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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by西瓜珍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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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清骑在马上太挡旁人的视线了,就从马上下来,同?严观一道挤在人群里。
祆教?崇拜火,所以祭祀仪式场地上也都是火光冲天的,他?们的火也很有意思,烧起来的时候有种绸缎般的波动感,不知是加了什么燃料。
明宝清是第一次看祆教?的祭祀,歌舞戏法倒是大同?小异,只是那幻术一登场,果?然如严观说的那样,分外逼真可怖,真如地狱之景在人间重?演。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被一个白须老?头牵出来的时候,明宝清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等那小孩躺在台面上,老?头手?握一刀作势砍断头颅时明宝清尚能理解,吞剑之类的戏法她?也见过不少,她?以为是一个道理。
但没想到那老?头竟将?小孩的头身分离开来,还在头身之间走来走去,头脸挤鼻子?皱着眼睛,手?脚还在挥舞。
明宝清实在太过震惊,紧紧抓着严观的腕子?,道:“这当真是幻术吗?”
“是幻术。好些年前不是还有位御史因为看了这种分首的幻术太过惊愕,所以上奏要先皇禁了祆教?祭祀,不过先皇没有理会?。”
严观很少见她?这样惊诧的样子?,黑眸里映着一团团会?跳跃的火,很有些孩子?气,他?将?她?搂在怀中,低头嗅闻她?发丝上的淡淡花露香气,只是一抬眼,却见对面人群中有一人正在看他?,赫然是去岁中秋那日问他?知不知晋王和圣人的生辰都在秋日里,又吟着‘生来云端上,何必碾作泥’的假疯子?。
他?穿着一身祆教?神官的红衣,又蓄了须,乍一眼真与周围的那些神官毫无分别?。
‘这人的双亲之中该有一个是粟特人,怪不得?那头发乱得?像个鸟巢。’
严观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见与他?相谈甚欢的那位老?神官时,严观更感到一阵愕然与不安,那老?神官分明就是从前与严九兴相交甚笃的那一位,虽然多年不见,他?老?迈了很多,但严观还是认出来了。
明宝清见严观一脸肃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到对面红彤彤的一群神官,却不知他?在看谁。
“阿郎。”明宝清轻轻唤了一声,严观猝然回神,垂眸看她?,明宝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却立刻被严观拿了下来,攥在掌心里。
明宝清转眸看去,正见一个红衣神官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这老?伯。”明宝清笑了声,说:“好像不喜欢我?呢。”

祆教祭祀开始时本就快宵禁了?, 坊门关闭,只能在坊间?活动而不能出去。
今夜是必然要宿在醴泉坊,来?时明宝清就瞧上波斯胡寺边上有一家叫做‘有客来?’的客栈。
客栈名?头有趣, 店堂干净明快, 进进出出的客人里既有汉人也有胡人, 也可以照料马匹, 严观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同她一道?进了?那间?客栈。
这客栈提供食宿,大堂里好些人在用宵夜, 明宝清在门口就闻见的那股玫瑰、乳香混着蜜枣的甜味, 此时就更浓厚了?。
“你饿吗?”明宝清问。
严观有点?心不在焉的,但见她眼睛亮亮的,就点?了?点?头, 又有些警惕地?道?:“不要樱桃饭。”
“我又没老严帅那么坏, 你要是挑嘴的话, 我只会, ”明宝清翘起唇角,用手指在他面颊上戳了?一下,道?:“轻轻打你。”
‘有客来?’的宵夜很多, 每夜不一样?, 今夜的主食有葡萄叶包饭和烙薄饼,配菜有节瓜橄榄、核桃茄子泥、炙肉盘、葡萄干酸酪、还有蜜枣拌萝卜片。
严观要了?薄饼、炙肉盘、核桃茄子泥, 然后看了?明宝清一眼,见她眼神示意, 就说:“炙肉要大份的, 鸡、羊肉都要。”
明宝清很满意,起身?往屋里去, 瞧着床帏上的波斯花纹,又说:“蜜枣拌萝卜片,听着新鲜,尝尝吧。”
“若是不合胃口吃不完的话,要挨打的。”严观面色如常地?说出这句话,只是玩笑而已。
店家的嘴角抽了?抽,低声赔笑说:“要不,小人送一点?给娘子尝尝算了?,不必,不必如此。”
严观一时语塞,听见明宝清在里头笑,又问:“那种上面洒满了?阿月浑子碎的酪糕有吗?”
“眼下没有。”店家道?:“但明日可以做。”
“可。”严观又对明宝清道?:“那酪糕还不错,人家都是切角吃的,只我阿娘是一盘一盘吃的,带回去给大家尝尝。”
店家出去时带上了?客房的门,明宝清笑道?:“那种酪糕很好吃吗?”
“奶甜奶甜的,似乎也不都是撒阿月浑子碎的,也有撒炸糖丝的,那种就更酥脆些。”严观说:“阿耶去找我娘的时候会带一个,我娘一欢喜,银子都不收了?还替他补衣服。”
他默了?一会,说:“多傻。”
“你才傻。”明宝清撩开帘子走了?出来?,道?:“这酪糕要价一百二十钱,已经?很贵了?,从醴泉坊带到平康坊,就为?你阿娘喜欢。”
严观想了?想,说:“两文钱的炸糖糕我阿娘一样?欢喜。”
“炸糖糕多好吃,你阿娘若还在,同四妹妹讲不定是忘年交呢。”
明宝清捧住严观的脸搓了?搓,严观侧过脸顺势在她掌心亲了?亲,眼睛却看向那扇敞开的窗。
随即他站起身?来?,将她掩在背后。未等?明宝清说什么,窗口就跃进来?一个人。
他已经?换下了?神官的红衣,青黑的圆领袍上绣满了?华丽繁复的波斯纹饰,从晦暗的月色走进灯下时,明宝清看见他面孔上种种汉人和粟特人杂糅的特征,穿着外族衣裳就像外族,穿着汉人服饰就像汉人,总之?是个可以游走两边的人。
若是刮一刮这一脸的大胡子,倒还有几分姿色。
“你是不是来?过侯府?”明宝清在严观和这人开口前?先问了?这样?一句话,那人有些讶异,随即一笑,道?:“仅仅去了?一次,并未与小娘子碰过面。”
“是听下人说的,你在我父亲的书房待了?足有半个时辰。”明宝清只从严观身?后侧出了?半张面孔,但神色却没有一丝畏惧。
“侯爷那间?书房可是独门独院的,你居然在你父亲眼皮底下安自己的眼线?呵呵,真是小瞧了?女娘。”那人说。
“到底也没什么用处。”明宝清面不改色地?问:“听下人说,我父亲称呼你为?,李辅翼?所以说你是生父是汉人,既姓李,你生父也是晋王母族出身??”
辅翼是东宫官官职,晋王给自己身?边的幕僚封这个官职,实在猖狂僭越。
“小娘子的措辞何必这样?舍近求远呢?晋王的母族不也是当今陛下的母族?”那人道?。
说话间?明宝清听到廊上有动静,就走过去接了?宵夜,并未让店家进来?。
“阿郎,吃吧。”明宝清说:“李辅翼既是神官,这满桌的荤食不便招待,清茶倒有
,您自便。”
严观后踱了?几步,在桌边坐下,瞧着那李辅翼竟还真走了?过来?自顾自坐了?斟茶。
他刚要拿杯子,严观就把茶盘一抽,李辅翼手里空空,转眸看向严观,神色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会认识康神官?他与我父亲也相熟,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父亲收养我是他自愿的吗?他对我母亲又是什么意思?”
严观问了?一串的问题,李辅翼想要喝杯茶再说话,伸手去够茶杯,严观直接用刀鞘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了。
李辅翼看了?明宝清一眼,见她居然已经?吃起来?了?,一点?也没有要开口和缓一下气氛的意思,而严观眼里已经全是杀意。
“我与你父亲也算有交情,他少?时得罪了?人,是康神官藏住了?他,养了?他小半年。”李辅翼迎上他的目光,叹了?口气,说:“再说你父亲若知道你的身份,就算养了?你,也只会敬而远之?,哪里又会拿着荆条从长街这头追你到那头,提回家又是一通打呢?至于他与你母亲之?间?,起初也只是论买卖的,算得上有交情时,他自身?也遭了?难,几年不得见你母亲,再见她时,她已经?有了?你。不过么,他并不怎么介怀你的存在,说人活在这世上很难,女娘就更难,所以根本就不打听你是怎么来?的,你娘自然也不会提,只后来等他再存够一笔赎身银子时,你娘就已经?……
他说到这,细细看严观的面色,而后另外起了?一个话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畏惧晋王,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可晋王生得非常俊朗,待妻妾也宽和……
“你为?什么要去她跟前?提他?”
李辅翼没想到严观居然会在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细节处打断他,而明宝清更是很不屑地?说:“晋王的妻妾非富即贵,各个有用处,在没达到目的时,当然要好好对待这些垫脚石。”
晋王对李辅翼有知遇之?恩,他这辈子都将晋王看得高,对严观这根独苗苗和边上大放厥词的明宝清不免感到生气。
“她带着儿?子宁愿住在平康坊那种地?方,每日让你替她迎来?送往的,也不替你谋些前?程,竟也能忍?”
李辅翼话音未落,只听得刀出剑鞘声,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他脖颈上,已经?有薄薄的痛感渗了?出来?,变得愈发明显。
“阿郎。”明宝清轻轻巧巧出声,“他是祆教的神官,杀了?会有些麻烦,更何况他是李家人,陛下十之?八九是知道?他的,留他玩呢。如果非要杀,也不能用羽林卫的官刀啊。”
这话里不知是哪一句触怒了?李辅翼,他看向明宝清,冷笑了?一声又对严观道?:“来?,杀了?我!”
见严观收了?刀回去,他又大为?失望,道?:“烟花女子生养出来?的,果然血性全?无,我还以为?养在严九兴那莽夫身?边,即便学不到几分才智,多少?也能……
“你阿娘又是做什么的?”明宝清冷不丁出声,李辅翼瞧了?她一眼,昂首道?:“我只听说她是胡商歌舞戏的乐伎,小娘子满意了?吗?”
李辅翼这话答的,竟是觉得明宝清在故意用他的身?世来?羞辱他。
明宝清蹙了?蹙眉,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严帅的确比你们这些人好多了?,他将道?理一字一句告诉你,你还是学不会。都这把年岁了?,还在以生父所在的高位为?荣,以生母身?下的泥沼为?耻。”
明宝清见李辅翼瞪自己,就慢悠悠吃了?一口卷着软烂鸡肉的烙饼。
“你想做什么?你同郭六他们是一起的?”严观问。
李辅翼见严观的胳膊始终横在他与明宝清之?间?,若他有任何想要伤害明宝清的举动,严观可以立刻杀了?他,而且他一露面,严观竟然没有一点?要让明宝清避开的意思,两人言行间?根本不视晋王为?生父,可以说是毫无敬意,倒是对萧世颖还有几分认同。
“小郎早就与陛下通过气了?,是不是?你只当是耍郭家玩呢?可耍得了?郭家,耍不了?崔家啊。”李辅翼道?。
严观搞不清楚李辅翼的目的,只沉默地?看着他。
李辅翼与他对视了?一会,见他目光很平静,没有潜藏着的勃勃野心,有的只是警惕。
“李辅翼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明宝清说:“你今夜露面总不至于是来?蹭饭吃的,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吃你一口了?吗?”他气得胡子都抖了?抖,见明宝清笑了?起来?,脑海中忽然冒出另外一个女娘的笑容,也是这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今夜明宝清在此,许多话都不能说,他转脸看向严观,道?:“小郎既然无意高位,那就走远些,何必留在这里被人拿捏?人心变幻莫测,有些人前?一日还能与你恩恩爱爱,后一日就能用你做筏子,踏在你身?上渡河,还要抽了?你的脊骨做船桨。”
“若有意高位呢?”问出这句话竟然是明宝清。
李辅翼皱眉无奈瞧了?她一眼,道?:“明娘子若心里有小郎君,也该为?彼此将来?考虑,若是没有,两人就此散了?也好。难道?一定留一个不可开交的局面,才叫结束吗?”
“听起来?,你似乎受过很重的情伤。”明宝清郑重其事地?说。
李辅翼也不知是被说中了?,还是觉得明宝清在嘲弄他,面孔一下就涨得通红,再配上那把胡子,叫他看起来?很像一个拔了?糖丝的山楂红果。
这幅窘态让严观莫名?有点?可怜起他来?了?,但严观自己也的确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李辅翼这双眼还算锋利,见状就道?:“这世上的女娘就两种,另一种贤良淑德,夫唱妇随,而她这种,没办法跟你同舟共度。”
明宝清看着眼前?那碟黏糊糊的茄子泥,生出一种想要把它拍在李辅翼脸上的感觉,但又不忍浪费。
“我没有舟,”严观却道?:“待在她的舟上也是我所求。”
李辅翼怔愣了?一下,被气得冷笑了?一声,起身?道?:“小郎你就这般好志气!甘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也算你用以保命的一项作为??!”
这人功夫很好,轻功杂糅着幻术,从窗口一跃而下时明宝清和严观扑出去看了?,就见他身?上的波斯长袍往上裹住了?他,像是一朵合拢而非盛开的花,袍子的内里是火红的,很快隐匿在夜色中,一点?都看不见了?。
严观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千秋节上从大象背上落下来?的那个女娘,那女娘其实是个羽林卫。
晋王的辅翼和萧世颖的羽林卫使用的居然是一样?的轻功和幻术,而且李辅翼一个人就能完成,那女娘却还需要工部提供机关辅助,谁更娴熟精湛显而易见。

第170章 要名分
因林辅翼这?一打岔, 严观坐下来正正经?经?吃几口的?时候,宵夜都有些凉了,肉变得没那么柔嫩了, 香料的?口感则又冷又黏的?, 吃得人胃里?也不是那么舒服, 只有萝卜拌蜜枣本就是个凉菜, 嚼起来脆爽甜蜜,黏糯利落,真是出人意料。
店家收了碗碟送来了热水, 房门一关, 明宝清见严观倚在外间长塌上想心?思,就不管他?了,先进屋里?去洗漱。
等?洗漱完出来, 严观几乎像是没动过, 明宝清出来了他?才回神, 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
“只是在想这?个林辅翼, 他?这?人言行相悖,好生别扭。不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明宝清觉得他?只说了一半,在他?身侧坐下, 歪着脑袋看他?低垂面庞上的?神色。
严观与她对了一眼, 笑了起来。
“是不是有些难过?他?对阿娘出言不逊。”明宝清轻声问。
严观没说是与不是,只道:“她以血肉养育我, 我没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只是她总是在做违心?的?事?情, 而我没办法带她脱离那境遇, 是我无?能。”
明宝清起先觉得自己喜欢严
观,可?能是因为色相,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是个那么肤浅的?,想了严观的?好些长处出来,但想着想着,明宝清意识到严观最鲜明的?一个优点竟然是宁跟讨饭的?母,不跟当王的?父。
那个父亲对他?而言,从?前是弑母的?仇人,如今则是可?能会破坏他?平静生活的?最大?风险。
严观没有一刻后悔杀了他?,对于母亲宁可?带着他?生活在三曲之地那种地方,也没有带他?去认那个身为天潢贵胄的?父亲这?件事?,他?也没有一点怀疑和埋怨。
严观恨晋王,恨得干干净净,非常果决,没有一点摇摆,更遑论什?么愧疚,什?么大?逆不道。
只怕是站在萧世颖和萧奇兰跟前,他?都是如此态度。
明宝清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道理严观都明白,他?安慰游飞的?时候都说过了,他?只是感情上过不去。
所以明宝清只是说:“我就喜欢你这?样。”
严观眼底有笑意和不解,“哪样?”
“你是儿子?。”明宝清说。
严观困惑地点了点头,道:“难道我长得很像女儿?”
明宝清轻笑一声,又道:“但却向着母亲。”
“这?又怎么了?”严观似乎有些懂了,但又并不全然领会。
“儿子?很少全然向着母亲的?,尤其是父母之间有龃龉的?,儿子?就算面上会说几句好听的?,打心?眼里?也是向着做父亲的?。”明宝清托着腮,道:“我见到的?儿子?都是这?样,只我阿兄除外,所以他?虽为嫡子?,我父亲却总是压着他?,若不是二郎太过游手好闲,三郎则年幼,他?早就重此抑彼。”
严观看着明宝清乌溜溜的?一双眼,道:“我和阿兄相像吗?”
明宝清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笑了起来,道:“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
“像,就是幸好,不像,就更好。”
这?敢说敢认的?性子?,也是明宝清喜欢的?一项。
明宝清端起一副要细细思量的?架子?来,却一下被他?搂到了腿上,手臂伸过她膝后的?腿窝,将她一兜就兜进了怀里?,坐在他?胯腹上。
明宝清将身子?依过去,将指尖按在他?唇肉上,用指甲轻轻勾他?的?下唇,看着内里?细嫩绯红的?唇肉,轻吻地同时悄声道:“不像,阿兄他?很呆,同范姐姐独处时,会结巴,会面红,会手足无?措。你么,比较坏的?。”
“人家独处你是怎么瞧见的??”
严观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明宝清又仰了仰首,让他?的?吻只落在下巴尖尖上。
“我是阿兄的?幕佐。”
“幕佐?”严观垂眸看着她身上细柔的?内衫和掌心?薄软的?下裙,心?头就是一烫,“幕佐也教教我吧,该怎么疼你?”
他?没想过她外袍下竟还?穿了一身浅如丁香雾的?裙衫,像日头被山吞没前最后一丝晚霞的?颜色,幽静的?淡漠的?浅紫色,并没有任何引诱的?意思。
裙衫的?剪裁也以舒适为主,宽宽松松的?,但因为料子?的?软薄而贴裹在身子?上,起伏曼妙,甚至可?以看见肌肤的?颜色。
这?料子?很矜贵亦勾损,所以明宝珊都做成了内衫内裙,反而可?以穿久一些。
严观不知道衣料的?脆弱,只是觉得自己像在捏一团水雾,若再探进去,更不知会有怎样的?触感。
他?忍不住凑到她的?脖颈处嗅了嗅,说:“为什?么清水擦洗也会这?么香?”
“衣裳上的?熏香吧。”明宝清道,“二娘有了银钱,愈发讲究起来,那些女客也吃她这?一套,本钱贵,卖价更贵。”
“不对。”严观摇了摇头,他?唇腻在她肌肤上磨蹭着,又烫又痒。
明宝清躲了躲,笑道:“莫不是要叫人家说中了?”
“什?么?”严观没领会她的?意思。
“被我这?种人玩弄于股掌。”明宝清只觉他?身上愈发烫,烫得她都快坐不住了。
但他只是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说:“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明宝清被他?抛进波斯床帏里?去时才意识到,这?家伙的?醋劲似乎还?没解。
帷帐后是好大一张床,黑洞洞的?,又很柔软。
明宝清跌了进去,挣起身子的时候见到严观正脱衣,弯腰低头探进来时,身姿与虎豹无?异。
她下意识踹了他?一脚,但却正中严观下怀,他?握着她的?脚踝把她拽了过来,俯身寻她的?唇来亲。
明宝清不知道是亲了多久,只听得见呼吸像盛夏午后干热而凌乱的?风,只知道往外‘呵’个不停,而唇间的?小溪在‘咕噜噜’冒泡,似乎是底下有个深深的?泉眼在一直不停的?往外扑水。
严观忽然停住了动作,攥住了她胡乱摸挠的?两只手,用一种引诱又威迫的?矛盾口吻说:“什?么时候定亲?”
明宝清正在兴上,被他?以此要挟,简直要气得发笑,抬起脚正要踹,又被他?提膝压下。
“我要名分。”严观说。
“有你这?样要的??”明宝清挣了一下,简直纹丝不动。
严观不说话?了,用下颌上的?一点点青须渣磨她的?脖颈,明宝清痒得厉害,他?还?一路磨下去,将那些极嫩的?软肉都磨得发红。
严观重新吻过来的?时候,明宝清伸手扣住了他?的?脉搏——很有力,很雄健,在勃勃跳动着,被她指尖一按,反而更鲜明了几分。
严观从?来不会有什?么叫喊,他?很沉默,只是呼吸又粗又乱,有些压抑吞咽的?气音。
过了很久很久后,明宝清被他?一下攥进怀里?去了,被他?捧着脸急切地寻唇来吻,他?面上全是汗,连吻也是咸津津的?,明宝清恍恍惚惚,还?以为他?又在黑暗中落了一滴泪。
“乌珠儿,乌珠儿。”
天呐,这?三个字真有神力,可?以解他?一切的?苦厄悲愤。
他?忍不住,忍不住又多唤了几声,贴着她的?唇一字一句说:“要我吧,求你了,乌珠儿。”
严观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弱小的?时候有人养育他?,阿娘之后是严九兴,严九兴之后,严观也长大?了,他?不需要别人的?为他?操持什?么,他?可?以像一棵树一样独自活着,但他?渴望着,渴望着明宝清的?收容,他?想要夫妻的?名分,他?想要生同衾,死同穴。
“好,好。”明宝清搂住了他?,伸手抚着他?的?臂膀。
又过了一会,严观追问:“几时同阿婆说?”
明宝清实在无?语极了,又被他?拘在臂弯里?逃不脱。
“回去,回去就说可?行了?”
“可?说定了?”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怕你不认账。”
明宝清又被他?气得发笑,可?严观却是口吻凝肃,道:“窦中郎将已?经?换第三个侍宠了。”
“新侍宠好看吗?”明宝清非常好奇。
严观好一会没说话?,明宝清闷声笑,道:“好不好看呀?”
“不好看。”他?很僵硬地说。
“真的??窦中郎将喜欢丑人?”明宝清有些不信。
“也,也不是丑,我只远远瞧了一眼,只觉穿得五彩斑斓,像只山鸡。”严观道。
明宝清本就软得不行,连笑都没力气,“哪有你这?样形容人家的??”
“同样是羽裙,怎么别人穿起来就是凤凰、朱鸟、孔雀。”
严观的?声音晃着一丝不确定,明宝清推着他?的?肩头让他?躺下,问:“别人是谁?”
严观一时语塞,腮帮子?被明宝清揪得很疼。
“陛下和殿下,偶尔几次见她们穿过羽裙。”
明宝清松开手,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他?萧奇兰是晋王和宪君公主之女的?事?情。
在她犹豫的?时候,严观伸手摸索着她的?面颊,道:“怎么了?一下就不开心?了。”
明宝清在他?肩头躺下,都爱:“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一件没有告诉你的?事?情。”
“什?么事??”严观问。
“去公主府那一夜。”明宝
清看着严观,严观也侧身看着她,并不催促。
“公主的?意思是,她是晋王和宪君公主的?女儿。”明宝清说,很仔细地在黑暗中端详严观的?神情,但严观似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凑近了几分,说:“嗯。”
“你不意外?”
“意外的?,其实与公主相处时我也有点觉察,只是没深思过,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严观乖乖把脸贴在她掌心?,明宝清的?指腹按在他?眼睫上,一根根摸清楚。
“说得通什?么?”明宝清还?没明白。
严观似乎也是想了一想,才说:“原来,她是妹妹。”
“你不认晋王,却认她是妹妹吗?”明宝清心?里?一阵发软,又酸酸的?。
“她也恨他?。”萧奇兰没有说过,但严观知道。
“如此,”明宝清也有些恍然,道:“那几乎跟共同爱着一个人相差无?几了。”

明宝清还是言而有信的, 开口要请老苗姨替自己选一个定亲的日子。
老苗姨心里是高兴的,也可有些犯难,问:“要给?严小郎聘礼, 还是收他的彩礼?”
明宝珊‘咔呲咔呲’吃着炸鱼皮, 道:“也收, 也给?, 反正都要抬回来?的。”
老苗姨一听觉得也是,热闹些总好的,就?选了一个寒月廿二的日子, 寒月初八是蓝盼晓和文无尽的婚期, 刚好是秋试放榜之后,届时文无尽若中举,则是双喜临门, 若是不中, 也另有一桩子喜事令他开怀。
定亲的日子选在他们的婚事之后, 那么家中的红纸彩绸都不必撤下来?, 可以?一直红彤彤挂下去,看?得人心也暖洋洋的。
明宝珊吃完了这一碟又?香又?脆的炸鱼皮,又?喝了一盏薄荷茶清口, 侧身趴在老苗姨背上瞧了眼她膝上的黄历本?, 然后起身穿鞋。
坐在老苗姨对面塌上正串铜钱的朱姨撩了下眼皮,道:“哪去?”
“去铺子里瞧瞧她们打理得怎么样了, 再制些香粉备着,明儿我打算开门了。”明宝珊说。
老苗姨合上黄历本?, 道:“再歇两日吧。”
明宝珊摇了摇头?, 道:“再歇人就?懒了。”
“胡说,这些天在家你?手里也没停过啊, 小莲她娘不是也替你?接了几?件老客的活计?”老苗姨道。
“那点活计算什么,都是曦姐做了。也就?是她回乡上看?纸坊的时候我才接手做一点。”明宝珊整了整裙摆,见朱姨搁下手里的铜钱串,知道她是想跟着一起去,就?道:“阿娘把钱串串好吧。小妹驾车带我去的,铺子里不也还有二嫂、霜降在呢,没事的。”
朱姨挺起来?的腰又?歪了回去,撇撇嘴说:“这么大个人还要小的给?你?驾车,啥也不会。”
“马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明宝珊被说得有点发臊。
老苗姨笑道:“别听你?阿娘的,她就?这张嘴了。其实畜生通人性,你?瞧着那些马儿、骡子就?怕,牵个缰绳也哆哆嗦嗦,它们也知道你?怕,就?欺负你?,不听你?的使唤。不过么,她们都降得住,你?降不住也没关系。”
“就?是。”明宝珊‘哼’了一声,裙摆在门边一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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