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岛屿的晴天by清悦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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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的正装,胸口前戴着黑色的领带。
左边胳膊,还别着“孝”字。
一夜之间,既肩负起整个公司的命脉,
又要支撑着他那残破不堪的家。
解决完公司内部问题、大杀四方重新整顿高层管理后,
为了与欧洲方面合作,
陆屿白选择了去英国读书,专业毅然决然选择了生命科学。
从那一刻起,那个喜欢天文学想要成为新生代最优秀天体物理学家的男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没了少年感、穿着西服白衬衣铁血无情的陆总。
陆知言那个时候年纪很小。
为了照顾妹妹的生活,陆屿白一道把陆知言带去了英国。
十二岁的小姑娘,面对突然之间一夜的变化,哥哥眼皮底下的温柔全都没了,爸爸妈妈成了两个冰冷的小方盒。青春期的陆知言长成了一个脾性十分古怪的小姑娘,挑染着一头金发,走路喜欢嚼口香糖,每天扎着两个乱糟糟的马尾辫,跟同样不愿意上学的朋友每天逃课。英国私立中学的学费那么昂贵,她一逃便是整整一个月。
陆屿白二十一岁那年,提前完成了本科加硕士的学业,因为公司总部还在国内,并且这三年的时间里公司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他决定带陆知言回国,并在国内继续攻读海洋生物学贝类的博士学位。
回国的时候,陆知言已经长得很反骨了,嘴巴里一口一个“二/奶”“女表子”“我□□二大爷”。但她人其实很聪明,知道哥哥肯定不喜欢这样。于是在陆屿白面前她会装,除了一头金灿灿的辫子,举止还是很温顺乖巧的。
陆屿白那个时候心思一门全都扑在事业和学业上,加上男女有别,导致他忽略了陆知言那已经长扭曲了的内心。
然而国内的高中,远远没有在英国时那般自由放荡。
陆知言转学的第一天,就跟班上的校草大打出手,原因是班草戏弄了一句她的黄头发,像鸡窝一样。陆知言在英国有过一大把大把帅哥男朋友,浓眉大眼高鼻梁,那校草实在是算不上个好看的。她把校草的鼻梁打骨折了,并指着校草的叽叽说脏话。这段现场被人拍了下来,在校论坛上大肆传播。一时间这个从英国转学金头发的小太妹名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学校。
陆屿白当天就被请到了学校,望着快要上前来拼命的校草爸妈的嘶吼咆哮,陆屿白淡淡地打了个电话,让秘书去取了钱。
住院费加三倍的赔偿金额,一顿操作如云流水,啪啪几张银行卡全部解决。
利落的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当哥哥的,完全不在乎妹妹的成长。
陆知言却很清楚,她的这个哥哥,眼睛里只有钱和那堆小扇贝。
他是不会管她的。
陆知言彻底出了名。
但是同时间,打了校草,她也有了很多敌对,被全学校女生孤立。
陆知言不在乎,可这里毕竟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有时候逼急了用英文破口大骂更是让很多人给她扣上“不爱国”的帽子。陆知言在学校里找不到伙伴,去学校周边的混混角落里也不讨好。谁不知道高一出了个染着黄毛的小太妹,在英国一堆男朋友,估计那个地方都给操/烂了。
转折点的出现是在高一下学期,陆知言翻墙逃课去大学生买星星笔芯。在大学城的神明街,陆知言第一次遇见了比她小一岁的宋暖。
那个时候的神明街远远没有现在这般的繁华糜烂,但是也已经初具堕落雏形。不少高校不学好混混出没于此地,才初三的宋暖,被一群染着红头发的小青年围堵在墙边。那些青年看着宋暖的眼神犹如大灰狼看小白兔,手都已经摸上了百褶裙底。
陆知言原本没想管的,但在听到那白兔般的小姑娘颤颤巍巍说出“我家很有钱求求你们去问我爸妈要钱要几百万他们都给得出但是你们要是把我给撕裂了让他们名声败坏他们绝对会让你们不得好死”这句话。
原本准备滚蛋的陆知言,突然就麻溜又滚了回来。
是的,她没听错。
这个女孩,似乎跟她是同一类人。
爹不亲娘不爱。
陆知言一拳一个,把那些小混混给揍得爹都不认。
救下宋暖后,陆知言出于顽劣的好奇心,挑逗般,问宋暖,
“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
“要不把你父母那几百万给了姐姐,姐姐帮你花?”
宋暖翻了个白眼,用轻飘飘的语气,怼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妈其实早死了现在这妈是后妈,我爸娶了小老婆后就彻底忘了我这个闺女我这么说就是希望他们去吓唬我爸别再纠缠我。”
“爹不亲娘不爱,老子没钱谢谢!”
陆知言:“……”
两个同病相怜的姑娘,
便成了形影不离的最好朋友。
陆知言知道了宋暖在学校里也遭受校园暴力,因为她爹包二/奶。宋暖知道了陆知言其实并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是爹妈早就死了,不疼她不管她的是她那博士亲哥哥。
对于陆知言的亲哥哥,宋暖一直抱有很浓厚的好奇心。
因为从陆知言的描述里,陆屿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二十二三岁了都还没有个女朋友,肯定性冷淡!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暖总觉得陆屿白肯定很完美,长相方面不用说,宋暖见过陆知言父母的结婚照,俊男靓女,陆知言本人其实撇开小太妹的出格打扮,眉眼与轮廓相貌也是极为出挑,十足的大美人。
她哥哥,绝对帅!
据说还是个博士,年仅二十二岁就掌权市里第一大生物制药公司,垄断市场,手腕毒辣决绝。
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让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浮想联翩。
那个时候的网络并不发达,宋暖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她背着陆知言,偷偷在网上百度了很多地方有关于陆屿白的新闻。在那个正宗新闻报道官媒图片都能糊成马赛克的年代,宋暖只能透过那虚飘的网络照片,一遍又一遍勾勒着陆屿白的画像。
终于等到有一天,宋暖亲眼见到了陆屿白本人。
那是高一下学期最后一个月,初三中考结束后的宋暖没事儿干,家里没有她的地位,父亲除了能给她大把大把的钱,便什么都不会再吝啬于她。宋暖沿着A市海岸线漫无边际地转,去商场买了一堆新出的小裙子。
路过A一中东校区,枝头初夏的绿叶沙沙响。
蝉鸣在叫,拉长了声音的尾巴,告诉全世界夏天到了。
陆知言那天又在学校跟人起了争执,东校区大校长亲自下令,必须让陆知言有血缘关系的家长亲自到来。
陆屿白放下手里的实验,开着车,来到了A一中。
他走的匆忙,连白色实验大衣都没来得及换下。长长的沃尔沃,车轱辘碾压着下水道铁锈板,掉落在地面上的叶片变成扁扁二维薄片。
就是在那里,宋暖看到了吹着口香糖的陆知言,一脸阴霾的倔强,抬腿踹着那沃尔沃的车窗。
车的另一侧,驾驶座的大门缓缓升起,
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长腿一迈,利落下车。
他不紧不慢走到了副驾驶旁边,看着一圈围在校门口的领导老师们,以及翻白眼吐泡泡糖的倔强小妹。
二话不说,那么斯文的一张脸,那么秀丽的一双骨节分明白皙的手,
忽然就从口袋里抬了起来,点燃一根烟,Zippo打火机灼烧着太阳光照。
咬在嘴唇边,吸了一口。
扬起另一只手,手背向上,
朝着陆知言的侧耳边就甩过去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也不太用力。可就在那一刻,陆知言咬着的泡泡糖忽然就炸了,粘腻的胶片粘连在嘴边。她一只手捂着被陆屿白砸了的脸,瞪圆了眼睛,大大的眼珠子下,瞬间就涌出了漫天泪水。
陆屿白咬着烟,
金丝细边框后面的眼睛,锋利无比。
淡淡开口道,
“跟三个男人去神明街开房,玩n/p,”
“陆知言,你给你哥长脸了。”
“……”
炎炎夏日,灼灼烈日,被烤化了的初夏绿色叶片。
就是那一秒,
咬着烟吐着雾气,漫不经心教育着妹妹的那个男人。
瞬间钻入了站在更远处、提着袋子、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少女的心脏里。
扎根,发芽,
再也无法自拔。
事后,陆知言跟宋暖表示,那是陆屿白第一次打她。
尽管只是扫了一下她的脖子,下手很轻,并且完全避开了脸颊。
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她那从十二岁之后就不再把她当回事儿的哥哥,
打她时的手,都在颤抖。
很长一段时间,陆知言消停了,不再四处乱混,把那头金灿灿的黄毛都给染了回来,规规矩矩穿上一中红白蓝相间的校服,背着宽厚的书包,别扭去学校上课。
宋暖如愿进入到一中,当然是家里花钱让她进来的。
陆知言的高二上半学期,陆屿白每天都来接送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宋暖跟陆屿白接触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陆知言知道了宋暖看上了她哥,虽然很不理解宋暖是不是眼瞎,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觉得她哥要是被学校里那些老妖精女博士给下手,还不如被好姐妹宋暖给拿下来。
只要陆屿白来接送陆知言,陆知言就一定会拉上宋暖。
通过相处,宋暖发现,陆屿白真的是一个人间不得多的尤物。
满足青春期少女对年上成熟男性的所有幻想。
宋暖问过陆知言,能不能跟陆屿白去表白。
陆知言抄着作业,嘴里嚼着口香糖,吹出来一个泡泡。
“你要想,我可以帮你。”
宋暖:“那你哥哥他……没有女朋友吗?”
陆知言:“拜托!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女的喜欢他好吗!”
“也就你这种傻痴,才会看上那种狂妄自大面瘫男!”
陆屿白才不狂妄自大呢!
宋暖想——
他其实很温柔,做事沉稳,说话也斯斯文文。
陆知言同意了,一到放假,就给陆屿白和宋暖制造了表白的机会。
宋暖穿着她最漂亮的小裙子,偷偷涂了粉底和口红,用的是圣罗兰最艳丽的色号。
“屿白哥!”宋暖捧着准备好的礼物,红着脸,在一片粉色的星光中,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我,我喜欢你!!!”
她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是最好姐妹的哥哥,是A大最年轻的博士以及最优秀的校草男神。
漫天氛围星空下,暧昧气息漫延,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陆屿白盯着宋暖海藻般的长发,和湿漉漉的大眼睛,红唇烈焰,像是最可口的樱桃。
他漫不经心扯了一下领带,一只手扶着身后的栏杆。
望着楼下降临的夜幕,灯红酒绿的世界。
“宋暖。”
“我一直就是把你当妹妹。”
“对不起。”
“……”
即便是早就预料到了会被拒绝。
宋暖还是在被拒绝的那一瞬间,胸口炸开了无数的苦涩。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捂着脸,问,
“为什么。”
“是我不够优秀,不够漂亮吗?”
陆屿白走上前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她。
“你还小。”
“以后会遇见比我更好的。”
“对不起。”
那个夜晚,
宋暖把前十五年来所有积攒的泪水,都给流光了。
后来陆知言知道了,时隔三个月,她再一次跟陆屿白大吵一架。
她骂陆屿白无情无义。
“狗都比你会找女朋友!狗都有人要,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陆屿白意外没跟她吵。
只是按着额头,满眼疲惫,
“知言,你不要闹。”
“你的姐妹她才多大?十五岁!我跟一个未成年,我要是跟她在一起,那我成了什么了?”
陆知言:“那我十五岁的时候,不早就跟好多个男的搞一起了——”
陆屿白抬眼,严厉扫视她。
陆知言乱搞的那几个男的,最近又有悄悄跟过来找到她的。
陆屿白并不知道,陆知言把这事儿瞒的很隐蔽。
宋暖伤心欲绝,跑去神明街的酒吧喝酒。
陆知言觉得对不起姐妹,翘了课过来,陪她一起喝。
宋暖一杯接一杯喝,
“怎么办,知言,我放不下他。”
“我好爱他。”
“怎么办,知言?我该怎么办。”
陆知言看着宋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那是她那冷血无情的哥哥,那个人是陆屿白。
她从十二岁父母双亡那年起,就觉得她那哥心脏都给挖出来喂狗了,没有心。
两人在酒吧坐了一个晚上。
最后,宋暖都醉了,倒在吧台上,笑呵呵。
嘴里还在吐着“陆屿白”三个字。
“陆屿白,陆屿白。”
“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在陆知言过往的认知里,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看不上的,那就用点儿手段得到。
陆知言架着宋暖回家。
在车上,她强行给宋暖灌了醒酒药。
宋暖哇哇大哭,不想醒过来,因为一醒来,就会想起陆屿白拒绝时对她说的那些痛心刺骨的话。
“宋暖。”陆知言抱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
“你想不想,铤而走险。”
“生米煮成熟饭。”
“我哥……他虽然冷血,但是心底还是一个很负责的男人。”
“如果成了,他绝对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不要,试一下?”
宋暖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陆知言:“只是这事儿……可能要麻烦你委屈一下了。”
“我第一次那会儿,反正觉得疼到世界爆炸。”
宋暖:“我可以!我不怕疼!”
“如果那个人是屿白哥,我愿意!”
陆知言:“好!”
“出了事儿,我承担一半的责任!”
陆知言去买了药。
她还是未成年,不能去实体店买。
就去找了她那些藕断丝连的前任,让他们帮她弄。
那个时候陆知言就是想让她哥跟宋暖睡了,满足她好姐妹的需求。
陆知言以前开房,也都是她的好对象找的酒店用身份证开的。
这一次,她跟最后一任男朋友说了。
那个男朋友是个富二代,特别喜欢玩,什么女人都玩,来者不拒,就连年轻貌美的小妈都敢上。和陆知言之间也是你来我往,好聚好散。
陆知言虽然混社会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个单纯妹儿,富二代跟她办了一次,两个人咬着烟商量怎么坑她哥的时候,富二代诱惑着陆知言让他看看她那好姐妹的照片。
富二代说的甜,艹的陆知言神魂颠倒,陆知言想都没想,就给富二代看了手机里和宋暖的合照。
手机相片中,宋暖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樱桃红唇,穿着校服,又清纯又□□。
富二代笑得意味不明。
房间开好了,药也准备齐全,氛围酒也都给醒上。
陆知言为了让宋暖可以更好的征服陆屿白,还去买了那种衣服,让宋暖打扮好。
宋暖像一只小猫那样,跪在屋内红艳的羊绒地毯上。
陆屿白在实验室接到的短信,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都是通过手机短信发送。
陆知言:【哥,我和宋暖喝醉了,在酒店。你能来接我们一下吗?】
定位地址,发在了神明街一处小旅馆。
陆屿白太忙了,看到“酒店”“宋暖”这四个字,火气直往脑门上蹿。十五六岁小姑娘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但是陆屿白还是秉着陆知言是他妹妹、两个女孩子不安全的本分,随手把地址转给同门不太忙碌的师弟师妹,拜托他们去接一下。
师弟师妹答应了。
但是阴错阳差,就在师弟师妹开着陆屿白的车前去酒店的路上,意外却发生。
陆知言发完短信,就离开了酒店,把机会留给她哥和好姐妹,让他们单独相处。
帮忙订酒店的富二代,尾随其后。
待到陆知言离开,便假借忘记带房卡,问前台又要了一张房间的门卡。
酒店服务生看到是订房人,二话没说,给他重新制了一张房卡。
宋暖涉世太浅,十五岁的少女,完全没有成年人那么多的心眼。
听到有人刷门卡,
她下意识以为是陆屿白来了。
戴着猫耳朵小铃铛,穿着红□□人衣服的宋暖,
想都没想,便欢天喜地跑向了门口。
“屿白哥你来啦——”
门被推开。
叮铃叮铃的铃铛,
骨碌骨碌滚坐在了红毯。
陆知言接到陆屿白的电话时,正在隔壁迪厅里跟人拼舞。
她也担心陆屿白到了酒店后发现反常,生气给她打电话呵斥她。
所以就把手机给关了。
夜长漫漫。
那药是真的烈,烈到她用来实验时,那实验对象直接跟她大战八百回和。
她哥再他妈正人君子,喝下那药,也不可能把持得住。
况且宋暖的衣服还是她亲自挑选。
精挑细选,半遮半掩。
所以得到了半夜四点,迪厅都要歇息了。
陆知言终于趴在迪厅的沙发上,一手搂着一个小奶弟,夹着烟,一手捞起电话。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近乎要把手机给冲炸了。
当看到黑字闪烁出“120”等字眼。
陆知言夹着烟蒂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
猩红的烟火掉落,将手指烫出一层黑。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进医院的。
只知道那天,凌晨六点钟。
医院的抢救室灯火通明。
去接宋暖的那两个师弟师妹,彻底吓傻了,倚在墙上,半天都不敢说话。
对面陆屿白站在白色墙壁前,
环抱着双手。
一言不发。
同门师弟师妹们都知道,陆师兄平日里看着威严,
但是鲜少见他真正发火。
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眼底一片血雨腥风,
盯着一个地方,
什么话都不说。
气场直压天灵盖。
陆知言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她不敢看陆屿白,心虚,但是在看到被推出来、□□撕裂缝合了七针的宋暖后,
陆知言心底又涌出了对陆屿白的恨。
兄妹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
陆屿白的双眼,逐渐漫延上了血腥。
他攥紧了的拳头,缓缓抬起。
陆知言亦是咬紧牙关,攥着的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肉里。
仿佛那不是她的亲哥哥,而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陆知言在陆屿白的书房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陆屿白来进来出,穿着那一身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风衣。
电话一个接连一个打。
事情的结果,无非是那个富二代用钱私了。
因为宋暖的父亲和继母嫌丢人,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了,于是就也没报案。
女孩子家发生这种事,对吧……
陆知言跪完了,瘸着膝盖,跑去医院。
宋暖躺在病床里,脸被打肿了,眼皮都充着血。
没有一个亲人看护,护工都是陆屿白请的。
宋暖看到陆知言,眼泪唰的下子就流了下来。
“知言姐,”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陆知言这才想起,宋暖还是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才上高一,人生刚步入最美好的豆蔻年华的少女。
陆知言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宋暖。”
她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杀了那个造害宋暖的人。
更是想去掐死罪魁祸首
间接造成这一切那个男人!
陆家这些日子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里。
陆屿白抽了很多烟。
学校实验室的大老板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问他要不要休息几天。
陆屿白快疯了。
他不知道,陆知言怎么突然就长成了这样。
他对他那个妹妹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二岁以前,乖乖牵着他的手,问他要星星糖吃的美好时光。
他的师弟师妹,踹开那扇酒店客房大门那一瞬间,看到血流成河的地毯以及快要碎掉的女孩,那跌倒在地束手无策惊慌失控的模样。
他接到师妹惨叫着那通电话时,差点儿用刀子割破手指。
陆屿白开始回想着陆知言十二岁后,成长的点点滴滴。
陆知言回来了。
站在门口,深刻看了陆屿白一眼。
那眼神,简直那不是她亲哥。
陆屿白压着嗓子,沙哑地道,
“陆知言,”
“你过来!”
陆知言冷笑一声,
甩手就往二楼走。
陆屿白站起身,将陆知言拉到了客厅。
陆知言挣扎着,
忽然手里的手提包就被甩开。
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全部掉了出来。
一盒盒杜/蕾/斯,各种各样小玩具,滚落了一地。
在那光洁的地板上,显得是那样刺眼。
陆屿白瞬间怒了,
拎着陆知言纤细的胳膊,就把人给扔在了沙发上。
陆知言翻身,也跟着红了眼。
上前去,架着胳膊,
直接冲到陆屿白的面前。
赶在陆屿白出手前,
奋力往前推去。
“你打啊!”
“从小到大,你除了冷漠我,打我!你还能做什么!”
陆屿白:“我几时打过你!”
陆知言哗啦哗啦掉眼泪,哭的很凶,
“你上次在学校就打了我!”
“让我跪着!”
陆屿白:“你做的这些事儿,你不该跪着在爸妈面前好好反省?”
陆知言:“那又怎样!我的人生,你凭什么管!”
陆屿白:“陆知言,我是你哥!”
陆知言:“我哥?呵呵,我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长这么大,你几时管过我?陆屿白,我宁可没有过你这个哥哥!”
陆屿白:“你——”
陆屿白快被陆知言给气疯了,直接笑了起来。
陆知言哭累了,蹲在了地上,兄妹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谁都不让谁,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忽然,陆知言抓起地上的一个小玩具,
抬起头,朝着陆屿白,就疯了般砸去——
“姓陆的!你他妈怎么好意思拿你是我哥这事儿来教训我!”
“你要是真是我哥,你要是真当你是我哥……你为什么不肯将就一下我啊,你为什么就不肯顺着我的意思来一次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去跟宋暖在一起一下。你要是那天去跟她在一起了,你要是那天没有那么瞧不起我瞧不起她,你去酒店,”
“宋暖或许、或许,宋暖或许就不会……”
陆知言用手抹着眼泪,又一次仓惶拗哭了起来。
陆屿白闭上了双眼。
颓败坐进沙发里。
一个家,过去温温暖暖。
现如今,只剩下冷清的窗帘,
和残破败落了的玫瑰花。
风一吹,干枯了的花瓣,碎了一地。
没有了家长陪伴,宋暖的伤恢复的很慢。
后面的事情,几乎全都是陆屿白和陆知言兄妹亲力亲为。
陆屿白有罪,对待宋暖也温柔了起来。
陆知言几乎每天放学都会来医院,陪陪宋暖。
宋暖根本没办法从那场阴影里走出,那耻辱的伤痛至今还用七针缝合在她身体的最隐蔽处,那一晚被人粗暴扯着头发狠狠往下摁的惨痛经历,都在无时无刻撕裂着她的心脏。
不知道该怨谁。
似乎谁都恨不了。
可是……
有一天,陆屿白照顾完宋暖,正准备出去。
宋暖虚弱拉住陆屿白的袖子。
“屿白哥……”
“……”
陆屿白回眸。
眼神温柔,
却没有一丝的眷恋。
宋暖苍白一笑,
“屿白哥这么照顾我,”
“是因为、可怜我吗?”
“还是,同情?”
陆屿白:“……”
他摸了摸她的头,
月光下的男人,是那么的柔情似水。
可就是,不爱她。
“宋暖。”
“好好养伤。”
“别多想。”
陆知言来看宋暖的时候。
宋暖默默躺在病床上,
哭花了脸。
陆知言瞬间就知道了,是陆屿白。
她气势汹汹闯入陆屿白的书房。
推翻了他手里全部的书。
“陆屿白!”
“宋暖她都成这样了——”
“你是不是就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
陆屿白默默抽着烟。
头脑乱成一团麻。
“知言,”
“对不起。”
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那一声“对不起”,彻底砸在了她的心上。
那晚的愧疚,对宋暖的悔恨。
如同长疯了般的藤蔓,一根根穿透了陆知言的躯干。
最终陆知言咬着牙,双手哆嗦,
一字一句,问陆屿白,
“那你到底爱过谁!”
“我,你妹妹。你从我十二岁起,就彻底不管我了。”
“这么多年,你忽略我,冷落我,过生日回不来,在英国我被人扯着头发往角落里拽的时候,我打电话求救,你手机不开机。”
“等到出事了,训我一顿,逼着那些人给我道个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屿白,我长成这样,我认了。”
“……”
“宋暖出了这档子事情,因为你的冷漠你的疏忽。你就算再不喜欢宋暖,要是当时你去的,至少、至少能把她、能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