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女配自救指南by霜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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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沈舟云没有再开口,但李星鹭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力度加重?了不少——他好像更生气了。
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中,两人总算来到出?口的石门前,李星鹭伸手用力的推开那扇石门,露出?门外的场景。
亮红的山岩、碧绿的河溪……还有溪流隔岸望不见尽头的披甲兵卫。
瞧见这?完全不同?于先前、至少数以万计的大军压阵,李星鹭立时慌了,她强自镇定?地?去打量为首的将军,只见一个魁梧女?人稳稳地?骑在马背上,她手执一支银枪,只是稍微动作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然而在望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后,包括她身侧的沈舟云在内、所有提刑卫都松了一口气。
“传天子令,江州都尉金勇及江州钟氏一族妄动府兵、包藏祸心……着右金吾卫讨缴金、钟逆贼,江州大小官员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在那大军之?中的传令官高声朗诵圣旨后,前锋骑兵立即驾马踏过河溪,来到李星鹭等人的身前。
将军率先翻身下马,她行至沈舟云面前,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沈舟云竟然直接将记载着宝库布局的羊皮纸递给了对方?。
李星鹭心有疑惑,她想稍待片刻观察沈舟云是否气消了再去询问,但她身后的小孟却突然冒出?来,主动向她解释道:“那位是金吾卫右将军孟长赢,统率两万右金吾卫宿卫京城。”
不难猜测,这?位孟将军应当?与?长公主关系匪浅,同?时可能是沈舟云的表亲。
“孟前辈,你也姓孟……该不会?”
想到这?里,李星鹭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同?僚就冠着孟姓,以往沈舟云总是小孟小孟的叫,她竟然没觉出?不对劲。
小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笑呵呵地?压低声音:“我的确和沈大人、孟将军都扯得上一点亲戚关系,但我可不是靠这?个加入提刑司的。”
李星鹭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倒没有怀疑小孟是关系户,只是提刑卫大都以恭谨态度面对沈舟云,唯有小孟总是嬉皮笑脸的,好像完全不害怕沈舟云的冷脸,原来却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一层亲戚关系在。
她这?么想着,完全忘记自己在沈舟云面前表现得更随意大胆——而且她还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作为依仗,全靠着沈舟云的纵容。
第47章 密旨
在孟长赢率领金吾卫尽数涌入宝库的同时, 留在原地的李星鹭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金吾卫不同于先前那?些归属于江州本地官僚世家的府兵,她们原是宿卫京城的精兵,意味着这数万大军是从京城一路跋涉至江州, 期间?路程远甚于她跟随沈舟云从清远县来到江州城。
那?么金吾卫至少一月前就?已经出发了, 可是宣文帝从何处得知金家和钟家意图夺宝谋逆呢?
若说这两家在与鲁王、裕王等?藩王勾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帝王眼中钉, 倒也说得过去,但仍无法解释金吾卫潜伏在丹霞山宝库外的事?情——李星鹭一直以为?宝库的位置只有昨夜中秋宴上进过程翩若房间?的几个人才知晓, 而?冯坤暗中勾结宁王、钟少英投效鲁王、金铭夫妇效忠裕王, 他们中无人会传递消息给金吾卫。
至于沈舟云——他明显不像是提前得知金吾卫会出现的模样?。
难道宣文帝、抑或是长公主?还有埋藏在江州的势力?
这些疑问毕竟牵涉到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家人, 所以没有人回?答李星鹭,她也不敢继续深究下?去,只能在心底感叹一句——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简直是将诸王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出她预料的话,宝库中丰厚的金银财宝应是要被宣文帝和长公主?尽数笑纳了。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李星鹭身后的石门再次被打开,这一回?走出来的是大批被羁押的兵卒——原先围堵她们的追兵显然敌不过数量庞大、装备精良的金吾卫,除却被横着搬出来的尸体,其余皆落为?俘虏。
“有没有抓到一个戴着黑面具的男人?”
等?到孟长赢本人走出来,沈舟云突然叫住她,询问起黑面具的下?落。
孟长赢停住脚步,她放下?手中的银枪,用类似懊恼的语气?回?道:“是有一群戴面具的, 大概有百来个人吧, 为?了掩护你说的那?个黑面具, 死得不剩十个人,所以没抓到他。”??
说罢, 她也没有空闲接着与沈舟云谈话,又走过去指挥手下?的金吾卫了。
李星鹭悄悄凑到沈舟云身侧去打量他的脸色,见?他一副阴沉神情,她以为?他是因为?黑面具没有被抓捕收押而?愤怒,不由?出言劝慰道:“沈大人,我刚才用来刺那?个黑面具的簪子上还是沾了‘肝肠寸断’,保管他今后会像谭修一样?痛得死去活来。”
她本意是想通过列举黑面具将来的悲催以平息沈舟云的不甘,但不知为?何,沈舟云听后将目光投注在她额间?的那?道伤痕,他的表情随之变得更加冷峻。
李星鹭:“……”
眼看着自己的劝慰似乎起到了反作用,李星鹭决定闭嘴,她后撤几步,退到小孟旁边,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一箱箱被抬出来的金银财宝上。
“这么多?黄金……哪怕只有一颗珍珠能留给我呢。”
那?用黄金锻造的箱子闪着璀璨的光芒,其中的珍宝更是耀眼,李星鹭被晃得目眩神摇,因而?下?意识地将心底话宣之于口。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时,周围诸如?小孟等?人已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想要珠宝首饰?”
李星鹭来不及出声解释,因为?连沈舟云都?转过身看着她,用一种暗含惊奇的语气?向她询问。
见?她摇了摇头,沈舟云又疑惑道:“那?就?是单纯想要钱——先前在清远县,谭夫人把私房钱托付于你,你并未贪墨,而?是全部转交给潘二小姐,可见?你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
“我自己是没有用钱的需求,只是……”
李星鹭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帮醉仙居里的姑娘们赎身,所以需要不少钱财。”
闻言,沈舟云沉默了一会,他不忍抨击李星鹭的愿望,但又不得不提醒她:“并非所有在醉仙居的女子都?想要离开,如?若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她们在外面只会饿死……你没办法帮所有流落风尘的女子,更没办法供养她们一生。”
“我知道。”
李星鹭当然知道她的一些想法、价值观在这个时代?显得天真?可笑,但若是让她摒弃这些,岂不是等?同于驱逐过去的自己?
所以她可以做不到,但不能不去做:“我没想要当救世主?,我救不了千万个女子,但不意味着我连一两个女子都?不该去帮助——像是刚才,我怎会不知自己不是黑面具的对手,可是我无法任由?你被他反复刺伤,我仅有的能力是什么,我就?要使出来。”
她真?诚且坚决的神态被沈舟云看在眼中,他叹了一口气?,原本阴沉的脸色却尽数散去:“既然如?此,你便放手去做,我现在可以支出一笔钱给你,至于今后,想必你的俸禄也足够填补这些开销了。”
李星鹭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被认可,她愣了一会,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惊喜的笑意,正当她打算脱口而?出感谢的言辞,沈舟云先前那句“别说这种生疏的客套话”忽然回?响在她脑海中,让她收回?了‘谢’字。
“云弟,我们准备回?你说的那?个醉仙居……你看起来伤势有点严重,还能自己骑马吗?”
这时,孟长赢突然走过来,她本是想要宣布接下?来的行程,但在终于发现沈舟云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后,她招手派人抬来了担架。
沈舟云:“……”
“我没事?,用不着人抬。”
话音刚落,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拽着李星鹭来到一匹马前,作势要抱着她上马。
孟长赢瞪大双眼,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云弟,别逞强,就?算你还能独自撑着骑马,但是另带一个人就?有点对你们双方的安全不负责了。”
“这位……”
见?孟长赢望向自己,李星鹭立刻自我介绍道:“孟将军,我叫李星鹭,在提刑司任职。”
“提刑司也开始招女官了吗?有什么标准……”
孟长赢面露好奇,她源源不断地发问,直到沈舟云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她才切回?正题:“李姑娘你会不会骑马?”
李星鹭摇了摇头,见?状,孟长赢爽快表示:“那?你跟我骑一匹马就?行,我的马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李星鹭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她被孟长赢抱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当对方双手握住缰绳、像先前沈舟云那?样?将她整个人圈住,她更加真?切地意识到孟长赢身姿的魁梧英挺。
孟长赢的马术如?她所夸耀的那?般出色,李星鹭坐在马背上,感觉心中充斥着安全感,此时,身边传来一股疾驰的马蹄声,她忍不住侧眸望去——
只见?沈舟云面色冷硬地拽着缰绳经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孟长赢身上,居然有几分幽怨和不满。
孟长赢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被弯道超马,只一门心思想要追回?领先的位置,于是李星鹭便见?证了孟长赢和沈舟云这对表姐弟暗暗较劲的赛马全过程。
也是因此,三人远远甩开身后的大军,率先抵达了目的地醉仙居。
走进熟悉的厅堂,李星鹭迎面撞上被两个女子搀扶着的蝉衣,她正想借机询问蝉衣对于离开醉仙居的想法,却先一步瞧见?对方身上的包袱:“蝉衣姑娘,你这是……”
“哦,冯小姐出十两黄金给醉仙居里的所有姐妹赎了身,而?且为?我们找了一份歌舞教习的活计,我们正要启程去上工。”
蝉衣一改先前清冷的气?质,语气?中带着几分欢快:“我们问了提刑司的守卫,他们说要等?这位沈大人回?来才能决定是否给我们放行,李姑娘,你看……”
李星鹭连忙后退几步,站在沈舟云身侧扯了扯他的袖子,沈舟云顺势点头吩咐周围的提刑卫放行蝉衣等?人。
“后会有期。”
蝉衣留下?这句话,随即与几十个女子一同挽着手踏出醉仙居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她们洒脱的背影,李星鹭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而?她身旁的沈舟云突然开口重复道:“冯雅兰出钱给醉仙居的女子赎了身。”
“冯小姐应该一直很后悔没能及时帮助程小姐脱身,导致她们好友阴阳两隔,此时能为?醉仙居的其余女子做些事?,她心中也会有所慰藉吧。”
李星鹭想为?醉仙居的女子赎身本就?不是图个名声,她只是真?心想做这件实?事?,而?冯雅兰先一步做了,她更觉开怀——这说明世上还有与她志趣相投之人。
沈舟云不置可否,他转而?直入正题:“金家和钟家皆因谋夺宝藏而?获罪,冯家怎么没事??”
若说这一刻李星鹭和沈舟云还能将此解释为?宣文帝不知冯坤与宁王勾结一事?,但在沈舟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孟长赢后,她的反应却让两人发觉不对劲。
“冯家……这事?殿下?自有安排,你们不必担心了。”
闻听冯坤与宁王的暗中来往,孟长赢竟然没有表露出意外之色,同时李星鹭注意到她话中的称呼——‘殿下?’,而?不是‘陛下?’,说明她的第一效忠对象是长公主?,而?非宣文帝。
“咳,我率众去缉捕金铭、钟少英等?人犯,云弟,你和李姑娘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两人已经明白孟长赢不可能再透露些什么内幕,所以在她转身离去时,她们也没有挽留追问。
李星鹭打量着沈舟云身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她又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道:“沈大人,你的确应该包扎一下?伤口。”
“先等?人把伤药带来……”
沈舟云推拒的话语还未说完,李星鹭就?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截断了他的话头:“我这里就?有,是上回?被谭修捅伤后在谭府药房拿的,你知道,那?里制作的药也大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这回?沈舟云也无话反驳,他只能任由?李星鹭将他牵进一楼的某个房间?里,李星鹭对着他手臂上狰狞的伤痕毫无退缩之意,手法熟捻地给他敷药包扎好,唯独到了肩膀处的伤势,她犯了难——
不同于手臂处的伤只需要挽起衣袖就?能处理,若要给肩膀上的伤口包扎,李星鹭就?必须解开沈舟云的上衣。
瞧见?她纠结的面色,沈舟云没有主?动开口叫停、也没有自己动手解开衣服,而?是颇有些坏心眼的等?着李星鹭的动作——虽然他心中认定李星鹭不会继续包扎下?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星鹭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伸出手开始解他衣襟处的衣扣,沈舟云看着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一步步解开他的衣服、最终按在他的臂膀上,他的眸色不由?逐渐变深。
李星鹭在心底默念着‘你现在是医护,他现在是伤患’,以此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急不缓地脱去沈舟云的上衣,但当对方健硕结实?的胸膛和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被完全呈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愣住了。
但是发怔不过三秒,她又立即回?过神来——于公,沈舟云是她的上司,于私,她现在充当着医护的身份,怎么能对他产生春情遐想呢?
本着这样?的意念,李星鹭匆匆给沈舟云上药包扎,然后飞速合上他的衣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闪退到一旁。
可是沈舟云却显然没有这层顾虑,他抬手将李星鹭重新揽到身前,拿起她掌心中装着伤药的小瓷瓶,转而?开始给她额间?的那?道细长伤痕敷药。
明明是被敷药的那?一个,李星鹭却感觉此刻比方才给沈舟云脱衣包扎时更加难熬,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他的力度很轻柔,这也还算正常,但紧接着他反复摩挲她的伤痕,还将脸凑到离她脸颊极近的位置,他呼吸时喷涌出的热气?几乎要将她的面容染成绯红色。
“云弟、李姑娘,你们伤势如?何,可需找医师来治疗?”
好在没过多?久,孟长赢闯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
李星鹭在听到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迅速与沈舟云拉开距离,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有劳孟将军关心,我和沈大人已经敷药包扎好伤口了,接下?来只待静养便可。”
“那?就?好。”
孟长赢爽朗一笑,她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拍一拍沈舟云的肩膀,但在瞧见?对方带血的衣襟后又尴尬地转了方向,落在李星鹭肩上:“这回?能拿到宝库的布局图,毫发无损的将宝藏取出,你们提刑司功不可没,云弟,看来你很快又能升职回?京了。”
“能拿到布局图多?亏小鹭与程翩若有所接触……”
沈舟云并未应下?这份功劳,他反而?对孟长赢大书特书李星鹭的贡献。
孟长赢听后再一次认真?打量起李星鹭,这回?她的目光中夹带了些许惊讶和欣赏:“原来李姑娘也是一员猛将啊,放心,我必定原原本本地将你的事?迹禀告给长公主?殿下?。”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朝着沈舟云挤眉弄眼,一边目的性极强地对李星鹭询问道:“李姑娘,折腾了大半天,你一定累了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提刑司休息?”
李星鹭自然看出这是要支走她的意思,但沈舟云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眼睛抽筋了吗?”
孟长赢:“……”
“算了,反正这差事?终究也是要交由?提刑司全体的。”
孟长赢扶了扶额头,她叫停准备离开房间?的李星鹭,直接当着两人的面低声宣读道:“公主?密旨——凉州诡事?频发,危及凉国公治下?,今命江州提点刑狱公事?沈舟云协理凉州司法事?务,立即动身平定凉州乱象。”
霎时间?,满室静默,两位当事?人都?陷入了一种震惊的状态,但震惊的点却各不相同——沈舟云在意的是‘公主?密旨’,李星鹭却将注意力放在‘凉州’。
“可有调任文书?”
半晌,沈舟云终于出声追问。
但孟长赢却只是耸了耸肩:“云弟,这是密旨,什么叫密旨,我都?不能用纸张记录,只能口头叙述,更别提给你带一份调任文书了。”
“而?且我们孟家世代?镇守凉州,它相当于是长公主?殿下?的封地,一旦凉州有不好的消息传回?京城,殿下?还不得被那?群酸腐书生的唾沫给淹了。”
孟长赢表现得十分焦虑,但沈舟云却仍然态度平静:“你说凉州诡事?频发,甚至危及凉国公的治理,不如?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的起因,是月前凉州有一户三口之家失踪,他们居住的家里四处都?溅有鲜血,大家便以为?他们遇害了,可是没过多?久,这户人家的邻居自称夜里撞见?了他们,却形容他们面目可怖、形迹怪异……后来,邻居一家也失踪了,一直到那?条街的住户都?下?落不明,凉州城开始人心惶惶,哪怕是凉国公都?无法安抚。”
孟长赢努力地将事?情始末讲清楚,然而?抬起头见?沈舟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她立时皱起眉头:“云弟,我不是要威胁于你,但你毕竟流着孟家的血,若是凉州出事?、长公主?殿下?出事?,你又能如?何独善其身呢?”
是了,方才一直陷入苦思的李星鹭这时也发觉不对劲——沈舟云似乎对孟家没有什么归属感,譬如?孟长赢一直亲密的唤他‘云弟’,他却只是回?称‘孟将军’,而?孟家驻守的凉州城出事?,他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担忧。
按理说,哪怕沈舟云姓沈,在沈家被抚养长大,但也不至于对母亲的家族孟家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正疑惑着,孟长赢的下?一句话却刚好为?她解答——
“是,自从十年前二姨母阵亡沙场,你与孟家鲜少来往,但大姨母、我娘还有几位表姐妹一直都?挂念着你,无论你姓什么、是高官权贵还是平民小吏,在我们眼中,你始终都?是孟家的一份子。”
原来沈舟云的母亲已经于十年前亡故了?
李星鹭完全不了解这件事?,原书中对沈舟云家庭背景的交代?即是他出身京城望族沈家,原是沈家家主?的独生子,但是他父亲在他十五岁时失踪,沈家家业被交到他三叔手中,他也渐渐与沈家产生龃龉,所以他入朝为?官沈家没有出过一份力,甚至后来宁王上位,沈家为?了讨好宁王还特地将沈舟云从族谱上除名。
至于沈舟云的母亲,李星鹭之前连她曾经做过将军都?不知道,更别提听说她的死讯了。
“如?果我去了凉州,江州提刑司的事?务又怎么办?”
沈舟云的问题无疑是表明他已经接受了长公主?的密旨,似乎是因为?他母亲被提及,他改变了先前的态度。
孟长赢面色一松,她瞬间?回?答道:“江州的事?务殿下?全都?安排打点好了,你只需要带上你信任的人手、尽快赶往凉州即可。”
为?防沈舟云再说出什么推拒言辞,她交代?完所有事?项后立刻离开,只留下?李星鹭和沈舟云继续在原地发愣。
“凉州没有设置提刑司,所以我们只是被借调过去解决一个案件,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危险。”
沈舟云率先回?过神来,他望见?李星鹭心事?重重的忧愁脸色,误以为?她仍在心悸今天在宝库的惊险遭遇,因而?忍不住出言安慰。
李星鹭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但实?际上——她真?正为?之担忧的正是凉州,她可不认为?这一次凉州之行会平安顺遂。
原书中,女主?角冯雅兰和男主?角齐世安一起经历解决的其中一个案件就?发生在凉州城,那?时几乎全城的人都?染上怪病、在夜晚会化身嗜血恶鬼,世人皆传言这是上天对长公主?弄权之罪孽的惩罚。
最终为?了阻止怪病蔓延扩散,齐世安选择封锁凉州城,因此孟家全族与凉州民众一起在孤城中灭亡,给长公主?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她既失去了母族的支持,还被天下?人唾骂这是她罪孽的因果报应,尽失人心。
李星鹭不相信什么罪孽报应的传闻,所谓怪病,必定是人为?,只不过她以为?凉州事?变至少要在半年后剧情开始时才爆出来,却没想到此时就?已经有所迹象。
“沈大人,你相信命运吗?”
沈舟云低头盯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莫名生出无限怜惜:“你是说缘分之类的……”
“不,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一个会损害无数人命的大事?件将要发生,你认为?自己能够改变它吗?”
与改变命运息息相关的一个词叫做‘蝴蝶效应’,李星鹭认为?自己已经制造了很多?蝴蝶效应,但她至今没能确定后果是好还是坏,而?凉州城的案件关系着无数条生命,她自然会担心弄巧成拙,反而?酿成更大的苦果。
“所谓命运,不过是由?人的一个个选择而?造就?,所以事?在人为?,我想改变,就?能改变。”
沈舟云看不透她心中的纠结疑虑,他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他还是果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到这个回?答,李星鹭忽而?笑了,迎着沈舟云疑惑的目光,她只是轻声呢喃道:“我突然有些期待凉州之行了,边地风光,我还没见?过呢。”
这段奇怪的对话过后,两人相携离开醉仙居回?到提刑司,各自为?下?一趟旅途而?做诸多?准备。
宣文十一年。
这是江州程氏走?上坡路的?一年, 家主程信明升迁为江州盐运使,大小姐程翩若被琴艺大家锦瑟夫人收为徒弟、才?女之名传遍各地。
一家有?女百家求,不仅江州本地的?权贵世家, 连诸王都私下递话想聘程翩若为世子妃。
程信明没有?感到?受宠若惊, 他甚至没有?左右为难, 而是颇为不屑地对妻女表示:“以翩若的?才?貌家世,哪怕是皇子也配得, 只可惜陛下多年无?子, 而像是宁王、鲁王这等人, 不过是为了我们程家的?……”
在程翩若疑惑的?目光中,程信明及时止住了话语,他讪笑着将程翩若揽到?身边,口吻慈爱地嘱咐道?:“爹不会随便?把你嫁出去的?, 而且就算你以后出嫁,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你也永远是爹的?女儿?。”
那时的?程翩若多么感动,她没料到?这句话不是她的?依靠,而是她的?囚笼。
宣文二十七年。
朝廷以程信明贪污巨款为由问罪程家,在程家满门下狱的?前一天,程翩若被父亲程信明带到?了丹霞山,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自家真的?藏匿着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翩若,爹没有?贪污, 我们家有?这么多钱财, 何?必去贪朝廷那点赈灾款——定是那些觊觎我们家宝藏的?人污蔑于我, 妄图让我屈服交出宝藏。”
程翩若看着父亲一边痛心的?诉苦一边怨恨的?咒骂,她不由开口问道?:“爹,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宝藏献给陛下,至少求得满门性命无?忧……”
“翩若,别说傻话,皇室一直因为庄顺郡主的?缘故疑心程家藏匿着穆王的?遗产,可是他们没有?证据、又想得到?那笔财产,所以才?容忍程家在江州立足。”
程信明果?断地反驳了她:“要是我们献出宝藏,岂不是自认欺君之罪?”
“何?况,朝廷问罪于我、以此牵连程家,程家注定是无?法?再通过正途兴盛了,这时候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宝库里的?宝藏。”
程翩若的?手被程信明拉住,她听见父亲殷切地交代:“翩若,献宝可以,但你须得选定真正能荣登大宝的?那位王爷,方可借从?龙之功复起程家。”
“父亲,为何?将此事托付于我,几位兄长?……”
程翩若并非不懂朝政之事,相反,她对朝廷的?各种政策、争议,包括立储风波都知之甚详,但父亲以往从?不与她讨论政事,他只会和几位兄长?商谈,因为这是他们‘男人的?话题’。
程信明叹了一口气?:“贪污大罪,我是难逃一死了,你的?兄长?、堂兄弟们或有?生存的?希望,但至少要判个流放的?刑罚,那些小人想要获知我们程家宝藏的?下落,怎会不盯着他们——我要是告诉他们宝藏的?事,他们终究会顶不住威逼利诱交代出来,到?时程家复起的?机会和全族的?性命都要断送!”
听到?程信明直言死期将近,程翩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眼中蓄满泪水:“爹,您真的?没有?活路可走?吗?”
“翩若,我只希望你谨记我接下来的?话,这样我会走?得安心一点。”
程翩若被推着肩膀去看宝库中满室的?金银财宝,紧接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被递到?她掌心上:“这是宝库的?布局图,你要保管好,还有?宝库的?下落,你要守着这个秘密,在挑中有?望夺位的?藩王前,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宝藏的?事,包括你的?兄弟姐妹和你的?母亲。”
提起母亲,程翩若下意识地追问:“爹,我们家的?男眷可能会流放,那女眷呢?母亲和族姐妹们怎么办?”
“她们最多不过是削籍为奴,只是可怜你也要跟着一起——不过你别灰心,你要等到?机会救回你的?兄弟们,如若他们罹难,就将从?龙之功让给你的?堂兄弟们,无?论如何?他们姓程,只要程家子弟仍在,程家总有?复起的?一日。”
程信明对妻子和族中女眷一笔带过的?话语让程翩若感到?不适,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在强调程家的?子弟——她不姓程吗?族姐妹们不姓程吗?
“往后你可能时常与族中姐妹待在一处,千万要切记不可与她们交心,不可泄露宝藏的?下落给她们,她们终有?一日会嫁作他人妇,兴许会用程家的?宝藏来献媚于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