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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岛屿的晴天by清悦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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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感谢在高三这一年,能够遇见陆屿白。
人生从此有了方向,有了意义。
十点钟的夜晚,路上的车流不算多,公交车很快便到达了碧海花园。
晴安背着书包,下了车。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夏季微热的风,吹拂着她的发梢。
陆屿白的别墅门口,立着一个小小的鸟房。冬天的时候有几只麻雀在这里落窝。晴安很喜欢这个小鸟房,还在上面挂了一个亮晶晶的小铃铛。
有时候回家,她便会随手戳一戳那个铃铛。
让铃舌撞着铜壁,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晴安路过门口的时候,还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铃铛尾巴。清脆的响铃在深夜里发出悦耳的声音,或许是高考真的快要到了,也或许是夏季的风吹得太温柔,她感觉到心情一片宁和,脚步轻快地推开了大门。
别墅一楼亮着灯。
陆屿白已经回来了。
陆屿白有时候会在一楼客厅看显微镜,所以客厅里的大灯开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晴安推开了门,像往常那样,手攥着肩带,开开心心地喊了声,
“陆叔叔——我回来啦——”
木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
门口过道的灯,微微打着白色的光。
客厅里有三个人。
“……”
“爸……妈?”
晴安感觉到身后沉甸甸的书包,像是忽然加上了无数的发码。
沉重到差点儿让她坐在了地上。
晴峰:“安安。”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
一秒钟,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剪影。
陆屿白平淡地坐在沙发侧位上。
晴安与他对视了一眼。
晴父晴母站起身来,走向了晴安。
“安安。”晴母到底身为母亲,一年未见女儿,再铁血的心也会微微融化。
两个人把晴安围了起来。
晴母摸着晴安的脸蛋。
“是不是瘦了啊……”
“安安,想妈妈没?”
晴安像是块木头一样,被他们夫妻二人摆弄来摆弄去。
柳茹茹对她说过。
——“家是最温暖的地方。”
——“有父母的陪伴,有亲情的围绕。”
——“那是十万个爱情和金钱都换不来的。”
晴安忽然感觉到很窒息。
额头被父亲抚摸着。
耳朵后面被母亲磨搓着。
小时候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爸爸妈妈能拥簇她,抱着她,像是其余小孩那样,欢欢乐乐一家三口去逛街去游乐园玩。
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打记事以来,她就是那么被人不要了的多余东西。
被辗转反侧,扔去各家各户,寄人篱下。鲜少有人家能给她好脸色,她至今都还记得有一年她被丢到了三舅妈家。三舅妈家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表妹,表妹很娇气,白天喜欢和晴安玩,但是到了晚上却哭着闹着要和妈妈睡觉。
那个时候晴安也才六岁,也是一个想要找妈妈的年纪。最初说好了晴安合表妹以及三舅妈晚上一间卧室,一个大人照顾两个小孩,主卧的床也足够大。
然而到了半夜,表妹玩够了,怎么也都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呆在床上了。
晴安什么都没做,她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只占了不到五十公分的宽距。
可到头来,她还是被赶出了主卧的大床。
三舅叹了口气,给她收拾了沙发。
“明天给你收拾收拾小仓库,按一张床。”三舅指着北屋说道,
“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
后来,晴安就在那不到十平的小仓库里。
睡了半年。
那年,她才六岁。
每个夜晚都对着那堵发霉了的墙。
默默地念着“妈妈”。
但似乎也只是人在最困苦的时候,生理性会去喊妈妈。
她的妈妈看不见,摸不着。
宛若一道缝。
随即飘散。
“安安。”晴母擦了擦眼睛,搂着晴安,转向客厅。
陆屿白侧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她爸。”晴夫人朝晴教授示意了一下。
晴教授意会,又走到陆屿白面前。
陆屿白从沙发上站起身。
晴父:“小陆,这一年多来谢谢你了。”
“没瘦没瘦,她妈就是太激动,好久没见到小孩了。”
晴夫人也笑着跟陆屿白说道,
“安安没给你惹麻烦吧?这小孩从小就让人省心。”
陆屿白看了晴安一眼。
晴安的大脑拉成一条白线。
似乎世界都往外退却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白天。
那个人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对着她,轻轻扬起了嘴角。
“她很好。”
晴安的父母要今晚上就带她回家。
说不能再继续麻烦陆屿白了。
这一年都在麻烦他。
仿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晴安要高考了,她的父母回来了。
所以她的“寄人篱下”的日子,就这么被一刀切短。
哪有父母回来了,还继续住在别人家里的说法呢?
晴安踩着拖鞋,一步步上楼去收拾东西。
“安安,要妈妈帮你收拾一下吗?”晴太太扭头喊。
晴安顿住脚步。
垂了垂眸子。
手指抓着扶手。
感觉是那样的不自在。
她看了眼妈妈。
目光旋转,又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陆屿白。
“让陆叔叔帮我。”
晴教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拍了拍陆屿白的肩膀。
“行,小陆你上去帮她一下吧。”
陆屿白抬头看了眼晴安。
四目相接。
抬起腿,迈上楼梯。
房间门开着,陆屿白将晴安来的时候那三口大箱子给从小仓库里推了过来。
晴安敞开衣橱的门,看着里面的衣服。衣服跟她来的时候别无二致,除去那几次逛街买的几件外,安醒给她的,她都压在了床底。
太突然了,都没有给她时间去反应。
晴安忽然就感觉到眼眶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戳着眼角,眼泪在打着转。她听到陆屿白推开了门,听到箱子的轱辘在地面上摩擦,往里走。
她一下子就不敢看陆屿白了。
陆屿白沉默了片刻,蹲下身,给晴安把箱子打开。
“他们怎么回来了?”晴安突然问。
陆屿白一怔。
给她叠着衣服往巷子里放的手,瞬间顿住。
晴安:“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屿白:“下午开会的时候,你爸爸就来学校里了。”
“晚上大家还一起吃了顿饭。”
晴安:“他们为什么要回来。”
陆屿白一时语塞。
晴安吸了吸鼻子,垂下头,用手指攥紧了被褥布料。
“我还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要我了。”
陆屿白:“你高考,很重要的关键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晴安。
一直以来,都是他指引着她往前走。
每一步都是胸有成竹。
然而这一次,陆屿白忽然发现,有些东西自己攥不住了。
他想了想,试图安抚道,
“其实你爸爸妈妈还是很爱你的,你来之前,你爸爸特地叮嘱我,说你喜欢粉色的东西,让我最好把家里卧室的床铺都换成浅色系的样式……”
晴安咬了一下嘴唇。
这些话,她不想听。
陆屿白蹲着身子,给她收拾衣服。
那一刻,晴安的泪水真的差点儿滑落了下来。
那一秒钟,就是看着这个男人整理箱子的画面。
她忽然就很想伸出手来,拥抱住他。
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那一霎那,她终于意识到了,高三这一年带给了她多少的救赎与安慰。
那都是陆屿白带给她的。
她究竟有多么大不舍得。
她不想离开他。
然而……
“陆叔叔。”晴安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
陆屿白:“嗯?”
她捂着嘴,死死咬住想要哭出来的声音。
她拥抱不了陆屿白。
父母就在下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时间倒退。
她只想跟他一个人在一起。
陆屿白收拾完了晴安放在床上的衣服。
还有衣柜里面的。
晴安听到了身后卡箱子的声音。
以及西服裤站起身时布料的摩擦。
她抿了一下眼角,不想被陆屿白看到自己的眼睛红了。从床上站了起来,在陆屿白过来前靠近了壁橱。
抬起胳膊,想要将衣服从里面拿出来。
忽然间,背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温度。
晴安脊背一僵,握住衣服都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环住了她的腰。
整个人被揽入最深爱的怀抱中。
楼下的父母还坐在那里。
陆屿白抵着晴安,将她抵在壁橱的挡板上,
用力地拥抱着。

晴安离开了陆屿白的别墅,回到了自己的家。
已经有一年之久这里没人居住过了,到处落满了灰尘。晴太太亲自扎起头发将整个三层的小别墅给打扫了一个圈,首先就是把晴安的房间给收拾出来。
晚上,晴安一个人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过去十八年,她最熟悉的便是这张床了。
可现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那么的陌生。
第二天早上,晴安起床,意外发现父母都在家里。
她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仿佛世界扭转,倒退回前一天。她依旧还在陆屿白的家里,夏日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中洒入厨房,陆屿白穿着黑色衬衣西装裤,挽着袖子,细致地熬着小米粥。
这种晃神,让她有种不想要回到现实里的错觉。
“安安。”晴母看到晴安,温柔地笑了起来,对她招招手,
“快下来吃饭。”
晴安踩着拖鞋下去了。
晴教授坐在餐桌主位看报纸。
晴夫人挽着长发,给晴安添牛奶。
“快要高考了,你爸爸从国外回来后,就推去了前来合作的项目,打算全付身心陪你把高考考完。”妈妈托着腮,给晴安理了一下耳角散落下来的长发,说道。
晴安撕了块面包,放在嘴里干干巴巴嚼着。
晴夫人:“以前呢,爸爸妈妈天天在外面,顾不上你。”
“但这高考啊,可真不是儿戏。那可是人生大事,爸爸妈妈希望你能有个十八岁崭新的起点。”
时间不紧张,晴太太说的也文邹邹慢慢津津。高三最后的几天,学校已经不强制要求学生们去上早自习了。
一切都是为了高考。
晴安抿着嘴,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汤。
晴教授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打印好的表格。
对着看了几眼。
“大学有没有什么想考的地方?”晴峰问道。
他手里的,便是晴安高三这一年以来大大小小考试的成绩分析表。
名次很稳,除了开学第一天的摸底考试考的不理想,后面是一步步平稳往前跃进。到了最后三模,晴安直接冲进了A市全市理科前五十,只要不发挥失常,考A大物理系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惜父亲并不知道晴安的想法。
晴安喝着汤,勺子搅啊搅,想了一下,慢慢吞吞道,
“还没到高考,都还是未知数。”
想要学天体物理这件事,似乎只要说出口,就会暴露了她喜欢陆屿白的心思。
晴安想把它藏在心底。
晴峰点点头,翻了一页成绩单,手指往某一处对着横了横。
“你三模超一本线的数,其实报北师大是绰绰有余了。”
“师范类的院校,有没有什么想法?”
晴安手里的勺子一顿。
师范……
这绝对不是她计划中的方向。
说不上来为什么,晴安本能的很不喜欢师范院校,小时候被老师区别待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更何况,她不愿意去女生多的地方,过去被杨博那群暗恋小团体给搞得,快要对女生成堆扎的地方ptsd了。
然而还没等她回答,父亲就转头看向母亲,给她指了指晴安的分数段。
“你不之前一直跟北师大招生办哪个老师走的近。”
晴夫人:“以前近,但是她是管自主招生那一块的。”
晴峰:“忘了,应该让安安去参加几个自主招生。”
“小陆当时可以给安安辅导的了。”
听到陆屿白的名字,晴安的心脏又冷不丁被戳了一下。但她没有过多的去想,父母有心想让她读师范这事儿弄得她有些不愉快。
“就不能读别的专业吗?”她放下勺子,尽量让声音听的比较柔和。
晴父转头,看了看晴安。
没有正面回应。
“我不是问你,你说你还没主意么。”
晴安:“生物不可以?”
晴太太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浮现出一丝诧异,
“怎么想读生物呢?”
晴安重新低回头,用勺子继续搅弄着汤。
她不是想读生物。
但生物也属于理科类。
生物都能被同意的话,或许将来想要报物理,也就会更容易一些。
“不是爸爸也学生物的嘛。”晴安道。
晴太太看了一眼丈夫。
晴教授皱了皱眉,又对着晴安的成绩,思索了片刻。
“北师大生物好像不是王牌专业啊……”
晴夫人:“安安,你要是因为爸爸学生物,你就想学生物,觉得将来就业会相对而言比较方便的话,还是不要这么想了。”
“生物这两年就业很困难,要是不读到博士的话,本科硕士出来基本上也就是到中小学当老师。你要是愿意当老师,还不如学一个比较热门的专业。小副科招老师比较少,也不容易评职称。英语就挺好的。”
晴安放下勺子。
“我吃饱了。”
晴夫人转了一下身,愣了愣,
“汤还没喝完。”
晴安:“吃饱了。”
晴父推推胳膊,让晴夫人不要继续说了。
晴安上楼去,收拾好书包。
她看了眼手机。
回来后,她就再也没跟陆屿白联系过。
拎着包,推开门。
早上路况不堵,晴教授亲自送晴安去学校。
路上,晴安规规矩矩坐在后车座,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切都不复从前。
晴教授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女儿,忽然开口道,
“安安。”
晴安眨了眨眼睛,“?”
晴峰:“你今早上说想学生物,是什么意思?”
晴安呼吸一紧。
她以为,她被看出来了什么。
“没……没什么意思啊。”
没有母亲的帮助,父女俩的关系明显减淡。
晴父:“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你要学生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抱着因为爸爸教生物,就可以有更多的门道。这种想法还是不要了。”
晴安瞬间觉得委屈。
爸爸怎么会这么想她?
晴安呢喃道,
“我没有……”
晴峰:“你妈妈希望你学师范,也是觉得女孩子,将来回到父母身边,稳妥一些比较好。”
“像纯生物这种理工类的学科,学起来会很累。”
“将来就业也困难。”
晴安:“我真没有……”
晴父打着方向盘,转过去一个弯道。
A一中的红瓦楼,已经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一团团云雾漂浮在树枝间,晨光微照。
晴安听到了。
爸爸说,理工类的学科。
最好不建议学。
也就是,物理也包含在里面。
晴安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半晌,快要到校门口之际,才干涩地张了张嘴。
“那要是、考A大呢?”
“……”
晴父皱眉,
“咱学校虽然是综合类大学,但毕竟不是免师,并且教师资格证也得自己考。”
“这样,晚上回家,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其实你妈在美国的时候就帮你询问了不少师范类院校,还有一些比较好就业的专业。不要犟,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秦雨今天都没来。
晴安背着考试大纲,做最后基础知识点的梳理。
很多大型考试致命的丢分点就在于一些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就比如他们省曾经有一年,生物就考了环境容纳量K的学名叫什么,价值两分。
在这个一分甩掉一操场人的高考大省。
晚上放学,晴安照旧从南门口走。
爸爸说晚上下了晚自习会来接她,晴安早上乖巧地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
出了校门,南大门两边是两个很高很大的照明灯,足足有一栋教学楼那么长。海雾从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散落开来,弥漫到了城市的边缘。零零散散的车辆停靠在学校南门外的马路旁,高一高二都放假了,车流也稀疏了不少。
他们家的大众途昂系列SUV,静静地停靠在大门对面第二棵法国梧桐下。
那个位置,过去也是陆屿白经常停靠的地方。
似乎有点儿晃神,晴安隔着很远,便看向了父亲的车,迷茫间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陆屿白。过去的那一年,他总是喜欢静坐在车窗边,摇下车玻璃。
一只手搭在窗户边缘,或捻着一根淡淡灼烧的烟,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另一只胳膊垂在大腿上,握着手机,低头查看学校发来的邮件。
晴安看到了自己那一年来,剪不清理还乱的时光。
她很想念陆屿白,很想他再一次来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是闲散地坐在那里,都能让晴安心脏加速的跳动。喜欢上陆屿白大概是晴安人生前十八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可她不后悔,因为是他救赎了她。
将她从不被爱的深渊里,一把拉出。
晴安将扎起的头发随意散了开来,摇晃在后背。
如同即将要面临的高考,她不再惧怕了,那是她奔向梦想的希望。
回到家。
晴夫人已经回卧室休息了。
原本以为今晚会因为志愿方向的问题,要有一场硬仗。却没想到参战之首的晴太太却忘了这件事儿。晴安哭笑不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仿佛这才是她最熟悉的模式,被人一遍又一遍忽略,当做一个多余的透明物体,早上吵了的人生大事晚上就给抛到了脑后。
晴教授也直接去了书房,安排学院里的相关工作。
其实什么“爸爸推掉了全部事情专心陪你高考”这种话都是狗屁。
只是晴安还想要飞蛾扑火地去相信一下。
晴安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擦着头发往卧室内走,隔壁书房,父亲还在敲着字办公。
明明是她十八年居住的卧室,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晴安在床上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手里把玩着陆屿白送给她的那只打火机。Zippo最简单的样式她依旧没学会,以前总想着还有很多时间,高三一年也有365天,她还有漫长的时日可以跟陆屿白在一起相处。
然而现在却也真的已经结束了。
打火机蓝幽幽的光,在深夜里放着亮。
手机里,陆屿白没再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仿佛任务完成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她的世界。
晴安倒头在床上,把被角盖在了肚子上,翻着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手机。每天手机都会充电满满的,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玩。晴安翻到陆屿白的电话号码,盯着看了一会儿。
复制粘贴。
在最新下载的微信“新好友”那一栏里,输入那串号码。
登时,就跳出来了一个扇贝贝壳的微信头像。
这正是陆屿白的微信号。
晴安的微信号也没神情多么长时间,也才刚开开。
但陆屿白的手机号,她已经在搜索框里搜索了数十次。
却没加。
每一次想要按“好友申请发送”的红色按键。
就会下意识挣扎。
犹犹豫豫。
最终放下手机,什么也干不了。
距离高考倒计时两天。
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
天很热,晴安换上了夏季校服,但仍旧会把春秋季的长袖套在外面。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似乎都不太喜欢只穿一件单的夏季校服短袖衫。晴安高一时买了两套夏季校服,除了宽松的裤子经常穿之外,上衣几乎都是在家里压箱底。
在实验室里背了一上午的书。
对面高一高二高三平日里上课的那三栋楼楼外都已经拉上了白条屏蔽线,国际部的也给清空,都用做高考考场。晴安看着窗户外面陆陆续续来往的高考工作人员,还有实验高中的学生过来看考场。晴安的考场就在一中,在他们平日上课的高三楼前面那座高一楼的一间教室。
很多年后晴安才知道,原来市与市之间也存在着高考的竞争压力。就比如A市会把全市最好的两所高中的学生单独放在几个固定的考点,晴安那年高考,整间教室里全都是实验高中和一中的小孩,四中五中六中都在别的考点。
中午和晚上饭,都是在学校食堂里解决。
临近高考了,学校食堂终于把饭菜做的像是人能吃的了一样。
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晴安觉得自己不太像是要高考的状态,过于平静。很多同学都已经开始彻夜彻夜睡不着,她却没有这个苦恼。最紧张的时候大概就是在一模那会儿,那个时候她有陆屿白陪着,所以过的很充实,很平稳地渡过。
晚三中间,坐在讲台上看班的班主任,忽然被一个人叫了出去。
班上瞬间炸开了锅,越是到这种时候,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大家的乱糟糟。有些人紧张的甚至都不想学了,干脆推了书本,摸出来扑克牌在桌子上正大光明打了起来。
晴安的同桌又换成了过去坐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生,女生属于一到大型考试就紧张的不得了类型。背着背着书忽然就喊自己怎么什么都忘记了。她前面坐着化学课代表,平日在班上特别喜欢搞洋相。
一听到晴安同桌的哀嚎,化学课代表赶紧说了一个笑话,缓解一下这种焦虑。
晴安拿着笔,托着腮,听着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话其实并没有多么搞笑,但再平淡的东西,由一群年轻人围着、说出来,似乎笑点都会莫名降低,情不自禁跟着呵呵笑啊笑。
最后的学生时代、青春年华。
实验室前面的门忽然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课代表也回过去头。同桌低下脑袋用手指摁着耳朵继续背起了语文默写。晴安转回身,笔尖重新压在了手底下的讲义上。
班主任走进教室,在教室内环视了一圈。
晴安莫名有点儿紧张,这种老师无形的压迫,从小就让晴安不自在。她总是会担心是不是自己又哪儿犯错误了,哪次作业没做好,所以老师走过来,正是来找她的……
班主任忽然停在了晴安面前是桌子旁。
伸出手,屈指。
在铺着墨绿色橡胶垫的桌面上,轻轻一敲。
“晴安。”
“你出来一下。”
“……”
“……”
“……”
出去前,同桌还多嘴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晴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事啊?
同桌:“可能班主任想特地给你这种潜力黑马加加油?”
晴安笑了一下,把校服套在外面,从后门走了出去。
走廊只有班主任一个人。
每年高考,凡事在编教师都要去其他市进行互换监考,高三老师除外。所以班主任也都没去,留在学校里。
班主任走在前面,晴安屏住呼吸,跟在后面。
夜色很宁静。
一路上,班主任还随口问了晴安复习的怎么样。
晴安心态很平静,但是却不焦躁。
她点点头,
“还行。”
班主任走到临时办公室,推开门。
这是杂货间改的办公室,扑面而来就是陈旧迂腐的毛味。
他找到临时办公桌,两张课桌拼成的。
然后坐了下来。
桌面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白色封口圆圈,用细线缠了好几道。
晴安跟了过去,站在桌子对面,手压在衣服前。
“老师……”
班主任手指放在那牛皮纸袋上。
轻轻地、一敲。
“晴安。”
他抬起头来,用一种晴安形容不出来,但复杂程度能够让晴安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目光。
看着她。
“你和陆屿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天夜晚的初禅鸣叫,“吱——”的一声,将热流空气拉成一条线。
也将晴安的大脑拉成一道空白。
她看着班主任。
久久没有反应。
班主任早就预料到了晴安会是这么个状态,看着她,也没有露出任何的愠色。
坐在那里,静悄悄地等着晴安反应过来。
给足了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分钟。
“……”
什么叫做,“你和陆屿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意识仿佛在那一瞬间脱离了身体,飘荡在了办公室的上空。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旁观者。
在空荡荡的天空之上。
俯视着正站在班主任面前的自己。
看着她面如死灰,若及崩溃的双眼。
很悲悯。
甚至很想去抱一抱,那个已经完全无法思考的女孩。
班主任带着茧子的手指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袋,解开缠绕着的密封棉线,打开封口。
从里面,取出一沓纸。
放在桌面上。
轻轻,推到了晴安面前。
“这上面印着的东西,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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