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岛屿的晴天by清悦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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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陆屿白比她快一步,伸手接住了打火机。
晴安的心脏砰砰直跳,抬头看了看陆屿白,回过神来后,见那打火机重新被陆屿白拿着,她终于有点儿愧疚,差点儿就把他的昂贵物件给摔了。
陆屿白倒没说什么,又散漫将打火机打了两下。两人之间的呼吸声有点儿频率不同,男人的沉稳,与女孩子紧张焦灼的急促。
“对、对不起……”
“其实不是很难。”陆屿白忽然抬头,看向了晴安。
身子往她那一边,靠了靠。
晴安紧张到腿都有些发抖,只听见陆屿白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他靠近了,领带扫在她的膝盖前,开口,
“伸出手。”
晴安伸出右手。
“张开五指。”
“……”
晴安把右手伸着,在他们二人近乎要闭合的空间,呼吸交织,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胡乱调动。
陆屿白将打火机,重新塞入她的食指与中指间。
一阵冰凉再一次卷入,下一刻,男人冷白皮的大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每一根手指,都与她的手指,紧紧贴合。
“夹紧它。”
晴安红着脸,老老实实按照陆屿白说的去做,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加紧了那银制雕花精美打火机。
火苗在引导下,再一次“啪!”地下子旋转在手指间。
陆屿白带晴安玩了个最基础的款式,上抛指缝摇转,蓝色的火焰飞跃,在湛蓝的天空之下,有风吹过,将一侧的杨柳依依吹拂,落叶在发丝间,吹起了女孩宽厚的刘海。
不少回教室的学生,都在往他们这边看去。
最后一根火苗收起,晴安又连连惊叹,以崇拜的目光仰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陆屿白将那打火机收回到口袋里,松开贴着晴安的手指,站起身。
温度离开,晴安感觉右手瞬间空落落的。她抬头看着陆屿白,只见男人低头看了看腕表,转过身来跟晴安说道,
“走吧,快上课了。”
“我送你去教学楼下。”
“……”
陆屿白下午还有一场会要开,他是回家拿文件才发现晴安的答题卡没带。晴安小心翼翼攥着答题卡,往教学楼岩色的楼梯向上跑了两层,突然转过身,看到陆屿白还站在教学楼大门前,拎着西服,低头用手机发着短信。
“陆叔叔。”她忽然鼓起了勇气,又跑回到陆屿白面前。
陆屿白抬了抬头,“嗯?”了一声。
晴安撸起了袖子。
左胳膊小臂处,泛着一大片红色的肿痕,她小心卷着袖子,喷过药后,胳膊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是肿还是肿着,袖子挽到胳膊肘处,就能很明显看到肿了的地方高起老大一片。
陆屿白看到晴安的胳膊那一片刻,眯了眯眼。
“怎么回事。”
晴安低着头,小声说道,
“上午体育课……不小心被人用篮球打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掩藏选手,只要她想要去隐瞒的事情,估计让FBI来,都很难找出蛛丝马迹。这是多年以来被人忽略后自我形成的保护层,你的伤痛并不会成为你获取怜悯的捷径,反而会让羞辱你的人对你更加轻易地去施暴。
所以越是长大,晴安越懂得一般的皮肉伤,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发现,因为不会有人去同情你。
只是陆屿白沉着脸看了好半天晴安胳膊上的伤,伤都已经被处理好了,再去医院也是只会给开跌打肿痛喷雾药。晴安看着陆屿白的嘴唇渐渐绷成一条线,刚刚的温和荡然无存。她稍微紧张了一下,内心仿佛又被用针尖稍稍戳了戳,不知道是后悔了该不该给他看,还是另有所想。
“要不要去医院?”陆屿白问。
晴安摇摇头,把袖子又给撸了下来,轻声道,
“没事的,以前扭伤了也都是开点儿云南白药。去医院也就是这个模样。”
陆屿白忽然抓住她的大胳膊,晴安一愣,往后稍微退了一小步,气氛有些低沉,男人攥着她肩膀的手力气不小。
“陆叔叔……”
莫名就觉得有点儿委屈。
晴安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泛酸,被篮球打了的那一瞬间都没有的酸楚一点一点涌上心头,麻木了很久的心脏再一次略微的搏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多话她已经很多年都没示软过了,因为撒娇这种事儿与她而言都是绝缘,她这种小孩天生就没有撒娇的权力,没人给她,没人会愿意施舍出一个宽厚的肩膀,借她靠一靠。
陆屿白意识到可能将她给抓疼了,松开了手。
“晴安。”
“……”
“在学校出了任何事情,要第一时间找班主任给我打电话。”
“听到了没有?”
“……”
“嗯。”
陆屿白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你这一年的安全做负责。”
“别怕,以后有什么事,陆叔叔帮你担着。”
晴安握着那只被砸了的手腕,低着头,听着那温暖的话语。
悄悄的,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好的,”
“陆……叔叔。”
一下午,晴安迅速成为了全班女生的焦点。
这个年龄段的女生,过了对同班同学的懵懵懂懂新鲜感,更多的是渴望有一个温暖能够照顾人的陪伴存在。一定要帅,还要有气质和风度。陆屿白的出现,刚好满足了班上绝大多数女生对于成熟男人神秘而又风度翩翩的向往。
大课间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过来问晴安,中午来给她送答题卡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打听陆屿白的情况。晴安第一次感受到被如此多的人围着,众星捧月,忍不住心里泛起了甜意。
“是我一个叔叔……”
“叔叔?亲叔叔吗?好起来好年轻啊!”
晴安:“不是亲的……是我爸爸的同事。”
“哇!”有稍微了解过晴安家庭的同学,忍不住惊呼,“那不也是A大的老师?”
晴安点点头,
“是A大生科院的教授。”
“……”
“啊啊啊啊!居然是教授!”
老师这个层级就已经让女孩子们十分崇拜,再叠加上“教授”这么一个标签,直接把陆屿白的逼格给拉满,脑补的心形圈圈里都写满了温文尔雅和气质男神。
晴安红着脸,把她的化学卷子给拿了出来。
她拿的不是自己考试时乱涂乱画的那一张,而是昨天晚上陆屿白重新给她的那一张。上面没有过多的验算草稿,只有工工整整的解题步骤,
以及陆屿白亲笔写的批改。
晴安将卷子摆放在桌面,有眼尖的同学一眼就看出来那卷面上红色的笔记异常夺人眼球。有个女生指了指晴安的卷子,试探地问道,
“这卷子上写的那几个红字,不会也是你那个叔叔帮你批的吧……”
晴安笑了笑,点了点头。
“哇————”
那张卷子瞬间又被大家给展开,蜂拥着要看看上面的内容。内容都是很简短的知识点以及详细的解析,就是这字实在是太耀眼了。
陆屿白应该是练过瘦金体,练过这种字体的人在写硬笔书法的时候每一处顿笔总会有很浓重的凌厉感透露着锋芒,却也有着该有的沉稳气度。
一下子这张卷子又成了女生们议论纷纷的宝,晴安红着脸抬了抬头,目光往别处放了一下——
忽然就看到杨博等人站在教室的阳台上,一脸的桀骜不驯。
还是有女生不被陆屿白所吸引,就是那群铁了心要跟杨博追随到底的小团体。小团体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稍微说两句,眼睛就往晴安这边扫了一下。
杨博的视线也跟着转过来,冷凝且锋利,晴安愣了片刻,摇晃了一下头发,很快别过脸去。
晚上放学,好多人簇拥着晴安,往学校南大门口走。
她们就是想要再跟着晴安一睹陆屿白的风华正茂,一路上大家都叽叽喳喳。晴安鲜少有过这么让人关注的时刻,就连杨博从她面前经过的身影都不去注意了,同学问她陆屿白的事情,她就想了想,给她们能解释的解释,解释不了的就不好意思笑一笑。
“我也不知道今晚上陆叔叔会不会来接我……”
其实陆屿白只有昨晚是那么一次开车来接晴安晚自习下课,今天白天并没有说今晚会不会来。晴安当然是希望陆屿白来的,可是她没有捎手机,没办法问问陆屿白。
而陆叔叔他……
看起来似乎也挺忙。
“哎呀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嘛~”有同学缠着晴安,求求道,
“就让你叔叔多来接接你嘛,你看现在公交也那么拥挤,晴安~求求了。”
“我们是真的觉得你叔叔实在是太有型了,比男明星男模特都好看。晴安,拜托拜托……”
晴安摸着脑袋,正想回复那女生“陆叔叔就算来接我,肯定也不可能是每天都能来的啦”,
下一秒,学校熙熙攘攘的大门口,
忽然传来一声冷清沁入心脾的呼喊声——
“晴安!”
那一瞬间,晴安的眼睛都亮了。旁边缠着她的女孩子们也是一顿,纷纷伸着脑袋,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陆屿白,站在灯光之下。
陆屿白对着晴安,挥了挥手,他的气质太出众了,就算不穿正装都是那么的令人夺目。白天那件开会用的白衬衣黑色西服外套已经换下,是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休闲短裤,戴着一张黑色的宽大口罩,往后梳的头发散开,刘海盖在额头,有几缕遮住眼尾。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又有些像还在读书的大学生。旁边的女生嗷嗷乱叫,晴安唰的下子红了脖颈,攥了攥书包带子,满心都被填了蜜一样的甜。
“陆叔叔!”
陆屿白温和一笑。
这一笑更是迷倒了大片追随而来的女孩子们,高中的校服在夜色下飘动,陆屿白对着晴安的同学们也笑了一下,伸手拉开了身后SUV的驾驶门。
晴安转过身,跟同学们道别,
“那……我先走了啊。”
“嗷嗷嗷~代我们和陆叔叔问好!”
“……”
陆屿白开车带晴安回家。
一回到家,陆屿白就让晴安把昨天做的那张化学卷子给找出来。晴安还处于被人拥簇的甜蜜里,于是便听话地放下书包,把答题卡和卷子全部取出。
依旧是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陆屿白没换衣服,简单的白T,带了些褶皱的休闲裤。他干干净净地坐在沙发一侧,双腿敞着搭在茶几与沙发的间隙里,一只手拿过晴安的卷子,另一只手将放在茶几上的眼镜展开,戴在鼻梁上。
戴上眼镜后的陆屿白又抹上了一层书卷气,说不出来的文雅。看试卷的目光平静,能感觉到空气的氛围瞬间变得相当认真和严格。
“陆叔叔今天是要给我讲题吗?”晴安抱了个抱枕,垫在沙发下的地毯上,跪坐在上面。
陆屿白没出声,连续翻了几遍晴安的错题,半晌,才转过头来,顺势看到了跪在抱枕上的晴安。
他对晴安这个姿态没有做任何的发言,按部就班抽出新的一张卷子,标题上写的是【高三开学摸底考试-物理】。
“化学的笔记有整理?”
晴安点点头,“今天上课班主任讲试卷了。”
陆屿白:“我看一下你的笔记本。”
晴安转过身去,从书包里翻出来错题本,今天错题她整理的相当认真,每一处都用好几种颜色的笔来勾画,让自己去深刻记忆。
她将笔记本递给了陆屿白。
陆屿白接了过来,压在膝盖上,对着试卷一道题一道题的看,气氛一下子又静默了下来,错题虽然都给修整好了,可这一瞬间,看着陆屿白在认真审查着她的整理,
晴安忽然又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
他会不会……突然抽一道题来,考考自己?
可是,她怕什么呢?
每一道题,她都认认真真进行了解析、分析。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认真去做笔记过。
陆屿白看完了晴安的全部的错题整理。
他将本子转了个面,正对向晴安的面前,然后随手拿了张演草纸,盖在了随即一道题的题干下方的笔记上,
“这道题,”
“你说一下思路。”
语气是平稳的严格认真。
晴安低头看了一下题目。
不难,是她背过的。
于是她便找了只笔,将就着演草纸的空白处,边写边回答道,
“这道题平衡用K1的数,用三行式来计算……”
讲到尾处,却有点儿卡壳。
因为其实里面还是有个步骤她没有弄懂,但是最后的答案她是背过了。很多时候晴安整理错题总是会有不太确定的地方,就是这个地儿你单看这道题,能够解释下来,可并不是很理解根处的缘由,让她完整写一遍题她能做到一处不错,但是讲解的话,有些地方还是能听得出来衔接不连贯。
“最后的答案呢?”陆屿白问。
晴安脱口而出:“3mol。”
陆屿白掀开演草纸,看了眼下面的正确答案。
的确是3mol。
“晴安,”陆屿白拿着红笔,在她的笔记本上敲了敲,一道题一道题横着,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音,
“你知道你为什么每一次整理完的错题,都不愿意再去看第二遍,或者说考试前的复习,看一眼感觉自己都会了,但试卷上再出现类似的题目,却一下子又犯错误了么?”
晴安一愣,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那规规整整的笔记本,忽然脸红。她不知道陆屿白什么时候察觉得到她其实翻错题本反的并不勤快,并且还对上面的错题“胸有成竹”。
“我……”晴安羞耻地攥了攥衣服角,“我……”
陆屿白指着刚刚她讲的那道题,就是刚才她卡壳的那一步骤庞,
“整理笔记,不是把错题抄一遍,就可以了的。”
晴安:“可是这道题,我也确实明白了……”
陆屿白:“你只是明白了按照老师讲的思路来,你会怎么做这道题。”
“但是你并没有完全吃透这道题的原理。”
“……”
“整理笔记,不光要把老师讲的步骤给背过,更是要把每一步为什么会这样来,它最根本的原理给吃透。”
“并且还需要辅以大量相关的练习,才能将这道错题,彻底吃透。”
“……”
陆屿白:“我想你整理完每一道错题,都没去思考过以前练习过的题目里,哪一道跟做错了的这一道有相关性吧?”
晴安摇了摇头,低声道,
“没……”
陆屿白放下笔,抽过她的笔记本,又问晴安要了下她现在所使用的复习材料。晴安背过身去将绿皮本的《创新设计》一轮复习材料取出,递到陆屿白跟前。然后继续跪回在抱枕上,手指扣着枕头套上的丝线。
被陆屿白说的,脸上一阵阵烧。
陆屿白随手翻了翻一轮材料,很快就找到了一道相似题目,又从晴安的错题本上抽出一道,转手摆在晴安面前,红笔轻轻一压,
“这两道,这边的第三问,这边的第四小问。”
“你做一下,”
“时间八分钟,到时间我跟你说。”
“……”
很快,八分钟过去了,晴安果然卡壳,题目相似,但是晴安仿佛就跟拿了道完全不相干的试题,思路到了一半,就卡壳下不去了。
陆屿白看着两道全错的答案,平静地抬头看了晴安一眼,温和笑了一下,
“这就是没吃透的结果。”
晴安的脸快熟透了,耻辱感倍增。做错题的羞愧在这一瞬间一下子放大,被陆屿白这么温柔地看着,又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我……”
“拿支笔来。”陆屿白直起身,说道,
“今晚我就跟你讲一下这个三行式都有那些用法……”
一晚上的时间,唰唰就过去了。到了十二点半,陆屿白终于讲完。晴安头一次把一个类型的题目给吃的如此透,后面陆屿白单独给她出了好些个类似的题目,她都知根知底全部解答正确。
弄懂一个知识点,就会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晴安揉着困了的眼睛,心底却是明晃晃的坦诚,捧着试卷都觉得卷子比以往更要轻松。
陆屿白收拾了一下桌子,见她已经很困了,眼皮都在打架。便也不继续折腾她,摸了摸她的额头,让她上去洗洗睡吧。
“那,那些试卷怎么办?”晴安打着哈欠,指了指放在茶几上还没动的物理试卷。
看样子,本来今晚上,陆屿白打算让她重做物理摸底考的题目的。
然而却被晴安那没搞懂的化学,给耽搁了时间。
陆屿白端着茶水杯喝了口水,讲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嗓子瞬间圆润了回来,低沉且带有醇厚感,
“明天晚上再做吧。”
晴安:“明天?”
陆屿白:“明晚下晚自习回来,你再继续做。”
晴安:“……”
“那你明天晚上,没有事情了?”
陆屿白神色显出些疲倦,将茶杯放回到桌面,用拇指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以后晚上我都提早回家。”
“你高三,需要辅导的地方还很多。我跟学校里说了,晚上放学回家后,我就专门回来陪你学习,给你辅导每一天的学过的知识点。”
晴安的心脏瞬间跳空了一下,困意也消了大半。她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陆屿白。
他说,要陪她……学习?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风也不再吹。杨柳垂在路两边,灯光下的秋虫飞蛾扑火,被炽热的灯泡烧灼出滋滋的声音。
“那……”
“以后晚上,放学。”
“陆叔叔也会、来接我……吗?”
晴安小心翼翼问,不知是否秋天的夜晚渲染,有种微妙的错觉,陆屿白疲倦的眼尾下,似乎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妖色。
陆屿白解下手腕上的表,开了开扣,扔在茶几上。
发出“啪嗒”一声,击打着夜色,语气像是浸泡了葡萄酒,朦胧里略带有点儿轻佻,
“怎么,”
“很想让我去接你?”
尽管已经很困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晴安的睡意还是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她屏住呼吸,有些错乱地看向陆屿白。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止不住的加速,有一个声音在心底蔓延出,怂恿着她的勇气,想要将那句话说出口。
“……”
“嗯。”
晴安攥紧了手腕,低下头去,轻轻应声道,
“想。”
语气是异样的坚定。
陆屿白呵出一口气,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转头望了一下窗户外的天边,新的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又十分钟。
低声说了一句,
“小姑娘。”
晴安的脸微红,但是她是真的很希望陆屿白能够每天放学都去接她。
尽管她感觉……这应该是痴心妄想吧?
那句“小姑娘”说的很轻,略带一丝的笑意,听不明白究竟是何种笑,是无奈、还是没当回事儿?晴安的心脏瞬间苦涩了一下,的确是她要求过分了,他没有那么义务每天晚上来接送她。
“没事的,陆叔叔,我就是开个玩笑。我随便说说。其实我坐公交……”
“过来。”陆屿白坐直了身子,低了一些头,用拇指按着太阳穴。
额前的头发下垂,遮住他的双眼,看不太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晴安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走到陆屿白面前。
两个人都处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隙里。只不过陆屿白是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笔挺的腿搁在缝隙间。
晴安整个人站在空隙里。
沉默了片刻,陆屿白是真的累,开了整整一天的会,中午那仅存的一点儿休息的一小时都被他用来去跟她在高中校园里“闲游”了,陆屿白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答应她陪她逛逛校园,大概是看到她对自己露出的期待神情,以及被同学们包围时胆怯的小欢喜。
用手捏了会儿眉心,陆屿白再次抬起头,伸出手,在两人之间。
“胳膊,”
“我看一下。”
晴安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陆屿白要看她的手伤。
她迟疑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陆屿白的眸子里凝簇着不容反对,她只能挽起了左袖子,把放学前刚喷过云南白药的胳膊露了出来。
红肿还没消退,但相较于中午那会儿,已经下去了不少。
握一下,也没有那么疼了。
陆屿白拉过她的手腕,拇指食指压着那细白的皮肤,借着暖色灯光,仔仔细细打量了晴安的伤。
晴安被他看的,原本有些冷静下去的心,再一次开始加速跳了起来。
他的拇指刚好压在了她的脉搏处,心脏跳动,连接着脉搏的律动也变得格外清晰。陆屿白低声问了句,
“还疼么。”
晴安急急慌慌抽了手腕,她还是害怕被他发现了心跳加速。好在陆屿白握的不重,一抽就把手给抽了回来。
“……”
“不、不疼了。”
“喷过药,已经……不疼了。”
陆屿白点点头。
夜已经很深,再继续聊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陆屿白终于站起身,抓了把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往三楼走。
“陆、陆叔叔……”
晴安摸着心脏处,夜色朦胧,她看着陆屿白高大的身影,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咙滚着。
有些话,即便是知道不可以,即便是知道太妄自菲薄,
可是、可是……
陆屿白挑了挑眉,
“嗯?”
晴安:“那个……”
“接送我放学,那件事……”
陆屿白忽然转过来身,两个人之间仅隔了半米的距离,
他抬起胳膊,大手按压在女孩蓬松柔软的头发上。
掌心轻轻一按,
“既然你喜欢,”
“那我就去接你。”
“以后,每一天。”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屿白真的说到做到。
每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准时在一中南校门门口等候晴安。他的车很好认,与其主人一样,完全充满了稳重的气场,略微带了些压迫感。有时候陆屿白会关着车窗,有时候会摇下车窗抽烟。
摇下车窗露出脸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学生跑到几米远处捂着嘴偷偷打量他。不摇车窗时基本上他都是在车里办公,他的工作一点儿也不轻松,带的博士生得跟在后面手把手帮忙修改论文。
所以很多次,晴安上车后,都会看到陆屿白架着金边细框眼镜,抱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认真敲键盘。晴安很喜欢陆屿白工作的模样,严格中带着些许疏离,冷清且不缺书卷气息。
回到家,陆屿白便会放下手中的事情,一心一意辅导晴安的功课。
会辅导当天学的,也会找来一些全国各地的模拟题,让晴安限时去做。后面几次陆屿白不再给晴安放水写试卷的时长,该一个半钟头写完,时间一到就收。晴安学习的高中知识对于陆屿白一个读下两期博后的人来说,分分钟扫出来正确率。每天晚上的卷子和习题必须完全解决,就连晴安白天整理的笔记也不会姑且,一道一道给她对。
一个月下来,晴安的成绩迅速提升了不少,三天一小考的测试,每门几乎都排名前二十。这期间因为陆屿白的缘故,她也有了不少崇拜者,每天放学都会粘着她一起出校门。
学习成绩的进步,人缘上也越来越好,这让晴安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就连班主任见了她,都会笑一笑,说她比以前状态好多了。
九月的最后两题,市一中照旧迎来了高三学年第一次大月考。
高三的考试数不胜数,但月考还是属于比较正规的大型考试。市一中一共有两个校区,月考是东西两个校区合并起来一起考,到最后会出来两个校区的总排名。
月考的时间为期为两天半,考完就直接放十月一的假期。考试前会要求排考场,需要学生们把课本资料课桌桌洞以及装书的箱子都给清理出去,不能留在教室里一丁点儿东西。
四部八班的班主任是化学组组长,拥有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这个小办公室他平日里不会来办公,多半是叫家长又不太好意思当着办公室很多老师的面训学生的时候,就会让家长来小办公室。被学生们戏称为“小黑屋”。
小黑屋除了接待家长,其余的时间段,班主任允许学生将一些暂时不用但是不太好搬回家的书籍资料寄存在小黑屋的空闲地儿。
这也就导致了每次考试前后,都能看到大量四部八班的学生们把盛书的箱子在走廊来回推来推去。晴安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把不用的书往小黑屋放,考试前也会将书箱推过去。
考试两天半,第三天下午,也就是九月三十号的下午,学生们月考完,学校不上课了,组织学生们收拾好教室,提前放假。
陆屿白前一天晚上辅导她功课的时候听她说了十月一放假会提前半天放这件事,但由于A大九月三十号下午要召开教职工大会,关系到每个导师手里硕博生的评估。陆屿白没办法推脱掉会议,便跟晴安如实说了他下午不能去接她回家。
晴安知道陆屿白工作要紧,很愉快的点头,说自己可以坐公交车回去。
反正捎好假期作业,也不用把箱子什么的搬回来。
中午在食堂吃了点儿饭,晴安就和柳茹茹一起去小黑屋把箱子搬回到教室里。
已经有不少同学挤在小黑屋找自己的东西,晴安跟柳茹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到里面人没那么多了,两个人才往里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晴安刚要进去,忽然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晴安一怔,抬头看了看。就看到一个小个子的女生,皱着眉用手拍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