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 byParadoxi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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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胃里?慢慢平复,伏在他肩上,缓缓闭上眼,“我?们要?去哪儿?”
“淮南道。”李砚禧在她后背轻抚,“青青,你睡了好久了。”
她往下滑了滑,又?靠在他胸膛上:“嗯,我?还饿。”
李砚禧又?拿小饼给她吃:“药也熬了,一会儿吃完要?喝些药。”
“我?头疼。”她又?道。
“许是睡久了,我?给你按按。”李砚禧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按压。
她啃着小饼,抬眸盯着他认真的神情?许久,又?垂下眼。
真要?跟他走吗?扶萤不知晓,她只知再?回不去方家?了。
她便是早知道向氏想让她在寺庙自生自灭,才会说出那番话?。她就算是死,也要?刮向氏一层皮,如此,不仅家?里?的下人?会跟向氏离心,方兰漳定也会大闹一场。
她又?抬眸看李砚禧一眼,正?好被李砚禧瞧见?。
“怎么了?还没吃饱吗?”
她摇了摇头:“吃好了。”
“船上没什么可玩的,你要?看书吗?我?走时带了你原先的几本书来。”
“不。”她又?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李砚禧摸摸她的发,又?问:“头还疼吗?我?再?给你按按吧。”
她闭上眼:“好。”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但是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便已十分安心。
又?过几日,船靠岸,下了船又?上马车,又?是半日的功夫,马车又?停。
“到了吗?还是?”扶萤抬头问。
“到了。”李砚禧扶着她下了马车,付了银钱,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小门前。
小门四周是高大结实的土墙,抬头望去似有两三层的阁楼那样高,扒手来了都得掂量掂量翻墙的时候会不会摔死。
扶萤恍然想起李砚禧从前说过的,要?将她绑走关起来,再?不许她出门,一时悲从中来,进了屋,上了炕,躲进被子便哭起来。
她哭也?不敢大声哭, 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李砚禧以为她舟车劳顿,这会儿要休息了,便没有管她, 将炕烧好了,收好她的鞋子, 转头去收拾屋子和?行李。
先前买下这里时, 他?已打扫过?一遍, 虽是数月未来, 落了些?灰, 但灰不厚,稍稍擦擦就?好, 这会儿又快到晚上, 他?稍微清扫完,又卷了袖子去煮饭。
他?真?想过?要将扶萤永远囚在这里,连粮食食物都备得齐全的,地?窖里全是吃的,只是花样不多, 无?非是白菜萝卜这些?常见之物,肉、鱼、蛋也?有一些?,不过?都是腌制过?的。
厨房洗刷收拾一通,待饭做好,天已黑了, 他?端着吃的进门,将灯点上,这才去喊扶萤:“青青, 睡好了吗?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他?掀开?被子,弯身去瞧, 才见她满脸泪痕,眼哭肿了,唇哭红了,枕头也?哭湿了大片。
“怎么了?哪不舒服?”李砚禧着急忙慌将她扶起来,紧紧盯着她,焦急询问,“说话啊,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哭得越发厉害,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
李砚禧皱了皱眉,拿着帕子给她又擦眼泪又擦鼻涕:“那是怎么了?嫌这里条件不好?”
“你、你也?你也?欺负我算计我……”她哭得可怜,半分也?不是装的了,“李、李砚禧,你也?算计我……”
李砚禧眼中酸涩,换了个干净帕子又给她擦眼泪:“你说我算计你我欺负你,可你又欺负过?我、算计过?我多少回?你骂我的、你打我的,你都忘了不成?你问我要完避子汤,转头就?将我卖了,你只看我回来了,你知晓我是如何回来的吗?你委屈,难道我便不伤心吗?”
她眼前全模糊了,坐不稳,又往他?肩上倒,鼻涕眼泪全糊在他?衣裳上:“我、我、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真?心吗?非要纵容你和?旁的男人在一起才算真?心吗?若是你以为这样才算真?心,那恕我做不到。我告诉你,李扶萤,从今日起,你给我断了再和?旁人拉扯的心思,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扶萤哇得哭出声:“你你真?要将我关起来,呜哇呜呜,你真?要关我,我、我、我……我不要被关在这里……”
李砚禧心里的气?全消了,摸摸她的脸:“你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扶住他?的肩,连连摇头,哭得激动了,险些?抽过?去,一会儿又捧着肚子,“我难受,我难受,我不要被关着,不要一直生孩子……”
李砚禧吓得赶紧哄:“好好好,不关你不关你,你不知晓那是气?话吗?你都快和?方兰漳缠到一块儿了,我说两句气?话还不行吗?你老老实实,别整日想着这啊那啊的,我怎会舍得让你一直生孩子?那些?都是吓唬你的,莫哭了莫哭了。”
“真?、真?的?”扶萤又抬眸看他?,眼睛哭得像两个大柿子。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笑笑:“嗯,我是想过?要关你,一瞧见你就?不舍得了,你别惹我生气?,我就?不会欺负你。”
扶萤嘴一瘪,又要哭:“那、那还不是要看你脸色活着?”
她原先那样欺负他?,他?岂不是要全都报复回来?骂她凶她,用马鞭打她……扶萤更?想哭了。
李砚禧又给她抹眼泪:“我给过?你几?回脸色看?不是你日日给我脸色看吗?你只要不想着再和?别的男人有牵扯,我就?不会生气?。”
她撇了撇嘴,欲言又止许久,低着头小声问:“你会打我吗?”
“我打过?你吗?不都是你打我?”李砚禧快被气?笑了,“你将我往雪地?里打时我都没还手?,我还能有什么出息敢打你?”
扶萤一下抱住他?,小声恳求:“不要打我不要骂我,我会听话的……”
他?心里瞬间揪起来,紧紧回抱住她:“不要这样说,你还是小姐,我还是奴才,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扶萤推开?他?,抿抿唇:“我饿了。”
他?立即端了一个小桌放在炕上,将饭菜放在桌上,坐在一旁看着她:“肚子难受吗?”
扶萤摇了摇头,筷子指着菜道:“我不爱吃这个,我想吃新鲜的肉,还想喝牛乳,还有石榴,刚才在车上看到好多石榴树,你去给我摘。”
“好。”李砚禧答。
“我还要洗澡,你去给我烧热水。”
“今天天晚了,明日再洗好不好?”
“不要,我不洗澡我睡不着。”
李砚禧看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一下醒过?神来:“李扶萤,你不要给我装可怜,又满脑子谋划些?有的没的。”
她悄悄磨了磨牙,瞥他?一眼:“我没。”
“最好如此,你还不安分,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李砚禧挽了挽袖子,往门外走,“天黑了,沐浴恐怕会着凉,擦一擦就行了,明日再洗。”
扶萤在后面瞪他?一眼,嘀嘀咕咕骂了一句,拿着筷子将碗里的萝卜全戳烂,骂骂咧咧往嘴里喂。
李砚禧知晓她要洗漱,早将热水烧上了,药也?熬好了,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药盅,一并回来。
“来。”他?将药放好,又将水倒进盆里。
扶萤磨蹭一会儿吃完饭,才脱了袜子要往盆里踩。
“这是洗澡的,你不是要洗?”李砚禧弯腰搓了两把手?巾,抬眸看着她。
她有些?嫌弃:“我才不要用这个洗。”
“知道你的毛病,添置的有浴桶,都说了,天黑了,这会儿正?冷着,要沐浴明日也?来得及,一天而已,不会馊的。”
扶萤瞥他?一眼,磨磨蹭蹭将外衣脱去。
他?等了会儿,干脆将手?巾又放回去,抬手?去给她脱:“天冷,你慢慢吞吞的,一会儿要着凉的。”
“李砚禧,你对我越发没有耐心了。”扶萤瞅他?一眼。
“我如何对你没有耐心?”他?衣裳放好,快速拿起手?巾给她擦洗胳膊,擦洗腿,弯身的时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亲了亲。
扶萤眼一下又红了:“我就?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早就?对我不耐烦了!这会儿才不会管我的死活!”
“你自己瞧瞧,现在是谁对谁没有耐心?你惯会倒打一耙。”李砚禧亲亲她的脸颊,换了个盆换了个帕子,又弯身给她清洗底下。
她扶着他?的肩,还没来得及伤心,忍不住轻哼一声。
李砚禧掀眼看她:“弄疼了?”
“没。”她摇头,“痒。”
李砚禧眼瞳动了动,没接话,快速给洗完,又换个盆换个帕子,蹲在地?上给她洗脚,洗完不忘催促一句:“快回床上躺着,我去倒水。”
“你也?洗洗。”她催,又叮嘱,“不许用我的盆,用我的帕子!”
李砚禧觉得好笑:“你连那里都用过?我的,还怕用不用什么帕子?我就?用你的又如何?”
她又恼了:“李砚禧,你混蛋!”
李砚禧没应,在厨房里洗完了才回去,钻进被子便抱住她。
她又要拍他?的手?,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了褥子上。
“嫌弃我?”李砚禧微微撑起身,垂眸看着她,“嫌弃我又如何?还不是让我弄进去那么多回了?还不是怀上我的孩子了?”
她眼一红,瞧着又是要掉眼泪了。
李砚禧在她眼上亲了下,轻声道:“不许哭。”
她垂眸,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李砚禧将她抱着又轻声哄:“只是说你几?句你便受不了了?你想想你是如何对我的?可我仍旧喜欢你,你还说我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觉着你自己说得话有道理吗?”
她低声啜泣起来:“你不是喜欢我,你就?是报复我,羞辱我,要我给你生孩子……”
“报复你?羞辱你?报复你羞辱你,会千里迢迢将你带走?会好吃好喝供着你?会当牛做马伺候你?会关心你受没受伤着不着凉?还是在你心里,被我这样一个低贱的人喜欢就?算是报复?给我这样一个低贱的人生孩子就?算是羞辱?”
扶萤眼睫动动,不接话,也?不掉眼泪了。
李砚禧松手?,将她脸颊挂着的那两颗残泪抹去,将药端来,轻轻吹了吹:“喝了药再睡。”
她配合许多,不骂人了也?不哭了,安安静静将药全喝完了。
李砚禧伺候她漱了口,吹了灯,和?她一起躺下。
屋子里安下来,静悄悄的,偶尔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风声。
扶萤阖眸许久,未能入睡,又睁开?眼看着房顶的梁。
“睡不着?”李砚禧忽然开?口。
“嗯。”扶萤盯着房梁一动不动。
李砚禧侧过?身去,用脸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哪儿不舒服吗?”
“腰有些?酸。”
“我揉揉。”李砚禧将她往怀里抱了抱,轻轻在她腰间揉按。
她在他?怀里,眼睛还是睁着,看着他?的胸膛出神。
李砚禧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不是在这里不习惯?”
“嗯。”她点头,过?了会儿,又道,“外面好安静,周围也?没人。”
“害怕吗?”李砚禧将她抱紧了些?,“这里挺安全的,前面不远处就?有个不小的村子,人还是挺多的,安静是因为外面的墙高,风吹不太进来。”
“地?面也?是泥土的,没铺木板。”
“这里总共就?几?个屋子,天冷了,这时再铺地?板就?没地?方睡了,等开?春了好不好?开?春了我就?想办法在屋里铺上石板,到时再盖一层地?毯。”
扶萤点了点头,仰头去看他?。
“还有什么?”他?低头问,见她不回答,又凑近试探着要去亲她,没被她躲开?,便高兴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会儿,“青青,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了。”
“嗯。”扶萤抱住他?的脖颈,缠紧了些?,微微凸起的小腹紧紧贴在他?的腰腹上,用脸在他?脸上轻轻蹭着。
李砚禧开?心极了,双臂也?紧紧搂着她的腰:“我明日一早就?去前面村子里看看,买些?肉和?石榴回来,牛乳不一定有。”
“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
“不怕。”李砚禧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口,“我明日一早便去,你在家里睡着就?好,等你醒了,我保管已回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稍稍翻身,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李砚禧躺好一些?,让她能完全压着,又问:“腰还酸吗?”
“还好。”她闭上眼。
“那睡吧。”李砚禧将手?搭在她腰间,松松环抱住她。
第二日,天刚亮李砚禧便醒了,扶萤果然还在睡着。
他?没敢亲她,悄声下了地?,穿好衣裳便往外走。
前面路过?是三?个村子的交汇处,每逢市集,都会有许多摆摊卖东西的,即便不是集市日,也?有不少拎着东西来卖的,常见的东西都能买到,但像牛奶这样的稀罕物就?不行了。
李砚禧快速看一圈,拎了一只鸡、抱着几?个石榴快步返回。
他?将鸡处理好,又打扫好院子,还不见人醒,便坐在院子里掰石榴,刚掰到一半,里面有声音了:“李砚禧!”
“在外面。”他?回一声,正?要起身进门,见扶萤自个儿从屋子出来了,他?又坐回去。
“你在剥石榴?”扶萤问一句,又道,“你洗手?没?”
李砚禧无?奈瞥她一眼:“洗了。”
她一下便不对了,又哽咽起来:“你敢瞅我?”
“我哪儿瞅你了?”李砚禧快速将最后一把剥出来放进碗里,匆匆朝她走近,用手?背给她擦了擦眼泪,“怎么又哭了?不就?是寻常拌嘴吗?”
她别过?身,自己将眼泪抹了抹,低声埋怨:“只是提醒你一句,你便瞅我。”
“我……”李砚禧只能认错,边认边牵着她往小桌边走,“我错了,是我的错,别哭了,尝尝甜不甜。”
她停住了:“我还没洗漱。”
李砚禧又牵着她往屋里走:“你坐着,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她刚坐下,李砚禧便提着热水进来了,又是给她递热帕子,又是给她递杯子,伺候她收拾完,才牵着她又往外走。
“天好,你坐在这儿晒一会儿。”李砚禧将她按着坐下,塞了装石榴的碗给她,坐在身后给她梳头,“甜吗?”
“还行,凑合吃。”她话里嫌弃,嘴上倒是不停,一小把一小把往口中喂。
李砚禧简单将她的头发束成一束垂在她身后,又起身往厨房走:“早上煮了米粥,要不要喝一些??”
“嗯。”太阳暖烘烘的,晒得她忍不住眯起眼。
李砚禧端着粥出来,拿着勺子往她嘴里喂。她喝一口粥,吃一把石榴,李砚禧有些?看不下去:“吃完粥再吃石榴。”
她不开?心了,嘴又撇下来。
“有菜,是咸的。”李砚禧解释。
“哦。”扶萤双手?抱住装石榴的碗,没再动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菜,凉拌的,还挺好吃,她全吃完了,点评一句,“这个不错。”
“记住了。”李砚禧拿着帕子又给她擦嘴。
她夺过?去:“我自己来。”
李砚禧起身,又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口,边往厨房放碗边问:“中午晚些?吃?”
“嗯。”她又眯起眼睛了。
“要看书吗?”李砚禧又问。
“拿来放着吧。”
李砚禧进了屋里,拿出几?本书放在桌上,还顺手?将被子抱了出来,扔在竹竿上晒着后,便去桌边坐下,边翻书页边在誊抄什么。
扶萤好奇望一眼,问:“你在做什么?”
“看书。”李砚禧没抬眼。
“什么书?”扶萤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低头仔细看了两眼,有些?惊讶,“医书可不好得,你从哪儿弄来的?”
“医馆里拿来的。”
“拿来的?”扶萤哂笑一声,“你整日里就?偷鸡摸狗吧!”
李砚禧不冷不淡道:“谁叫他?们打我?拿他?们几?本书怎么了?全当药费了。”
扶萤偏头,看着他?脸上的那道淡淡印迹。
这不是她留下的那条伤,马鞭打的伤早就?治愈、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这是新添的伤,李砚禧回来那日,她便瞧见了。
她想问问,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又或许是羞于开?口,又问:“你看医书做什么?”
李砚禧看她一眼,继续在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她却明白了,看医书是为了她。她张了张口,还是未能说出什么,沉默许久,又问:“你看得明白吗?”
“多看几?遍就?明白了。”李砚禧又没抬眼,很认真?的模样。
扶萤不打搅他?了,在他?旁边坐下,盯着他?看了会儿,隐隐有些?犯困,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砚禧看完一部分,抬头才发觉她睡着了,悄然起身,将被子抱回去铺好,又来抱她。
刚一腾空,她便迷迷糊糊睁眼:“怎的了?”
“去屋里睡。”李砚禧轻声道。
扶萤抱住他?的脖颈:“你陪我一起睡。”
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他?干,但他?还是点了头:“好。”
扶萤躺下了,面对着窗子侧卧着,要他?从身后抱着,他?顺手?就?从她的衣角下探上去了。
“你上辈子肯定是太好色,被人打死的。”扶萤骂。
“嗯。”李砚禧应了声,轻轻抓了抓,将手?收回去了,“睡吧,我摸好了。”
扶萤轻哼一声,又睡着了。
李砚禧还有很多事要忙,见她睡熟了,悄悄起了。
他?得先将饭蒸上,一会儿扶萤起来要吃饭不能等,饭蒸完得把这段时日攒的衣裳都笑了,洗完晒上,还得在院子里开?辟一小块地?,种些?蔬菜什么的。
刚收拾完,屁股还没挨着板凳,扶萤的声音又从屋里传出来:“李砚禧。”
“在呢。”李砚禧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进了门里,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儿,立即走过?去抱住她,“怎么了?”
“你去哪儿?睡时还在的,一醒来人就?不见了。”
“没去哪儿,就?在院子。”
扶萤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腹上,委屈道:“我以后睡醒睁眼就?要看到你。”
“好,我记着了,别哭。”他?弯腰看着她,在她嘴上亲了亲,“太阳还在呢,起来走走?”
“我想洗澡。”扶萤要下地?,李砚禧立即蹲下给她穿鞋。
“行,有热水,你等一会儿,我将浴桶推进来,方才洗过?的。”
扶萤点点头,坐在炕头看着等。
船上洗漱不便,她许久未沐浴过?了,头发都黏成一缕一缕的了,坐在浴桶里,让李砚禧给她一丝一丝梳开?,日光正?暖和?着,从窗外照进来,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
“有身孕了,不能泡太久。”李砚禧快速给她洗完,扶着她稳稳站在地?上,拿了个大毯子将她包裹住,让她坐在窗前,边晒太阳边擦头发。
“你也?洗洗。”她抬眸看他?。
“知道了。”李砚禧将她头发擦的微干,就?着她用过?的水也?洗了澡洗了头,从浴桶跨出来时,身上某处明显发生了变化。
扶萤瞥见,心头微动,悄然挪开?目光。
李砚禧没察觉,穿戴齐整,将头发随意包了包,又来给她擦头。
她忍不住垂眸,又抬眸,又垂眸,又抬眸。
“怎么了?”李砚禧看她一眼。
“没。”她摇摇头,低下脑袋,脸颊红了些?。
李砚禧没瞧见,拿了衣裳伺候她穿好,扶着她往外走:“外面太阳大些?,出去晒一会儿吧。”
“嗯。”她又坐回椅上,李砚禧则是披散着湿发,又坐去桌边抄写东西。
过?了会儿,李砚禧抬头又问:“饿吗?”
扶萤飞速低下偷看他?的目光,又摇摇头:“还好。”
“饿了跟我说,我去炒菜,饭都煮好了的。”他?拿起笔,继续看书。
有时候不知是看入迷了,还是没看懂,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要愣很久才有反应,扶萤偷看他?好多回了,他?愣是一回也?未察觉。
扶萤很不高兴他?眼里只有那本书,故意道:“我饿了。”
“好。”他?立即放下纸笔,挽起袖子快步进了厨房。
扶萤跟过?去,还没进厨房的门,便被里面的烟熏火燎味儿给呛了出来。
她退回去,又坐回木椅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
午饭是炒鸡,没什么腥味,她没多饿也?吃了不少,饭后李砚禧顺手?就?把碗洗了,又坐回到桌边,看样子,打算是要继续看那本书。
“李砚禧。”扶萤喊一声,想要他?陪,却又拉不下面子。
“怎么了?”他?问完,停顿了有片刻,才转头看她。
扶萤已很不高兴了,垮着脸道:“没。”
李砚禧看她便知晓绝不是没什么事,便放了纸笔过?去,坐在她身旁,牵住她的手?:“肚子不舒服吗?”
她抽出手?,没好气?道:“你眼里只有这个孩子。”
“这又是哪儿来的话?”李砚禧无?奈将她的手?捉回来,“我还不是怕你不舒服,怕你难受?”
“那你不许看书了,你陪我。”
“陪你做什么?”李砚禧摸摸她的脸。
其实她也答不上来, 她和?李砚禧似乎真?没在一起做过什么,唯独那一次,在外面堆雪人, 但那其实也是?她玩,李砚禧跟着她。
但她还是?生气:“要你陪我有这?样艰难吗?难道不做什么就不能陪我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看那书还不是?怕周围找不到大?夫?”若是?李砚禧自己, 撑一撑就过去了, 哪儿还用看什么大?夫?“你想要我陪你, 我陪你就是?了, 我也想要你陪我。”
扶萤看他一眼?,伸出双手:“指甲长?了。”
他拿了剪子来, 捧着她的手, 细细将她的指甲一个个修剪打磨好。
扶萤看着他,又思索了半晌,还是?没能想出能和?他一起做什么。和?方兰漳可以对弈,和?陶裕可以吟诗,唯独和?他, 扶萤实在想不出该做什么。
“好了。”他放下她的手,又给她梳头。
晒了这?样久,头发都已干了,李砚禧方才?做饭,将长?发随意?竖在头顶, 看着有些凌乱,鬓角的碎发也肆意?垂着,风一吹便轻轻摇晃起来。
扶萤看着他脸颊上的那颗小痣, 忍不住抬手轻轻放上去,用指腹摸了摸。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 偏头在她掌心亲了下:“一会儿就要睡觉了,头发就不扎起来了。”
“嗯。”扶萤微微偏过身?子,将脑袋轻轻放在他肩上,“院子里太秃了,没什么花草。”
“淮南比京城还是?好些,这?会儿还有不少草绿着,改明儿我挖些草回来,在门前做两个小花坛,将草种下去,看着就不秃了。”他边说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还想要什么?青青。”
“这?个椅子太小了,靠着不舒服,换个躺椅,天好了可以出来晒太阳。”
“好,我琢磨着做一个。”
扶萤沉默一会儿,用脸在他肩上蹭蹭:“你抱着我。”
他将她打横抱起,坐去她的位置上,将她抱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亲:“这?样可以吗?”
“嗯。”扶萤双手搭在他肩上,脑袋抵在他脸边,不说话了。
日光逐渐西斜,矮过土墙,照不进院子里了,李砚禧抱着她进了屋子,起身?要出门:“饿不饿?我去弄些吃的?”
“不饿。”她抱住他的腰,不许他走。
李砚禧又坐回去,俯身?将她整个抱住:“青青,你怎么了?”
她摇头,枕在他的腿上:“没。”
李砚禧看她一会儿,见她面色如常,给她脱了鞋子,将她往里放了放,自己也爬上炕。
“要看书吗?”李砚禧又问。
“看一会儿吧,你陪我看。”扶萤靠在他身?上,懒洋洋道。
李砚禧反手从柜上拿出一本书,交到她手中。
她举着书册,看一眼?书上的字儿,看一眼?他:“你在看吗?”
李砚禧对这?满篇的字完全没有兴致,若不是?担心找不到大?夫,他才?不会费劲去看什么医书。但他看一眼?那期待的目光,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看了……吧?”
扶萤瞅他一眼?:“看就是?看了,没看就是?没看,你这?话是?何意??”
他为难道:“没看。”
扶萤质问:“你说陪我看的,你为何不看?”
李砚禧小心翼翼答:“我不喜欢看书,若不是?因你喜欢,我都不想学认字。”
“哦。”扶萤闷闷不乐将书放下。
李砚禧深吸一口气:“你若是?想要我看,我看看也成?。”
扶萤还是?不高兴,垂着头不说话了。
李砚禧低头去亲她:“青青?”
“算了。”她抿了抿唇,举起书,垮着脸看。
“青青。”李砚禧在她耳边亲吻,“我以后会多看书的。”
她别开脸,又开始抹眼?泪:“不用。”
李砚禧有些无奈,悄自叹息一声:“莫哭了。我知晓你从小就对满腹经纶的人高看一眼?,我不是?,你不喜欢我,也看不起我,如今和?我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
扶萤哭得更厉害了,李砚禧又给她擦眼?泪:“若你这?样不喜欢我,这?样不想要这?个孩子,现?下落了还来得及,我不逼你了。”
她哭着道:“我就是?想你陪着我……”
“我不是?在陪着你吗?”李砚禧眉头紧紧皱着,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看着她,“不喜欢读书不是?故意?和?你作对,我从小就不喜欢,就像一个人不喜欢吃姜不喜欢吃鸡蛋一般,我已经在尽力做了。”
她直起身?,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伏在他肩上哭。
李砚禧不停安抚:“莫哭了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陪你,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有了孩子,怎么经得起一天哭三回?你要生气,就像原来那样打我骂我,不要憋在心里,不要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