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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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皇后觉得她?必定是受了什么人?唆使,前来?谋害自己的。
小萤冷笑瞥着地?上趴伏的两个老妇,淡淡道:“若说是谁派的,那便是红玉的差使了!”
红玉?皇后听得发蒙,一时想不起来?。
小萤却是渐渐散去笑意?,语调冰冷道:“贵人?多?忘事,您当?年可是最爱听名?伶红玉唱的‘苏娘二嫁’啊!”
汤氏听了,牙齿微微打战,她?想起来?了,凤栖原和这丫头的娘……便是那个被沉入河中的戏子红玉!
她?……原来?一直都知道她?的娘亲是为自己所害,却从未表露出半分,这……这是何等深沉心机!
汤氏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了:“你……你是来?给你阿母报仇的?”
小萤笑了笑,若是阿兄此时已经?顺利出城,她?还真能手起刀落,就此结果了这恶毒婆娘。
不过可惜,时机还未成熟,汤氏若此时死因不明,只怕那早就起了疑心的暗卫头子慕寒江就会咬死不放,阿兄也再难脱身。
恶人?高居后位,夺取他人?之子,枕着亡者的血肉,安睡了这么多?年。
小萤总要让这皇后清楚记起,自己手上沾染过的鲜血。还要让她?在仅有?的余生里,战战兢兢,时时不得安宁!
果然那汤氏听了,似乎也被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蠢钝得懊丧不已,只又惊又惧地?瞪着闫小萤,嘴里喃喃道:“只你一个人??本?宫不信,你个小小女郎有?这等能耐,你……你的背后定有?高人?!会是谁……难道会是她??”
汤氏一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陷入了癫狂咒骂。
小萤突然察觉有?人?似乎在殿外远处说话,走到门边顺着缝隙一看,那慕寒江又是阴魂不散出现在了凤鸣殿外。
他在远处跟侍卫打过招呼后,便信步走到了殿门前。
不过他乃外臣,又碍于陛下禁令,不可入殿来?见,只是走到殿外大门处,隔着门向皇后娘娘问安。
皇后听到了慕寒江说话,犹如捞到救命稻草,挣扎往门那爬,高声?呼喊:“慕大人?!太子……太子是假的!她?是个女郎,她?……她?想杀我!”
闫小萤不慌不忙,任着皇后呼号,却走到宋媪身边,蹲下对她?低语道:“皇后疯了,可你没疯,应该知道她?说的话若有?人?信了,你的罪过便是株连九族,你在宫外的兄弟亲眷子侄一个都不能活!”
扰乱皇嗣血统,岂是一颗人?头就能了事的罪过?
宋媪当?然清楚,所以听皇后这么喊,她?也是吓得面如蜡纸,不知该如何堵皇后的嘴。
就在这时,就听那闫小萤一声?呜咽悲鸣,哭着拎提食盒子,踩着桌子从那高窗跳了出来?。
慕寒江似乎没想到闫小萤会从窗户里出来?,眉头微微一皱。
而这少年太子似乎受了天大委屈,抹着泪道:“慕大人?……我母后,不认我了!”
慕寒江今日?前来?,是想要隔着门,细细询问一下那失踪宫女的。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皇后这一场闹剧,跟宫里那无故失踪的宫女有?些关联。
事关后宫安危,为了剪除隐患,他身为龙鳞暗卫不能不搞清楚。
却不曾想,这太子居然违背圣意?,偷偷跳窗来?见皇后,而皇后却突然暴怒,情绪失控地?笃定这个是……假太子?
不过太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似被皇后的话彻底伤到了,只是无措看着慕寒江道:“慕公子,孤实在放心不下母后,想给她?送些可口?的吃食,可她?……她?一直打骂着孤,不肯要孤带的东西。还说孤不是她?的孩儿……难道母后真的疯了?”
慕寒江瞥着她?手里的食盒,那里面倒是真有?几样精致点心小菜。
而皇后则仿佛见鬼了一般,歇斯底里拍门,要出来?扯扯太子满口?谎话的嘴。
幸好殿内似乎有?宫女拦住了皇后,似乎捂着她?的嘴,带着哭音劝阻:“娘娘,莫要这般胡说,你要保重凤体!”
接下来?,人?似乎被拖入了内室,殿门内终于清净些。
慕寒江再次皱了皱眉,年轻郎君的眉间都要挤出川字了。
皇后如此癫狂情形,看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和太子来?此,多?少都有?些抗旨,彼此也得兜着点,谁也不好去告状。
于是慕寒江挥手道:“陛下自会请名?医诊治皇后娘娘,还请殿下移步,莫要打扰娘娘清净了。”
小萤也不管慕寒江探究的眼神,只仿佛被彻底打碎了的瓷娃娃般,晃了晃身子,干脆走到慕寒江的面前,抖着嘴唇,故意?凑近道:“慕公子,为什么连母后也这么羞辱我,你看看,我真的像女郎吗?”
慕寒江僵直着脊背,低头看着泪眼摩挲的少年,有?些不适地?转头看向别处,有?礼道:“太子乃皇家子嗣,自然有?陛下的英武之风。”
小萤听了,好似宽慰了些,慢慢直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幸好她?今日?心血来?潮,跟皇后示威,不然这慕寒江单独见皇后,不知那毒蠢皇后要被这厮套问出多?少。
想到这,小萤便问:“公子来?此,是得了父皇的令?”
慕寒江垂眸:“不曾……”
小萤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跟孤一样,都违抗了父皇的令,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彼此守口?,谁都别说出去成吗?只是以后慕卿若无事,也莫要来?打扰母后清修,她?的病,似乎又重了……”
慕寒江没有?回答,只是随着太子沿着宫墙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了什么般,不经?意?地?问:“那日?看大皇子主?动与殿下寒暄,倒是不见生分多?年的样子。”
小萤笑了,慕寒江真是有?个多?疑的狗鼻子,难道他嗅到了自己和凤渊有?些复杂的交情渊源?
厉风行的慕公子?很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情?状,小萤也起了好奇,笑着问:“慕公子?缘何吞吞吐吐?有什么不能跟孤直言的?”
慕寒江笑了一下,然后提醒道:“平日?若无事,还是与大皇子?不必太过亲近,兄友弟恭些好。”
小萤好奇歪着脖子?:“你为何这般说,对了,孤看大皇兄似乎对你也不假颜色,你们之前难道不好吗?”
慕寒江知道太子?那时还小,大约不记得她这位大皇兄犯病时的狰狞了,而且那人就算不犯病,其人的品性也……
若不是当?年他跟在母亲身边,亲眼见过凤渊将羸弱的凤栖原按在水中的情?形,他也不会多嘴提醒起太子?。
毕竟这少年纤弱,就算有些鬼主意?,也抵不过凤渊突如其来的狂躁蛮力。
听太子?问起他和凤渊的关系,慕寒江只是简短道:“臣对大皇子?并无偏见,只是怕他伤了殿下,是臣僭越多嘴了。”
小萤暗想:慕寒江和凤渊关系不睦,看来是事实了。
只是不知他二人之间是怎么样的陈年官司。
“孤跟大皇兄多年不见,兄弟情?谊的确生疏了,不过大皇兄看起来病好很多,倒是我?母后怎么也……”
说到这,少年太子?又是泪眼婆娑。
慕寒江看太子?伤心,便?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听太子?您要去叶将军的军营,便?吩咐臣有空帮殿下温习一下箭术功课,不知殿下现下能随臣去靶场练练吗?”
淳德帝这番吩咐也不奇怪,毕竟前往叶将军的军营,太子?便?代表了皇室威仪。
凤栖原荒废了四年箭术,恐怕现在更?不成样子?,总要练出个架子?来,别让三军将士看了笑话。
而淳德帝让慕寒江来指导太子?,却也有缓和慕寒江与太子?关系的深意?。
凤栖原虽不争气,但也是皇室的脸面,总不能老顶着喜好男色的恶名。
若是能跟慕卿缓和关系,谣言不攻自破。
父爱难却,小萤吸了吸鼻子?,顺水推舟道:“好啊,只是孤实在不通箭术,又要让慕卿见笑了。”
慕寒江笑了笑,挥手示意?太子?先行。
于是二人一路来到了靶场。
今日?天色略阴沉,一会看上去要下雨。
来外宫附设的靶场练箭的人并不多,只有雷打不动的三皇子?,慕寒江的妹妹慕嫣嫣,还有几个相?陪的郎君女眷。
看见兄长来了,慕嫣嫣如欢脱的燕儿,翩然飞来。
不过在看向兄长身旁的太子?时,慕嫣嫣没有好气,冷冷哼了一声。
换作别的时候,闫小萤肯定要撩逗一下小女郎。不过三皇子?拧着浓眉立在一旁瞪她,小萤决定还是别逗了,不然惹恼了蛮牛,不好收场。
闲聊几句后,众人便?各自分开?,慕寒江将太子?请到一边,指导他拉弓射箭。
这个凤栖原,虽然有个过目不忘的好脑子?,但是却不是练武的材料,这般稀松拖垮的样子?,若不好好练习一番,的确是让人捡了笑话。
碍着四年前那次丑闻,慕寒江其实不太想与少年亲近。
慕寒江的模样出挑,从小到大,与他示好的贵胄女郎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一两个胆大包天的郎君。
只是慕寒江的手段利落,不与人搞那些拖泥带水的勾当?,皆是敬而避之,遇到那等不开?眼的龌龊男子?,更?是直接断了手脚。
所以凤栖原当?年在宫宴前,当?着众人坏他名声,他碍着储君身份没有直接断了太子?手脚已是仁慈。
不过那日?凤栖原说自己在四年前乃是中了腌臜迷药,才会那么失状。
慕寒江也算略放下心结,站在了闫小萤的身后,打算环住少年指导他拉弓射箭的姿势。
只是挨上之后,慕寒江却先不适了。
倒不是说太子?趁机行了什么下流,而是悄然入了鼻息的皂角淡香略有些撩人,而太子?的脸颊也太粉嫩些,就如皇后所言,太子?……还真像个女郎!
就在慕寒江走神的功夫,太子?似乎没有拉住弓,不待慕寒江示意?,手里?的箭已经飞脱了靶子?,斜飞了出去。
伴着太子?的一声惊呼,那箭竟然直直飞向走来的一人。
比太子?的惊呼声音更?大的,却是慕嫣嫣,只见她脸色煞白地扔掉手里?的弓,朝着那人飞跑而去。
不过那位身材高大的郎君倒是身手敏捷,居然抬手就握住了那箭,总算虚惊一场。
小萤借着这变故,不动声色拉开?与慕寒江的距离,同时不甚诚心地冲着那男子喊道:“大皇兄,实在对不住,孤一时紧张,箭脱靶了!”
原来接箭之人正是凤渊。
他一如往常,形单影只,身后的侍从也离他甚远,自然无人挡箭。
慕嫣嫣急了,跑过来查看凤渊有没有碍,同时回头朝着小萤怒骂道:“长没长眼!往哪射呢!”
这女郎的彪悍一如往常,压根不管储君不储君,张嘴就开?始放炮仗。
慕寒江皱眉呵斥:“嫣嫣,不得无礼!岂能如此同太子?说话?还不请罪?”
嫣嫣梗着脖子?,似乎不太想听阿兄的话,可慕寒江瞪过来时,还是不情?不愿地施礼道歉。
小萤一脸羞愧嘴里?道:“慕家女郎说得对,是孤太不小心了。大皇兄你没事吧?”
凤渊的脸色不太好看,瞥了一眼手里?的箭,又看了看小萤身后的慕寒江,平静道:“看来是我?打扰你们练箭了……”
小萤假装担心皇兄,小跑过去,伸手搀扶着凤渊往一旁的凉棚里?走,回头对慕寒江他们道:“你们先玩,我?陪大皇兄坐坐,跟他赔个不是……”
等二人入了凉棚,小萤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大大咧咧道:“意?思?一下就行了,别跟我?阴阳怪气个没完啊!你就算不伸手接,那箭也射不到你,顶多就是擦身而过。”
她的箭术承袭义?父,十三岁时就能十箭连中,打穿靶子?。
方?才故意?斜射,也是心里?有数,绝射不到他身上。
再说了,若不是为了甩脱慕寒江,又恰好看到凤渊过来,小萤也不会招惹这疯子?。
不过他刚才眼神不善,小萤得费心解释一下,免得这人起颠,又琢磨出什么幺蛾子?算计自己。
凤渊似乎心情?还有些不畅,淡淡问:“听闻你曾害得慕寒江坐了几年轮车,怎的关系变得如此好?”
小萤又替大皇子?倒了一杯茶:“赶巧碰上,加上父皇让他指导我?箭术,就来这耍一会……怎么我?跟他关系好,你不高兴了?”
凤渊喝了一口茶,冷笑道:“执掌暗卫之人……会有什么好的?平日?若无事,还是莫要跟他太亲近……”
小萤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看凤渊探究瞥她,便?笑着解释:“你是今日?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看来你跟慕卿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完之后,小萤倒是更?加好奇,凤渊和慕寒江到底有什么陈年旧账了。
可惜这两位都是闷嘴的葫芦,谁都不想说。
不过看那慕嫣嫣方?才急切的样子?却不似作假,真真切切关心着凤渊呢。
就连现在她和凤渊在凉棚里?说话,那慕嫣嫣都在时不时往这边瞟看。
小萤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嫣嫣惦记着太子?。
想起那日?陛下宴请故旧的宴会上,好像也有嫣嫣,当?时她看向大皇子?的眼神也是眼中含泪。
听闻大皇子?幼时跟葛先生也去慕家待过,算起来凤渊跟慕家兄妹也算有青梅竹马的交情?。
看来……蛮牛三皇兄是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小萤一时起了好奇,便?伸手捅了捅凤渊:“哎,你跟慕家女郎是怎么回事?”
凤渊这次都懒得说话了,面无表情?地伸手拉起了小萤便?往靶场走。
“干嘛啊!”
他手劲甚大,闫小萤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被?他牵着往前走。
“不是要练
习箭术吗?我?教你,免得你再随便?射人!”
当?初的荒殿小子?如今倒是起了势,反过来要当?她的师父了!
不过跟他厮混,倒是好过跟慕寒江切磋。
慕公子?文雅有礼,可每一句都是试探,每个眼神都带着探究,相?处久了怪心累的。
而这凤渊虽然也满肚子?坏水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话少,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耳根子?能清净些。
如此择优而选,大皇子?便?顶了慕公子?的差,堂而皇之成了太子?临时的箭射师父。
不过这位师父可比方?才的慕公子?严苛多了,一双长臂牢牢环住小萤,将她整个身子?拢住,然后双手扶着她的,拉弓朝着靶子?瞄准。
小萤耐着性子?任着他帮扶放了两箭,便?忍不住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是多闲,非要在这消磨?”
他最近下午都要跟葛先生学功课,顺便?好像还要去孙师娘那里?吃饭,怎的有这等闲情?逸致教她学射?
凤渊敛眉淡定道:“也清闲不了太久,不过陪四弟的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
小萤虽然不拘小节,可是被?个高大郎君这般亲密环拢,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她后悔了,还不如让慕寒江来,最起码,慕公子?清雅端正,不会这般没有分寸感。
所以又射了一箭后,小萤忍不住用手肘偷袭凤渊的肋骨,却被?他洞察先机,先一步闪开?。
小萤不及收力,往后一个趔趄,还是凤渊伸手,及时将她扶住。
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他的近身闪避,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小萤真是有些恼了,转身便?想离开?,可是大皇子?却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知道你在藏拙,我?不用力了,你自己射,好歹过过瘾。”
这次大皇子?再次环住了小萤,却手臂不再发力,只装样子?,任着小萤自己发挥。
这还像点话!凤渊见过她的武功底子?,小萤也懒得装。看着靶子?就手痒痒,是每个擅射者都懂的。
接下来的几箭,箭箭正中靶心。小萤不忘假装惊呼,大皇兄教得好,真厉害!
就这样,借着凤渊的掩护,小萤痛快放出箭矢,算是过瘾一场。
高大的男子?怀着纤柳少年对着箭靶,洋溢着兄友弟恭的慈爱。
此时乌云渐散,阳光从云缝投下,靶场上的郎君女郎们被?绿树环映,当?真养眼。
慕寒江早已入凉棚闲坐,一袭白衫清冷,默默看着那兄弟二人。
太子?似乎很不耐大皇子?,时不时偷偷白眼瞪他,倒是很不怕死?的样子?。
高崎在一旁看着,低声提醒慕寒江:“公子?,你不是有要紧公务吗?”
慕寒江点了点头,他的确忙得很,可是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还没理顺。
那太子?凤栖原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有些玩世不恭的懒散。应该不会主动接近大皇子?。
而凤渊就算不疯,平日?也是生人勿近的德行。
他三番五次主动接近太子?的目的为何?这不能不叫人深思?。
听了高崎提醒,慕寒江终于站起身,与诸位皇子?告辞后,便?朝马厩而去。
不过上马之后,慕寒江冷着眉梢,忍不住回头再望着那嘻嘻而笑的纤柳少年,不由得又浮想起皇后的疯话:“太子?是个女的……”
待到巡营那日?,闫小萤终于可以跟着诸位皇子?们顺利出城了,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兄他们顺利送出。
同样期盼着出城的,还有一众皇子?们。
能入军营骑射的机会并不多,听说叶将军的营里?,还有罕见的飞石大弩呢!
三皇子?还以此邀约了慕家嫣嫣和几个与她交好的女郎同往,至于其他皇子?,也都邀了要好的子?弟一起去军营见世面。
待准备出城的时候,往日?肃穆雄伟的宫门前车队熙攘,人欢马沸,甚是热闹。
小萤一早就吩咐了鉴湖,多准备几套侍卫的衣服。
鉴湖如今宫中无人可依,对小萤言听计从,一早就备置妥当?了。
而小萤则在出宫前就将衣服交给了海叔。
自从皇后被?幽禁之后,皇宫的禁行令便?自动解除了,海叔拿回了腰牌,每日?清晨又可以押送夜香车出宫了。
当?皇子?们的车队经过小萤部下开?设的饼店时,在一阵熙攘热闹里?,几个侍卫悄然混入了太子?的车队。
凤栖原被?人推上马车时,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这几日?的经历于他来说,恍如一个不知生死?的噩梦。
虽然有人跟他说了所谓的真相?,说他原本是个名伶戏子?的孩子?,是被?皇后加害,被?抢去的。
可这真相?实在太过震撼,让凤栖原实在难以接受。
待他再见这与他长得肖似的小女郎时,飘忽许久的魂灵仿佛才刚刚归位,忍不住眼中蓄泪,颤抖嘴唇瞪着闫小萤。
眼前这个女郎,一身猎装,英姿飒爽,比他更?像少年郎君……
她……当?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
小萤先一步将惶恐的少年拥入怀中,用力地抱住。
她第一次见阿兄时,就想这么做了。如今真切抱在一起,感受着少年的体温和心跳。那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激动一下子?在胸里?炸裂开?来。
他们曾经就是这般互相?依偎在母亲腹中足足十月,却在降生之后,遭遇人祸,就此分离不再相?见。
也许真是双胞子?血脉相?连的灵犀,还在惶恐的凤栖原在挨着女郎的那一刻,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加之这几日?的忐忑不适,也忍不住抱住了闫小萤,跟小萤一起流出了哽咽热泪。
小萤情?绪难得失控,却知此时不适合倾述。
她努力深吸气,扶住阿兄,替他抹掉脸颊的泪,轻声道:“阿兄,你都知道了,也该知我?这番涉险,就是为了救你出宫。”
凤栖原恍惚回神,有些急切道:“会不会搞错了,我?若走了……那我?母后……”
“她不是你母后,是你杀母的仇人!”小萤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可看阿兄愣神惶恐的样子?,小萤又默默叹气,语调变得柔和些道:“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那些恩怨……也全?跟你没有关系。陛下已经存了废太子?的心思?,你若留下,再被?幽禁怡园都是最好的下场。宫里?想害你的人太多,你防不住的。所以你……愿不愿意?出宫,过上也许没有那么富贵,却自由自在的日?子??”
凤栖原当?然知道自己不受父皇的欢喜,对于所谓储君的职责也倍感压力,厌倦得反胃。
要他去当?太子?,堪比受刑。
可是听妹妹的意?思?,她是跟母后有血海深仇的,难道她还要杀了母后?
就算知道了汤氏可能不是他的生母,十七年的情?感,也难一刀切断。
凤栖原只觉得这是一场恨不得马上醒来的梦魇,呼吸急道:“你……你不能害了我?母后……”
小萤没有说话,自是有些无奈仰头苦笑。
阿兄为人至纯,一心给那毒妇求情?,只因为他认为汤氏才是他母亲。
岂不知他这样,却叫小萤更?恨汤氏当?年犯下的罪孽!
不过眼下,她需要让阿兄了无牵挂地离开?,所以只能跟阿兄承诺:“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害她。”
不过她有所保留的却是因果?报应,若“天”要惩罚毒妇,她也没有办法!
凤栖原得了保证,长舒一口气,可出宫而去,对他来说也不太能接受。
小萤摸了摸阿兄的脸颊,柔声道:“我?六岁之前都是跟阿爹在路边乞讨,后来阿爹病重,眼看不行了。我?便?在自己背后插着干草,跪在街市中央准备卖身救父,幸运遇到了义?父和义?母,总算不至于沦落风尘。可我?也知,衣食不可尽等人之施舍,所以我?跟阿爹后来也都有自己的营生积蓄,也许对于宫中皇子?而言,这点钱花销不得几日?。若素食三餐,平淡过日?子?,却也足够一生……”
说着,她将委托部下代管的木匣子?拿来,递交给了阿兄。
过,又?是因为小萤的话?,而?眼角泛酸。
小萤明?白笼中囚惯了的鸟,让之试着?飞出囚笼该是何?等?忐忑。
她替阿兄抹了抹眼泪,轻声道:“人?这一辈子,掐头去尾,也就是短短几十年,你甘心困在无一亲人?的皇宫任人?摆布生死?皇宫之外山水重重,我也不?敢保证每处都是坦途顺境,却知每一处都有?不?一样的柳暗花明?。人?的活法就如登台献唱,武生花旦,也尽有?各自?门道精彩,可一旦选择,便再难更改。你比那些?戏伶幸运,总还能多个选择,既然如此,为何?不?去试试?”
凤栖原听了,心中酸涩极了。
妹妹说得轻描淡写,可一个六岁的孩子需得跪在街头,如猫狗般任人?摘选,那短短数语,蕴含着?怎样凄楚无助的童年?而?这一切,都是母后造成的……
跟自?己一样大的小女郎,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入宫冒险,这是凤栖原想象不?出又?十分羡慕的勇敢。
他有?自?己的亲阿爹,正在远方等?着?他呢……
捧着?千金般重的木匣子,凤栖原看着?那张于他肖似的脸,犹豫了半晌,终于含泪点头接受了小萤的安排。
说服了阿兄,小萤又?挥手召来了蛰伏京城的部下。
他叫冯毅,是义父孟准的老部下,看见小萤便紧声道:“小将军有?要紧事,便一直没?告诉你,将军早就有?令,让小将军救下公子后务必随我马上回去!”
小萤蹙眉,一下子猜到:“义父那边难道有?什么状况了?”
冯毅面色凝重,小声道:“孟将军劫掠了贪官克扣准备转移的粮草,赈济分发给了百姓,引来官兵围剿落入陷阱被抓。幸好小将军你解救他出来。可是从宜城回去之后,原本打算带人?转移,却被人?发现踪迹,困在鼎山,那里地形复杂,官兵一时搜寻不?到,便撤出来围山。将军他们带着?的粮草还能顶些?时日,可若过两个月挨到入冬,再这么封锁下去,兄弟们迟早是要被饿死的!”
小萤蹙眉,心知自?己不?可再因私仇耽搁宫中,心念微动间问,“你久居京城,可知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说着?,她在冯毅耳旁低语几句。
冯毅点了头,附在小萤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就这样,待车队浩荡顺利出城以后,趁着?拐着?山脚的便利,冯毅和两个部下带着?凤栖原先离开了车队,顺着?山麓,消失在了密林里。
小萤撩起车窗帘布,看着?阿兄他们消失的背影,心里微微舒展一口气。
阿兄终于彻底获救,她在京城的牵挂也可以断一断了。
原本她还打算折返回去,细算下毒后的恩怨。
可是义父和他的义军遇险,拖延不?得。她在京城逗留太久,今日出宫的机会难得,必须利用好,尽快回去解了鼎山困局。
就在这时,马车渐渐停下,他们已经到了叶将军驻扎在城外的大营。
小萤被鉴湖搀扶下了马车,转头看了看跟来的郎君们。
那二皇子最高调,穿了一身狻猊纹路的薄甲猎装,再搭配上红底黑面的披风,架着?长剑显得分外英姿飒爽。
他带来的玩伴不?少,一个个都围在二皇子身旁恭维着?。
三皇子那边,除了慕家嫣嫣外,还另有?几个看起来是武将世家的子弟。
只是凤栖原这个太子看起来形单影只,身边竟无人?环绕。
皇后被陛下幽禁凤鸣殿的事情,早就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汤家的人?得了景国公汤鸿升之令,此番汤家族人?都没?有?露头替皇后求情。
这是汤家要与皇后切割的意思。毕竟人?人?都知皇后乃景国公的庶女,自?幼就不?得父亲的欢喜。
人?们都在盛传,陛下废了皇后,接下来应该就是要废掉太子了。
而?接替汤家母子的人?,除了西宫母子,再无其他人?选。
是以二皇子的热度再次升温,被众星捧月,俨然下一代国储。
至于其他皇子,也是各有?各的玩伴。
跟凤栖原的门庭冷落有?一拼的,便是刚刚从荒殿归来的大皇子了。他身旁清冷异常,无人?肯挨近,就连侍卫也躲得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