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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 byParadoxi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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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将她的责骂声掩埋,也将前方的路掩埋,马车时走时停,突然一下卡在了泥里,如何也走不动了。
“如何了?”她喘过一口气,一把推开车门,“为何不走了?”
李砚禧稍稍回眸,垂着脸上的碎发哗啦啦地淌水:“泥太深了,车陷在里面没法走了。”
扶萤上下瞪他几眼,叉着腰指使:“那你还不赶快下去推车?”
他毫不犹豫跳下车,双腿陷进泥中,本就淋湿的全身又湿了个透,深一脚浅一脚往车后走,带起泥水点点飞溅在身上。
扶萤跪坐在车中,推开后窗指挥:“对对,就是这样,将车推出去。”
李砚禧仰头看她一眼,继续用力将车往外推。
车上的行李并不多,没有多重,只是半个车轮被泥潭困住,所以寸步难行,李砚禧几乎是要将半个马车抬起来,试图将车轮抬出泥潭。
扶萤和车一起突然凌空,惊得急忙坐回去,紧紧抓住车座,只留后窗啪得一声关上。
李砚禧又抬头,看一眼紧闭的后窗,默默蓄满全身的力,稳稳抬着车缓缓往前推,出了泥坑又轻轻放下,已是力所能及地小心谨慎了,但李扶萤还是不满。
“你是想颠死我吗!”方才车落地的那一瞬,她没有防备,差点儿撞在了车厢上。
李砚禧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回到车前坐下,赶着马继续在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面前行。
扶萤本要训他,可门一开,见他满身的黄泥,又退了回去,只骂一句:“脏死了。”
他未接话,仍旧逆来顺受。
雨渐停了,前面的路好走起来,他浑身湿透了,黏在身上,冷风一吹,刺骨地冰凉。
车抵达饶州县城的客栈,掌柜看他一眼,忍不住拧了眉:“雨这样大?路上不好走吧?”
“嗯。”他没有与人客套,只道,“要一间客房,不用太好,也不能太差,再多送些洗澡的水和吃食来。”
“行行,你们跟着小二从后门进吧,那里可以停车。”
李砚禧点了头,牵上马车,跟着小二绕了个小圈,进了后院之中。
后院铺了石子路,还算整洁,只是昨夜下雨积了水,扶萤提着裙子踩在石子路上,裙摆还是无可避免地沾上雨水。
她心里的火气又冒上来,左右看一眼,也只能盯着李砚禧骂。
出门在外,她倒是想发大小姐脾气,可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护着,万一被害,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但李砚禧不一样,她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什么破地方!到处都是泥,到处都是水,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进了房门,她骂过一句,又看向李砚禧,“还有你!你看看你脏的!跟在粪坑里滚过一样!滚出去洗干净,不洗干净不许进我的房门!”
她说着,朝他扔了几个铜板。
铜板飞散,根本没法儿接,全落在地上,李砚禧弯下身,一个个去捡,恰好敲门声响,店小二在外谄笑。
“两位贵客,热水已送到了,可要小的送进来?”
李砚禧收起最后一枚铜板,抬眸看向扶萤。
扶萤快速戴好帷帽,往里避了避,低声吩咐:“你脏死了,不许动我的热水。你就站在门口,盯着那小厮将热水倒好。”
“是。”李砚禧应一声,转头朝小二道,“你将水拎进来吧。”
小二推开房门,谄笑着将水一桶桶往浴桶里倒,临走前,却又向李砚禧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李砚禧微微垂眸,当做没瞧见,跟着小二要出门,又被李扶萤叫住。
“你去哪儿!”扶萤低骂一声,“你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你是想我死不成!你就给本小姐在这站着,哪儿也不许去,等本小姐洗完了,你再滚出去!”
“是。”李砚禧垂头老老实实站着。他身上的水和泥都快干了,全粘在身上,叫他几乎无法动弹。
扶萤瞥他一眼,纤细的腰肢一扭,转身进了屏风里,慢慢悠悠脱了衣裳,踩进水中。
那屏风做的并不扎实,中间隔着缝,隔得近还看不见,隔得远反而能从缝中看见一条细白的身子,李砚禧抬着眼肆无忌惮的打量,轻车熟路寻到她腰椎下方的那颗小红痣。
他喉头轻轻滚动一下,身上冒出的热气几乎要将潮湿的衣裳全烘干。
李扶萤从屏风出来,又看他一眼,淡淡道:“好了,你可以滚了。”
他没说话,垂着眼,轻声出了门。
那几个铜板不够洗一个热水澡的,他也没打算用热水洗,拿着换洗衣裳,站去了后院的井边,拿着水桶便往身上泼。
“诶诶欸!”小二拦住了他,“去牛棚洗去,这里还有客人要路过呢,况且风也大,还冷。”
“多谢。”他拿着衣裳,拎着水桶又进了牛棚。
小二闲得没事,靠在牛棚外跟他插科打诨:“你家那个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脾气可真臭,以后谁娶了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没有应和,快速洗完,穿了衣裳,摸出那几个铜板,道,“给我来碗酒,最差的那种就行。”
“得嘞!”小二立即引他去前面坐下,给他上了碗热酒,“这个点儿没什么人吃饭,这个位置又偏,你坐这儿歇着就行。”
他一个人坐在偏僻的位置,默默喝完那碗酒,趴在桌边睡着了。
一夜未睡,他感觉自己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儿,可一睁眼,似乎已至黄昏了,大堂里客人多了起来。
他心头一跳,急匆匆回到后院厢房,一把推开房门,瞧见床上躺着的人,松了口气。
很快,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尖,他眉头又皱起来。

他快步走至床边,拍了拍李扶萤绯红的脸颊,没见人有反应,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烫!是发热了吗?不对……
他转头在窗子上寻,一眼瞧见左窗上的小孔。
定是有人往这屋里吹了什么毒烟,他虽不知这是什么药,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心中十分清楚,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快速将包袱挂在身上,又一把将床上的人抱起,匆匆出了门,放进院中停放的马车中。
马车掉头,要往外走,店小二刚好瞧见,闲话一句:“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不会又是你家那个大小姐吩咐了什么活儿干吧?也真够折腾人的!”
“嗯。”李砚禧挥下马鞭,搪塞一句,“得快些走了。”
小二赶忙上前给他开后院的门:“好了,去吧去吧。”
“多谢。”他又道一声,驱赶马车毫不犹豫离开此处。
临近天黑,城门盘查并不严,马车顺利通过,一路往前狂奔。
进了饶州,山丘逐渐多起来,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几乎要将月光遮挡完,路上黑黢黢的一片。
他不知下药的人是否跟来了,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想要尽快抵达饶州城,届时坐上船,走了水路,便能一路畅行直至京城。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只有车轮滚动的咕噜咕噜声,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他心中一紧,立即要反手将人制住,一转头却看见李扶萤那张酡红的脸。
“李砚禧。”扶萤骂,“你跑去哪儿了?半晌不回来?是不是出去胡混了?我看你是又找骂。”
她声音轻飘飘的,骂人的话也没半点儿从前的刺耳,反倒是像在撒娇。
李砚禧看着她,咽了口唾液,恍然察觉她中的是什么药了。
“我好热。”她脑子已有些糊涂了,骂完便忘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靠,“我好热,快些给我降热。”
李砚禧吹了一路的夜风,身上冰冰凉凉的,只是抬手轻抚了一下扶萤的脸,便被她抱住了手。
“我好难受,我要喘不过气了。”她抓住他的手往脖颈上放,想用他的手降温,可李砚禧迟迟不动,还在继续赶马车,她气得又骂,“李砚禧,你是死了吗?你看不见我难受吗?”
李砚禧沉默一瞬,单手捆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跟前,继续赶马。
她和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发烫的脸忍不住要往他脸上贴,嘴上却仍在骂:“你这个狗奴才,你敢轻薄我?”
李砚禧没说话,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挥舞马鞭。
很快,那点儿凉意被她滚烫的气息烧得热起来,她又开始不安分,抱着人扭来扭去,将身前的衣领都扭开一些。
“李砚禧!你快想想办法,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快想想办法啊!”
李砚禧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手却从她的衣角探了进去,在她后背、腰间用力抚摸。
她忍不住轻哼几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气得对他又打又骂:“你这个狗奴才!你做什么!”
李砚禧将手挪开,双手握住缰绳,一眼不发。
“你给我等着,等到了京城,我定要舅舅剁了你的双手!”她一边骂,却又一边往他身上蹭,骂着骂着,话又变了,“我好难受,为何又开始难受了?李砚禧,你快帮帮我,我快要死了。”
李砚禧不管不问,全当做没有听见。
扶萤急得快哭了,又蹭又扭,可如何也无法消解心中轰然燃烧的那一股难受:“李砚禧!你聋了?你两只耳朵长着当摆设的?李砚禧,我非割了你的狗耳朵……呃!”
她震惊地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愣了一瞬,而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李砚禧!你敢欺辱我!”
李砚禧舔了舔唇,默默牵起缰绳,继续赶马。
扶萤似乎清醒了,从他身上离开,摇晃着回到了车厢之中。她有些想哭,可眼泪还没掉下来,胸口那股火便升了起来。
她的脑子又开始迷糊了,忍不住又去车门外找他。
“李砚禧李砚禧,帮帮我,帮帮我……”她声音颤抖,几乎要哭了。
李砚禧轻瞥她一眼,低声道:“小姐真要我帮忙吗?”
她垂下双眸,眼角一颗泪滚落,连连点头:“嗯,嗯。”
李砚禧将她重新抱回跟前,手又从她衣角处探进去,低头咬住她的嘴唇,双眼却直直看着前方的路。
马车并未停下过,似乎他也未曾受影响,可粗重的呼吸声却出卖了他,他的手开始不甘心只在平坦光滑的后背抚摸,悄悄往前挪,爬上了她的心口。
扶萤轻哼一声,摔伏在他肩上。
他喉头重重滚动一下,单手松开她裙上的系带,从她腹间探下去。
李扶萤的呼吸越来越急了,那股难受之感消了一瞬,又更猛烈地燃烧起来,几乎要将她烧成灰。
“李砚禧,李砚禧!”她急急催促着,可也不知自己在催什么。
李砚禧深吸一口气,在她颌角重重亲了一下,悄然撩开自己的下裳。
“你、你……”她仰头看他,“你做什么?”
李砚禧将她的脑袋按回肩上,重重按下她的腰。
“啊啊啊!”她惊呼好几声,身子忍不住仰起,又重重摔下来,摔回他肩上,哭着骂,“李砚禧!你做什么!你想弄死我吗!”
李砚禧没回答,狠狠甩下马鞭。
马飞奔起来,摇晃得马车不停哐当哐当作响,将惊叫呻.吟声全遮挡住。
车颠簸得太快了,扶萤心口没那样难受了,可别的地方又难受起来,一直哭哭叫叫不停,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李砚禧再忍不了了,将马车停在路边的林子里,抱人去了车厢里。
扶萤坐在车座上,背却靠着车厢,一次次撞上凹凸不平的窗棂上,一会儿又哭喊起来:“背疼!背硌得疼!”
李砚禧往后一靠,要她跪坐着,她又喊:“膝盖疼!”
李砚禧早习惯她这脾气,随手拽来毯子给她垫着。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嚷嚷起来:“腰酸,腿也酸,我累了。”
李砚禧又抱着让她躺下,双手抓住她的脚腕放在肩上,让她整个人都能躺在车厢里。
这一回,她不喊累也不喊疼了,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又说受不了。
李砚禧没再理会,连续几次将她弄睡过去后,快速收拾了下,钻出车厢继续赶车。
天很快亮了,离饶州主城还远,李砚禧没有在路中的县城停留,径直往大路上走。
他到底是年轻,赶了一天一夜的车仍旧清醒着,直奔饶州城方向去。
傍晚时分,车厢中传出微弱的声音:“李砚禧……”
他早做好被打被骂的准备,心未慌一下,扭头拉开车门往里看去,却见车里的人脸颊又开始红得不正常。
“李砚禧……”李扶萤低喘着唤。
好厉害的药!
李砚禧眉头紧皱,腹下的火苗又被勾起。
天已暗了,四周无人,但若是停下耽搁,恐怕又要多走一夜路。
他抱起车厢中的人,往她身上遮了薄毯,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拦住她的腰腹,粗喘着往前去。
扶萤哭叫过几回,又蜷缩在车厢里睡着了。
第二日,日暮前,马车终于抵达饶州主城。
扶萤睡了几日,此刻吹着车窗钻进来的风,清醒了不少,脸上的红晕全消散了,但脸色却不大好看,一直沉着。
李砚禧还不知她醒了,通过城门盘查,抵达客栈后,打算将她从车上抱下来,一推车门,却瞧见她阴沉沉的眼神。
“让开。”她嗓音有些沙哑,怒气却不小,戴上帷帽,扶着车身,慢吞吞下了车,挪着步子往客房中走。
李砚禧跟在她身后,拿着大包小包行李跟进客房中。
她坐在了床上,李砚禧看她一眼,放下包裹,转身要走:“我去叫吃食和水。”
“站住。”她冷声阻拦。
李砚禧回过身,直戳戳站在房中,垂着个头。
扶萤看他那副老实得不得了的模样,心中越发恼火,低斥一声:“你给我跪下!”
他不辩解,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房中。
李扶萤气得起身拿着桌上的马鞭,照着他的后背便是重重一下:“你这个狗奴才!我打死你!”
他直挺挺跪着,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扶萤边打边骂,似乎每一鞭都落在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上,只要这样打下去,就能将那些记忆全都打破,“你这个狗奴才!叫你以下犯上!叫你以下犯上!”
她并未手下留情,每一鞭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奈何手劲不大,又隔着衣裳,并未将人伤得多重。
但若说不疼,那是假的,李砚禧额头已渗出些冷汗。
他的沉默彻底激怒扶萤,扶萤又往他手臂甩下一鞭,不想,鞭稍擦着他的脸过去,当即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凸起的红痕。
扶萤一惊,整个人都颤了颤,手中的鞭子险些没拿稳。
她平日是嚣张跋扈了些,也喜欢惩罚丫头下人,可还未拿鞭子这样打过人,还让人落了伤。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
她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是给她下药的人的错,也是李砚禧的错。的确是她要李砚禧帮忙的,可这个狗奴才居然敢亲她,简直是活腻了!
“李砚禧。”她冷声警告,“今日之事只是意外,你最好完完全全将此事忘了,若是让我知晓有第三人知晓此事,就不是今日的几鞭子这样简单了!”
“是。”李砚禧嘴上答应得顺溜,脑中还在想前两日的事。他有些遗憾,那两日都是在路上,为了赶路,多少有些着急了。
扶萤气消了些,语气也平静几分:“你脸上的伤不许治,留着伤在,你才能长记性!”
“是。”李砚禧又答。
小二在门外送水,扶萤顿了顿,又道:“你去将水拎来倒好,然后给我滚出去。”
“是。”李砚禧缓缓起身,如言将水倒好,站去了门外。
这屋子漏音,偏他耳朵又好使,总是能隐隐听见里头的水声。从前他也常听见水声,可想不出里头是何模样,听见了也只是心热而已。而如今,他体会过了,格外难忍耐,喉头不停地滚动。
扶萤身上又酸又疼,也没心思多洗,很快便换了寝衣去床上躺着了。
她如今不是很想李砚禧进门,恨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可她又的确害怕,害怕丧命,也害怕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喜欢李砚禧,但更不想被外面的人轻薄。
更何况,李砚禧怕她,就算是真发生了什么,她谅他也不敢造次。
“李砚禧。”她喊一声,“滚进来。”
李砚禧垂了垂眼,进门时还是忍不住抬眸在她身上扫过一遍。
她未察觉,往床外靠了靠:“给本小姐缴发。”
这两日她出了满身的汗,头发都黏在一块儿了,不想折腾也得洗洗,否则她连睡觉都没法儿睡。
李砚禧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轻轻给她擦拭头发。
她身上也没抹什么香,澡豆的味道亦不算太浓,可李砚禧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停地往自己鼻尖里钻,往自己心口里勾。
“还没弄好?都多久了?我都困了?”扶萤闭着眼,倚在床边,神色有些不耐了。
李砚禧立即收回手:“好了。”
扶萤往被子里钻了钻,背对着他,吩咐一声:“睡地上去。”
他抿了抿唇,强忍了许久,才没问出“需不需要垫脚”这一句。才经历过这一遭,若是贸然开口,以后他定上不了床了,还是忍忍为好。
床上的人很快便入睡了,他却在地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夜半,他实在忍不住,偷摸起了身,凑近床边,试着弯身……有些太高了,他又跪坐在地上,伸着脖子,偷偷在她脸上亲一口。
好烫!为何又烫起来了?
他眉头紧皱,急忙拍拍她的脸:“青青?青青?”
扶萤迷迷糊糊地,似乎醒了,又似乎还睡着,柳眉一蹙,眼泪便掉了下来,小声哽咽着唤:“爹爹,爹爹……”
李砚禧摸摸她的额头,又伸手进被子摸摸她的手,大概可以确认了,她是生病发热了。
她身子不好,发热是常有的事,原先她院中的丫头都多多少少知晓些医理,他们出门时也备了常用的药物。
李砚禧快速翻找出药包,抱上药罐子,匆匆出门打了水,架了柴火,将药煮上,放在檐下煮着,又打了个盆水回到卧房中。
扶萤身上太烫了,得用湿帕子降降温,否则会烧坏的。
井水太凉,李砚禧怕她受不了,将湿帕子在手心里握了握,才轻轻敷在她额头上,又牵出她的手,拿另一块帕子给她手臂降温。
他给她降降温,便要出去瞧一瞧药罐子,来来回回反复几次,药总算是熬好了,只是扶萤身上的热却未退下来。
“青青。”他将人后颈垫高一些,拿着小勺往她口中喂药。
“苦……”扶萤蹙着眉,闭着嘴,药从她嘴角往下淌,几乎没怎么喝进去。
李砚禧不会哄人,没办法了,只能捏着她的脸颊,将药硬生生往里灌。
她怕苦,眼合着,泪却不停往下掉,哭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李砚禧摸出几个红枣片塞进她口中,又牵着她的手,用湿帕子给她身上降温。
天快亮时,她身上的热终于消退一些,脸色也正常不少,李砚禧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擦了把汗,将水倒了,又去厨房里要罐子。
厨子刚巧起了,开门来迎:“要罐子做什么?”
“煮些小米粥。”李砚禧道,“食材有,罐子原本也有,但先前煮了药,现下没有多余的。”
“哦,我说睡梦中怎么闻着一股子药味呢,原来是你煮的药啊,半夜就起来了吧?不容易啊。罐子有的事,我去给你找个干净的来。”
“多谢。”李砚禧没跟进厨房,就在外面等着。
厨子拿了罐子出来交给他:“什么病啊,严不严重,要不要去请大夫?我可以帮您跑腿,就是得给些……”
他摸出几个铜板:“劳烦。”
“好嘞,我这就去请。”厨子笑眯眯地接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李砚禧看他一眼,拿了罐子也放在檐下,往里添上一把小米,几片山药片,几片红枣干,再加几瓢水,盯着,不停用勺子搅拌。
“李砚禧,李砚禧。”
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呼喊声,李砚禧一擦热汗,立即跑进门去。
扶萤惨白着一张脸,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床架子,低声催促:“快!快拿痰盂来,我好难受……”
李砚禧左右巡视一圈,匆匆忙忙将痰盂放去床边,扶萤扶着他的肩,佝偻着身子,当即呕了出来。
昨夜吃的那点儿东西,连带着药全都被她吐了出来,吐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她一直干呕,原先瓷白的脸被憋得又红又紫。
李砚禧不知如何劝,只能给她顺顺气,试探问:“要不要喝些热水?”
她狼狈闭上眼,连连点头。
李砚禧立刻拿了两杯温水来,一杯伺候着让她漱口,一杯伺候着她喝下。
她浑身力气都没了,到处都难受得要命,也顾不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靠在李砚禧身上了。
“我还想喝水。”她道。
“我去倒。”李砚禧将她放回床上躺着,快步端了水来,又问,“煮了小米粥,要不要喝一些?”
她捧着杯,又连连点头。
李砚禧端了粥来,坐在床沿上,小勺小勺喂给她。
她小口小口地吃,温热的粥进到紧缩的胃里,一下舒坦不少,她看一眼李砚禧坐在床沿的屁股,没有多说什么。
“吃好了。”她往后躺了躺。
李砚禧将碗收了放在桌上,又去盛药。
扶萤一下便闻到了药味,皱着眉道:“难闻死了,我不喝。”
李砚禧不好劝,只能将碗放至一旁,默默等着。
不久,厨子请的大夫来了,扶萤一看大夫更不满了,几乎要腾得坐起身:“谁叫你请大夫来的?”
这些个大夫神得很,一摸脉便能察觉许多隐私,她可不想被人知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下人私通,□□还受了伤。
李砚禧看她一眼,低声道:“小姐昨夜发了热,我们带的药都是最常见的,不知能否治得好,还是让大夫看看为好。”
她抿了抿唇,防备看门外的大夫一眼,也压低声音:“我没病,我现下已经好了。”
“小姐方才还呕吐不止……”李砚禧低声提醒。
扶萤偏过头去,如何也不肯。
李砚禧又道:“若是不看大夫,只能在此耽搁一段时日,等病自愈了再上路。”
“我……”扶萤即便再任性也知晓自己身子如何,犹犹豫豫,不说话了。
李砚禧当即引大夫进门,去给扶萤探脉。
大夫摸了脉,看扶萤一眼,语言又止。
扶萤急忙吩咐:“快!快去将门关上!”
李砚禧不知为何,但快步去关了门。
“窗也关上!”
李砚禧又照做。
扶萤这才略松了口气,小声询问:“我这是怎么了?”
“夫人需要多休息,蓄精养神,多用枸杞、红枣等药材,另外要注意要多节制,切忌放纵。”
大夫说得委婉,扶萤却听明白了,脸上火辣辣地烫。
烫过后,她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又不在这饶州城久待,这大夫也不认识她,怕什么?
她又道:“那、那、那那处肿痛该用什么药?”
大夫面不改色,询问了好些问题,确认了她的症状后,拿出成品药:“这里面有归芍药,涂抹便好。”
“多谢。”扶萤拿出一小包银子塞到大夫手中,警告又叮嘱,“此事涉及我的隐私,还请大夫……”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大夫和颜悦色接过银子,“夫人只是奔波劳累,身子有些虚弱,又因下雨降温,才致风热。”
扶萤满意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大夫离去,却在大夫要出门时,又将人叫住:“他脸上的伤有没有什么药膏能抹一抹?大夫给开些药吧。”

第06章
大夫又拿出一个小罐,扶萤看过一眼,扔给李砚禧:“喏,自己抹抹。好歹也是跟着我一路进京的,若是被旁人瞧见,还以为我苛待你了呢。”
“多谢小姐。”李砚禧接过药瓶,朝床铺走近两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你会受伤。”
“关你屁事!”扶萤恼羞成怒,若不是身子不舒服,早要下床拿起马鞭再往他脸上来几下了,“李砚禧!我最后提醒你一回,给我将那几日的事全忘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就只是我的狗奴才,若是再要我听见你提起这事,你的狗舌头就别想要了!”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说,只道:“大夫方才说了,带的那些药便能喝,现下已差不多凉好了,小姐喝了歇一会儿吧。”
扶萤又瞅他一眼:“将药拿来。”
药碗递过去,扶萤一口喝下,苦着脸道:“好了,我要睡了,你给我滚出去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门。”
“是。”他悄声退出房门,站在门边守着。
厨子路过,看他站那儿,忍不住多嘴一句:“半夜就起了,还不给你休息一会儿啊。”
他垂着眼,没接话。
厨子给他拿了个凳子:“坐着眯一会儿吧。”
“多谢。”他坐在小凳上,靠着柱子,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扶萤倒是没怎么睡,稍眯了会儿便醒了,躲在被子里给自己抹药膏。
她身上有许多那狗留下的痕迹,像是淤血一些,青青紫紫一片,倒是不疼,她昨日发了脾气也不生气了,只是担忧到舅舅家时还消不掉,被丫鬟瞧见,那就麻烦了。
她也管不了那样多了,挖出几坨药膏,往那些痕迹上抹了抹,默默祈祷着这些痕迹能早些消了,而后再嘀嘀咕咕将门外那狗奴才骂一顿。
天要黑了,她有些饿了,又朝外喊:“李砚禧!李砚禧!”
李砚禧恍然惊醒,猛得推门而进,拍得木门哐一声。
扶萤瞅他一眼:“你是想吓死我吗!”
他垂着头,清醒不少:“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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