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母仪天下by春未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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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音一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暗道不好,李澄怕是老毛病犯了,她得赶紧过去。
◎双章合一◎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对不起我?搞的好似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似的。我说的很清楚,救李敬就是因为之前我母妃临终说了一嘴让我娶你,可是你嫁给魏王叔了,我觉得害你做了次妃,所以救了你儿子还了人情,从此两不相欠。你倒好,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呢?”李澄简直气死了。
殷丽芳捂住胸口,不可置信:“你的意思你并非是为了我救敬儿?”
李澄理所当然道:“是啊,我是为了愧疚之情,后来还了你这个人情我就浑身舒畅了。还有,你也别总说的我好像对你有意思似的,我心里只有我妻子。”
“好,你既然一心想消弭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只说敬儿这里——”
“等等,什么叫消弭,我们之间就没什么事儿,你们脑子有毛病吧,怎么这般自作多情?你们三个姐妹加起来长相还不如我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李澄觉得自己快气炸了,很冤枉。
且听身边柔声唤了一句“夫君”,李澄才似离弦的箭“嗖”的一下跑到徽音身边,徽音知晓殷丽芳如今最在意的是子嗣问题,再看身边许次妃早已跑的不见人影,情知她是故意引自己过来。
于是徽音站在李澄身前对殷丽芳道:“方才是许次妃带着我过来的,我知道你们现在为了这个所谓的承袭之位不可开交,但这事儿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见李澄还要再争,她赶紧拉着他道:“今日你是来与王婶说下葬的事宜,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如此,夫妇二人才出去,殷丽芳听到李澄还在抱怨:“是他们狸猫换太子,我就是来说安葬之事的。”
听到这里殷丽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李澄之为人竟也如此不堪,对她一个女子咄咄逼人。
从此处出来,她去见了魏王妃,摇摇头:“小王爷不参与。”
魏王妃站起来,看向殷丽芳:“原本我没想到问题出在他这里的,他竟然会反水。”
殷丽芳能察觉得出魏王妃看向她的目光是觉得她无用,原来什么礼义廉耻都没用,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魏王妃和殷丽芳怎么算计,许次妃和她哥哥又是如何的想招,总归,徽音和李澄都不打算和他们掰扯了。
但谢九仪夜里还是带着殷丽仪一起过来了,那谢九仪夫妻都和李澄关系熟稔,和徽音关系一般,原本以为只有李澄过来,又见徽音在这里,二人都有些不自在。
徽音当然也看出来了,他俩搞的好像李澄是他们自己人好说话,自己在这里她们就不自在。
“小王爷,我有些私事,要单独和你谈谈。”谢九仪觉得人太多了不方便。
李澄欣然作了个请的动作,他们男人们走了,徽音素来和殷丽仪说不到一起,两人对坐颇有些面面相觑。
然而,殷丽仪却苦笑道:“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是不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这话说的,徽音就不同意了:“魏王有三个儿子,你外甥虽然是长子,可魏王有亲笔信说要次子继位,魏王的儿子们对于小王爷而言都是堂弟,谁都可以。”
“那这样建业就乱了……”殷丽仪急的要哭了。
徽音真的觉得她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还在希望李澄能忠心事主,简直太荒谬了。都是龙子凤孙,魏王连皇帝都不是,魏王的儿子连太子都不是,怎么就让李澄忠心了?
更何况即便是太子,也好多人不服气的,魏王不就不服气吗?所以盘踞江南为王。
所以,她看着殷丽仪道:“天下哪里不是乱的,哪里有太平之地,你从豫州回来不是知晓吗?天下之大,能者居之。”
若李澄不行,日后还不是给人做马前卒。
从淮阴王府出来,谢九仪和殷丽仪上马车,殷丽仪道:“我恐怕小王爷有了自立之心。”
“我一直担心他造反,还好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思。”谢九仪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殷丽仪看向丈夫:“那怎么可能呢?只不过这次他要吴郡,怎么郭家兄弟没有任何阻拦?吴郡可是赋税重地啊。”
养病十分耗钱,殷丽仪很清楚。
谢九仪道:“他刚拿下豫州,又在魏王此事上呈中立之态,郭家兄弟当然高兴。那许次妃就一个哥哥,若非魏王抬举,我这次不会让他白拣这功劳,若李许妃之子承袭爵位,他们便可以操纵一切。只是,魏王绝对不可能给任何手信告诉他们。”
他死的太急了,若没这么急,自己也可问问。
殷丽仪见丈夫已经有了对策,倒是心情舒缓许多,想起曹氏又觉得稀烂。
果然,无论许家怎么蹦跶,谢九仪都有对策,他先找到了帮许家兄妹作假手信的人,又寻求魏地文武支持,在魏王下葬之后,迅速让长史官去信京中报信,月余京中传回消息,封殷丽芳的儿子为豫章王。
李澄这次来把吴郡,毗陵、广陵三低收复,从此淮阴王和魏王一系再无瓜葛。吴太妃也随李澄夫妻去了徐州,徽音倒是从这里回去之后,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殷家姐妹再如何,也被她抛诸脑后,所谓的白月光画上了一个句号。
以前李澄对徐州治理事事还得跟魏王汇报,现在他全权做主,又是另一番新气象了。
吴太妃没了魏太妃和魏王府众人撑腰,整个人也没那么大的底气去闹。
徽音这边平静了,殷丽芳虽然如愿以偿的让儿子当上了豫章王,但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苦尽甘来,霍家其实这次没怎么出力,魏王妃却总想把豫章王抱在膝下,许次妃和儿子没有如愿以偿,但也总搞一些小动作,更别提妹子殷丽芳家中也不平静。
这些本是其次,她心中最不堪回首的还是李澄竟然完全无视于他,原来他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万物复苏,迎春花上歇满了采蜜的蝴蝶蜜蜂,璟儿已经开始读书了,瞻儿也学会走路了。
灵鹿和灵鹫端着荔枝饮子过来,都笑道:“王妃,王爷来信了,乔管事把信送了过来。”
魏王去世之后,李澄的王爷前面都不再加“小”字,这些日子他去青州和豫州巡视了一遍,春日正是劝课农桑之时,现在他倒是有闲心来信。
徽音又去看信,上面写了不少见闻,说豫州人吃面食多,面比南边的好,让人送了不少小麦回来,让她平日想吃就吃。还说在吴郡的时候吃到他小时候最爱的鲜肉月饼,所以也让人送了几匣子回来,再有吴郡的蜜饯果脯是一绝,也让人带了回来,吃不完也可以分给身边的人吃。
她把信放下,见婆子们抬着箱子,抱着匣子进来,不由嗔怪道:“他也是的,如今南北货铺什么买不到,偏还送来。”
福桂几个都笑说:“这是王爷对您情深义重。”
徽音又让她们一一把箱子匣子打开,面粉送去小厨房,其余的鲜肉月饼,她让厨下拿去烤了送来,滋味儿的确不错,拿了一匣子让福桂分给身边的人。又有果脯蜜饯这些,拿去做各色点心。
下晌,璟儿读书回来,见点心可口,还多吃了几块。
“这是你父王带回来的果脯,我看着很是新鲜,并不是那等用糖卤过的腻味,所以特地让人用来放点心上。”徽音笑着。
璟儿聪明,年纪小孩颇能坐得住,读书也快,李澄说等他再大些,就亲自教他骑马,还请师傅来教他武艺,几乎都不需要她来操儿子的心。
比起前世她怀孕小心翼翼,儿子也怕被毒死,成日活的提心吊胆,现在的日子可太舒服了。
璟儿又问徽音:“母妃,父王何时回来啊?儿子都想他了。”
“约莫还有一两个月吧,春天播种下去,全年才有粮食。”有粮食才可以供给士兵,后面这句话徽音没说。
母子二人用完饭,徽音回房就歇下了,这一晚她睡的酣甜,却早上临起时,做了个梦,醒来时心中难受半天,但又不记得梦中梦到什么了。
原本她根本不信鬼神,但是她都能重生了,有些事情还是有些敬畏才好。
她决定去庙里上香,吴太妃素来和她不怎么说话,这次听说她要去庙里,又说自己也要去,徽音只好让人安排。
因为怕节外生枝,徽音素来都不会随意出门,这次出门也特地选了一处比较近的庙宇,但因为这庙宇不够阔气,吴太妃在外面不多说什么,在禅房就嫌弃起来。
“这样寒酸的庙,你瞧这禅房都这般了,竟然安排我们过来,你做事实在是不用想。”吴太妃摇头。
徽音只能认错:“孙媳不常出来,只是想着王爷吩咐不许走远,所以才选了这儿。”
吴太妃不以为然:“若徐州都要这般小心,那岂不是打你们王爷的脸?”
徽音知晓她糊涂,也就低着头,并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吴太妃从建业来,常常嫌弃徐州不如建业繁华,但她现在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过是闲话几句,徽音也懒得和她计较。
果然,吴太妃说了几句,也怕徽音真的生了气,让她下去了。
从太妃这里出来,她便去捐了一百两的香火钱,拜遍了菩萨,吴太妃累倦的很,想留宿这里一夜,徽音见天色已晚,不好赶路,也在此地歇息。
原本出来想花钱消灾的,没想到竟碰到一件奇事,夜晚,灵鹫灵鹿姐妹在房里打着地铺,外间福桂和冬顺两人歇息着。这冬顺小时候受过冻,冬日靠自己熬过来,所以总是体热,今日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让外头的婆子陪着她去茅厕,一路上倒是小心翼翼。
但徽音在外总择床,她打算等冬顺关门后睡觉,就是没想到她想着想着自己睡着了,等次日醒过来时,听到房里有人在哭。
“这是怎么了?”徽音揉了揉太阳穴。
福桂正在床尾叠着衣裳,听徽音问起,不免道:“王妃,冬顺这丫头昨晚出去出恭,晚上就回来说见了鬼,我怕她吵着您,看她是吓傻了似的。”
“我听说这庙是一座古刹,只是徐州连年征战,一打仗老百姓就往庙里避开,如此一来这里破败许多,肯定也死过不少人。”别看平日徽音很怕鬼,但真正遇到事情了,她还是敢担当。
说罢,又让南妈妈熬一碗安神汤给那冬顺,她则亲自去吴太妃那里,说今日要离开。
二人正说着话,又听南妈妈进来道:“王妃,昨日那几个作怪的人抓来了,说是从北边过来的流民,躲在这庙里,说如今的这位方丈不让生人进来。他们是偷偷躲在这里的,不想被人发现,昨日怕冬顺知道乱说,所以故意扮鬼吓唬他们的。”
北地的流民?
徽音从不缺食少穿,现在多半在徐州建业这样的富庶之地,对周遭之环境也不是很了解,她倒不怪人家扮鬼,就想打听北边的事情,听罢,遂让人把他们领进来,隔着屏风问起。
“你们说是北地的,是哪儿来的?”徽音问道。
那几人有男有女,南妈妈特地选了个十二三岁口齿伶俐的女子进来回话,那女孩儿一脸黄皮,头发细软,脸上还有大块白斑,一看就是饿到如此地步。
那姑娘三下五除二的把细点吃完,就回话:“小人是从冀州来的,去年冀州又是下大雨,又是闹干旱,原本我们家里有二十来亩地,全部淹了,后来好容易靠余粮撑到秋天,又干旱了,家中颗粒无收,冀州又要征兵,我们只好往南边跑,没想到……”
父亲竟然又在征兵,冀州又是遭暴雨又是遭干旱,似她们这样的人家不知凡几。徽音让南妈妈赏了衣裳和粮食,又送了二十两银子,那群人千恩万谢的,徽音只叹息不已。
冀州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她爹又不像李澄这样勤勉,春耕之时还要亲自各地都去查看,春耕结束后,又要练兵,和自己相处的时间都是抽空的,也难怪李澄占的地盘不大,但是每逢打仗都兵强马壮,这不是他凭空得来的,而是他自己治理的。
冀州的确不太平,纪氏原先和徐太夫人都吃的庄子上的粳米熬的粥,如今她们俩吃的虽然是上等米,但比往年差了许多。
郑放从京中回来又唉声叹气,纪氏不免多问了几句:“你这是怎么了?好容易进京,倒是成了这幅样子。”
“太子越发宠幸那姓石的了,皇上封了石崇为羽林军统帅,今日他与我比试一场,竟然赢了我。”
纪氏大惊:“侯爷怎么会和他比试?”
郑放扶额:“是我小瞧了那年轻人,有意露一手,没想到还被人教训了。”
丈夫的性子,纪氏是再清楚不过了,仗着几分武艺,简直是睥睨天下。恐怕他下场和石崇争,也是有人挑唆的,于是又问起缘由来。
郑放果然说起是有人激他,他才上前,如今输了,好生没脸。
夫妻二人正想法子,又有人说郑放宠姬病了,纪氏不耐烦道:“也不看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宠,让她下去。”
平日这些姬妾争宠,纪氏并不放在心上,她都这把年纪了,有需求之时就喊郑放过来,郑放待她也算小意,平日身子不适时,只想自己歇息,那些姬妾们争来争去不过就是首饰衣裳,无伤大雅。
现在这个时候,再来纠缠,那就是不懂事了。
郑放听到也跟没听到似的,只在纪氏这里道:“我丢了脸不打紧,就怕石崇看中了我的地盘,他是西洲军出身,上次我在西洲落败。他兵马虽然少,可个个强悍精壮。”
别看郑放在外平日个头高大,虎目微瞪就吓死个人,其实对于纪氏而言,他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心中也有许多害怕恐惧。
纪氏就道:“你也不必怕,还有朔儿和恒儿呢,横竖你年纪大了,让他们年轻人上场。”
“他们若是像女婿那样,我自然是不会担心,女婿如今又取了豫州,只可惜他为何不把魏王的封地占了算了,若他全部收拢了,我也自当投靠女婿算了。”郑放又自暴自弃起来。
纪氏只管笑道:“你这话说的有趣,人家那地盘恁大,凭什么给你?你当姓谢的是吃素的,上次人家谢将军夺取青州多容易啊,要不是吕威、何国舅联合起来击打他,恐怕他还一路打上来,女婿怎好翻脸?”
郑放原本有吞并寰宇之心,可惜被现实重挫,又听纪氏说起收成不好的事情,更加觉得烦躁不堪,纪氏则道:“你既然怕石崇打过来,冀州之地咱们就要好好经营,我如今也看出来了,太子也是颇有手段之人。”
瞧,卫铎之女嫁进来之后,听说也爱上了这位太子,且卫铎之女还有了身孕,恐怕太子妃的位置就是那卫家女儿的了。
也正因卫家女儿有孕,太子去东华寺上香,听说差点被贼人刺伤,因被石崇所救,故而让他去了羽林军,然而纪氏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做戏。
太子是个多面手,吕家不成,何国舅去了,郑放自以为去收拢他们旧部,却耗损自己的兵马也没得到应得的,太子却暗自收拢了人马。
而冀州之地离京里太近,恐怕丈夫被人看破手脚了,若冀州被打下来,那太子的属地就多了,将来征讨各处也有所本了。
郑放见纪氏也赞同她的想法,愈发觉得吕威死后,太子露出峥嵘,对自己也不如以前。
“难怪徽音之前说我身处其中,不参与这些事情反而好。”
纪氏见他这般丧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但夫妻俩都没提冀州欠收这些事情,以她们这个年纪的人看来,这种事情都只是一时的,并不是长久之计。
却不曾想石崇正和太子李珩商议:“冀州有一土匪叫灌庆,近来冀州流民流离失所,他们见那些身强力壮的都去了山上。依臣想,郑放那厮贼无礼,几次三番不受您的征调,既不去要回青州,也不去帮张颂打跑李澄,如今倒是让淮阴王坐大。魏王这一去,豫章王的地盘恐怕到时候都到了淮阴王手中,咱们提前若是不除去此人,日后,他可就占据了半壁江山了。所以,郑放这里绝不要掉以轻心,让这些土匪去闹,消耗冀州兵力,我等再奉命剿贼,把冀州拿下。”
李珩抚掌:“君果然如孔明一般,我有君相助,如有神助。”
当下二人又密密商议。
却不知徽音把冀州的事情告诉李澄,她主要想的是黎民失所,到时候会不会都由嘉浒关偷偷跑来徐州,将来人多了,容易纠结一起造成混乱。
就是徐州本地的这些世家大族,时常都有械斗,还是李澄下了大力,不许械斗,常常派兵巡逻,又杀鸡儆猴,如此,徐州才安静许多,但那些流民过来,太多了就容易生事。
李澄收到信之后,也佩服徽音见微知著的能力,连他也没想到李珩会这个时候要冀州,因他此番新收拢豫州和吴郡,得多治理驻军,还得招兵,旁的事情便没有留心。
于他而言,魏王去世之后,即便有谢九仪辅佐,可谢九仪只不过是臣属,霍家、郭家甚至许家都不会看谢九仪坐大,偏听闻谢九仪还把之前纳的曹家女退回本家。依照李澄猜测,谢九仪恐怕也是为了殷丽仪,但此番实在是打脸曹家。
那曹家虽然是商户,可也不是寻常商人,将来指不定还会报复。
要李澄说还不如不纳,这般纳了又把人退回去,简直打人家的脸。
若是论之前,李澄肯定会去信提醒谢九仪,但现在他肯定也是不会了的,就像他对冀州的事情现在不敢兴趣,只看重建业鄱阳的地盘,因为有些地盘是唾手可得的,他还巴不得把水搅浑一些呢。
◎一更◎
端午时节,水汽蒸腾,才出去不久,脸上就一阵细汗。徽音素来体丰,很是怯热,如今还未到酷暑,就着人摆了两盆冰,又让人打扇,才自觉凉快。
李澄进来见她汗涔涔的,也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她擦汗,倒把丫头挤到一边,下人们也识趣的下去,他不免道:“你就是平日多思多虑,所以容易头疼睡不着,气血两亏,才总这样阴虚火旺。”
“那怪谁,还不是要怪你,你要在我身边,我哪里会操心许多。”徽音埋怨,她总觉得女人就是不能太懂事,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
李澄一想也是,又帮她按太阳穴:“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总让你一个人在家。”
徽音见好就收:“你也是为了我和孩子们呢,不说了,咱们摆饭。”
很快丫鬟们鱼贯而入,桌上不时就摆的满满当当的了,醋蒸的黄鳝、红烧的黄鱼、烤鸭的馔盘、油汪汪的咸鸭蛋,清水煮过凉拌的苋菜,又让人造了几色汤水,各色粽子、糯米做的糕点。
徽音却点了点自己手边的小菜盘:“这是我做的开胃小菜,一点儿也不腻味。”
李澄在外经常吃酒席,回来吃家里做的饭,才笑道:“还是家里的菜合我的口味,外头那些菜头一天吃还好,之后总食不下咽。”
“那还不是,在外头大家请你都是按照最贵的请,吃来吃去就是那几种,便是龙肝凤髓也会吃腻。家中的菜虽然不如外头的好,但做的都是合你口味,自然就不同了。”徽音又把用粉彩高脚杯子装的冰饮子递到他跟前。
李澄最爱和徽音吃饭也是这点,就是他们都是年轻人,不会一直被人劝吃这个不好喝那个不好,话说他都喝那个了,难道还准备长命百岁?他们俩口子吃饭都特别爱喝冰珠蜜水,尤其是快夏天吃饭时,饮上一杯才能胃口大开。
二人还碰了一杯,才大快朵颐。
用完饭,照旧李澄让儿子们过来,见璟儿已经开始学写大字了,很欣慰,又说早慧太伤脑,让儿子寻常心就好,但见小儿子玉雪可爱,心中更觉得自己在外忙活这么久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又看向妻子,见徽音打了个哈欠,似乎眼泪都出来了,心中更得意,只要我在身畔,她必定是瞌睡连天。
“徽音,歇息会儿吧。”他劝道。
徽音则摆手:“我得先去沐浴一番,去一下身上的汗意,不能睡太多了,白日只要睡太多了,夜里啊必定就睡不着。”
李澄心中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见她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倒是心生一计:“你等会儿,我有事情和你说。”
“何事啊?”徽音爱洁,身上有一点汗,都觉得不舒服,见他有事,赶紧催促他说。
李澄道:“自然是关于建业的事情了,得了,你先去洗吧,等我有空了,再和你说。”
果然,他还没数到三,就听徽音坐在他旁边道:“不洗了,方才用帕子擦了的。好夫君,我现在有空了。”
李澄勾了勾唇,搂着她道:“你可知晓建业现在可热闹了,谢九仪现下总管着魏地所有的事情,但你知晓南郡刚打下来,需要人去整顿。但在他去南郡之前把以前魏王送给他的曹氏退了回去,我的探子来报说的是殷丽仪实在是斗不过这位曹氏。”
“说起来谢将军也算是个好男人了,其实只要男子对女子好,我想女子根本不需要什么心机。”徽音也是有感而发,谁不想天真无邪直爽可人,有什么说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女子不被允许。
李澄握住妻子的手:“要我说一开始就不同意不就好了吗?人无信而不立,曹家现在未必敢生气,将来就不定好说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本来谢九仪是豫章王的姨夫,掌握大权,让魏地不少人不服气。”
这就是李澄和别人不同的地方,若是接受便接受了,就像和殷丽芳当年的事情一样,他都会一直想办法促成,若是没成,自觉亏待别人,怎么也会还回去。
徽音道:“其实夫妻恩爱,中间必定是容不得别人的,我且问曹家女被退回去,可有帮她找一门好亲?”
李澄摇头:“问题就在这里,不好办呐,帮她寻一门亲事,怎么寻,如何寻?什么叫好。真正好的也看不上商户女啊,那随便说一桩亲事,又恐落得曹家埋怨。”
“说到底,这也是谢家的私事,和咱们无关。”徽音不愿意说这些妻妾相争的事情。
李澄道:“可曹家要投我啊……”
啊?她看向丈夫:“我听闻曹家有邓通之富,比江家还要有钱,他们这么快就投你了?真是让人意外。”
虽说谢九仪退了曹家的女儿,但是一时半会就撕掳,她怕是人家设局。
李澄本来还有些得意,并非是他不察,而是拿下青州,又拿下豫州,让他觉得实力大增,自然觉得有人投靠也很正常,但见徽音神色,他道:“什么意外?”
徽音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如今也是一方霸主,有人投靠很正常,但我这个人心思多,凡事多条心。你把吴郡要了回来,魏地的赋税少了至少一半,我想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现在是隔岸观火,等魏地自己内乱,再一举拿下。你这般想,那谢九仪就不会这么想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素来不太擅长主动算计别人,那万一别人算计你呢?谁知道曹家投靠是不是真心。”
上次曹家在魏王打荆州时,付出那么多,谢九仪即便退回他家妹子,也很有可能会在钱和权上弥补,怎么可能和曹家闹翻?曹家若真的爱女儿,怎么可能送给人家做妾。
她这番提点说的入情入理,又不会直接点出李澄骄傲了,李澄听了果然是醍醐灌顶:“贤妻之言如金玉。”
见李澄听进去了,徽音笑道:“我知道若有曹家投靠,咱们粮草肯定更充足,可这种事情就是锦上添花,咱们徐州、豫州、吴郡早已足够,何须他来献媚?若他真有心,等你将来收复建业时,收下再行。”
李澄颔首:“你说的是。”
若是平日李澄必定觉得蹊跷,但现在他顺利拿下几个地方,当然自信,徽音也不欲当头棒喝,但见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遂笑道:“你不嫌我指手画脚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现在敢在我面前说真话的人少了,只有你时常和我说真话。”李澄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徽音对他说话,也不是完全否定人,因为将心比心,李澄也不会随便对她指手画脚。
因为有徽音提点,李澄出去之后,又与谋士商量,众人见李澄在如此巨额利益之下还岿然不动,都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然则李澄对曹家也不斥责,只道:“你曹家来投我,我很高兴,你们要在本王地盘做生意也可,我一贯倡导通商自由。只是你要反叛豫章王,对谢家也有仇怨,我劝你也不必太过,我信得过谢将军为人,他这个人也不会白白占你便宜。”
曹家家主早就听过李澄大名,都说他仁义,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且为人风光霁月,他心中暗自佩服,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道:“谢将军对我曹家用完就扔,小人的妹子在家几欲轻生,小人实在是不愿意投靠此人,还请王爷接纳小人。”
李澄见曹家家主如此急切,微微一笑:“本王欢迎所有人弃暗投明,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妹子尚且青春年少,你们曹家又是一方富家,天涯何处无芳草,劝她不要想不开,若要许青年才俊,本王愿意亲自做媒。”
曹家本以为李澄会见猎心喜,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接招。
接着有人送茶来,这是送客的意思,曹家家主也不敢多呆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李澄对宇文当道:“派人暗中盯着,看他往哪儿去。”
曹家家主从徐州离开之后,立马去了建业,三日之后乔装去见谢九仪,探子立马回报,李澄没想到还果真被徽音猜到了,谢九仪看来很了解他,知道他此时意气风发,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忘形。
他立马回来和徽音道:“没想到还真的让你猜对了,他两家联手做戏呢。”
“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咱们也算是多一个钱袋子,谢将军也在我心里是个真正专一之人,然则事与愿违。”徽音倒也不夸赞自己如何有先见之明,毕竟马有失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