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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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未做任何修饰的模样,竟透着些许稚气,沈鹤之突然便想起来,云挽这?具重获新生的身体,好像比妙安还要小上几岁。
他也没?脾气了,甚至只是这?般看着她,他心中就又生出?了些难抑的喜悦。
他的食指轻轻在她眉心点了一下,指腹上的朱砂便蹭了上去,那一抹赤红亦将她的五官映得更?加浓艳娇媚,这?是一种鲜少出?现在云挽身上的气质。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显然并不知道他于她额间留下的那抹朱色。
沈鹤之干脆将她横抱了起来,再次将她压在榻上,俯身想去吻她,云挽却偏头躲开了。
“躲什么?”他轻咬她的耳垂,“准燕少慈亲你,不准我亲?”
云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向了沈鹤之。
他的眼神和口吻竟显出?了些许幼稚,是一种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情绪,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难得的少年气。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他又咬了她一口,“以为我不会吃醋?”
云挽的目光微微闪烁:“我只是......不知道你看到了。”
这?话让沈鹤之的呼吸一下子变重了,他抿唇紧盯着她,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地问她:“你真的......喜欢过他吗?”
“也不是,”前一句让他松了口气,后一句却是,“那时候我只是把他当哥哥......”
“哥哥,”沈鹤之咬牙切齿,“你的哥哥,不是我吗?”
云挽有些疑惑,又有些新奇,她奇怪地看着沈鹤之:“你还真吃醋了?我只是将他当哥哥都不行吗?”
“燕少慈虽然和有苏濯灵牵扯不清,但?他这?一世其?实对我挺好的,我与他亦有几分?情谊在,他突然携厄骨失踪或许是有什么隐情......”
后面?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沈鹤之已堵住了她的唇。
这?话他实在听不得,尤其?是在已经确定了她心意后。
太腻了, 腻到云挽都有些受不了了,她从未想过,她的师兄竟会如此黏人。
既已决定要去鬼市蜃楼, 二人自没在?那处村庄再做停留。
一路上, 沈鹤之的目光基本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甚至在?无人注意时, 他还常得?寸进尺地?凑过来亲她, 有时是亲在?脸颊上, 有时又轻轻研磨她的唇, 皆是一触即离, 待她瞪着眼睛看向他时, 他已恢复了平常模样,仍是白衣执剑的端方剑君, 让云挽也?没了脾气。
若要论起来, 从前的沈鹤之被关?在?太虚剑川,后来螭龙链虽断裂了,他又身中移情蛊,云挽唯一一次与?他共同出游,还是在?归墟海那次, 那时又实在?算不得?是正经相处,所以如今这般,她既觉得?新奇,又生出几分?异样,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现在?与?沈鹤之, 是可以算作是夫妻,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他会想亲近她,她也?能够理解。
更?何况,她心底深处,其实并不讨厌他的亲昵。
但云挽还是说了一句气话:“你与?有苏濯灵一起时,也?是这般吗?”
这话杀伤力很强,刺得?沈鹤之眼底都露出了几分?受伤之色。
他不知要如何解释,又怕越描越黑,最?后竟道:“我?只与?你双修过,只亲过你,连元阳都给?你了,我?怎么可能......”
云挽打断了他的话,这种私密之事,是可以这般大咧咧地?说出来的吗?
鬼市蜃楼已沉寂许久,在?楼招澜将一身修为给?了云挽后,她便将这处交易集市彻底关?闭了,为的自然是不与?戮心正面对上。
云挽想进入其中,也?需提前与?楼招澜联系。
楼招澜通过传音石得?知了她的近况后很是欣喜,云挽却有一个暗中的打算,她想对付戮心,所以希望楼招澜可以给?她提供一些帮助,她想说服楼招澜重开?鬼市,将戮心引来。
以戮心与?楼招澜的恩怨,他是必定会出现的。
只是楼前辈的修为已经到了她身上,她想以鬼市引戮心而来,这未免容易让楼前辈觉得?她是在?拿人家的性命当作诱饵,兹事体大,所以还是当面商量比较好,若楼前辈明显不愿,她自不会逼迫。
至于燕少?慈。
云挽将止戈剑拔了出来,她手指轻点在?剑刃上,一道灵气就飘散而出,很快形成了一道人影。
芙蓉一现身,就看到了沈鹤之,他表情有点尴尬:“你俩还一起的啊?”
沈鹤之微扬眉,也?略显吃惊。
云挽倒是解释了起来:“芙蓉是被谢姨和?扶叔合力封印入止戈剑的,他如今已是止戈剑的剑灵,因其本身与?天魔同源,所以可增强斩魔剑阵的威力,只是之前我?未恢复记忆,所以他也?没办法现身。”
这番解释却让沈鹤之神色微沉,斩魔剑阵,那是需耗尽一身精血才?能施展出的招式,即使他已明确了会永远追随云挽,心底却仍是抵触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芙蓉倒是笑眯眯的:“我?本身就是从厄骨之中分?离而出的,对于厄骨的气息相当敏锐,一旦它靠近,我?必能察觉出来。”
甚至于现在?,他都能隐隐感?觉到厄骨的气息,若朝着那个方向寻找追寻,定可以找到厄骨的踪迹。
云挽便是打算用他来对付燕少?慈。
“我?不知道燕少?慈为何会突然携厄骨逃离,但如果他有什么不轨之心,我?必不会放过他。”
止戈剑收回剑鞘后,芙蓉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沈鹤之轻“嗯”了一声?,面上仍忧心忡忡。
夜幕降临之前,两人住进了附近城镇的客栈中,只待明日到来,他们便可如事先与?楼招澜约定好的那般,进入鬼市蜃楼了。
这处城镇不大,今夜却格外热闹,街道上有不少?闲逛的散修,云挽和?沈鹤之走在?其中,并不算惹眼。
云挽隐约觉得?奇怪,她刻意留神观察了一下?,就听到了他们三三两两的谈话。
“鬼市蜃楼好些年没开?了,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在?里面淘到什么宝贝......”
“之前听到些说法,说是那位经营鬼市蜃楼的前辈闭关?了,她如今又重开?集市,说不定是功法大成......”
云挽吓了一跳,她一回客栈,就急急忙忙地?开?始与?楼招澜联系。
“你问我?为什么要重开?鬼市蜃楼啊,”楼招澜笑嘻嘻的,“你和?沈鹤之过来,不就是想用鬼市蜃楼引戮心来吗?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打算?”
“那也?要等我?们先商量好了再说,”云挽有些急,“戮心向来狡猾,谁知他会不会再做些什么?”
“有什么好商量的,”楼招澜不以为意,“你难不成还想布置个天罗地网来抓他?”
她道:“我对戮心算是很了解了,我?就这么说吧,你越是犹豫,破绽就越多,他能发现的疑点也?越多,对付他,就得快狠准!”
“再说了,有你和?沈鹤之那臭小子在?,我?倒还不至于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你们俩难不成还能看着我?落到戮心手里不成?”
云挽的表情很严肃,楼招澜继续笑道:“鬼市蜃楼明日傍晚会开?启,你们俩明天上午过来,咱们还是有些时间再商量商量对策的,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楼招澜语气轻松,云挽却能听出她话语中的杀气。
她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许多事在?这些年里都被耽搁了下?来,她知道楼前辈等不及了,她又何尝不心急?
她与?沈鹤之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会经历那些蹉跎,皆是戮心造成的,她比谁都想将他碎尸万断。
她不是一个会沉浸在?仇恨之中的人,但戮心,的确是她的仇人。
她与?戮心之间,亦或是说,他们与?戮心之间,是必有一战的。
云挽原本还有些犹豫,如今得?了楼招澜的支持后,她下?意识就收紧了拳头。
这一战,的确不该再拖了。
放下?传音石时,云挽的神情仍有些紧绷。
沈鹤之安慰她:“我?从前与?戮心交过手,虽始终未能明确探清他的全部实力,但我?亦能看出他是有些忌惮我?的,如今我?们联手,总不至于让他跑了。”
“戮心太狡猾了。”
不仅是狡猾,甚至是阴险,是一种让人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便禁不住全身发冷的狠毒。
云挽道:“我?们必须要再谨慎一些,绝不能再落入他的圈套。”
当年的他们就是太年轻,也?太大意,才?被他耍得?团团转。
纵使有苏濯灵再可恶,她如今也?已掀不起什么浪花了,戮心却仍是危险的,分?明当初的一切都是他策划而出,他现在?倒安心地?躲在?幕后,躲过了所有的制裁。
沈鹤之显然也?想起了从前的事,他忍不住将云挽环入了怀中,紧紧拥着她。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道:“你会回太虚剑川吗?”
云挽目光微动,她反问他:“我?不回太虚剑川,又能去哪?”
那环着她的臂膀又收紧了几分?,沈鹤之眼底露出些许笑意:“从鬼市蜃楼离开?后,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云挽点头,她又轻声?道:“我?想见妙安了......”
这个话题好似有些沉重,沈鹤之将她搂在?怀里,故作轻松道:“回去之后,我?们便结契吧,妙安前些日子还在?怪我?,怪我?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娘和?别人跑了。”
云挽曲起手指,竟有些紧张:“她是怎么说我?的。”
“你还怕她不喜欢你吗?”沈鹤之道,“妙安早知道你的身份了,她可是恨不得?天天跟你待在?一块的。”
云挽“嗯”了一声?,没再接言,沈鹤之却发现胸口隐隐有些湿润。
她哭了......
沈鹤之心底酸涩又疼痛,他托起她的脸颊,先是吻干她的泪痕,又慢慢含住了她的唇。
他今日吻了她很多次,却都不如这次这般温柔缱绻。
亲吻片刻,云挽又忍不住主动来咬他,她咬得?很重,像是唯有这般才?能发泄心底那些崩溃的情绪,直至他锁骨颈间皆是渗着血丝的红痕时,她才?有些哽咽地?停下?。
那一寸寸的刺痛感?很尖锐,却令沈鹤之莫名沉溺其中。
“从前不知你这么喜欢咬人。”他的语气中透着爱怜。
“因为你就知道欺负我?。”
少?女声?音轻细,带着淡淡的哭腔,竟好似在?同他撒娇。
沈鹤之没有欺负过云挽,可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的师妹是从来不会与?他撒娇的,她总是坚强得?过分?,将所有委屈独自咽下?,连哭都不愿被他撞见。
沈鹤之抱着她,只觉得?一颗心酸涩又柔软。
“都怪我?,”他应她,“都是我?不好。”
沈鹤之用沾湿的帕子轻轻擦拭她哭花的脸颊,又将她的发簪取下?,褪下?她的外衫。
他用梳子将她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梳得?整齐,动作很是轻柔。
待他将烛火熄灭,在?她身旁躺下?后,云挽便翻过身来,侧身抱住他的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也?不住往他怀中钻,极尽依赖。
沈鹤之的呼吸一时有些乱,他知晓重逢之后,云挽对他始终有些别扭,但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若他现在?想对她做什么,她应是不会拒绝的。
臂弯间的身体格外柔软,因为他的师妹总会在?面对他时,收起所有棱角,松散的领口轻贴着他,只需探手拽开?,她便会在?他怀中不着寸缕......
思绪被及时止住,他仍只是抱着她,并未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他压下?起伏的呼吸,对她道:“睡吧。”
现在?还不合适,他们重逢不久,她的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虽然面上总是云淡风轻,但他知道,那些伤口是不会那么快愈合的。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过于轻浮的触碰,都可能对她造成第二次伤害。
他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哥哥......”
云挽突然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沈鹤之目光动了动,垂眸看向她。
“其实,”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若没有那些阴差阳错,我?是不会想和?你生孩子的......”
即使是在?前往凶冢除秽之前,是在?最?爱他的那几年,她也?从未想过要给?他生孩子。
“但是生下?妙安......我?从未后悔过。”
“......我?只是后悔,没能陪她长大。”
最?后半句,是轻颤着的、哽咽的哭腔,她却将头埋入了他的颈窝,不愿让他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圈住她的怀抱再次收紧,那搂着她的青年急促地?喘息起来。
“以后......会好的。”
响在?她耳边的声?音也?在?发颤,尾音甚至只剩下?轻轻的气音。
云挽突然就想起,其实她的师兄同样与?她一般,伤痕累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窗外就吵了起来。
云挽所住这间客栈位于?二层阁楼上,她推开窗向?外看去,便见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已出现了许多人, 这处小镇竟比昨晚还要热闹, 想来他们都是慕名来鬼市蜃楼的。
也不知戮心是否也混在人群之?中?......
云挽深吸了一口气,又露出了轻松之?色, 她对沈鹤之?道:“总之?我们先去见见楼前辈吧, 若戮心真来了, 我们也不能让他跑了;若他不来, 那就从长计议, 也不急于?这一时。”
鬼市开始的时间是傍晚, 而云挽早和楼招澜约好了在今日上午见面,她和沈鹤之?按照楼招澜给的提示, 很快便找到了鬼市的入口。
这是云挽第?二次来这里, 上一次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但这座天渊城好似仍与?记忆中?一般,并无任何变化。
云挽的心情倒是很放松,沈鹤之?却格外沉默,她知道他应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毕竟当年楼招澜会将?他们几人骗到此, 似乎是为了撮合他俩。
她给了他们很多提示,甚至连痴情莲都给搬出来了,可沈鹤之?被移情蛊影响得太深,直至那时仍不相信。
如果那时便及时回头了, 也许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云挽离开的这些年里,沈鹤之?总是会这样想, 而当他们再次踏足这片土地,这个?念头也又一次在他心底发?酵, 令他悔不当初,也克制不住地痛恨着自己?。
对上云挽有些担忧的眼神后,他心底的疼痛感愈发?强烈。
“我没事。”他拉起她的手,轻摇了摇头。
他不想要她的安慰,他怎么配得到她的安慰?
......
楼招澜派出来接待他二人的是她自己?捏出来的纸人傀儡,这是来自星机宫的一门技艺,云挽此前跟着谢绮眉生活在掖星洲时,谢绮眉便捏了好些纸人傀儡来照顾她,后来她也偷学了一手,因此她如今见了,竟有些亲切。
鬼市还未开,纸人傀儡却三三两两地在街道上四处奔跑着做准备。
天渊城常年处在黑夜之?中?,闪烁着磷火的鬼灯和各色绸缎高?高?悬挂,将?这座永夜之?城映出了一种诡异的繁华旖旎。
云挽一边走一边看,很快就随着纸人傀儡走入了天渊城最顶端的高?楼中?,那正是楼招澜这个?城主?居住的地方?了。
云挽和楼招澜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但楼招澜却将?一身修为给了她,又与?她一般同样将?戮心当作仇人,这位长辈在她眼里,便等同于?半个?师父,她对她,一直是怀揣着感激的。
楼招澜再见到云挽后也很高?兴,她拉起她的手,先是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行,谢绮眉和扶向?柔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
云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楼招澜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奇怪的脾气。
她与?云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之?后,总算腾出时间来关注沈鹤之?了,而后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再不是那个?慈祥的楼前辈,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什么“蠢货”、“白?眼狼”之?类的词轮番上阵,一股脑地倒在了沈鹤之?头上。
沈鹤之?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不生气,甚至垂下头,一副老实?挨训的模样,骂到最后,楼招澜嘴都干了。
她不甘心地瞪着沈鹤之?,冷哼道:“真是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真不知道云挽喜欢你什么!”
偏云挽还在这时小声接了一句:“楼前辈,他对我其实?挺好的......”
楼招澜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没吭出一声来,随后她又叹了口气。
“唉,倒也不能怪你们,移情蛊那种东西,本就应和了因果之?力,隐含天道法则,又有谁能与?天道抗衡呢?”
好在天道虽然无情,却也公平,最后竟阴差阳错又给了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想起这些过往,云挽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
“我也知道你们的来意?,”楼招澜道,“我倒不介意?用鬼市蜃楼作为诱饵,只要能将?戮心引出来,能成功置他于?死地,让我冒多大的险我都愿意?。”
“只是,”她的神情很严肃,“戮心这个?人,疑心很重,也足够阴险,我估摸着,鬼市重开的消息一放出去,他应该就已经猜出来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避世,对外界的状况不算了解,他会不会主?动踏入这道陷阱,我也不好说。”
云挽点头表示明白?,她道:“我们也只是想试试,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反正保证楼前辈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楼招澜笑了一声,她抬手扔出两枚玉简。
“这是鬼市蜃楼的构造图,鬼市蜃楼的秩序一直都是纸人傀儡在维护,”她看着云挽道,“我知道你从谢绮眉那学过怎么驱使傀儡,所以现在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
纸人傀儡分布在鬼市蜃楼的每一个?角落,而操纵傀儡之?人,就仿佛拥有了无数双眼睛,可以通过这些傀儡,看到每个?角落中?发?生的事。
云挽知道,楼招澜这是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到了她手中?。
她双手接过玉简,认真而郑重地冲她点了点头。
鬼市傍晚就会开始,云挽和沈鹤之?也不再耽搁,趁着开市前,二人开始在天渊城里道处走动,当他们彻底将?这处的结构完全摸清楚后,鬼市也终于?真正开始了。
来参加鬼市的修士皆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巨大的恶鬼傩面,将?面容和身形完全遮盖。
他们在纸人傀儡的引导下,排着队步入了这座诡异而神秘的城市。
云挽和沈鹤之?同样带着恶鬼面具,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个?又一个?小摊前徘徊着。
云挽的精神紧绷着,因为安置在每一处的傀儡都会实?时将?眼前所见传递给她,或是可疑的踪迹,或是不同寻常的对话,都会在她的脑海中?停留。
好在她修为不低,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她的灵台甚至比一般修为更为稳定,同时操控这么多傀儡,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多的负面影响。
她正这般想着,负在背上的止戈剑突然就细不可闻的震动了一下,她也立即收到了来自芙蓉的提示。
云挽猛地顿下了脚步,面具虽遮掩住了她脸上的吃惊之?色,沈鹤之?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问道:“怎么了?”
“厄骨的气息出现了,”云挽道,“是燕少慈来了。”
沈鹤之?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凝重:“他现在在哪?”
云挽却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就这么过去,万一戮心是跟他一起的,容易打草惊蛇。”
沈鹤之?蹙眉:“你想单独见他?你不怕他已经和戮心联手了?”
“燕少慈独自离开太虚剑川,可能是有什么隐情,我需要先单独和他聊聊才能做出判断。”
沈鹤之?表现得很紧张,云挽反而对他笑了笑:“你怕什么,没说不带你一起,此处是鬼市,是可以遮掩人的感知的,你到时跟在我旁边,你不说自己?是谁,他又认不出你来。”
沈鹤之?这才稍松了口气。
云挽并未急着做出行动,她反而先揪了根叶子,胡乱编了起来。
沈鹤之?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忍不住问道:“这是编的什么?”
“我以前住在掖星洲的时,燕少慈就住在我隔壁,他喜欢来找我玩,但谢姨很不喜欢他,我们便约定了一个?暗号,”云挽一边编着,一边道,“只要他将?竹编的蚂蚱丢到我家的院子里,我看到了就会偷偷跑出来找他......”
“不过从来都是他编蚂蚱给我,那东西我是不会的,他教了我几次,我每次都编得很丑。”
说起这些时,云挽竟然笑了起来:“丑也有丑的好处,至少他看到了能立马认出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说得很自然,回忆起这些时,也下意?识露出了轻松之?色。
沈鹤之?一时有些沉默,云挽所说这些,他并不知道,他不仅不知道,甚至很难想象出,而直至这一刻,他才恍惚想起,他的师妹的确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旁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他不知晓之?事,也难怪云挽会说她将?燕少慈当作了哥哥......
甚至在她恢复记忆前,她还打算与?燕少慈结为道侣......
他也曾与?她一同生活过,但仔细算来,竟并不比燕少慈与?她一起的时间更长......
那疑似蚂蚱的东西终于?编好了,云挽停下动作,她的脸被面具挡着,显得有些沉闷,但她还是偏过头来,看向?了沈鹤之?。
对视之?下,她问他:“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鹤之?摇头,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问,更不知道要如何问起。
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总不能为了这细微酸涩的情绪就影响到云挽。
更何况,他们会走到这一步,本也是怪他,他又怎能去质问她?
见他沉默,云挽却很直白?地道:“你是在吃醋吗?”
沈鹤之?愣了一下:“这么明显?”
云挽点头。
沈鹤之?有一瞬间想否认,但他其实?没办法否认。
云挽好像笑了笑。
“其实?在燕少慈离开太虚剑川之?前,我已经与?他说明白?了。”
“说什么?”沈鹤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不是燕少慈突然离开,不是云挽阴差阳错想起了过去,他二人如今应已经结为道侣了,他心爱之?人,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别人的妻子。
“那日他带我去了姻缘树下,说是要为结契做准备,我犹豫了许久,告诉他,我不想和他结契。”
沈鹤之?目光动了动,他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与?他虽然算青梅竹马,但我的确只是将?他当作哥哥,我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云挽慢慢地讲述着,“他向?我求亲时,我只是觉得,从小也是与?他一起玩到大的,就算当夫妻也没什么,这才答应了他,但我那时的确不知道男女之?爱到底是什么......”
“但是,”云挽道,“后来我遇见了你。”
沈鹤之?仍是不解地看着她,就听?她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句话便令他瞪大了眼睛。
“在阳炎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或许是因为我仍受着从前记忆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她道,“那时我便清晰地明白?了我对燕少慈的确不是那样的感情。”
“可是,那时我还没想起过去,你的身份曝光之?后,我才知道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外界对你的传闻皆不怎么好听?,你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亡妻,我是觉得别扭,才会同意?与?燕少慈结为道侣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沈鹤之?的耳朵里。
巷子外的街道很吵闹,各色声音混杂,不知从何处映来的火光将?眼前的面具打得波光粼粼,沈鹤之?突然觉得遗憾,他遗憾于?云挽在与?他说这些话时,他未能完全看清她的神情。
而在片刻的对视后,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竟主?动将?自己?的面具移到了头顶,又仰头隔着他脸上的面具,轻吻了他一下。
一触即离,待他回神之?时,她已重新将?面具戴好,唯露出的一双眼睛正弯弯地冲着他笑。
“我们该走了。”
......
有了芙蓉的提示,云挽可以很准确地锁定厄骨的位置,她的目光四处搜寻着,很快就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同样披着黑袍,带着恶鬼面具,隐在人群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云挽也没出言搭话,她装作无意?地挤了过去,又抬起胳膊,将?袖子里的那只四不像的蚂蚱丢在了地上。
推推搡搡的人太多了,这个?举动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但那个?人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的脚步甚至停了下来,令挤在他身后的人都不满地嘟囔了几声。
云挽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她没认错人。
她不在人群里久留,丢下蚂蚱后转身就挤到了人群外。
她又往外走了一段,就发?现燕少慈一直在偷偷跟着她,却又不敢跟得太近。
云挽对鬼市蜃楼的构造了如指掌,她很快便寻到了一处无人的暗巷,和沈鹤之?一同钻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后,暗巷外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一出现就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云挽无比熟悉的脸。
“云挽,”燕少慈开口道,“你果然在此!”
云挽并未急着应声, 她透过面具打量着燕少慈,心中暗暗估量着。
燕少慈对她的态度,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但云挽还是能看得出来, 他变得不太一样了。
两相对视之后?,云挽便很快确定了一些猜测。
她明白, 燕少慈应也与她一般, 想起了过去的事, 如今的他, 不仅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燕少慈, 甚至还是越无疾。
她伸手将自己的面具取了下来, 露出了笑容,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听闻鬼市蜃楼重开, 我自也想来凑个热闹, ”少年的神色并无异样,“离开太虚剑川后?,我便无意间听到了你正在斩妖除魔之事,我原还想去寻你,后?来又想着, 你既在四处行走,应是会来鬼市蜃楼逛逛的,没想到还真在这里偶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