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 by晓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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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晏声修长冷白的指骨用力捏紧水杯,视线往楼梯和电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洲见状,偷偷和陆陈宇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可以啊,不愧是情圣,说的话就是好使。
陆陈宇:需要我的时候是情圣,不需要的时候就是渣男,呸。
沈洲:嘿嘿,都是兄弟嘛,别见外别见外。
陆陈宇:算了,低调点吧,三哥心情差着呢。
沈洲:知道知道,欸,你说三嫂到底喜不喜欢三哥啊?
陆陈宇小幅度的耸了耸肩:我哪知道,我现在只求三嫂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不然三哥今晚指定得疯!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之时,楼梯口终于传来动静。
三个男人齐刷刷看过去,见只有瞿筱一人下来,沈洲陆陈宇的心都要凉透了,但两人勉强压下不安的情绪。
沈洲第一个起身问:“怎么样了筱筱?三嫂那边……”
陆陈宇第二个:“三嫂是不是没转换过来?咱们今晚肯定是吓到她了对吧?呵呵……我就觉得我们是吓到她了……”
陆陈宇干笑两声,尽量活跃气氛。
只是瞿筱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她欲言又止的看向贺晏声。
贺晏声一见她这个神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瞿筱难受的咬了咬牙,努力把话说得委婉些:“三哥,清洛以前就是误解你了,她还以为你把她当朋友,当妹妹看呢,所以人家也不好偷偷的喜欢你嘛,但现在好了啊,你都把关系挑明了,她以后绝对会把你当成一个可以恋爱的对象来看的!”
她说完,连忙对沈洲和陆陈宇使了个眼色。
沈洲接收到,赶紧点头:“对对对,三哥你这样的高富帅,追谁不是轻而易举啊?”
“就是嘛,三哥你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陆陈宇也拍马屁。
可惜,贺晏声现在没心情听这些,他长指重重的放下水杯,颀长修挺的身体站起来,不是往外走,而是朝电梯走。
三人一愣,不约而同的跟上他,怕他单独去和傅清洛见面,会失控,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但贺晏声冷淡的制止了他们:“别跟着我,我一个人上去。”
“可是三哥……”瞿筱还是不太放心。
贺晏声盯住她的眼睛:“不过就是被人拒绝而已,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发疯。”
瞿筱一听,立即不跟了。
三人站在电梯外,又担心又忧愁的目送他进去。
此时的傅清洛已经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窝在沙发上,双手环膝,抱着自己发呆。
门是虚掩的,男人从外面推开时,她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对方叩响房门。
傅清洛循声抬头,看到是他,慌忙从沙发上下来,语气惊喜又不安的喊他:“三哥……”
这个称呼,早已不知不觉成为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贺晏声这一次没有纠正她,他站在门口,黑眸深沉如夜:“我上来是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好,你问。”傅清洛有些急切的回。
贺晏声握住门把的手无声收紧,“你画本上,8月27号那天为什么要画一个我?那天我记得是我发短信约你见面,所以说,在那天之前,我们也就你相亲的时候见过一次,应该很不熟才对,你为什么要画我?”
傅清洛听到日期,心中还有几许疑惑,但男人后面的话,让她立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她本能的诚实解释:“那晚你约我见面前,我并不知道相亲那天遇到的三少是你,然后我又怕那个没见过面的贺少爷会是第二个周子鸣,所以无意识间,就画了你的画像,心里想着,若明天的见面不顺利,大概不会再有一个三少来救我。”
“就这样?”贺晏声嗓音极淡的问。
傅清洛看着他冷漠到陌生的面孔,怎么也不敢点头,她用力攥着自己的裙摆,僵硬在原地。
贺晏声淡淡的扯唇哂笑:“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今晚打扰了,抱歉。”
他转身就走。
傅清洛担心的追出去:“三哥……”
男人没有停,也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傅清洛光着脚站在拐角,眼眶湿润模糊,可她不敢再继续追,因为她给不了三哥要的。
殊不知,贺晏声正站在楼道里等她。
楼梯口有影子斜出来,他静静的盯着那道影子,可等了好片刻,那影子都没挪动一分。
他心里的希冀终于彻底破碎,他无声的自嘲一笑,落寞的转身下楼。
这一天后,傅清洛跟贺晏声的关系重新回到最开始领证的时候,不,或许比那时候还要冷淡陌生。
家里的阿姨们似有所觉,都不敢开口问傅清洛。
直到元旦节到来,贺奶奶罕见的在头天晚上亲自给她打电话,让她跟贺晏声明天去她那边吃饭。
傅清洛一时尴尬,自从圣诞节后,她跟贺晏声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过家,“奶奶,三哥年底有些忙,他这两天都在加班……”
她尽量语气正常的找借口。
只是奶奶根本不听:“再加班,人也得吃饭啊,就这样说定了,你明天记得拉着他一起回来啊,奶奶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了,都想你们了。好了,就这样,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贺奶奶说完,立即挂断。
贺岚不放心的出声:“妈,你说这样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只能说试一试吧。”贺奶奶轻叹着放下手机,“你说这两孩子是怎么了?之前不都好好的,渐入佳境了吗?我都在想着明年抱曾孙了,可现在小晏那孩子怎么又开始不着家了?”
“我问过筱筱了,她回答得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跟我交底。”贺岚无奈:“不过大抵是能听出来,好像是吵架了吧?”
“就清洛那性子,能跟小晏吵起来?”贺奶奶不太相信,“王嫂那边不是说,他们圣诞节的时候,家里还布置过一番吗?那就证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没问题的,那就是圣诞节的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你说会是什么呢?”
在阿姨们回来上班前,沈洲他们几个已经叫人来把布置过的东西全部拆除抬走,因此王嫂她们只能根据痕迹推测,确切的事情,是不知道的。
“我也想不到,唉,算了算了,妈,你也别想了,谁年轻那会儿谈恋爱不吵架,不闹个冷战啊?这吵一吵,说不定感情促进得更快呢!”贺岚倒是想得通,她以前恋爱那会儿,也跟对象吵。
这两个人在一起啊,就不可能真的一点架都不吵。
“你说得也是,清洛再性子软,小晏惹了她的话,她肯定也会生气的。”贺奶奶一点不觉得两人吵架的由头是傅清洛的错,肯定是那小子犯了什么事,“等明天小晏回来,我肯定要说说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跟老婆怄什么气啊。”
“好好好,明天我跟你一起说他。”贺岚笑着附和母亲。
与此同时,傅清洛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手机,纠结要不要主动联系贺晏声。
可是不联系的话,她对奶奶又于心有愧。
还是……还是联系一下吧,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筱筱倒是如常的在和她来往,只是两人都刻意避开了关于他的话题。
傅清洛深呼吸一口气,紧张的点开贺晏声的微信,反复编辑数次,她方才咬着嘴唇,发过去一条讯息:【贺少爷,奶奶让我们明天回她那边吃饭,请问,你有时间吗?】
她不敢再喊三哥,因此她又喊回了贺少爷,语气也像陌生人一样客气有礼。
不过她这条信息发过去后,石沉大海,十来分钟都没人回复。
她失落的眨眨眼,瘦了一些的小脸垂向地面,盯着瓷砖纹路发呆,又是几分钟过去,她鼓起勇气,再次捧起手机。
这一次,她不是发微信,而是直接打电话。
总要给奶奶一个交代,如果联系上贺少爷后,他不回去,那她跟奶奶答复的时候,心里也能多少有点底气。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
傅清洛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立即明亮,她赶紧把手机贴上耳朵,唇瓣翕张,想要喊贺少爷。
但听筒里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是一道娇滴滴的女声,略微有点耳熟:“喂?你好。”
傅清洛微愣,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见没有打错,她重新贴回去,礼貌的问:“请问这是贺晏声的手机吗?”
“是三少的呀,你找三少是吧?他现在有点没空呢……你是找他什么事吗?你可以跟我说,我一会儿帮你转达啊?”对方反问她。
傅清洛迟疑片刻,真就说了。
对方一听,像是才知道她是谁:“哎呀,原来是贺少奶奶啊,真是不好意思,三少手机上你的备注名就是个省略号,所以我都没看出来。”
省略号?
她记得不是小兔子吗?
当时她还央求三哥改改,可他就是不肯。
大概是这几天新改的吧,也好。
傅清洛平静道:“那麻烦你转告一下他,谢谢。”
“不客气啦,贺少奶奶,其实我们两个之前见过呢。”对方又说。
傅清洛疑惑:“我们见过?”
“是啊,就之前在三少的公司大厅,我跟朋友来送宵夜,贺少奶奶你当时也在,我记得我还站你后面打过电话,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
公司,宵夜……
是那个叫于曼妮的女人?
难怪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傅清洛恍然:“我想起来了,你是于曼妮。”
“哎呀,原来贺少奶奶知道我的名字呢,真是我的荣幸。”
傅清洛跟对方不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道:“于小姐,那就麻烦你转告一下了。”
于曼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贺少奶奶的定力真是绝了,她都说到这地步了,对方竟然还能风轻云淡的称呼她一声于小姐?
上次见面,她可是很快被自己刺激得离开了三少公司的啊,这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定力这么好了?
最近她不在圈子里的这段时间,她跟三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曼妮悄悄往屋内打量,三少雅痞的叼着烟,正在跟朋友打台球,偶尔旁边的美女喂他水果,他会夹下烟吃一口,那风流不羁的模样,像是又回到了他还没结婚前。
但她们都知道,三少似乎跟贺少奶奶出了什么事。
毕竟前段时间,三少都不跟他们玩了,就算组局,也不带她们女生,像是刻意避嫌,尤其是她。
她因为上次故意挑衅贺少奶奶的事情,直接被三少排斥出了圈子,她又后悔,又难过,几次想找三少道歉都无果。
结果不成想,前两天她在某局上遇到三少,上去道歉时,他竟然原谅她了,还让她当晚陪他喝酒。
然后这两天,三少走哪都带着她,今晚还把手机丢她手里,让她帮忙拿着。
只是刚才,贺少奶奶发微信来的时候,她因为看不到内容,所以并不知道是她。
后面又有一个电话打来,由于真是一个省略号,她还是不知道是贺少奶奶。
直到贺少奶奶问她是不是三少的手机,她才得以猜出。
那一刻,她心里的攀比虚荣又不受控制的浮上来,再次挑衅了对方,却不想,人家压根不接招。
“不麻烦呢,三少这几天天天都跟我在一起,也就是回头说一嘴的事情。”
“哦,好的,谢谢,再见。”
对方平和的挂断,没有质问,更没有歇斯底里的骂她小三,于曼妮突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索然无味。
转瞬便是偷偷接了三少手机的紧张和忐忑。
她拉开阳台的推拉门进去,屋里的嘈杂喧嚣立即灌入她耳朵,她不安的咽咽口水,走到打台球的三少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
贺晏声一手扶着台球杆,一手夹着烟,懒漫的回头看她:“怎么了?”
于曼妮指指他的手机,心跳如鼓的道:“那个……那个,三少,我刚刚看你打球太投入,所以帮你接了个电话。”
“哦,谁打的?”贺晏声咬着烟,吮吸了一口,也不急着拿回自己的手机。
于曼妮舔了舔唇,眼神闪烁的道:“那个,是……贺少奶奶。”
男人掸烟灰的动作一顿,眼神肉眼可见的凌厉几分:“你说谁?”
于曼妮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是她,三少您的备注是省略号,我就以为是不重要的人,又想着不打扰你打球,所以我这才接的。”
她胆战心惊的低下头,等着三少的教训。
她真笨啊,怎么就又没忍住呢!人家贺少奶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领过证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完蛋了完蛋了,她不会又被三少赶出圈子吧?
就在于曼妮悔得肠子都青了时,只听三少淡淡的问她:“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于曼妮狠狠一愣,狐疑的抬头看他,见他除了脸色冷淡,没别的情绪,她暗自长舒一口气,老老实实的说了贺少奶奶拜托的内容。
三少又是语气淡淡的哦了声,之后什么都没说,继续去跟朋友玩球,连电话都不要回去。
于曼妮站在旁边,心有余悸的偷偷打量他,见实在看不出什么,她犹犹豫豫的走到杨欣身边,小声问:“欣欣,我听说你之前跟贺少奶奶有过一次接触,你可以告诉我一下,贺少奶奶对于三少来说,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吗?”
杨欣没料到她会来找自己问这个问题,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过她没立即回答她,而是目光怅然若失的看向仿佛“花花公子”的贺晏声。
她自从那次和他吃饭偶遇贺少奶奶后,就彼此疏远了,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看出贺少奶奶对于三少的独特。
她不想用剩余的自尊去挑战三少的底线,再去见证他和他太太的完美爱情,更不想变成书里那种无脑女配,所以在三少疏远她后,她也乖乖的远离。
而后面三少的一系列变化,也证明了她的决定是对的,尤其是于曼妮被排斥出圈子后。
她们这种人,很依赖圈子的人脉,要是失去了圈子,也就失去了很多财富,这也是为何于曼妮会一直想要找三少道歉。
想到这,杨欣收回视线,看向于曼妮。
她们两人是一个圈子的,关系不说很好,但也谈不上很差,因此对方既然来问了,她还是跟她说了点真心话:“三少对家里那位,可跟我们外面的逢场作戏不同,你以后若是不想再被他排斥出圈子,就拿捏好跟他相处的尺度吧。”
于曼妮皱眉:“尺度?这个尺度怎么拿捏?”
杨欣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托腮笑道:“就是工具人的尺度呗。”
于曼妮愕然,又心有不甘:“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成功呢?”
“那你试试?”杨欣无所谓的耸耸肩。
于曼妮沉默。
凌晨两点,局散。
微醺的贺晏声找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家,对方问他地址,他随口说了声:“长月湾。”
之后就闭上眼睛睡觉,到了地方,代驾把他摇醒,说家到了,他看眼外面,眉峰轻蹙:“你怎么开这来了?”
代驾懵逼一瞬,憨笑道:“先生,是您说的开来长月湾。”
贺晏声冷瞳半阖,似想到什么烦心事的啧了声。
代驾不安的觑眼他脸色,“先生是不是记错地址了?要不您重新说一个,我再把您送过去?”
贺晏声没回答他的话,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好几秒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低低开口:“你说她这会儿在家里睡了吗?会不会想我?”
代驾:?
凌晨两点过,估摸大概率是睡了吧……
代驾师傅心里如是想道。
但看着对方感情失利的样子,他还是没有戳心窝子,而是知心大哥的开解:“看先生你这样,是跟家里的老婆吵架了?这其实没啥的,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我跟我媳妇儿就经常吵,但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们做男人的,脸皮厚点,抱着媳妇儿亲一亲,送个礼物给她,很快她就不生气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跟那个女孩连床都没合过,去哪分头尾。
算了,他跟陌生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别人知道什么呢。
“麻烦你开到山顶上去吧,我家在上面。”贺晏声恢复理智,淡淡开口。
代驾师傅连忙欸了声,慢慢松开刹车,小心翼翼的往山顶上开,他手里这车可是阿斯顿马丁,要是剐蹭到哪,他今晚赚的还不够赔的。
傅清洛自从跟贺晏声闹矛盾后,夜里就多了个容易惊醒的毛病,因此当她听到外面有轿车的声音时,一下子醒来。
怎么会有车声?女孩疑惑的眨眨眼,借着窗外的院灯往墙壁上的挂钟看去,这都快凌晨三点了。
莫非是……
傅清洛倏然撑臂坐起,吊带睡衣滑落至胳膊,她不舒服的撩起,快速掀被下床。
轻手轻脚的走到前院的阳台,她撩开一点薄纱窗帘,躲在后面,悄悄探头。
轿车缓缓开进停车位,不一会儿,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代驾背心的男人,对方走到后座,拉开车门。
傅清洛知道谁会下来,她本能的后退半步,果不其然,刚站定,那个几天没见的高大男人就从车里下来。
他明显是喝了酒,喝得还不少,身体懒懒的靠着门框,摸出手机扫代驾的收款码,扫好后,那位代驾去后备箱搬自己的折叠单车,搬下来,他跟贺晏声说了两句话,就骑着单车走了。
男人这才甩上后车座的门,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向家门口。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外套被他捏在手里,走了几步,他估计嫌外套碍事,往肩膀上随意一甩,身体跟着晃了一下。
傅清洛心里为他揪紧,粉嫩的樱唇上下抿合,眼看他再次摇晃,她蓦地走回床边,套上一件外套,开门下去。
她走的是楼梯,前两层,走得很快,只是到最后一层,步伐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贺晏声如今还想不想看到她……
最后一个拐角,她犹豫的定在那,不敢转过去。
可这时,楼下传来一些磕碰的声音,她终于鼓起勇气拐过墙角。
一眼就瞧见贺晏声弓着背,扶在一个花瓶架边。
她一边喊他“贺少爷”,一边疾步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贺晏声现在酒劲儿有点上头,他难受的甩了甩脑袋,想把那道温温软软的嗓音从脑海里甩走。
他发什么疯,刚回到家就出现幻听了是吗?
他怎么那么贱呢,人家又不喜欢他,他搁这想什么想!
但这头才甩完,又一只柔腻雪白的小手搀上他的手臂。
贺晏声身体骤僵,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声绵软的音不是幻听,而是……真实存在。
他指骨紧紧扣住花瓶架,缓慢偏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孩。
她瘦了。
几天不见,这是他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而这个印象,让他的心忽然又热了起来,她也难受的是不是?她是不是想明白对他的感情了?
“傅清洛,你今天喜欢我了吗?”脱口问出的话,让两人俱是愣住。
傅清洛不知所措的放开贺晏声的手臂,放完,又觉得不对,想伸回去重新扶男人。
却被他一把挥开:“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贺晏声敛目遮掩眸中的失落和受伤,提步往电梯走,结果这人越想走直线,越事与愿违,他不小心又撞到沙发角上。
身后那女孩再次唤他:“贺少爷,你小心——”
贺晏声垂首站定,黑发落在他额前,把他深邃立体的五官隐在阴影里。
有那么一刻,傅清洛觉得他像是一只受伤的猎豹,脆弱,无助。
她不由得又喊了他一声:“贺少爷……”
男人冷笑,重复她的话:“贺少爷……”
早在拿回手机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女孩发给他的微信,何其的客套疏离,又是贺少爷,又是请问。
好像他们过去的几个月,都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哦,也对,确实是镜中花水中月,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当真。
贺晏声又自讽的笑了笑,紧接着,他冷淡的转过身,桃花眼半阖,睇着女孩:“你今天给我打了电话?”
傅清洛左手不安的捏住衣摆,轻轻点头,“奶奶说让我们明天回去吃饭。”
“谁接的电话,你知道吧?”贺晏声压根没听她的话,自顾自问。
傅清洛愣了下,又是点头。
“很好,正好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贺晏声面无表情的开口:“之前你去我公司送宵夜,于曼妮也在,你当时因为她离开了我公司,我出来找你的时候,你那会儿在哭什么?”
你那时候不是在吃醋吗?不是在难过我可能与外面的女人有染吗?
为什么现在又说不喜欢我?
“哭?”傅清洛茫然的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是什么事,欲言又止。
贺晏声喉咙发紧,自虐般逼女孩说:“告诉我!如实告诉我!”
傅清洛低下头,两只手都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摆,她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他的,她完全不知道他那天晚上会有这样的误会。
她还以为他当时没问自己为什么哭了,是没看出来,所以她也就没说,结果不成想三哥会误会到于曼妮的头上。
是她太迟钝了,她当时为何没有发现呢……
傅清洛自责的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当时不知道我哭了。”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你当时因为什么哭!”贺晏声出口的声音沉得像是看不见底的幽潭。
傅清洛单薄的身板细细颤了一下,沉吟须臾,她语带抱歉的解释:“那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有叶子落我手上了,我以为是虫子,就害怕的甩了下手,结果打到树干上,疼……疼哭了。”
贺晏声:“……”
偌大的客厅持续了差不多二十秒的安静,诡异至极。
“呵……”一声自嘲的笑从男人喉间溢出,顷刻,他笑声敛去,嗓音冰寒刺骨的道:“明晚,我要带个女人回来。”
傅清洛猝然抬头,对上男人墨黑冷冽的桃花眼。
大概三四秒后,她平静点头:“好,那我明晚出去住。”
贺晏声:“……”
他第一次知道被人捅一刀有多疼。
贺晏声回到卧室,关上门,周身的冷寒气息悉数破碎,留下的只有落寞和伤感。
他像是脱力一样靠在门板上,黯然的看着几天不见的卧室,之前精心布置的一切早已被发小们拆走,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位,但那天布置的一幕幕却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他记得进门这里放着有郁金香,记得吧台上有过山车和大摆锤的模型,还记得床头柜上的台灯是旋转木马的形状……还有……
罢了,都不重要了,那个女孩根本不在乎。
贺晏声苦涩一笑,也只有在那个女孩看不到的地方,他才会露出这般脆弱的神色。
他人生中第一次喜欢,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没想到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果然,他就知道,爱情这玩意儿不能碰。
贺晏声颓然的走进浴室,绵延不绝的流水声终于给这寂静到空洞的夜晚带来一丝丝活力。他闭上双眼,双手撑壁,头低垂,任由水流从颈椎骨浇下。
——三哥,你起来没?该吃早饭了?
——三哥,我陪你玩游戏啊,你教我。
——三哥,你快出来看,今天的夕阳好漂亮。
——三哥……
——三哥……
脑子里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不停的出现那个女孩的声音,她一遍遍的叫着他三哥,一次次的对着他笑。
那时候的他们是那么的快乐,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他哪里不够好,哪里对不起她,为什么她偏偏就不喜欢他……
他故意说明晚要带个女人回来,她也不生气,不伤心,不吃醋,还平静的回他明天她在外面住。
他真傻逼。
贺晏声猝然一关水龙头,转身往外面走。水珠滴答的来到衣帽间,他一股脑的翻出傅清洛送给他的衣服、领带、围巾,以及那个打碎了的陶瓷人偶。
把这些东西抱到垃圾桶边,他全部丢了进去。
复又回到浴室洗澡。
只是进去没多久,他又跌跌撞撞的出来,一件件的把垃圾桶里的东西捡出来。
动作温柔又小心,生怕弄坏似的。
而就在他捡东西时,对面的傅清洛正抱着一个音乐盒抚摸。
这个音乐盒原本是她要在圣诞节那天送给三哥的礼物,音乐盒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里面的音乐,是她自己录的钢琴,总共有三首,都是那天温泉行三哥告诉过她的歌曲。
可如今,她与三哥这样的局面,想来这份礼物也是送不出去了。
傅清洛怅然的眨眨眼,重新把这份礼物放进盒子里,盒盖盖上,她锁进最角落的柜子。
躺回床上,她牵好蚕丝被盖上,缓缓合眼。
往后,大概又只有一个人独来独往了吧,就是突然有点不适应,这便是得到后再失去所必须承受的失落感吗?
女孩闭上的黑睫轻眨。
只希望,三哥可以早点忘记她吧,她不值得他伤心……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暖融融的光和煦的从阳台洒落进来,铺满一地碎金,温暖又明媚。
傅清洛昨夜有点失眠,今天就起得晚了些,她加快速度洗漱化妆,一切弄好,拿上包包下楼。
王嫂看到她,急急忙忙的说:“少奶奶,少爷昨晚原来回来了的,不过他早上可能是有急事,又走了,你看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什么事?你们今天是要回老夫人那边的吧?”
王嫂这是在撮合他们呢,她先是说贺晏声回来过,意思就是少爷那边估计是隐晦的递出了橄榄枝,那少奶奶你这边,再顺势打个电话关心下,两人不就和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