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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母仪天下by春未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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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军师说的有道理。”李澄眼睛一亮。
那张诵自以为有人质在手,不肯轻易放人,如此李澄可以借故打过去了。但若他放了人,李澄更可以借故打过去,反正总是要打的。
很快张诵就收到李澄那边的消息,说让他先放人,张诵冷哼一声:“他当我傻啊,我肯定不会放,你告诉李澄,若是他打过来,我杀了殷家全家。”
殷家母女几人急的不行,她们几人现在还被张诵好吃好喝的供着,毕竟张诵也怕闹出事情来,人质若是没了,他手里更没有威胁李澄的把柄了。
“娘,这可怎么办啊?这姓张的老匹夫就是不肯放人啊。”殷丽仪急的团团转。
殷夫人也六神无主:“是啊,小王爷让他交人,他也不交。”
母女二人暗自着急。
徽音这边见薛欢欢再次上门,只道:“小王爷没有派人回来,我也没法子。”
其实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但她不能做出来,若直接闭门不见,就是等于直接和谢家撕破脸,现在还不到时候。
薛欢欢只怀疑徽音不尽心,又道:“这事儿若早些告诉小王爷,也早做安排,那边谢大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还不如让谢将军请八百里加急送去,这烽火连三月的日子,我的信怎么可能送出去呢?你试想想。”徽音也不说阻拦别人去说。
薛欢欢则道:“你说的是,我也这般想。”
其实谢九仪现在在外打仗,连魏王都亲自上阵,他怎么可能会想到殷丽仪去了豫州,还要委托李澄帮忙,李澄正和豫州打仗,豫州也是魏王曾经想要的地盘。若因为一个女子,就放弃地盘,薛欢欢觉得谢九仪做不到,但李澄可以,他毕竟和魏王是叔侄关系,不像谢九仪是外臣。
但李澄和谢九仪关系好,他肯定会帮忙的。
徽音见她没说下去,又说自己乏了,那薛欢欢告辞之后,南妈妈和福桂都进来说话,两人把殷家母女骂了好一顿,说她们是祸头子,麻烦精。
“罢了,不说他了,我听说荆州的战事胶着,连魏王都上场了。”徽音想着前世她做太后的时候,魏王仿佛都去世了,但到底是何时死的她不清楚。
南妈妈点头:“是啊,这不是江姑娘前几日来说的么?她也真是,宁可抱养一个孩子,也不肯再成婚了。”
徽音却了解:“招赘能招到什么有骨气的男人?江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自然盼望找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子,可有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做上门女婿?”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嫁。
但说实在的过继别人的孩子也并非长久之计,过继来的孩子不过十年就长大了,江姑娘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人家掌了家,哪里还有她的份儿,这便是世上一等不公平的事情。有的男儿蠢笨痴呆,只要是个男的,他们都觉得比女人强。
福桂却道:“王妃,她的事情咱们放在一边。那江姑娘往前线送了一次盐,说小王爷把张诵打的屁股尿流,若是小王爷能占据豫州,要奴婢说管她殷家人死活,又不是咱们让她去的。”
“这个道理你都懂,难道小王爷不懂吗?他救与不救都有他的理由。”在徽音看来,薛欢欢还上门在说没殷家的下落,那殷丽仪母女几人恐怕真的落在张诵的手里,李澄救人恐怕是为了魏王,现在并不是翻脸的时候,时机不到,若是不救,那他就准备自立门户。
但是不管李澄选择哪一种,徽音都不觉得不对。
她却没想到李澄一边让张诵交出人来,一边步步逼近,殷家母女之前还有指望,但现在三人被捆的跟粽子似的,捂着嘴,连相互说个话都不行。
外面还听张诵骂骂咧咧的:“狗日的,那李澄真是油盐不进,只追老子,连殷家这几个娘们儿都不顾了。”
这话殷夫人和殷丽君听了已经是摇摇欲坠了,殷丽仪却怔愣住了,她曾经记得李澄为了救李敬,可是下井了的,这次表面让张诵交人,但对张诵威胁杀她们置之不理,她都怀疑李澄根本就不想救人。
可她总觉得李澄不会的,就像当年她们一起读书胡闹的时候,李澄虽然说她烂泥扶不上墙,但也不会让吴王妃赶她们出去,反而经常送她们上好的点心。
终于李澄把张诵逼到和豫州最边上,只要过了此处,李澄便全境占领豫州了。
两军在阵前,张诵把殷家母女三人提溜出来,其实他已经知道李澄肯定是不在乎殷家人的,若是真的在意,怎么会逼自己这么急?压根就不怕他撕票。
“别过来,你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们。”张诵道。
李澄轻笑:“我看你弄来的这三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想糊弄我,张诵,你的死期到了。”
殷丽仪睁圆了双眼,正想说话,发现自己嘴被塞住了,她是殷丽仪啊,这张诵匹夫把她搞的灰头土脸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张诵这个时候道:“竖子,你简直就是豺狼心性,连自己亲戚都不认得了,枉你叔父待你恩重如山。”他让人拿殷丽仪嘴里的布团拿掉,有心让殷家人说话,即便是日后李澄得了豫州也会得到魏王的猜忌。
他把布团一拿,殷丽仪就嚷嚷了出来,“小王爷,我是谢九仪之妻殷丽仪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是张诵这厮捉了我来。”
她满脸期盼,却见李澄冷笑:“好个张诵,你穷途末路,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哄骗我。”
“真的是我?”殷丽仪急的直跺脚。
李澄并不为所动,反而是旁边的宇文当道:“小王爷,看着仿佛有三分像谢夫人。”
“准是他故意找的,人哪里看的清楚啊。别听这老匹夫废话,大家别啰嗦。”李澄似乎并不相信,径直要打。
张诵见李澄动真章的,一下急了,李澄是真的不在乎这群人啊,也是,后院女眷他指不定都没见过几面。
“等等,我把她们送上前你看仔细了。”张诵让两个骁勇之人,用刀子架在殷丽仪几个头上,逼迫她们向前。
就在此时,两根羽箭正中挟持殷家母女三人的军士额头,张诵自知自己狗急跳墙中了李澄之计,但现在已经迟了,只想拼死逃脱。
李澄让派了几个人送殷家母女回最近的徐州,自己则带人去追赶张诵。
殷夫人和殷丽仪还有殷丽君三人一起赶路,殷丽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王爷早有准备,吓死我了。”
“二姐,你没看出来么?若是张诵把我们杀了,小王爷也不在意,他虽然最后故作姿态救了我们,但没有真的把我们放在心上。”殷丽君看的很清楚,张诵原本准备杀一个人的脑袋去吓唬李澄的,那可是来真的,李澄也没派细作保护她们。
殷丽仪却不愿意把人往坏里想:“丽君,你这是怎么了?总是这么多的心思。”
殷丽君见殷丽仪这般,心道,她还真是钝,也难怪成日乐呵呵的,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唯一一个商贾出身的妾都能把她弄的心神不宁。
却说徽音见到殷家母女三人,让南妈妈领了她们去客房,又准备了酒席为她们接风,又是与她们说了过几日安排船送她们去建业云云,一项项都有明确的时间。
殷丽仪原本对徽音有些意见,如今李澄救了她,她只当看在李澄的面子上不计较罢了。但她心想这次李澄占了豫州,也不知道魏王会不会让他坐大,此事她要回去和谢九仪说一声,要不然看李澄那般睥睨姿态,徐州青州豫州完全不让魏王的人沾手,恐怕他是真的存了心思。
正想到此处,她看眼前的郑氏正举杯饮酒,殷丽仪也赶紧举杯。
却见外面急忙进来一位军士道:“小王妃,不好了,魏王在攻打荆州的途中遇害了。”
徽音震惊道:“你说什么?”
殷丽仪也是惊呆了,魏王去世了,她侄儿就要继承王位了?

◎双章合一◎
魏王正当盛年却死的不太体面,他是被人盗杀横死的,他这么一死,整个魏地瞬间群龙无首。李澄占领豫州之后,听闻这个消息,便把建威中郎将郭钊留下,自己准备奔赴建业,但准备启程时,又对身边的亲信道:“你带两队人马,把王妃接过来,我在渡口等她就是。”
却说徽音这边刚刚送走急忙回去奔丧的殷家三人,本来官船没那么快,给她们征调了一艘商船,那三人也不讲究匆匆离开了。
她刚歇会儿,还想着去一封信问问李澄该如何,按道理来说她是要过去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听李澄示下,但丧仪还要备下。
还有魏王这一去,谢九仪还在前线打仗,会不会撤退?这些问题也是令她思绪万千。
不料李澄却派人要带她过去,徽音让人匆匆抱着两个儿子,行李都还没来得及准备,穿着准备的素淡衣裳就匆匆离开了。
长子璟儿还好,他身体素来好,小儿子却才几个月,尚且在襁褓中,更要留心。
不过两个时辰的车程,就见到了李澄,夫妻来不及叙离愁别绪,李澄就拉着她往屋里去说话了。
“魏王叔去了,此事你可知晓?”
徽音点头,“今儿天刚蒙蒙亮,那殷家三人就回去奔丧了,连口热茶饭都来不及吃,我又怎会不知道?”
李澄当然有谋士商量,但是那些谋士属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多半都是怕担责任或者撺掇自己争权夺利,他和徽音夫妻一体,妻子并非是无知妇孺,还素来见识不凡,所以他头一个想和徽音商量。
故而,也没绕弯子就直接道:“这么些年,你也知晓魏王叔待我不薄,这个人情我不能不承。”当年他虽然带着部曲投奔,但是也是年纪太小,没得章法,但当时他攻打徐州时,钱粮都是魏王给的。
徽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说,你是他侄儿,如今他过世,朝堂自顾不暇,早已指望不上了。魏王的两个儿子年纪尚小,还得你去操持。”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治丧容易,我爹娘故去,我已经是治丧几回了。我想的是虽说魏王叔没有亏待我,但要说对我多好那也不是,有好的那肥地,都给太妃娘家人,连霍家、殷家和许家都高官厚禄。我了解谢九仪,他是个最忠心的,恐怕叔父故去,他会按着咱们效忠李敬,可我不想。”李澄心情很矛盾。
徽音一下就听懂了,其实像这种事情,若是郑放恐怕管你侄儿不侄儿的就都占了,不会想任何后果,反正思前不顾后,正因为李澄有抱负,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分冒进。
但总归是好事,徽音笑道:“要我说你不愿意臣服李澄,倒也可以,咱们现在硬碰硬,反而让别人团结起来。谢九仪爱奉李敬做主公,你正好就自立门户,没了魏王,你现下又有豫州、徐州和青州以南,算得上兵强马壮,自然有人投靠你。”
她懂李澄的意思,李澄是不想直接占,其一这对于魏王旧部而言是忘恩负义,天下人也会耻笑,其二就是李澄毕竟刚拿下豫州,战士们刚打完仗,若再和魏王旧部冲突,那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此,还不如完全不参与。
不过,显然李澄也没那么高风亮节:“原先我父王过世,我那时才十三岁,年纪尚小,魏王叔就说替我拢着地,如今他死了,我父王的封地也该拿回来了。”
徽音赞许:“好。”
他和徽音商量好了之后,又出去和谋士们商量,一味的说他这次去只是奔丧,不许底下躁动,或者受人挑拨生事,底下人倒是说他仁义。
仁义这样的名声李澄并不想要,他现在就想一步步储存自己的实力,占据自己的地盘。
她们坐的快船,两日就到了建业,徽音先让人把璟儿和瞻儿抱回王府,李澄心细怕儿子被人挟持,特地把精兵派了一队在明,一队在暗悄悄的回去。
又说这昔日赫赫扬扬的魏王府,外面依旧是停满了车马,但油亮的朱门挂上了各色的白幡,人们在外面神情倒好,一进那门里,真是此起彼伏的哀戚之声。
来接李澄和徽音的是魏王妃身边的嬷嬷,那老嬷嬷揩着眼泪儿道:“王爷这一去,留下一家子孤寡,咱们可全都指望小王爷了。”
徽音心道你们算盘倒是真会打,棘手的事情交给李澄做,让他去得罪人,那不能够。李澄也只听着,答应的很好,只是细细问起:“如今魏王叔的遗体刚送回?婶子打算怎么办的?”
果然,那嬷嬷道:“我们魏王妃是六神无主,王爷死的急,又是壮年去的,棺材还是霍家送来的。郭家老舅爷也帮在帮忙迎来送往,只您是主心骨,还得听您的。”
李澄微微叹了一口气。
又说在灵堂前李澄哭到匍匐捶地,徽音没想到他恁激动,她自认自己颇能哭,反正每次想起一些心酸的事情,也是眼圈红的,大豆儿的眼泪往下直淌,但今日算是遇到唱念俱佳的丈夫了。
那李澄不是像徽音这样滴几滴泪,在用帕子不停地擦,他是真的哭着还要说:“我的好王叔啊,你可是去的真急啊,没让侄儿我看你啊。想你在世的时候,与我是何等的好,如今徒留下婶娘兄弟一大家子人咯,奈何桥上你别走的太急……”
徽音听的脸微微发红,再抬头悄悄看了魏王妃和两位次妃还一眼,魏王妃只不停地在灵前烧香,这举凡丧事灵前的香火是不能断的。殷次妃手紧紧攥着李敬,另一边许次妃是真的伤心,哭起来不要命了,连头上的白花都落在烧纸的灰盆里,平日那般爱洁的一个人竟然顾不得许多了。
魏王还有个儿子一两岁的样子,尚且懵懵懂懂,因起了一阵风,乳母连忙把人抱走。
徽音心道前世李澄其实也死了的,易地而处,如果她丈夫死了,还是对她这般好的丈夫,不知又会如何难过?即便是她不聪明不能干,李澄头一日受伤都会尊重自己,还要和自己圆房,想起过完,她也悲中心来,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倒把李澄也搞懵了,要知道妻子统共和魏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哭的这样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死了。
本来在李澄夫妻进来之前,灵堂已经平息了一会儿,魏王的妻妾伤心是伤心,但多半还是担心自己的前程,丈夫死了她们怎么办?有儿子的如殷丽芳还有个盼头,但别的姬妾纯粹就是点卯来的。
现在李澄夫妻号丧,她们又被迫在寒风中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李澄哭完,又和魏王妃说了好些话:“婶子,如今叔父去世,你们可有向朝堂禀报?长史官何在?”
在场能够这般问的也只有他了,虽说魏王待郭家和霍家更亲近,但是只有他是宗室子弟,还是郡王,在这里他的地位最高。
魏王妃也是大家出身,她亦是懂这些,听李澄问起又道:“已经让长史写了折子,只是烽火四起,又如何送到京中去?”
其实她觉得送没送都没什么关系,礼部难道还会派人存问不是?所以她也只说个官样子。
李澄则道:“侄儿从豫州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原指望帮婶娘的忙,只我见婶娘四处都归置的妥当,侄儿也就放心。但我们既来了,今日就由我和你侄媳妇一起守着,婶娘也带着诸位都去歇息。”
他这话说的很妥帖,魏王妃见他平日那样俊的人胡子拉碴的,头发凌乱,看着也的确是风尘仆仆,又抹泪道:“你王叔这一去,我们便成了没马的笼头,都惶惶不安。”
李澄这时候却不接话了,徽音在旁听着,只得出来安慰道:“王叔后继有人,婶娘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昔日赵武灵王年纪轻轻继承王位,还不是成就一番伟业。”
这话李澄听了却想笑,赵武灵王都拿出来了,李敬这孩子他知道纤细敏感,虽然好读书也算明理,但可没这么大的魄力。
如果他没儿子,就得徐徐图之,辅佐李敬也不失为一条路,也不枉之前他送厚礼给殷次妃。先代替李敬理事,日后逐渐代替,这是他本来的打算。
可如今他早做打算把青州雍正都占了,建业对他而言是囊中之物,何须还要靠别人取之?
魏王妃听徽音宽慰,又见他夫妻双双站在一起,想起昔日魏王之英武,她和魏王的夫妻之情,又不知落了多少泪。
有李澄来,魏王妃轻松多了,因为他在这里魏王府的人就不自觉都让他拿主意。徽音在旁觉得悲哀,明明魏王妃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人,但因为她是女子,如今连魏王府的人都倒向李澄。
午膳王府送的是三碟凉菜四碟热菜还有两样汤,一样是咸汤,一样是甜汤。徽音盛了一碗老鸭汤给丈夫:“一来就忙了许久,先吃些东西吧。”
他俩在客房用饭,李澄拿着调羹,却没心情喝汤,因为谢九仪还未回来。
谢九仪没回来,殷丽仪却回来了,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顾不得回家就先来过殷丽芳这里,还是殷丽芳说她婆母担心,她才回去。谢老夫人问她事情,她又说她运气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谢老夫人见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倒也放了心。
随后,殷丽仪又去看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却发现女儿一口一个曹姨娘,吃的桂花酪是曹姨送的,脚上穿的翘头金丝银履也是曹姨送的。
“你几时和她这么好了?”头一次殷丽仪发现也不是所有女儿都无偿爱自己的亲娘的。
她女儿芳姐儿年纪比璟儿还大些,女孩儿家说话早,现下也三岁了,只道:“曹姨本来就待我好。”
殷丽仪又把她乳娘喊来问起,那乳娘早就被曹氏用钱买化了,短短几个月,箱子里的绸子堆的高高的,钱匣子都装满了,如今殷丽仪问起,她表面上嗔怪曹氏:“也不知怎地,这曹氏上回救了咱们姑娘后,咱们姑娘哭闹,奴婢几个怎么哄都哄不好,偏她来就哄好了。”
“以前芳姐儿也没这样啊。”殷丽仪说不出的烦躁,但苦于现在没空辖制收拾她。
对,还是外甥的事情重要,斯人已逝,魏王临死前没有立世子,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规矩。
想到这里,她又让乳母多看着芳姐儿,径直去了魏王府。
她一走,几个婆子背后蛐蛐。
“这夫人自己的儿女自己不疼,还怪人家上杆子。”
“是啊,成日家的不着家,真不知道她干嘛的?”
众人见说话的那个乳母之前对殷丽仪很是忠心,因为她是难民,曾经被殷丽仪救过,现在连她都忍不住说了。
那旁边还有起哄架秧子的道:“王妈妈,你怎么也这么说她?”
王妈妈道:“我哪里敢说她,不过是为姐儿鸣不平罢了。”
旁的奶妈子也鄙夷这王妈妈,觉得她肯定也被曹氏的银钱买活了,她们只是暗地里收钱,并不敢真的为曹氏办什么事,人家殷丽仪可是殷次妃的亲妹子,魏王这一次,魏地就要变天了,谁得罪的起啊?
殷丽仪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殷丽芳正喝着热汤,她怕许次妃对儿子下手,所以让儿子睡在自己的里间,见妹妹过来了,丝毫不惊讶。
“芳姐儿和鄱哥儿都好?”
“姐姐放心一切都好。”
殷丽芳握住妹妹的手道:“你夫君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盼着他快些回来后,有他和小王爷在,敬儿绝对能名正言顺的封王。”
姐妹二人又说了不少私房话。
这一夜,灵堂四面灌风,魏王妃让人挂了两道皮帘子,才挡住风,李澄便和徽音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守灵。
徽音晚上又吃了拨霞供,正和李澄抱怨:“我又爱吃拨霞供古董羹,偏偏吃了容易长痘子,你看我这额头上,立马就冒出一个痘子。”
“主要是你不爱活动,喜欢躺着,你看我以前也爱长,现在好多了。”李澄愿意陪她说一些孩子气的话。
徽音白了他一眼:“你就爱说我喜欢躺着,可是我真的很容易腰疼嘛!还有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坐在我的床边,你这么一回来,即便是在灵堂,都一点儿也不怕。”
即便被妻子嗔怪,李澄一点儿也不恼,在这里守灵,有个人陪着,比什么都强。
这一夜,他们夫妻作伴,到次日一早才和魏王妃告辞之后回建业的王爷府。吴太妃却没有徽音想象中这么伤心,她甚至还和李澄道:“你魏王叔这么一去,留下孤儿寡母不顶事,现在皇上也管不了了,还不如你去管。”
李澄听了摇头:“祖母,郭家的几个兄弟带着兵马守着要道,魏王之前的僚属都是本地士族,看起来这些人都开始防备我了。”
吴太妃冷笑:“这关他们什么事儿啊,魏王已经去世了,他儿子还那么小,能管好封地吗?再怎么说,这天下还姓李呢。”
“那孙儿也不能乘人之危啊。”李澄多说了几遍把自己都说信了。
吴太妃感叹:“你就是太仁义了。”
她对李澄这般剖心肝,对徽音就不那么客气了:“你那小子听说哭了一夜,还不回去看看。”
徽音一听瞻儿哭了,又赶忙过去看,好在是因为乳母受寒,孩子吃了她的奶也有些不大舒服。她先让乳母下去治病,病好了再过来,又检查其她乳母,让大夫一个一个把脉,见她们身子都没问题,才放心。
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你呀,差点吓死娘了。”
索性,她就在瞻儿的耳房歇了半晌,见瞻儿额头不发热,吃奶也正常才回房。
怎么说呢?若是不生孩子倒也罢了,若生了必定要对孩子负责。
回来时,李澄都已经歇下了,睡的很熟,手里握着她贴身的汗巾子。她替他拢了一下被子,又到里侧睡下。
但这日过后,都只需早去晚归就行倒是不必日日都去,李澄想等七七之后就把人下葬。头七之后徽音就不必日日去魏王府了,吴太妃就去过一次,她是上了年纪的人,最是忌讳死。
老人们都出乎意料的淡定,魏太妃虽然也伤心,但身强体健,反倒是蒹葭生病了,徽音还打发人去看了,送了几碟她素日爱吃的点心。
南妈妈回来回话时道:“大郡主伤心极了,也不知道卫家会不会派人过来?”
徽音笑道:“他们恐怕还在观望中,联姻的意义是两边联合起来,显然魏王一去,现在局势不明。”
“也就是咱们家王爷仗义,这次魏王府办丧事,给咱们的是什么酒水,连我这样的下人都觉得席面差。”南妈妈啧道。
现在并非李澄仁义,而是他的兵力还要分在豫州,徐州青州的人都已经是募过一次兵了,实力有限,李澄这叫务实,随便占了土地,立马又要打仗,还遭到群攻,这叫贪婪太过。就像他爹贸然吞并西洲京中的势力,现在反而造成哗变,还是退回冀州,但是兵马损伤。
不过,魏王府的席面的确一般,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徽音也算是当过主母数年了,那些盘子看着大,菜色却很一般,都是下等货。
那鲍鱼个头忒小,甲鱼也不是新鲜的,更别提扣肉柴,一点都不软滑可口。正说着,见李澄进来了,他道:“谢九仪占据了南郡,匆匆赶回来奔丧。”
“马上七七就要过了,他这个时候回来,正好。”徽音道。
这谢九仪果然有几把刷子,之前是被李珩放毒箭害了,包括李珩后来听闻也是种毒箭,不知道是不是李珩搞出来的。
谢九仪是怀着悲痛打的赵鸿等人,卫家也正好派人凭吊,此时李澄带着徽音一起过来了。许次妃的兄长任副将,他正慷慨陈词:“魏王曾经与我提起要封二哥儿为世子,这是魏王手书,你们且看。”
许次妃之前哭的肝肠寸断,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靠山倒了,所以哭的这么伤心,有下人还来看笑话,没想法魏王居然留下这一手。
这种场合女子都是很少有发言权的,即便是魏王妃,她心中更中意殷次妃的儿子李敬,此时也要听之任之,顶多在谢九仪询问的时候,她说几句。
徽音看着殷次妃脸色微微发白,她低头呷了一口茶。
殷丽芳怕自己自乱阵脚,只得努力稳住,又听外面谢九仪道:“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大王子是长子,理应继承爵位。”
说罢,谢九仪自觉李澄会帮忙,还主动问了一句:“小王爷,你觉得呢?”
一听是李澄回答,殷丽芳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李澄道:“几位弟弟都是我的堂弟,无论是长子继承爵位还是王叔钟意谁,我都没有意见。就像谢将军所说,立长的确顺应宗法,但是现在是代替魏王叔管着整个魏地,我看总要择贤。”
他这么说完,许次妃眼睛一亮。
这么一轮讨论,当然没什么结果,殷丽芳就找了个机会去找李澄了,这也是魏王妃安排的,她当然希望李敬做下一任魏王,许次妃以前就和她这个王妃,且殷家无依靠,还得倚仗霍家谢家。
李澄本以为是魏王妃来说七七之后魏王叔下葬的事情,这些日子他为魏王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把周围的人迁走又花了一笔钱,这笔钱当然还得找魏王妃拿,却没想到殷丽芳走了进来。
殷丽芳看到他之后,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王爷,妾身这厢有礼了。”
“不必不必,按照辈分你是我婶娘,我是来寻王婶的,既然她不在,我就走了。”李澄可不想和新寡的妇人一处,魏王妃那是主母,二人有正事,和她就没什么事情要说了。
殷丽芳哪里会放他走,知道他避嫌,但还是道:“我就说一句,说一句你再走。”
李澄看了她一眼,竖起两根指头:“你都说两句了,我走了。”
不是他狠心,凡事因果已结,何必执着?
殷丽芳见他急着要走,连忙上前准备关门说话。
许次妃正引着徽音过去,她是故意打着幌子想让徽音看到李澄和殷丽芳幽会,还暗道:“装的圣人样,其实是个小浪蹄子。”
不料二人刚走近,却听一男一女居然在吵架,还非常激烈的争吵,许次妃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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