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母仪天下by春未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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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未到徐州,她们就困难重重,好容易被丈夫的旧部收留,才吃上一口热饭。
李敬又夹了一块野兔肉:“母妃,这兔肉烹的真香。”
殷丽芳笑道:“你吃的惯就好,还有扣肉,你从前嫌弃扣肉太油腻,都要用上等茶叶煮了沸水后焯水去腻。现下吃着好吃吧,瞧,这底下还有梅干菜。”
殷丽芳母子说的话传到了徐大舅爷徐绍的耳朵里,他与妻子道:“想起魏王在时,豫章王龙子凤孙,如今却似乞儿一般了。”
徐大夫人则道:“这事儿要快些告诉王爷,同宗之人,总顾念香火情。”
“我就怕王爷不肯,你想淮阴王部下有不少都是原来魏王的部下,若豫章王来了,旧主和新主实在是难以抉择?”徐绍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夫妻和徐太夫人不同,是有些见识的,故而,徐绍道:“此事我准备去让妹夫替我们去说,出了差错也怪不到我们头上,若是淮阴王极其仁义,那必定会酬谢咱们。”
徐大夫人笑道:“殷次妃还说以前和王爷有旧呢,我已经让人准备衣衫裙履,让她好生将养几日再去见王爷。”
郑放最近觉得自己还长胖了一点,他早起打了个哈欠,钓鱼他没什么耐心,吃鱼倒是有功夫,仰仗他是淮阴王的岳父,他的宴请可是多的不得了。
今日听闻还有人做了全鱼宴请他去,早上梳洗完就准备出门,纪氏嘱咐他道:“你别贪嘴啊,自古宴无好宴,人家若是请托,你可别答应。”
“你当我傻啊。”
“你不傻,就是贪。”纪氏一针见血。
郑放无语:“你这老婆子真是的。是,人家请我肯定是看在女婿的面子上,但是我也能够帮忙看看这些人的需求,这些人在筹谋什么,未必不能告诉女婿啊。再者,我贪什么了?我又没权。”
纪氏看着他道:“你是没权,可你儿子们有权,你女婿有权,你被人捏住了把柄,到时候威逼你做什么事情?难道你不做。我实话告诉你,这也是女儿让我提醒你的,要不然,我才不管你呢。”
以前纪氏一切仰仗郑放,后来儿子长大了,算是能和郑放平等对话,不必斟字酌句,现下女儿给她撑腰,她可不怕谁。
郑放这才回过头看她:“得得得,我吃了鱼,赶紧就尿遁,成不?”
“你若要吃什么,家里应有尽有,何必去外面。”纪氏虽然这般说,但也知晓他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遂还是替他准备了一个荷包。
郑放捏了捏这荷包里的碎银子,知道这是让他赏人用的,知道纪氏的好意,又笑道:“放心吧,我吃完了就回来。”
纪氏知晓这老泥鳅打仗起来有勇无谋,为人倒是精的似泥鳅,也就不说什么了。
等郑放出门之后,儿媳妇崔月环并她姐姐过来请安,纪氏赶忙让她们起来:“二奶奶,你陪着姨奶奶好生作耍便是。”
崔月环笑道:“我姐姐这里已经谋得房舍,正要与我们告辞,我留她不得,她又要来与太太您告辞,我便带她过来了。”
原来张姐夫已经是寻到房舍,正要接张夫人出去,这郑家虽然好,到底是寄居,张夫人住的也不自在。
纪氏又挽留几句,重新又请了人来摆了席,算是为张夫人践行。
却说李澄这里,其实早已听闻殷家母子过来了,他其实是希望殷家母子找个机会躲起来好好生活。因为李敬并没有那个能力去做什么,若从魏王去世时,豫章王就投靠他,那他可以收留他,到后来,魏王去世,殷家母子表现出来的反而是让他去做附庸,如今她母子是走投无路了才过来,巴不得从他碗里分食,这怎么可能?
魏王当年时把他当管家看,让他管着王府,好事儿几乎都让他家亲戚占了。后来还是他亲戚不济才派自己拿下徐州,转眼又强迫他联姻郑家,虽说徽音和自己歪打正着了,但依照魏王本身的想法,难道不是先利用和郑家联姻,又知晓自己厌恶郑家其人品,必定日后夫妻不和睦。
他不怪魏王,因为易地而处,魏王怕自己坐大,同样,现在他也不想让豫章王坐大。
刚想到这里,就听说郑放到了,李澄让人请了他过来。
郑放是吃了全鱼宴过来的,脸上还带着酒气,他只笑道:“昨儿从徐家那里听到一件新鲜事,本来想着早些过来告诉您,偏偏又怕您早上要歇息,这会子才来。”
“哦,是何新鲜事?岳父说来听听,请。”李澄请郑放坐下。
郑放觑了李澄一眼,只是笑道:“说来奇怪,徐绍在路上捡到一个小孩子,说是模样似豫章王的样子,他不敢自专,想请王爷过去辨认。”
李澄正欲拒绝,却不由心生一计,故而笑道:“豫章王?我上回听说他在扬州失踪了,怎么流落到我们徐州来了。”
郑放见他神情轻松,不免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依照我说,这么个小孩子估计被卫铎吓破了胆子,您只需派人送他回扬州不就好了。”
岳父的意思,李澄何尝不知,就是借着送豫章王的机会拿下扬州,当年魏王就是这么做的。
然而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扬州,而是天下。
“此事我知晓了,还多谢岳父告知。”李澄抬头。
郑放立马寻机会告辞。
很快李澄就去见了徽音说了此事:“你怎么看?”
“如若打发了,反而不好,魏王毕竟曾经收留过你,你若弃他儿子不顾,便是忘恩负义之人?况且,豫章王可是你的堂弟,你若是袖手旁观,你底下的人安敢给你卖命?”徽音道。
就像她如果苛待身边的丫鬟,那谁还敢为她卖命啊?
如今李澄统领的地方大了,地方大了,人就多了,人多心就容易杂了。若稍微有人挑拨说李澄以亲为仇,将来底下的人必定认定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李澄道:“你素来不喜殷家姐妹,没想到这个时候比我宽厚几分。”
“我知晓你特地来问我,也是在意我的感受,要我说,殷次妃母子住在咱们府里是最妥当的,可是吧,他们是魏王遗孀,之前豫章王和咱们可不是一派人。所以,我想请她们去水秀山庄住着,你待如何?”徽音道。
如若让人家住进来,殷丽芳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那可不是正常来投亲的人家。
李澄摇头:“不必,此事我只和一个人说,原本我想的是利用卫铎残杀太子起事,可我不能总等着自己摘桃,所以想着用豫章王来用这件事情向卫铎发难,借此把建业扬州全部拿下。”
“那你待如何?”徽音其实觉得李澄的想法不错。
李澄又道:“我又怕留豫章王在我们府中,有些人趁着我去打建业,到时候丢了后方,另立山头,所以我便带着李敬一起去前方。如此,我也放心,同时,也让建业那帮人不敢轻举妄动。而殷丽芳那里,不如就送去和太妃作伴?”
徽音听了之后,又笑道:“你可是促狭的很。”
殷丽芳会打什么如意算盘,徽音知晓李澄看来也知晓,李澄都不在王府里了,殷丽芳那便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同时也限制她和外界接触。
李澄想了想:“我不能总隔岸观火,如今养精蓄锐也是够了,今年我们这几地粮仓也颇丰,我也要出去了。若是能占了扬州,南下再夺荆州,日后我直接称帝都成了。”
“你有这个志向很好,但要审慎行事。”徽音微微有些担心。
李澄笑道:“每次都带着你给我的护心镜呢,放心吧。”
偏居一隅,久不操练,许久人也生疏了,兵也生疏了,徽音赞同。
又说李澄当日就让徐家人送了殷氏母子过来,殷丽芳对着镜子贴了花黄,又换了簇新的衣裳,对着李敬道:“到时候你对你堂兄亲近些才好。”
李敬已经不完全是小孩子了,他总觉得他娘这番打扮不妥,又有些羞辱难堪,可他也无法作主自己的人生。
徐家见郑放说了之后,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上门了,徐绍夫妇自诩奇货可居,待殷氏母子愈发的亲热恭敬。
“徐司丞,你放心,若有我们母子的一日,便有你的一日。”殷丽芳也许诺徐家。
现在她能够抓住的人也就是徐家了,徐家想奇货可居,她就给他们这个念想罢了。
如此大张旗鼓,纪氏也知晓了,她刚刚已经从郑放嘴里知晓,徐太夫人还说道什么李澄和殷丽芳原本有婚事,更是气的纪氏头脑发昏。
辛氏和崔月环都坐在底下,崔月环是真的担心,她们一身都系在徽音身上,若她的地位受到威胁,那她们也是一损俱损。可辛氏一面面上同情,心里却觉得痛快,之前纪氏在董氏的事情上可没帮她,如今到了她女儿这里,倒是急了起来,这不就是活该打脸吗?
“太太,您别急,咱们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着呢,这些话我看不过是以往别人随意传的。”辛氏安慰道。
实际上崔月华当年是有所耳闻的,吴王妃和娘家人提起过的,但现在她怎么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道:“太太,不如我们去王府看看?”
“王妃最好脸面,咱们可别去帮倒忙了。”纪氏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有手段,不愿意示弱于人。
崔月环连忙道:“是啊,那殷次妃说起来还是王爷的长辈呢,王爷是何等人,从来不会让人说嘴的。”
“对,王爷的为人真的是没得说,何等的洁身自好。”纪氏想到这里,又舒了一口气:“我女儿还是很有福气的,王爷那样的为人我平日就知晓,连科举都把持的严,对亲眷都不会网开一面。有些流言蜚语,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你们也不必太信。”纪氏想清楚,也明白了。
崔月环笑道:“是啊,儿媳也是这么想的。”
两位儿媳退下,崔月环又请辛氏去她那里坐坐,辛氏道:“家里还有许多事就不多坐了,弟妹得罪了。”
“嫂子说这些可就是与我生分了。”崔月环也没指望辛氏真的过去。
二人客气几句就回了房,那荣嬷嬷让人上了茶来:“您去上房这些日子,口都说干了,快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崔月环接过茶水,忍不住笑道:“我看大嫂子还在气那董氏呢?倒像是也埋怨上了太太。以前跟太太讨要东西的时候,怎么那样亲热,现在一时不到态度疏离了许多了。”
“可不是,说起来大奶奶的日子其实也好过,董氏带来那么一大笔钱,又没个一儿半女的,还不是都归大爷得了,大爷的还不都是留给她儿子的。”荣嬷嬷也想不通。
崔月环道:“兴许也是那董氏太好了,不争不抢,只是寻个依靠,若笑里藏刀也就罢了,我看她还真是个老实人。大伯这个人和我夫君不同,夫君为人赤诚,对谁都是满腔热血,去操练水军半年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家里替他备下个女孩儿,他还不受用。”
荣嬷嬷则道:“但怎么也怪不到太太的头上,太太为着这事儿还去找过王妃,王妃是难得拎得清的人,怎么会管自己娘家哥哥的房中事?”
“就是,她若真的不情愿,怎么不自己和大伯说,又是撺掇这个出头,又是撺掇那个出头,看的我心烦。”
荣嬷嬷又递了一块姜丝梅子过去:“您何必和她计较,她自以为聪明,别到时候让王妃看出来她。”
提起王妃,崔月环道:“嬷嬷,说老实话,你觉得王爷为何要照拂殷家母子呢?真的是因为他为人很好么?”
荣嬷嬷心知肚明,殷丽芳和李澄可是货真价实的表亲。
但这事儿她不好说出去,只装聋作哑,推说不知晓。
又说吴太妃当年在魏王府的时候就喜欢殷丽芳,如今见殷丽芳和李敬母子过来,她亲自让范嬷嬷扶起她母子来。
徽音见状道:“王爷说不知晓你们母子已经落难,没想到这般巧,倒是被徐家找到了。”
“是啊,真是天公地道的,好在让我们母子遇到王爷王妃,也有栖身之处。”殷丽芳还是很早之前为了魏王劝说李澄来过一次淮阴王府,那个时候她都没有仔细看过淮阴王府,如今一见倒是不比魏王府小。
已经是晚上了,四处却灯火通明,仆从林立,雕梁画栋且不提,就说那琉璃风灯,莲花烛台,水晶帘儿,白玉阶,上等的轻纱美人绣屏,还有名人字画……
这些原本是她司空见惯的东西,等去扬州之时就不如建业,在徐家住着更憋仄,更别提赶路时的仓惶,再见这样富丽堂皇,富贵至极的地方,殷丽芳还有些恍若昨日一般。
徽音请她们坐下,外头又请李敬出去吃饭。
李敬下意识的看了殷丽芳一眼,殷丽芳对他道:“去吧。”
桌上是水陆毕陈,不停有丫鬟鱼贯而入的上菜,最有趣儿的是一道蟹酿橙,手艺精湛极了。
甚至这一晚上,殷丽芳住的地方在吴太妃这里,收拾的也是极好,高床软枕,香味袅袅,拨来伺候的美婢也是赏心悦目。
“来,这是给你二人的赏钱。”殷丽芳在这个方面不吝啬,两根拇指粗的金簪送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两个都不敢要,还是殷丽芳身边的巧珍劝道:“两位姐姐若是不拿着,咱们娘娘可就要恼了。”
如此,她们收下了。
殷丽芳又问道:“今日不必劳烦你们守夜,我这里有巧珍伺候就行。”
那两人也极其有眼色的退下了。
她这么一走,巧珍用气声道:“咱们豫章王去了前头院子里住下,王妃看有没有事?”
“不管有没有事,都已经到了王府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还能如何?敬儿还有几年就可以成婚了,我想李澄肯定也是和当年魏王培养他一个做法。”殷丽芳如此想着,她心里也安定许多了。
李澄是她从小就认识大的人,不可能真的人品多坏,比起卫铎之流好百倍不止。
巧珍却心想殷次妃如此打扮,却没见到淮阴王一面,又完全不担心豫章王,她都怀疑她是不是要自荐枕席了。
是啊,殷次妃到底还青春,肚子也争气,淮阴王如今打仗一把好手,若将来坐拥天下,她跟了他也不算坏。
但这些话她也只能埋藏在心里了。
李敬也是头一次真正和李澄仿佛大人似的说话,李澄正和他道:“你且先安心住下,平日可以多看书。你年纪大了,要搬到外院住下,太妃那里自然会派人前来。”
“是,我听王兄的。”豫章王建李澄家中内外分明,倒比魏王府的时候还好些,心里也放心了。
李澄笑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安生些在这里住,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找你嫂子拿。”
堂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李澄则立马召集谋士前来。
殷丽芳母子平安住下,徽音待她们份例和自己相同,闹的纪氏还专门上门来了。
“我听了谢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怕你被人背叛了。”纪氏最担心的还是女儿。
徽音道:“娘,殷氏另有用处,具体有什么用处我不能说,但是您放心,女儿不是那么傻的人,王爷待我一如往昔。”
家人的关心,徽音还是觉得很温暖,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家人关心就行的。
就如同殷丽芳,易地而处,徽音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躲起来怕别人出卖,投靠别人也怕死,困难重重。但她绝对不会寄希望于别人身上,让别人帮忙复辟自己的希望。
可殷丽芳还是这么想的,她看起来很安分,是觉得有了依靠,甚至觉得这个依靠能给她作主。
徐太夫人等人这些日子可算是得意了,本来徐太夫人性情就有些左,如今有了个徐氏在身边,姑侄二人是无事也要生非,巴不得来个人为难一下徽音,这样纪氏的气焰就没那么嚣张了。
中午,两人正分着梨子吃,徐太夫人喜欢吃梨,但梨子又太寒凉了,所以她常常是吃梨只吃一小块,还好现在有徐氏和她分着吃。
“这梨是翠玉梨,咱们府上统共也只得了这一篓,都在我这里了,还算侯爷孝顺哦。”徐太夫人吃着水润的梨子,心情大好。
徐氏笑道:“那是侯爷看出来二丫头不成事儿了,巴结讨好咱们徐家呢。”
其实这话说的违心,但是徐氏知道徐太夫人喜欢听。
“其实我也盼着咱家好,可那徽音得势了不会帮德音啊。”徐太夫人感叹。
若是徽音肯帮德音,她也不会这般生气了。
姑侄二人吃的汁水四溢,又换了几条上等丝帕擦了嘴,却见外头有徐夫人求见。徐太夫人还奇怪:“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又没拜帖也没打发人提前说一声,就这么匆匆上门了。
徐夫人见了徐太夫人就道:“姑母,方才王爷点兵了,说是要拿回建业扬州,这样也就罢了,他还特地带了豫章王去前线。咱们大老爷作为魏王曾经的僚属,也作为魏王的旧部去打听了一下,说有魏王旧部想说这里是不是给豫章王的,淮阴王当时隐忍不发,今日却寻由头打了他三十马鞭,让贵府的大少爷裴将军占了他的位置。”
“我们担心淮阴王很有可能故意利用豫章王去前线,同时在前线让豫章王不明不白的死了,强占魏王的土地。”
徐太夫人姑侄对这种算计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她们最多是想让徽音不好受点,但是这种大事,她们也说不上话。
空气正凝滞时,只见郑放倏地进来道:“好啊,你们真是贼心不死,老夫身为淮阴王岳父,也是淮阴王嫡系,平日最见不得有人在淮阴王的地盘上,砸淮阴王的锅,今日就是老夫大义灭亲的好时候了。”
◎双章合一◎
郑放亲自告徐家屡次撺掇豫章王暗地抢占淮阴王地盘,曲解淮阴王本意,愿李澄能够予以惩戒。
李澄正觉得上次杀鸡儆猴不够呢,本来他收留了豫章王,将来若他真的荣登大宝,赏些食邑给李敬也就得了。但好心收留,不代表把他当成傻子,魏王还没成皇帝呢,就一个个的按头他效忠。
“来人,把徐绍给我提到水牢,派人严加看守,没我的命令人不随意出来。其子之职位一并削除。”
说完这些,他觉得郑放这老家伙还真的神了,难怪吕威当年爱用他。
徐家和他可是姻亲,他竟然没有姑息,还主动把徐家的人供出来,李澄摇了摇头,继续去查看粮草和军备了。
说来奇怪,殷丽芳在吴太妃那里百般讨好,吴太妃本也喜欢她,今日殷丽芳过来,吴太妃却没给个好脸,不仅如此还阴阳怪气一通,给了殷丽芳好大的没脸。
徽音见殷丽芳悻悻的出来,还不明所以,进来请安之后就听吴太妃道:“要我说那殷氏不过就是个侧妃,连魏王的正室都算不上,魏王在的时候也没额外给澄儿什么,这徐州还是澄儿自己打小来的,你何必对殷氏如此礼遇?你对人家好,人家可不会对你好。”
“这是怎么了?”徽音不懂。
吴太妃当然不会直白的说出来,还是纪氏上门,她才知道郑放通过吴太妃身边的人传到吴太妃耳朵里去的。
据说原话说的是殷丽芳带儿子过来是故意抢夺地盘的,吴太妃本就是寡妇养儿,她能容许孙子有许多人喜欢,但不允许别人抢地盘,可不就对殷丽芳不客气了吗?
徽音却忍不住道:“娘,话虽如此,可是我都是进府许久才让太妃身边的人听我的,爹从哪里找的人啊?”
“听说是吃酒的时候,人家介绍的一位卦姑很灵,常和你们太妃来往,我估计可能是托的那人。”纪氏道。
徽音笑着:“我那位太婆婆,平日就颇信鬼神之说,原来是这样,那您跟我爹说,这次多谢他了。”
纪氏不置可否:“本来就是应该的。”
她爹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有时候又是真的做出一些让人觉得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才好。
殷丽芳那里却觉得是徽音从中作祟,她如今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李澄了,吴太妃之前明明很喜欢他,李澄也对她们母子礼遇有加。突然间,却故意为难对李敬好的人,还把徐家人投入水牢,连吴太妃今日也对她不好。
她不明白。
巧珍还得安慰她道:“娘娘,没事儿的,咱们在这里也不过暂住些日子,不必去奉承还更好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
殷丽芳失去了吴太妃的支持,在后宅当然举步维艰,即便徽音不会减少她的份例,也不会针对她,但是淮阴王府的人都长了眼睛,你不受主子们待见,奴才们也不会待见你。
要是徽音此时肯定就是保持沉默,多看书沉淀一二,以待来日。甚至找个观子,等豫章王将来有出息再接她出去。
但显然殷丽芳不是这样的人,她以前沉得住气是因为她生的是长子,霍氏都得靠她的儿子,现在心神不宁,内外不通,让她焦虑起来,甚至担心每日还有人害她。
这一晚上,还做了噩梦,梦到蒹葭站在她的床边喊道:“殷娘娘,你怎么自个儿走了,我们好惨呐……”
殷丽芳醒来时,发现背后濡湿了一大片。
然而这些已经没人关心了,徽音正在打点李澄要打仗的行囊,她原本是不懂这些的,如今却是精于此道。
“这是你在家待的最久的一次,护心镜、明矾、毒药、解药还有跌打损伤的药及一些成方我都装好了。在战场上心无旁骛,别惦记家里。”徽音道。
李澄颔首,用力抱了一下徽音,大步流星往外走了。
这次跟着去的心腹有宇文当,他一贯跟随李澄左右,另外还有裴朔郑无恒兄弟,他们俩作战剽悍,且对他忠心耿耿,除此之外还有以前一路培养的将帅。
他在军中并不厚此薄彼,大家按照军功荣升,不会像魏王那样做的过于明显。
而后面的马车上坐着的是豫章王,李澄带他去战场还真不是让他送死,只不过怕有些人趁机作乱,所以也不强求他骑马。虽然李澄认为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极其娴熟弓马了,但李敬又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必出口讨嫌。
且不论李澄等人走了之后,女人们都清闲下来了,纪氏时常带着崔月环过来打花牌,辛氏也偶尔跟着过来,她若身体不适,就让缪夫人或者旁的夫人过来。
这日辛氏倒是来了,如今天气转凉,她穿了一件织锦袄儿,领口斜襟都坠满了珍珠,徽音笑道:“这珠子看着不错。”
崔月环嘴快道:“王妃,这是董氏孝敬的。”
“原来是她。”徽音觉得辛氏若真的不喜欢董氏,就不要接受人家这些东西,包括殷氏带来的箱笼,徽音根本看都不会看。
你自己一面恨人家抢夫君,一面又贪人家这些,到底落了下乘?
辛氏看不出徽音的喜怒和情绪,见她一如往昔,心道看来王妃恐怕都不认识董氏呢!倒也放了心。
徽音当然也不会为了这些就责备辛氏,都是大人了,谁也不爱听别人说教。
众人继续打牌,崔月环只觉得自己方才嘴快,有些悻悻的,徽音见她这样,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弟弟和弟妹,是莽到一起去了,都是直肠子,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全部往脸上摆出来。
但这样很容易招怨,若遇到心胸宽广些的自然不计较,但若是遇到本来就存了心思的,那就容易结仇。
瞧,辛氏现在就对崔月环恨的牙痒痒的,上了马车就和心腹抱怨:“你瞧瞧,她今日就是故意在王妃面前排揎我的。”
“您还忍着些气,她那是才成婚没几年,还蜜里调油着呢,还真以为自个儿是嫦娥下凡了不起啊。”下人们也只好如此安慰她。
辛氏听了莞尔:“算了,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般挑弄口舌,王妃迟早对她生厌。”
“是啊,您瞧王妃为人真是不动声色,那殷氏传闻那般,她似乎压根没放在心上,恐怕她最是不喜二奶奶这样咋咋呼呼的人。”心腹有感而发。
以前王妃在闺中的时候,大家不免总拿她和大姑娘作比较,都说大姑娘宜家宜室,二姑娘性情有些古怪。
所谓的古怪不是说她言行举止古怪,而是她与世俗之人有些不同,她眼神凌厉,行事果决,常常言出必行,为人处事常常与世俗相悖。
只不过她的确生的很漂亮,记得有人为了她自杀,她不仅没有自责,反而说这等人如此脆弱,别人不爱他,他就要自杀,那将来只要有事情不如人意,他都以这些来绑架别人吗?
那时她们就觉得王妃非同一般,然而这次来徐州之后,虽然很少在后院见到淮阴王,但是看到她们夫妻的时候,都觉得王妃完全和以前不同。她变得很温婉娇媚,加上容颜出色,有时候柔情似水,有时候娇媚可人,一看起来就知晓她过的很好,夫妻和睦。
堂堂王爷,别说是妾侍,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还一心一意的,简直跟稀罕物似的。
不过,王妃也是厉害,据说在后方筹措粮草军需。她这个人不是那种特别爱交际的,可是又真的把徐州这些贵眷人家都能拢起来,也不知怎么做到的。
辛氏主仆说了一会儿,反正也不能把崔月环怎么样,反而劝自己看开些,等待来日。
回到家中之后,董氏和另外两位通房都过来伺候,辛氏淡淡的,她知道她若真的折腾董氏,裴朔也不会真的把她休了。但是这样一来,夫妻二人情分可就淡了。
况且,在徐州境内,王爷曾经说过,连奴婢死亡都要官府验尸,不许私自处置。
“主母。”董氏乖顺的很。
辛氏挥挥手:“我也累了,几位妹妹都回去歇息吧,紫英,正好王妃送了几匣子果馅的点心让我带回来,你们也分一分。”
众人分了一份,连董姨娘这里也分了一些,董姨娘身边伺候的五儿就道:“姨娘,您不知道咱们王妃的小厨房的果馅点心在徐州都是有名的,许多徐州的达官贵人都以吃到这个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