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 byParadoxi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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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萤出门透气,正巧撞见方兰漳,稍稍垂了垂眼?。
方兰漳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和她走远了一些,低声道歉:“昨日我喝多了,吓到表妹了。”
“无妨。”她垂着眼?,脸颊有?浅浅红晕。
方兰漳牵住她的手:“我这?几日要出门走动,不能常在府中,待外面?的事忙完,你去我那里坐坐,如何?”
“好。”
“昨日说的腰封……”
“我记着呢。”
方兰漳垂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去给祖母拜年了。你在外面?走走便进屋去吧,外面?冷,当?心着凉。”
她点点头,看人走远,转身也要离开时,却瞧见长廊尽头的方兰茹。
方兰茹笑着道:“三哥和三姐感情真好!三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转头,方兰茹便告诉了方兰泽:“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能瞧见什?么?神秘兮兮的。”方兰泽往嘴里扔了个果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方兰茹靠近,用手挡着唇,在他耳旁悄声道:“我瞧见三哥亲三姐的额头,就在院子里那棵灌木后?面?。”
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僵硬:“哦,那又如何?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亲一下?也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三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这?样大胆奔放。”
“不许这?样说她!”方兰泽腾一下?起身。
方兰茹瞥他一眼?:“我说什?么了?大胆奔放又不是?什?么坏词,你这?样激动做什?么?”
他认真道:“扶萤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你将那样的词用在她身上,本就是?污蔑。况且,定不是?她要如此,是?三哥,三哥要这?样,她又不好拒绝。”
“她若是?不愿,三哥又不会胡来,定是?她自愿的。”
“扶萤已?许给三哥了,难道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即便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的样子来,否则往后?哪儿有?好日子过?你同为女子,难道不知晓其中苦楚吗?”
方兰茹被他那句同为女子激怒,口不择言斥:“苦楚?我看他们俩都是?乐意,有?苦楚的是?你这?个小叔子吧!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她上心得早已?过了头,你这?个平时只会吃喝玩乐的人,往常哪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是?因为她要嫁的是?三哥,不是?你!”
他慌张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训:“方兰茹!你不要胡说八道!毁人清白!”
“毁谁的清白?你的还是?她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三哥!”方兰茹一跺脚,噘着嘴跑远了。
“方兰茹,你不要乱说!”方兰泽急忙在后?追。
老夫人正好瞧见他们跑出去的样子,嘀咕一声:“大过年的,吵什?么呢?老三和青青和好了,这两个又吵起来了,真是?没个消停。”
方兰茹已?一路找见方兰漳了,只是?方兰漳正在和舅舅说话,她没敢过去,方兰泽见机,一下?捂住她的嘴,将她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方兰茹,你疯了!你没想过,三哥若是?知晓此事,我和他以后?还如何面?对彼此?”
“方兰泽,你敢做不敢当??”
“我做什?么了?我就敢做不敢了?我是?喜欢她,可我又未作出什?么逾矩的事,亲她额头的又不是?我,感情之事,也不是?我说不喜欢便能不喜欢的。”方兰泽沉下?来,松开了她。
她看着要哭了:“她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我不知她有?什?么好的,我只知晓,她站在那儿,我看着就喜欢。”
“还不是?她生?得好看?”方兰茹瘪着嘴,擦了把眼?泪。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不敢承认,她就是?长得好看,我就是?喜欢她好看!”方兰泽仰首挺胸,理直气壮。
“喜欢谁?”方兰漳突然在灌木丛边出现。
“三、三哥……”方兰泽喃喃一声,如霜打过的茄子般又缩了回去。
方兰漳看他们一眼?:“方才便发觉你们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说吧,有?什?么事寻我?”
“三哥,方兰泽他……”
方兰泽一把又捂住方兰茹的嘴:“她、她失心疯了,三哥不要理会她,我这?就带她回去治治。”
方兰漳皱了眉:“我不知你们又在闹什?么,但你们都到了要成亲的年龄了,即便是?亲兄妹也得多注意些,否则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兰泽,你也是?,作为兄长,应当?爱护弟弟妹妹,做好榜样,成天?追逐打闹,成何体统?”
“不用三哥说。”方兰泽不服气,又挺直了腰背,“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的,这?次科考,我不说名列前茅,但必定名列榜中。”
方兰漳只道:“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便好。”
“三哥还说我们,三哥不也在外面?和三姐亲亲我我吗?”方兰茹得了自由?,小声嘀咕一句。
方兰漳看她一眼?,却道:“你说得对,我是?不该在外面?如此,以后?不会了,你们也不要再追来赶去了。”
他说罢便走了,方兰茹没有?在意,只朝方兰泽道:“你又说大话啊,你书本都没看过几次,还想考名次呢?不是?痴人说梦吗?”
方兰泽瞪她一眼?,转身离去:“我说了,我能考上便是?能考上。”
“你去哪儿?”她在后?问。
方兰泽头也未回:“回去看书。”
方兰茹仰头看了看天?:“见鬼了?他都要好好读书了?莫真不是?我方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扶萤对此全然不知,她也就是?初一那日跟着他们热闹了一日,其余大多时光都待在家?里。
方家?在京中多年,几个夫人都有?自己的好友,少爷小姐们自然要跟着出门去熟悉熟悉,扶萤却什?么也没有?,也无须走动,虽是?过年,与平常也差不了多少。
她已?在家?中看了好几日的书了,外面?的鞭炮声越是?热闹,正房里就越是?寂寥。李家?人丁凋零,年年都是?如此,她习惯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写?春和画绿却总忍不住要找话说,不想让屋里太?冷清。
夜里,李砚禧斜卧在她身旁,指尖来回缠绕她的发丝,被她拍开。
“小姐,这?几日京城很热闹,小姐想出去逛逛吗?”
“如何出去?现下?又不在婺州了。”就是?婺州,她也没这?样恣意的时候。
“明晚。”李砚禧垂首在她嘴角亲了下?,“等天?黑了,我带小姐偷偷出府,在天?亮之前回来就成,晚上也没谁来咱们这?儿。”
她佯装不感兴趣:“外面?不都那样?有?什?么好玩的?”
李砚禧又去缠她的发:“有?花灯,画舫,表演,烟火,还有?很多。”
“你如何知晓的?你背着我出门了?”
“我听?别?人说的。”他其实出门看过一回,路线都谋划好了,就等着扶萤同意。
扶萤想了想,闭了眼?:“行吧,那出去看看也行。”
李砚禧扬起唇:“明日时辰可能不够,小姐最想去哪儿?我们可以直接去。”
“我想去看过烟火,我还未看过烟火呢。”她看着床顶,没再拍他的手了,自己也不觉缠着发丝在手中,“我还想去看表演,上一回看表演还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的……”
李砚禧自然都乐意,扶萤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夜里黑得早,扶萤特意叮嘱了,不必多加炭火,写?春和画绿退下?后?,她便穿好了衣裳,和李砚禧往外去。
府中的墙都不矮,她踩在李砚禧的肩上勉强能爬上去,就是?要在墙上等着,待李砚禧轻松翻过后?,再跳下?去,让他接着。
这?几日过年,外面?夜市开着,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声鞭炮声,他们轻而易举躲过了府中的护卫,往夜市的方向去。
扶萤走了一段,还未到街上,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李砚禧弯背:“我背小姐。”
扶萤爬上去,整个人伏在他肩上,呼吸立即顺畅许久,仰头好奇看着远处的灯火:“前面?是?不是?就到了?”
“嗯。”李砚禧加快了些步伐,“先在前面?买一个面?具,免得被人认出来。”
“前面?是?面?具摊吗?”扶萤指着前面?,从他背上往下?跳,“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刚弯腰,扶萤便落了地,朝着小摊跑去,拿起面?具一个个往脸上比划,回头问他:“哪个好看?”
“这?个。”他走近,拿起一个白色的,上面?镶着各种颜色花的。
扶萤拿起看看:“行,我也觉得这?个,就要这?个。你要这?个吧。”
一个黑色的,露着半张脸,上面?雕刻着羽毛样式,看着有?些冷硬,非常符合他小厮的身份,他有?些不满,但还是?同意了,往脸上一戴,给了铜钱。
扶萤也戴好,抓住他的手往络绎不绝的人群里挤去:“那边有?猜灯谜的,我想去猜灯谜。”
他跟着她挤,不须他帮忙,一路径直到了花灯摊前。
“哪个最难?”扶萤开口便问,吸引了好些目光。
摊主却是?喜闻乐见,笑着给她翻灯谜:“这?个,这?个最难。”
她捏着灯谜纸条,喃喃念出:“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猜一物。”
“要猜吗?若是?不猜可以不给钱的。”
“给。”她吩咐李砚禧,放下?纸条道,“并蒂芙蓉,可对?”
“这?……”摊主讪讪取下?灯给她,“不知小姐是?如何猜中的。”
她接了花灯在手里转了一圈:“这?诗我读过,好像是?一位姓杜的诗人所写?。”
“杜公瞻。”摊前一个戴着面?具的布衣男子道。
“啊,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扶萤抬眸,笑着应和。
男子微微颔首:“小姐学识渊博,令人赞叹。”
扶萤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你比我知晓得多,你这?话岂不是?在夸你自己?”
男子笑了笑:“这?是?不一样的。”
只是?萍水相逢,扶萤并不在意,提着花灯,叫上李砚禧:“走了。”
李砚禧紧紧跟在她身旁,低声提醒:“小姐走慢些,这?里人多。”
她放下?花灯,抓住他的手:“烟火在哪儿?得去占个好位置。”
“听?闻是?在皇城门前,应当?是?这?个方向。”李砚禧牵着她走,走着走着,便将她护在了怀里。
她未拒绝,一手抱着花灯,一手抱住李砚禧的腰跟着往前。
他们走后?,方兰漳也到了花灯摊前,朝布衣男子道:“陶兄,你怎一个人来此了?”
布衣男子笑着解释:“方才遇到一位学识渊博的女子猜灯谜,在这?儿多看了几眼?。”
“原是?如此。陶兄既与她有?缘,为何不上前结识?或许能成就一段良缘。”
“她衣着精致,又出口成章,想来不是?我能高攀得上的,贸然上前,恐怕吓到她。罢了,只是?欣赏而已?,未必要如何,方兄,走吧,还是?回酒楼坐着,这?里是?太?挤了。”
“也好,他们挑得位置好,楼里亦能瞧见烟火。”
两人也抬步,和扶萤所去方向一致。
街上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扶萤看花了眼?,也被谗得吸口水,可她又实在吃不下?,买了尝个味道便仍旧李砚禧。她要好几口吃完的小饼,李砚禧一口便塞下?了,腾出手又牵着她。
走走停停,要进通往皇城的路时,前方已?堵满了人,半点儿动弹不了了。
扶萤踮了好几下?脚,只看见黑压压的人,气得又骂李砚禧:“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现下?好了,看不见了。”
李砚禧偷偷瞥她一眼?,敢怒不敢言,心道:还不是?你一直要吃这?吃那。
他心里埋怨,头却仰着,往前寻找能挤过去的地方:“小姐,那边有?个小巷子,就是?有?些黑,可以从那里绕去前面?,小姐要去吗?”
扶萤又踮了踮脚,没能看到那条巷子,但被挤得实在受不了:“行行,就从那里走。”
李砚禧护着她又往另一个方向去,此时,方兰漳刚和一行人踏上酒楼二层的楼梯,回眸的瞬间,突然瞧见了她的身影,疾步又往楼梯下?走。
“怎么了?”有?人拦住他。
他不好明说,匆匆出门,只道:“似乎瞧见一个熟人,你们先上楼,我稍后?便来。”
扶萤已?跟李砚禧挤出人群,进了漆黑的小巷,她开始怀疑了:“你确定这?里能走。”
“我确认,我瞧见这?里有?灯火行走。”李砚禧牵着她大步往前走。
越走越黑,越走人越少,她咽了口唾液,忍不住抱住他的手臂,提提手中的花灯:“要不将花灯点燃吧?还能照路。”
李砚禧拿出火折子,点燃花灯里的烛灯。
灯亮的那瞬,芙蓉花灯如同瞬间绽放,如水一般的灯影瓣瓣分明应在地上,照亮黢黑的小道。
“好美。”扶萤挽着李砚禧的手臂,转动花灯,芙蓉色的灯光立即如水一般洒了出去,“好美啊!”
她忍不住仰头朝李砚禧笑:“方才挂在那里还不觉着,现下?一看,真的好美。”
“嗯,是?好美。”李砚禧只看着她脸上浮动的灯影。
“咻——”“嘭!”
突然,一朵烟火升起,在空中炸开,又迅速落下?。
“开始放了吗?”扶萤仰头又看天?。
李砚禧挨骂之前,在墙边蹲下?:“小姐将花灯先放下?,踩着我的肩,爬到墙上坐下?,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噢噢。”她立即放下?灯,一手扶着墙,一手提着裙子,踩着他的肩,爬去院墙坐着。
她刚坐稳,李砚禧便拿着灯也跳上来,坐在她身旁。
“嘭!”又一朵烟火升起,就在他们头顶炸开,下?坠的火焰似乎都要落到他们头上。
扶萤仰着头,脸上全是?笑:“好美啊……”
李砚禧只看了一会儿烟火,便转头盯着她看,在她又一次转头看来时,扶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住她的唇。
酒楼二楼,布衣男子一人站在偏僻的背面?,遥遥朝院墙上的两人看去,皱紧了眉头。
扶萤睁着眼?,看了李砚禧一会儿,双手抱住他的腰,缓缓闭上眼?。
烟火还在上空腾起,她没睁眼?,烟火也在她脑中升起。
一声连一声的响结束了,身前的人松口了,她也缓缓睁开眼?,愣愣看着他。
他笑了,从前呆板阴沉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眼?中映着通明的璀璨灯火,也映着她。
“什?么人?偷东西的?”院墙里的人忽然喊。
扶萤和李砚禧都是?一惊,李砚禧反应快,搂着她迅速往墙下?跳,一溜烟儿跑进拥挤的人群,将身后?的抓贼声抛远。
“烟火放完了吗?”扶萤呆呆还在问。
“嗯,应当?放完了,都在往回走了,我们也得回去了。”李砚禧搂着她跟着人群往前涌。
往前走,大道宽阔起来,人也散开一些,扶萤紧紧抓住李砚禧的手,低声道:“我走不动了。”
“来。”李砚禧立即蹲下?,将她稳稳背起,走得还更快了些。
小院中依旧安静,扶萤撑着李砚禧的手臂又从窗子翻了进去,悄声将衣裳一件件放好,钻进了被子里。
李砚禧穿得不如她多,扒拉几下?,便将衣裳扔去了床尾,凑过来抱她。
她双手抱住他的腰,仰着头,继续方才那个吻。
第34章
天光破晓, 房外传来说话声,扶萤睡得正香,李砚禧却是立即惊喜, 轻轻推了推她,悄声道:“似乎是三少爷来了。”
“嗯?”扶萤蹙了蹙眉。
李砚禧扶起她, 给她穿好小衣和寝衣, 将她放回床上, 抱上自己的衣裳, 在她脸颊亲了亲, 低声安抚:“小姐莫怕,继续睡便是, 我先出去了, 他发现不了什么的。”
他们?折腾了许久,前一个时辰才歇下的,正是犯困的时候,扶萤摸了摸衣袖和裤子,确认自己穿戴齐整, 便又睡了过去,再睁眼时,方兰漳正在罗汉床上喝茶,写春在一旁添茶。
扶萤睁了睁眼,佯装惊讶:“表兄怎在此?我竟未发觉。”
方兰漳朝她看去:“今日无事, 便来表妹这里看看,不想表妹睡得这样?熟,只好在此独坐了。”
“让表兄见笑了。”扶萤起身, 写春快步上前伺候她穿好鞋袜,披上外衣, “这几日不必去请安,也?没什么事要?做,我便懒怠了,日日都是这个时辰起的,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不想今日便被表兄抓了正着,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偷偷犯懒。”
方兰漳昨日恍然一眼,似乎瞧见她在外面看烟火,可追上去后人又不见了。
他虽不确认,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故而一大?早便来了这里,也?早问?过丫鬟,知晓她每日起得都不早,现下又见她神色自如,心中的疑虑终于是消散了。
“表兄是来监工的吗?”扶萤笑着将做了一半的腰封拿来,“扶萤女红一向薄弱,不如二姐,这些天也?只做出来这般。”
“已是极好。”方兰漳细细看了看,牵住她的手,“我很?喜欢,不过不必着急,你?慢慢来便好,不要?因此伤了眼睛。”
“嗯。”她顺势挣脱,将腰封交给写春放好。
方兰漳又牵回来:“我已与?祖母说过了,今日与?你?一起出门走走。”
“只有我和表兄吗?”
“嗯,只有你?与?我。”方兰漳抱了抱她,起身出了门,“去换衣裳吧,我在门外等你?。”
门关上了,写春和画绿边伺候扶萤穿衣,边低声叮嘱:“今日出门,奴婢们?不能跟着小姐,小姐一定要?注意着些,若三少爷像上回一般,又要?对小姐做些什么,小姐一定要?阻拦。奴婢们?知晓是三少爷胡来,可老夫人和大?夫人未必会?这样?想,只会?觉得是您举止不端,勾引了三少爷未婚有染,二少爷便是最好的例子。”
扶萤点点头:“我知晓了。”
“若是您拦不住,真发生了什么,一定回来后便要?与?老夫人哭诉,在老夫人那里留个印象,以免后续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楚。”
“好,多?谢你?们?。”扶萤抓住她们?的手,一人手里塞了几个银元宝,价值拢共也?不到一两,但对丫鬟们?来说已是许多?,寓意也?好。
写春和画绿感动得立即跪地叩首:“多?谢小姐,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扶萤弯身扶她们?起身:“不必多?礼,以后我出嫁,你?们?也?是要?跟着我的,都不必说这些了,不能让表兄在外面久等。”
她们?左提防右提防,方兰漳却未作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只是和扶萤在河边走了走,在外面用了顿膳,回来的路上,在车上抱了一会?儿,亲过一回。
回时已至黄昏,方兰漳本径直想送她回去,可抱了一会?儿又舍不得了,邀她去自己院里用晚膳。
“我院里有小厨房,或许与?府中的口味不同,表妹可以尝尝看。”
“好。”扶萤跟在他身侧,不知不觉又被他牵了手。
这是在方兰漳的院里,丫鬟小厮都是他的人,他自然更?无所顾忌一些,一直牵着扶萤进了书房里,手未松开过一刻。
“我知晓你?爱看书作画,我也?收藏了不少字画,虽大?多?不是名家名作,但所做所写别有风骨,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拿些回去慢慢欣赏。”
扶萤起身要?去看,可手还被抓着,只能无奈笑着提醒:“表兄这样?抓着我,我如何去看?”
方兰漳尴尬松了手:“抱歉。”
扶萤得了自由,缓缓朝前走几步,仰头往墙上看。
上回她也?来过这儿,但当时她未进书房来,如今看着这满墙不知名的字画,便敢肯定,方兰漳的确有些急色,但绝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若真是附庸风雅装点门面,即使寻不到名家大?作,也?得寻些冷门的来,而不是摆放一些不知名的。
“我想要那一幅。”
方兰漳抬眸看去,有些惊讶:“‘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我还以为表妹会?更?喜欢言志的诗句。”
扶萤微微垂眸,没有解释。
“这一幅是我的好友所写,他自小临默逸少遗迹,一手楷书写得的确出神入化。”方兰漳将墙上字幅取下,交到扶萤手中,“此为私人赠礼,本不好转赠,不过既是我未婚妻子喜欢,我若与?他说过,他定能理解。”
扶萤仔细看过一会儿,小心将字卷起:“如此,便多?谢表兄割爱了。”
方兰漳将字收好,放在桌上:“先去用膳吧,待回去再拿上。”
厅中饭菜已备好,扶萤和方兰漳对坐,一旁有丫鬟伺候布菜。
“表妹尝尝这个,脍鱼片,上回我在外面尝过,觉得味道不错,便叫小厨房的人做了出来,就?等着表妹何时来坐坐。”他笑着介绍,但不必他动手,自有丫鬟夹了鱼片放在盘里,细细将里头的小刺剔除干净,才放到扶萤手边的碟中。
扶萤尝过,点点头:“肉质鲜嫩,很?好吃。”
方兰漳道:“听?闻婺州多?水产,不知与?婺州的鱼比起来如何?”
“表兄是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扶萤含笑垂眸。
“你?我之?间,自然是要?听?真话。”
“若说肉质,婺州多?雨多?河,京城的鱼自然比不上婺州的,但论心意,这是扶萤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方兰漳心中微漾,忍不住挪去了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低首在她耳旁轻声道:“真想留表妹在此过夜。”
她面颊微红,轻声斥:“表兄莫要?如此,若是被祖母知晓……”
“若是祖母不知晓呢?”方兰漳打断,悄声问?,“若是祖母不知晓,不怪罪,表妹可愿意?”
扶萤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方兰漳欣喜若狂,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
“我早已许给表兄了,又心悦表兄,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她抿了抿唇,“祖母若知晓,定会?怪罪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乱来,只是想知晓你?的心意,如今听?见你?亲口说出,便已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它的事,不急于这一时。”方兰漳紧紧抓住她的手,暗自吞吐好几口浊气,平静下来,“用膳吧,天不早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丫鬟又上前为他们?布菜,桌上有一道乳鸽汤,丫鬟盛了一碗要?端给她时,忽然手一松,将微烫的烫半数洒在了她手上,她白皙的皮肤立即泛起一片红。
方兰漳一惊,来不及教训,急忙去拿凉茶沾湿帕子敷在她手上,急声吩咐:“快!快去寻烫伤的药膏!再去找大?夫来!”
“不必找大?夫。”扶萤拦,“这汤没那样?烫的,是我这手太?过娇气了些,看着吓人而已,一会?儿便好了。”
“那如何能行?万一留下伤疤了该如何是好?快!快去叫府里的大?夫来!”
“这样?恐怕又要?惊动几位长辈了。”
“我管不了那样?多?了,她们?来了我自会?解释。”方兰漳双手托住她的手,又看向地上的丫鬟,沉声训斥,“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如何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丫鬟不知是不是惊得失了魂,只垂着头道:“奴婢知罪,还请少爷责罚。”
“带下去,戒尺三十。”方兰漳沉着脸吩咐,“你?最好祈祷表小姐无碍,否则不止这三十。”
“好了,表兄,她并非是故意,表兄莫生气了。”
方兰漳未应答,将帕子又用茶水凉了凉,重新敷到她手上:“疼得厉害吗?”
“还好,方才有些疼,现下已不疼了。”
丫鬟将药呈上来,方兰漳又给她抹药,又催:“大?夫呢?为何还未到?”
丫鬟吓得跪地:“已去催了,想必已在路上了。”
方兰漳深吸几口气,抹匀药膏,又抬头张望。
没一会?儿,大?夫匆匆来了,扶萤手上的红已消得差不多?了,她笑着道:“我都说无碍了,表兄太?担心我了。”
“还是让大?夫看一看为好。”方兰漳皱着眉道。
大?夫看过,立即又收了眼:“只是轻微烫伤,不严重也?不会?留疤,抹些膏药便好了。”
“那便好。”方兰漳松了口气。
扶萤又道:“还希望今日的事莫要?惊动祖母她们?了。祖母年龄大?了,近日又一直在操劳,我这只是小伤,不要?吓着她老人家。”
大?夫应了是,方兰漳院里的丫鬟与?小厮也?都应了声,退下去一些。
扶萤转头看向方兰漳:“表兄,我也?差不多?用好了,还劳烦表兄送我回去。”
“好,我去将那幅字给你?拿上,再让人给你?带些刚做出来的点心,你?在此处稍待片刻。”方兰漳起身匆匆离去。
扶萤坐在原位,忽然朝一旁候着的丫鬟问?:“方才那个不小心烫着我的丫鬟叫什么?她不会?有事吧?”
“小姐放心,只是三十戒尺,不会?有什么大?碍。她叫席锦,是府中的老人了。”
“多?谢。”扶萤眉头动了动,当即确认了,果然如她所想一般,这个席锦就?是故意的。
她未多?说什么,方兰漳送她回院,单独走了很?长一段路,她也?未告一句状,亦未将此事告知写春画绿等人。
晚上吹了灯后,李砚禧又凑过来问?:“小姐今日和三少爷去哪儿游玩了?”
“在湖边转了转。”她闭目养神。
“三少爷又做些逾矩的事了吧?”李砚禧语气酸溜溜的。
扶萤一点儿也?没听?出来,仍旧闭着眼:“你?们?男人不都是这副德性?”
李砚禧生气了,不想再给她捏肩,转身就?要?走,却刚好瞧见那手背上的红点,紧锁眉头问?:“这是如何弄的?”
“还不是方兰漳院里的那个死丫头。”
“哪个死丫头?”李砚禧捧着她的手继续问。
扶萤睁开眼:“就是?他的那个通房丫鬟, 叫席锦,她今日伺候我用晚膳,故意将?乳鸽汤倒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