若有机会,她依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去。
那是家啊,有朋友,有未来,有自由的家。
不像这里,做什么都要动八百个脑子。
想启民智,都得加入一些有利于皇权的部分,往后也少不了要跟那些迂腐的卫道士对抗。
想到这些本没必要的麻烦,耿舒宁就有些烦躁。
“办学堂的好处您知道了,阻力您也清楚,到时候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宫里必须立起规矩来,选秀之前就得把规矩宣扬出去,才能选合适的女子入宫,时间紧迫,光凭咱们俩可不够。”
她抬头,捧着胤禛的脸蹭蹭他鼻尖,笑得狡黠,“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那里,可就得指着您来说服他们啦!”
胤禛没错过她眸底一闪而过的腻烦,抚了抚她的黑发,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
“交给朕,先用膳吧。”
除夕一大早,宗亲命妇和后宫妃嫔都在太后的带领下,早早去了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几乎所有人都期待能见见那位备受皇上宠爱的岁宁县主,尤其是后宫妃嫔。
养心殿两天叫了三回水,白日里那狐媚子都勾着皇上乱来,简直是不要脸,有一个算一个都有捅刀子的心。
岂料耿舒宁就待在养心殿,哪儿都没去。
祭灶时候,皇上奉太皇太后、太上皇和太后在养心殿,浩浩荡荡走完了流程,吃过胙肉就叫散了,没给任何人机会说话。
大家又等着除夕宫宴,结果宫宴上也没见着耿舒宁的身影,后宫妃嫔却得知,自乾清宫宫宴回去后,养心殿又叫了水。
恨得眼珠子都要沁血的妃嫔,初一继续蹲耿舒宁,一直蹲到初五迎财神,都没见着这个让皇上夜夜笙歌的狐媚子。
别说命妇好奇,宫妃也忍不住了。
不是没人试探着在太皇太后跟前上眼药,说耿舒宁不敬太皇太后和太后,身为皇上的女人,却不过来给长辈请安。
太皇太后一如过去万事不理的乐呵老太太,不接这话茬。
“岁宁那孩子孝顺,这些日子天天在御膳房,忙着太上皇和哀家的膳食呢。”
“哀家倒是不需要她请安,还是太上皇的身子更重要些,怎么,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那丫头?”
暗暗挑拨的妃嫔被堵得没话说。
怎么说?
都知道耿舒宁到底是在膳房里,还是腻歪在龙床上。
但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她们非要将人提过来……这不是置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身子于不顾吗?
谁也担不起不孝不忠的名头。
只是后宫里的妃嫔,还有与后宫牵绕不少的宗亲命妇,都是后宅里杀人不见血的佼佼者,自是不肯就这么算了。
初五皇上一开笔,就在朝堂上抛下要选秀的旨意,令内务府和礼部加紧督办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皇上要让谁来主持选秀,有资格的无非是太皇太后、太后和齐妃,但三人都没听皇上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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