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成为林家幼子后by衾寒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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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爹,赶紧选,我正好也想听听。”杨妗妗一边捋袖子,一边笑着朝她们靠近。
黛玉还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杨婉婉见状,提前一步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房顶上站着。
“小姨——”
“嘘!别说话,要打起来了,这儿最安全。”
黛玉低头往下一看,见林如海同牛老爷子也迅速往后撤退,动作娴熟,像是做惯了的。
月光下,继母眼神森冷,十指之间夹着一排的银针,朝着对面的老夫人就射了出去。
杨老夫人当即拔出长剑,随意又不失流畅地做了几个动作,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剑身上发出零星的火光。
“我姐姐虽然是个行善救命的大夫,但鲜有人知,她手里的银针也是杀人的利器,不过终究是我娘略胜一筹,看见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了没?银针被悉数反弹到那棵树的树干上了。”
有了小姨的解说,黛玉这才恍然大悟。
“这样的、呃”她暂时找不出一个合适又不失礼貌的词来形容底下这对母女拔刀相向,不死不休的画面。
“这样的场面,时常发生吗?”
“我反正是见惯了,你爹现在应该也挺熟悉的。毕竟自从球球出生之后,我姐跟我娘就经常在关于球球的教养问题上,产生一些分歧,因为谁也没法儿说服谁,最终往往都会变成这样,你以后多见几次,也一样会习惯的。”
“……好,我、我尽量。”黛玉虽然觉得荒谬,但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其实,你们俩同样身形纤弱,都不适合学武,但那是技法,我倒觉得,你应该也可以学我姐姐的那套针法,想学吗?”
“我……”
在二人谈话间,底下的母女俩又爆发了一轮新的打斗。
“我想学的。”黛玉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想学那就学,等她们结束了,我替你同我姐说。”
底下的两位男眷见二人越打越起劲,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纷纷开口从中劝和。
“夫人,手下留情,毕竟是亲生的,这次总归是咱们有错在先,收手吧。”牛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杨老夫人却回了一句:“老爷子,你自己好好看看,是你这大闺女一直在下狠手,我压根就没出手,只是在防御而已,你该劝的人她,不是我。”
林如海赶紧说:“妗妗,岳父岳母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既然都已经平安回来了,你就消消气,咱们别打了行吗?”
“不行!我今天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他们就不知道收敛,指不定哪天就真的把孩子悄悄带走了。”杨妗妗也是气急了,找人的时候,什么坏结果都在脑子里想了个遍。
“唔……好吵呀。”球球被家里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外祖母同亲娘正打得不可开交,一下就彻底吓清醒了。
“阿婆,娘亲,你们不要打架,呜呜呜……不要打架了。”
球球吓坏了,毕竟以前大人们就算打架也是有意避着他的,这还是他头一回亲眼看见这等家暴场面。
小家伙的哭声一出,杨氏母女俩同时收了手。
“乖宝贝儿,阿婆不打了,不哭不哭。”
杨妗妗也一直往这边看,到底还是心里在置气,没迈动腿过来。
最后一家子又坐在一起,轮番哄着球球。
好容易哄好了,球球也不哭了。
他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自家阿婆,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娘亲和阿婆方才为何要打架?”
杨妗妗同杨老夫人都不说话。
牛老爷子只能代替妻女说:“当然是因为阿公阿婆擅自将你带去外头,直至深夜不归,也不告诉家里去了哪儿,你娘亲既担心,又生气,才一时冲动,不过她们都有分寸,只是发泄一下情绪,不是来真的,这一点球球尽管放心。”
“那、那这件事是我同阿公阿婆做得不对,娘亲,我代替阿公阿婆,一起同你道歉,对不起,娘亲,可以不生气了吗?”
才哭过一番的大眼睛清澈而明亮,如同雨后的湖泊,叫人看见就消去了一切负面的情绪,心里只剩下一片安定。
“嗯,娘亲不生气了。”杨妗妗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方才吓着了?娘亲同你阿婆闹着玩儿的,伤不着她。”
“嗯。”球球依恋地蹭了蹭娘亲温暖柔软的手掌。
“那阿婆呢?阿婆还生娘亲的气吗?”球球又巴巴地望着杨老夫人。
“不气,她是我生的,我跟她气什么。再说了,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技不如人,伤不着我的。”杨老夫人确实没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只当陪着女儿玩儿呢。
球球点着小脑袋,很满意这个结果。
“那就好,那娘亲同阿婆拥抱一下吧,这样你们就算是和好了。”
母女两个别别扭扭的,不过在球球的一再催促之下,还是拥抱了一下。
“……娘,对不起,我不该——”
“行了,不用跟娘道歉,娘都明白。”
“太好了,娘亲和阿婆和好咯,我们又是开心的一家人。”球球拍着自己的两只小手,为家人们欢呼。
随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跟着笑了。
“咱们家还真是少不了球球,否则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杨婉婉这句话,还得到了黛玉的赞同。
“小姨说得是呢。”
杨妗妗终于脸上带了笑,她说:“那说好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得没影。”
“行,答应你,都答应你还不成吗?”杨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一辈子没被约束过,临老,反倒因为外孙,不得不接受女儿的管教。
二老接下来虽然不曾再做这次这样的举动,但球球的一切事务都被他们牢牢把持。
林如海事后向同僚孟自堇哭诉:“好容易休沐一次,谁知却根本靠近不了孩子,上下学,二老包了,我也没法抢,毕竟平日这活儿就归他们。”
孟自堇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出主意:“唉,如海兄,看开些,我两个孩子也都是被岳父岳母管教,想插手也不能。倒不学学我,休沐的时候,多同夫人相处,增进夫妻感情,岂不两全其美。”
有些道理,但林如海还是不能接受。
他又同好友余子明哭诉:“两个孩子,现在吃喝玩乐都有二老陪着,姐弟俩眼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亲爹了,我如今在家中的地位是一降再降,人生着实了无生趣。”
养着伤还在拼命看卷宗的余子明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可以替我把这些卷宗整理一下,顺便替我写几篇案情总结,不胜感激。”
“你不懂我,你现在心里只有这些东西,你好生养伤吧,下次我再来探望。”林如海头也不回地跑了。
梳理大理寺的卷宗,他宁愿回去整理户部的历年税务记录。
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抚,林如海又去拜访表兄谢临风。
同他也哭诉:“兄长,如海心中苦闷,只能来找兄长倾诉一二。如海唯一能为小儿做的,唯有两件事,陪他读书,哄他睡觉,现在这两件事也都不能了。”
“这又是为何?”谢临风不解。
“岳父岳母来了京都,二老一手包办,如海实在感叹这一己之身,在家中却再无用武之地,心中神伤。”
谢临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绞尽脑汁,也只挤出干巴巴的两句话开解他:“男子的用武之地,更多的是体现在官场上,如海,你不妨将精力多转向外试试。”
“可如海如今刚刚升入户部,三五载间,不敢妄想能够挪动,兄长,如海实在不知,该如何排解心中郁闷,还望兄长解答一二。”
谢临风也没有过兄弟姐妹,突然接受到表弟如此重托,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不如、给你那岳父岳母寻些别的事情做?”
“寻些别的事情……有道理。”
他记得岳父不是京都人士吗?既然回来了,总该拜访一下亲戚故旧之类的吧,林如海顿时茅塞顿开。
“多谢兄长指点迷津!如海这就回去实行!”
“夫人,先前听岳父说起,他还有一位异母姐姐,你可见过你的这位姑姑?”
晚上临睡前,林如海开始旁敲侧击,试图寻找突破口。
“不曾见过,我同婉婉都是在扬州出生长大的,听我爹说,这位姑姑年长他十多岁,他才几岁大的时候,姑姑就已经出嫁了,后来爹爹离开京都,就没有再联系过。”
“这样……”林如海觉得此路多半行不通,只得另辟蹊径。
“那就没有别的什么亲戚旧交了?”
杨妗妗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老爷,你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我爹的事了?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夫人你多想了,不过是觉得岳父岳母也得有自己的交际。”林如海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他们俩整日围着球球转,你这个亲爹彻底被球球遗忘了是不是?”
“夫人!多少给为夫留些颜面吧。”林如海丧气得不行。
杨妗妗只觉得好笑,“好,我不说你就是,我对我爹这边的亲戚朋友是真的不太了解,明天我替你问问他。”
“夫人可千万别说是为夫要问的。”
“放心,肯定不会暴露你的。”
还没等杨妗妗问,第二日林府来了两位内侍,直接把牛老爷子请到宫里去了。
“宫里的人?什么情况?娘,你倒是赶紧说说啊!”杨妗妗匆忙从医馆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问清楚。
杨老夫人泰然自若地说:“我没同你们讲过吗?你爹他曾经是宫里的太医,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你爹救过他一回,多半是皇帝知道你爹回京了,要他去宫里给谁治病。”
“您什么时候说过了!”
“头一回知道还有这回事!”
杨氏姐妹同时咆哮,声音大到杨老夫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事儿又不是多重要,咱们原先在扬州,离皇帝千里之遥,我一时哪里想得起来。”
牛老爷子被接入宫门之后,内官之首司礼监提督王祯亲自领路。
“牛太医,二十多年未见,您还是这般样貌,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是王公公,王公公却同从前大不一样了,牛某迟道一声恭贺。”
这位提督大人笑容愈发深,“同喜同喜,牛太医还是这么客气。不过咱们还是待会儿再叙旧,这会儿圣上正等着呢,牛太医先随杂家进殿面圣才是要紧。”
“这是自然。”
二人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就一前一后进去了。
牛老爷子对宫中的礼仪十分熟悉,进去之后,不必内侍提醒,低着头垂下眼,在殿中跪地行礼问安。
“臣前太医牛卿丰叩见殿下、哦不!是叩见圣上,臣一时失言,还望圣上恕罪。”
“朕也是许久不曾听人如此称呼朕了,牛太医平身吧。”皇帝对他的态度与对旁人略微有些不同,更多了两分亲近。
“赐座。”
“多谢圣上。”
“牛太医当年为爱辞官,远走江南,原以为此生怕是无缘再见。朕近日又听说你回京都了,就特意吩咐他们,请你入宫一叙。”
“让圣上见笑了。”牛老爷子面对当年之事的知情人,多少有些难为情。
“其实朕是羡慕牛太医与令夫人的,潇洒肆意,畅快人间,几人能够做到这般。”
“圣上为天下百姓费心劳力,是万民之福,我等小民远远不及。”
二人互相夸了夸,彼此都很舒心。
“朕今日请牛太医入宫,除了叙旧,还有一桩事想托付。”
虽然皇帝这话说得十分客气,不过牛老爷子到底曾经在宫里混过,立马知情识趣主动接话。
“圣上尽管吩咐,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着说:“太上皇和老太妃如今年事已高,总有些病痛,朕想让你留在宫里,替他们好生调养一番。”
“留在宫中……这恐怕于礼不合。”因为他如今已经不是太医,只是一介白身,久留宫闱,实在不合规矩。
“自即日起,原太医牛卿丰官复原职,不必每日到太医院点卯,只需侍奉太上皇与太妃即可。”
“臣遵旨。”
等牛老爷子,也就是刚刚官复原职的牛太医从殿里出来,司礼监提督王祯也紧随其后。
“走吧,牛太医,皇上特意叮嘱,要杂家亲自送您到太上皇宫里。”
“等等,王公公,牛某有一事相求。”
“牛太医是担心家里吧?”这位内官第一人心思通透得很。
“我会差遣两个人到牛太医府上告知一声,是圣上的旨意,要牛太医留在宫中侍奉,牛太医看,这样可好?”
“那就多谢王公公了。”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替主子办事,彼此照应一二,也是合情合理的,况且当年要不是牛太医出手相救,杂家如何能有今日。”
“哪里哪里,不过是医者本分,王公公严重了。”牛老爷子同这些内官打交道,都很客气,即便自己有恩于人家,也并不倨傲,或者挟恩要任何报酬。
如此一来,这位王公公反倒更愿意同他亲近了,一路上还同他叮嘱了许多侍奉太上皇和太妃,需要谨记的东西,譬如两位主子的忌讳,还有爱好等等。
等王公公从太上皇宫里出来,他收的小徒弟立刻迎了上去。
“干爹,你对这么一个寻常的小小太医,未免也太尽心尽力了。”
王公公倒转手里的拂尘,用仗身轻敲了一下小徒弟的脑袋。
“你知道什么,当年东宫投毒案,你干爹我得替彼时还是太子的圣上试菜,和圣上同时中了毒,要是换作别的太医,哪里会管我这样卑贱之人的性命。若不是牛太医慈悲仁善,我早就草席裹身,被扔到乱葬岗去了,现在怕是坟头的头都有你这么高。”
“往后关于牛太医的事,你替我多盯着些,务必及时告知于我,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干爹您叮嘱过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放在心上过。”
林如海这下终于如愿以偿了,岳父不在,岳母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些事只能重新找人分担。
他终于重新挤到了球球的身边,荣获了一份小项目,晚上陪着球球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
这甚至抵消了得知岳父是前太医,还重新被召回任职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
“爹爹,你又在想什么?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也不理我。”球球噘着小嘴,很是不满地埋怨亲爹的心不在焉。
林如海糊弄道:“爹爹这不是在想该怎么教你吗?”
“爹爹,人家手疼。”球球想偷懒了。
“手疼啊,那爹爹给你揉揉。”
这要是换作以前,林如海肯定没这么纵着他,不过现在竞争激烈,他的忍耐力也相应地提高了不少。
“好了,现在还疼吗?”林如海好脾气地又问。
“不疼啦。”
不过才教了没一会儿,球球又不老实了。
“爹爹,我饿了。”
“好,那爹爹让林轩去后厨给你拿点心,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就吃一块行不行?”
“嗯——,不嘛,要三块!”
“两块,不能再多了。”
“那好吧,两块就两块。”
父子俩为了一块小小的点心,愣是争执了有一盏茶的工夫。
小小的青瓷碟子里,盛放着两块精美的小点心。
球球很是珍惜地捏起其中一块,晃荡着小腿,愉快地啃着。
“吃快些,时辰不早了,你这课业还未做完,明日先生可是要罚你的。”球球的过于享受,让林如海忍不住催促。
球球却停下来,认真地对他说:“吃快了会噎住的,这还是爹爹你叮嘱过我的。”
“平日里怎不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好容易等着球球磨洋工,吃完了那两块点心。
林如海把笔蘸好墨,亲自递到他的面前。
“现在可以写了吧。”
“还没洗手手。”球球一脸无辜地把两只手举到亲爹眼前。
“诶——,你就使劲折腾你爹吧。”林如海只能任劳任怨,亲自打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他的两只小手。
这下终于是握上笔了,才写了一个字,第二个字即将落笔那一刹那。
“爹爹,我想喝水。”
林如海闭上了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念起了心经。
“……行,你可真是你爹的小祖宗,爹给你倒。”
一次辅导下来,林如海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不止。
晚上又同妻子感慨:“难怪常言道,远香近臭,为夫现在恨不得把岳父赶紧从宫里接回来,这差事实在是太磨人了,我宁愿多写几份户部的税务总结折子。”
杨妗妗正泡着脚,摇着头对他说:“我看你还是受着吧,我爹一时半会儿的,估摸着是回不来,你看看哪个太医是直接留在宫里住的,我爹他指不定侍奉的是哪位了不得的贵人呢。”
“这个我倒是能猜到一二。”
杨妗妗脚也不洗了,转身看着他。
“赶紧说说啊。”
“岳父应该是在侍奉一位老太妃,老太妃最近病了,有一回我去面圣,太妃宫里的宫人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圣上还亲自去探望太妃。”
“这样啊,你可知那位太妃是哪家的?”
“我对宫里的太妃们哪里了解,连娘娘都知道得不全。”
林如海往后瘫倒,还是心结难消。
“诶,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愁的是球球的事,岳父不能离宫,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那还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把球球送进宫里去啊?”杨妗妗一边擦脚,一边说笑。
“你这话说得,简直异想天开,皇宫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入的?”
夫妻俩虽然是说笑,但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般出人意料。
皇帝特意把牛老爷子叫到御书房询问。
“启禀圣上,太上皇并无大碍,只是年轻时案牍劳形,腰背有些小症状,只要配合针灸手法和秘制药贴,便不成问题。”
“至于太妃……”
“太妃又怎么?莫不是治不好?”皇帝才好上一些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去。
“这倒也不尽然,不过太妃的病,得静养,尤其得保持心情舒缓,不可忧思过度,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否则即便是老臣拼尽一身医术,也是无用的。”
皇帝听过之后,许久不曾开口。
“朕知道了,有劳牛太医。”
牛老爷子趁机又说:“呃、老臣还有一事,想求圣上恩准。”
“何事?”皇帝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地上跪着的老太医。
他旁边站着伺候的王公公心头一跳,生怕这牛太医待会儿开口犯了主上的忌讳,落得个性命不保。可这会儿又实在不便开口提醒,正急得直冒汗。
“老臣已经在宫中滞留了半月有余,如今太上皇身体康健,太妃的情况也稳定下来,老臣实在思念家中妻小,请圣上准许老臣归家探望他们。”
虽然牛太医的面容并不显老,不过皇帝还是注意到他的头发中掺杂着银丝,脊背比之二十年前也佝偻了,细算起来,面前的牛太医已然算是高龄。
只是太上皇和太妃的身体情况不宜让某些人知晓,现在还不能放他出宫。
最后皇帝还是说:“牛太医,你的请求朕会好好考虑。”
“那圣上打算何时、”
“咳咳!牛太医,老奴扶着您出去吧。”
王祯及时开口打断了牛太医的继续纠缠,半是强迫半是催促地把人领出殿外。
“我说牛太医,你方才竟敢质问圣上,可把杂家给吓坏了,这颗心呐,差点跳出来,到现在还堵在嗓子眼,没敢下去呢。”
“诶……我都这把岁数了,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就因为我想回家去,圣上还能把我杀了?还能再牵连我的妻女不成?”
“话虽如此,可万一圣上一个不高兴,赏您十几个板子,您这身子就受得住了?”王祯也是苦口婆心地劝他。
“牛太医,您就好好地在宫里待着吧,你家中一切都好着呢,若是你想带话,杂家叫人帮你传回去,成不?”
“行,还是你王公公人好,难怪你能成为内官的第一人。”牛老爷子笑着奉承对方。
“托您的福。”
牛老爷子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个让王祯更头疼的祖宗。
“王公公,皇爷爷在里面吗?”
只见小皇孙赵屿琛还是跑着过来的,身后跟了一堆宫人。
“小皇孙,您又偷偷跑来御书房,回头圣上又得责怪奴婢们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叫你们传话,你们一个个地都敷衍我,我只能自己亲自来问。”赵屿琛气冲冲地拨开上前来拉扯他的宫人。
“大胆!这是做什么,小皇孙也是你们能随意冒犯的,实在不成规矩。”王公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些人为了控制住小皇孙,把事情做得也明显了。
来日小皇孙长大成人,难不成他们就能好过?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还请王公公饶了我等——”
这些人都是内官,本就归司礼监管束,虽然各自有派别,不过王祯是司礼监的提督,内官之首,他一发话,没人敢不听的。
“哼!”
赵屿琛朝着他们重重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之后,扭头抓着王祯的衣裳。
“王公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的,皇爷爷到底在不在里面?能让我现在进去问安吗?”
王公公笑着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告知:“老奴悄悄地告诉小殿下,圣上这会儿正空闲着呢,您自己进去吧,可千万别说这是老奴告诉您的。”
“明白!王公公你可真好!”
赵屿琛笑呵呵地自己跑进殿内,门口的侍卫在王祯的示意下,并未阻拦。
王祯待他进去之后,脸色就变了,变得狠辣冷厉。
他警告跪着的这些个内侍:“我知道你们背后都有主子撑腰,不过小皇孙是圣上唯一的皇孙,是圣上放在心尖儿上的小主子,连小皇孙自己都瞧出来你们敷衍他,这要是告到御前,你们背后的主子们能不能保得住你们呢?嗯?”
“王公公教训的是。”
“你们背地里怎么斗都好,用心伺候好小皇孙才是你们的本职,可都别忘了!”
“奴婢们谨记!”
王公公训完话,脸色又是一变,变得和气了。
“得了,搁边儿上等着吧,小皇孙一会儿就出来了,这次不会待太久的。”
御书房里头,皇家祖孙俩正说着话。
“皇爷爷,这都过去好长时间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宫一趟?”
小孩子的心思浅显,一眼就能看透,更别说他面对的还是同文武百官斡旋多年,身经百战的皇帝。
“又想见那个叫球球的小家伙了?”
“嘿嘿,皇爷爷猜得真准!那到底可不可以嘛?”
“你这么喜欢他,皇爷爷都要吃醋了。”
“哎呀——皇爷爷你跟球球又不一样。”赵屿琛为难地看着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只能撒娇耍赖。
皇帝对此很是受用。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地说:“朕也想答应你,陪你出宫去。但近日西南月余不曾降雨,田地干涸,百姓颗粒无收,日子过得艰难。北边的边境又摩擦不断,国政繁忙,朕实在是无暇分身。”
“哦……那皇爷爷你忙吧,我、我改天再来给您请安。”赵屿琛身为皇孙,却一直很懂事,主动退让,不曾胡搅蛮缠,哭闹生事。
这反而让皇帝对他心生怜爱。
“去吧。”
小皇孙就像一棵蔫了的小树苗,无精打采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对伺候自己的宫人说:“回去吧。”
“诶!奴婢们这就抱着小皇孙回咱们宫去。”
临走前还有个内侍讨好地说:“王公公,您对圣心的把控,简直连后宫的娘娘们都自叹弗如,您说得果然没错,小皇孙这就真的出来了。”
“好生瞧着吧,多学着点儿。”王公公倒也赏脸,还搭理了他一句。
“王祯,你进来。”里边的皇帝突然喊了一声。
“诶!老奴这就进来。”
王公公赶紧一边应答,一边快步往里走。
“圣上有何吩咐?”王公公带着热情周到的笑容走到皇帝面前。
“你找两个靠谱的人,去林府一趟。”
“去林府?您是说户部郎中林如海大人府上?”王祯总得确认一下。
“嗯,你去接个人进宫来,别叫太多人知晓,做得隐蔽些。”
“圣上您是让老奴接哪位?”
毕竟方才来了两个人,一个要见妻女,一个要见小友,虽然都是林家的,可对象不同。
“还能接哪位?当然是接林家幼子,难不成朕还让你去接林如海吗?”
皇帝觉得他问的简直是废话,他并不知晓牛太医的女儿就是林如海的夫人。
“奴才明白了,这就着人去办!”
宫里的内侍又来了一趟林府,黛玉连着一个月接待了两回,心想:这哪怕是在荣国府都不曾这样过,这等“荣宠”实在令人心惊。
可千万别是什么坏事,尤其不要是进宫去的老爷子出了什么事,黛玉在心里默默祈求上天。
“林小姐,你家夫人又不在啊?”
林府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来了,按照规矩,接待得的是命妇,但有诰命的林家主母回回都见不着人影。
“是呢,夫人有事外出去了,不知二位公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两个内侍对视一眼,还是办差要紧,不是命妇就不是吧。
“那就请林小姐跪下听吧。”
果然又是来传诏的,黛玉按照礼仪跪地参拜。
“臣女林氏恭听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