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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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书房,便气哼哼去寻太?子了。
其实景国公对于?女儿汤氏,还有她所生的凤栖原,曾也是寄予厚望。
就连太?子启蒙的恩师,都是汤鸿升精心挑选举荐的。
可惜那孩子太?不?成器,长得男生女相不?说,性子太?软弱,那脑子是塞不?进半点有用的东西。
若是陛下软弱,任凭汤家?拿捏,那么?这样的太?子最适合被外戚掌控,生不?出?乱子。
可偏偏淳德帝是马背上成长的帝王,当年能在一众兄弟里厮杀出?来,岂是能被人?拿捏的?
那凤栖原就算倾尽汤家?心力?,在陛下盛年时,也走不?了太?远。
自从皇后出?事,汤鸿升当机立断,与这庶出?女儿做了切割,不?叫她连累汤家?。
只是原本以为,凤栖原会因?为他母后连带,被陛下顺势废掉。
没想到陛下却因?为这个草包震怒重重惩罚了二皇子。
再加上陛下居然恩准让凤栖原巡查地方,这再次让景国公心里头一次有些没底。
帝王心思深沉似海,汤鸿升也摸不?准脉门,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不?是废棋。
他便去东宫见一见自己这外孙太?子,为这个草包指点迷津。
小萤半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听着这位外祖绷着脸低声训诫自己惫懒,在猎场时不?知陪王伴驾。
另外他听腾阁老的口气,这次竟是太?子想长见识,主动提出?的,也是将景国公气得够呛。
“太?子殿下也有十七了,该是懂眼色,会看局势了。那江浙是朝中重臣的避之不?及的地方,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会派个牙快掉光的老匹夫去那。可你倒好,居然主动请缨!你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景国公没骂过腾阁老,便将怒气全撒到了外孙的身上。
那等嚣张口气,跟他往日训斥汤氏倒是如出?一辙。
可惜他现在骂的却是个假的,而这假的恰好不?怎么?爱听人?骂。
于?是她闲适打断:“外祖没去母后那看看?听闻母后病重,孤不?得去看她,若是您去跟陛下求情,父皇应该能给您些薄面……”
汤鸿升冷声告诫:“若还想得你父皇的圣心,休要再提她。过段时间,你的表妹汤觅将入宫侍寝,你宫里无可用之人?。要多照拂她些,以后她若得宠,也是你的帮衬依靠。”
听到汤鸿升这么?说,闫小萤就放心了。那毒后被母家?厌弃,便再无汤家?助力?。
阿兄临行时,为毒后求情,小萤碍于?允了阿兄的诺,不?能亲自动手。
不?过那汤氏接下来的日子,绝对要比死?还难受。
至于?那位汤觅表妹,小萤玩味地想了想。
她倒是在父皇宫宴时见过那位汤家大房的嫡出?表妹,不?愧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名,无论模样做派都让人有眼前一亮之感?,绝对不?是汤茹那等子小家?子气。
这等美人?,却并没有出现在太子选秀之上,便说明?汤家?这个最小的嫡女,是太?子这根废材触碰不?得的。
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汤家?这个才学兼备的嫡出孙女是用来补皇后的缺位的。
小萤早就看出这些帝王将相的人?家?,儿女之情都甚是凉薄。
可亲眼看见皇后的阿父对失势女儿如此冷漠绝情,毫不?犹豫地将另一个鲜活的女郎塞入冰冷宫中,她还是不?适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借口耳朵疼,毫不?客气让尽忠将景国公“请”出?了东宫。
景国公出?宫时,心里不?快到了极点,再次觉得这凤栖原终究是扶不?起的烂泥,竟不?知外祖师是他最后靠山。
只盼着嫡孙女争气,早日生出?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出?发的那日,一出?城门,小萤就有些归心似箭,干脆都不?坐马车了,而是要了匹马,骑在马背上策马扬鞭,跑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据太?子说,那日他似乎感?应父皇遇险,情急下策马去追赶父皇,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竟然领悟了骑马诀窍。
可是纤柳少年在马背颠簸的样子,也是让人?心悬,害得腾阁老担心地从马车里探出?头喊:“太?子殿下,这又不?是猎场,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在马背上的少年笑着回头,高喊:“在宫里憋闷得慌,好不?容易出?来,阁老,允孤先撒个欢啊!”
说着她也不?管身后的队伍,继续策马前?行。
迎面拂风的感?觉甚好。
将身后的人?甩开之后,小萤终于?可以痛快地呼吸。
此番出?行,都是阁老的幕僚,个个都是实干持重之臣,心思都扑在政务上,压根不?会关注她这个闲人?太?子。
好不?容易甩脱了凤渊和慕寒江两个烦人?精,竟然有如释重负之感?。
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时时警醒,莫要被人?看出?破绽。
待骑马来到一处高坡上时,小萤回头眺望远处车队,然后走到一棵树下。
看着那茂密枝干,小萤起了玩心,伸手跳跃,几下子爬上了树,居高临下靠坐在树杈上,想要休息一会再想想接下来的行程。
可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袭来一物。
小萤来不?及闪躲,只能挥袖遮挡,没想到砸来的却是颗半熟的山果。
她诧异低头,却发现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正挎着宝剑,眉目英挺立在树下。
“凤渊?你……怎么?跑这来了?”
凤渊伸展长臂,单手使劲,几下就跃上了树,坐在了小萤旁边,很是淡然:“忘了跟你说,陛下命我?为卫将军,前?往鼎山附近军营助阵,所以正好可以跟你一路。”
什么??小萤渐渐瞪大了眼,突然明?白他当初安排那头壮熊冲击猎场的目的。
也许他破除卜卦谣言只是顺带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向淳德帝彰显他这个大奉皇长子的本事!
只是领兵并非儿戏,虽然卫将军官职不?高,淳德帝为何轻易允诺给这么?一个疯子?
凤渊倒是答疑解了惑:“我?跟父皇说,前?些日子异常烦闷,去猎场时杀了些猎物才快活些。尤其是杀死?那头熊时,见了血,整个人?都舒服极了。或许我?患的是弑杀之症,既然如此,不?如将我?派往个能任意?厮杀的地方。”
淳德帝如今对凤渊满怀愧疚,就算他真的发疯在宫里杀个人?,应该都能谅解抹平。
既然武艺高超,拥有神力?的儿子开口说出?隐疾,要求去前?线泄一泄邪火,为国效力?平叛,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小萤可真是有些佩服凤渊了。
他说得轻松,可这种抹黑自己的行径绝非普通人?能做出?的。
佩服之余,她忍不?住问:“你这么?做,值得吗?”
他若如此,分明?是要走悍将皇子“李元霸”的路数。
这等心智有缺的悍将,对于?上位者来说固然勇猛无害,安心可用,但也
从此彻底自绝了问鼎皇权之路。
聪慧如他,不?会想不?到这点吧?
最让小萤闹心的却是,牵引阿兄的绳索就在这疯子手里。
本以为他会留在京城皇宫,自己正好去江浙行事。
不?曾想,他早就布好棋局,精准判定每一步,居然就这么?如影随形地跟来,自己压根甩脱不?得……
想到这,小萤的眼里隐隐冒火,看着凤渊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凤渊似乎也觉察到了四弟的不?爽快,倒是宽慰了她:“除了应允过我?的,你想做什么?自去做,我?不?太?管闲事的。”
小萤如今对这位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不?知他要打什么?算盘,但表面功夫总要做做,便是言不?由?衷地谢过大皇兄的体贴,顺便将他方才扔过来的果在衣服上擦擦,便咬了一口。
我?去!真酸!他是从哪里摘的野山果?
小萤酸得眼睛都睁不?开,顺手将果子扔了出?去,却被凤渊伸手接住,然后坦然自若地吃起来。
看他大口咀嚼的样子,小萤忍不?住酸得皱眉。
“喂,你自己摘的果,也需要人?给你试毒?再说这么?酸,你也吃得下?”
凤渊几口就将那果子连核吃完,然后闭目靠在身后的枝丫上,似乎惬意?地感?受着拂面清风。
郎君侧脸俊美如雕,此时被树冠斑驳的光阴笼罩,挺直的鼻梁,剑眉斜飞,长而弯翘的睫毛微微跳动,竟然莫名有些岁月静好的安懒。
小萤一时想,这果于?别人?可能是不?堪酸涩,可对他而言却是十年里不?曾碰触的滋味,又何必嘲讽他呢?
想到这,她习惯性地搂住凤渊的肩膀,拍了拍道:“等到了江浙,我?带你吃些真正的好吃的,民?间滋味才最真,你们宫里的那些,除了食材稀罕点,都是糊弄傻子的!”
待她说完,才想起自己的举动不?妥。
眼前?这位可不?是被她能唬住的皇兄,这么?大大咧咧就不?太?妥了。
可还没来得及撒手,凤渊已经睁眼转头看她,表情有些微妙。
小萤讪讪而笑,赶紧撤手起身跳下了大树:“走吧,大皇兄,一会后面的人?就要撵上来了。”
凤渊看了一会小萤纤细的背影,这才起身大步跟上。
慕寒江策马来到山下时,看到的正好是一高一矮,有说有笑下山的情形。
小萤看到慕家?郎君一身白衣立在马上,脸都要笑僵了:“慕公子……你怎么?也‘路过’这里了?”
慕寒江下马向两位皇子问安后,淡定道:“孟贼叛军被困鼎山,陛下命臣前?往支援,去陈将军麾下做个督军祭酒……顺带替陛下照拂好大殿下。”
小萤听明?白了,这位又要去剿匪的帐下当军师冒坏水去了,顺带还要当奶妈子帮着陛下看住疯魔弑杀的大皇子。
慕公子的差事还挺冗杂繁重的。
想到这,闫小萤同情地拍了拍慕卿肩膀,正待说话,一个野果正砸手背。
小萤扭头怒瞪凤渊:“你干嘛!”
凤渊面色如常道:“手脏,别污了别人?的衣。”
小萤一看,哎呦抱歉,她刚刚爬完树的手印子还真的印在了慕公子雪白的肩膀上。
于?是小萤笑嘻嘻提醒慕公子,这出?门在外赶路,可不?兴清风明?月那一套,还是让小厮寻些深色衣服穿。
慕寒江有些无奈地看着肩头手印,谢过太?子殿下的提醒。
待腾阁老的马车赶到,老头急得不?用人?扶,自己颤颤巍巍跳下车去劝谏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如此撒欢,此处不?比宫内,你总是撇下侍从这么?一人?偷跑,若是真出?了差池,老朽全家?都垫赔不?起啊!”
慕寒江伸手扶起了腾阁老,笑着宽慰,只说他既然来了,便有暗卫随护左右,不?会让二位殿下出?危险的。
闫小萤听得又想叹气,自觉身旁哼哈二将,虾兵蟹将全都凑齐,自此彻底绝了到江浙去找阿兄的心思。
凤渊还是不?太?爱跟慕寒江说话的样子,见他来了,便翻身骑马先行一步了。
小萤并不?想当着慕寒江的面上马,将马缰绳甩给了赶过来的尽忠,想要回马车上坐坐。
慕寒江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不?动声色打量着。小萤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正好与慕寒江的目光相撞。
慕卿想要调开目光却也来不?及了,索性坦然看着太?子,微微一笑,再恭谨低下头来。
小萤也笑着上了马车,随即收住了笑。
那慕寒江探究的目光也太?过意?味深长了,他难道也跟凤渊一样,察觉出?了自己的破绽?
想到这,她挥手叫来尽忠:“这几日,有没有人?再去皇后宫中探望?”
因?为淳德帝终于?体恤太?子,给了太?子应有的排场。
闫小萤的手头也宽裕了很多,第一件事,就是派尽忠使银子,收买了凤鸣殿的一个侍卫。
若是慕寒江或者什么?人?再去刺探汤氏,她也不?至于?被动。
尽忠小声道:“小的问过了,这几日并无旁人?去看,不?过……不?过慕府的安庆公主曾托人?给皇后娘娘送去了一本经。”
小萤微微皱眉:“什么?经?”
尽忠摇了摇头:“那侍卫也不?知,只是皇后娘娘只用了一晚就看完了。第二日,安庆公主又着人?将经取走了。”
闫小萤重新?坐回马车,无奈叹了口气。
当初在军营外的死?遁失败,竟是有这么?多的无穷后患。
她敢笃定,那本经,绝对是慕寒江以他母亲的名义送去的。
汤氏如今被陛下厌弃,又被汤家?摒弃,俨然是逼入穷巷的疯狗。就是不?知她会不?会视昔日的仇敌慕寒江为救命稻草?
小萤向来有着随遇而安的心大,就此想了一遭后,便开始闭眼,准备狠狠睡上一觉。
一路马车摇晃,甚是催眠,就这般走了两日,待陆路走尽,便转了水路。
小萤自从上了船,便开始脸色发白,有些坐立不?安。
鉴湖也有些着急,这位假太?子到底是个女郎,平日倒是装得毫无瑕疵。
可女郎家?每月要来的那次却避无可避。
结果这次,偏巧在船上到了日子。
虽然鉴湖贴心,事先给小萤准备了草木灰布袋子,可入夜停泊之处,都是洲汀上的荒野营帐,空间有限,需得两三人?共住。
如此就难为了闫小萤,该是如何遮掩不?便?万一漏了红,岂不?是让人?看出?端倪?
小萤也怕这个,她小时受过寒凉,每次来时都会疼得要命。
结果这夜因?为算错路程,加上起雾的天气,错过了歇宿地,只能停在洲上歇宿,此地靠水,寒气更甚。
所以分帐篷的时候,她一直捂着肚子蔫蔫的,不?客气道:“孤想独睡一间帐。”
腾阁老无奈道:“殿下,出?门在外,讲究不?得太?多。您看那些侍卫,侍女都无帐可睡,需得幕天席地,要不?您跟大殿下挤一挤?若是能挤得下,慕公子也可同住。”
他们三个是年轻的郎君,自然不?愿意?跟老头幕僚们一起挤。
出?门在外,顾不?得身份,三个小的分在一处,也是合情合理。
慕寒江瞟了凤渊一眼,轻笑拒绝,表示不?敢与二位殿下同寝,他跟诸位大人?挤一挤就是。
小萤也望向凤渊,希望他识大体,将帐子让给储君。
可惜这位苦日子过够了,对于?吃食主行一类从来不?让。
小萤无奈,只能点头应了这帐子的安排,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半夜溜出?去,带着枕被寻个僻静地方独睡就好。
不?然这么?特殊的节骨眼,跟郎君同住还真是十分不?方便。
趁着侍者们搭帐子的时候,小萤选了个地儿坐下。
凤渊走过来时,瞥到了她苍白的脸颊,问道:“怎么?了?”
小萤难得萎靡,再无往常的轻松惬意?,只有气无力?道:“可能吃坏了东西,肚子有些疼。”
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见热后?问?:“要不要我叫随队的郎中来给?你看看?”
小萤连连摆手强笑着表示不必。
若让郎中诊出?太子来癸水,大家这一宿就都不用睡了!
这里的郎中可不是宫里被皇后?安排过的御医,瞧不得!
等牛皮小帐搭好,小萤懒洋洋起身要进帐先避避寒,却被旁边凤渊从后?面一把拉住了胳膊,不让她再继续前行。
小萤一惊,拧眉瞪他:“干嘛?”
凤渊迟疑了一下道:“你身后?……有血……”
小萤扭头,扯过袍子后?摆一看,再大大咧咧也困窘得涨红了脸,瞪着凤渊不说话。
糟糕,因为?披风方才溅水,她脱下来让鉴湖拿去晾,衣服箱在?船上,一时拿不过来,这下连遮挡都没有。
凤渊起初直觉她受伤了,迅速上下查看,蹙眉道:“哪受伤了?”
小萤尴尬一笑,想要从他的大掌挣脱,并想着:现在?划破手指,还来得及吗?
可就在?这时,凤渊突然定定看着她,仿佛缓过神来,快步走到一边,取了自己的披风替小萤披上,然后?转身拦住了正走过来的慕寒江,说:“去江边走走,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说完,慕公子似乎有些抗拒,不想私下跟凤渊相处,却还是被凤渊拽走,朝着江边走去。
小萤有种?不好的直觉,总觉得凤渊是明白了,才会一语不发地替她解围。
若是如此,他……岂不是早知?道她是女?郎?
知?道凤渊是故意支开慕寒江,给?自己行些方便,于是她赶紧进帐洗漱换了中衣,又让鉴湖拿了一套新衣。
等凤渊裹着一身寒气回帐篷的时候,小萤已经裹好被子,不知?不觉睡了一觉。
帐子里就这么小,避无可避,凤渊并没有躺下,而是曲着一条长腿,靠坐在?了小萤身旁。
被他夹带的寒气袭来,小萤不适半睁着眼,瞥着他。
帐篷外的篝火跳动,透着帐篷衬得凤渊侧脸暗影重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神色,仿佛山崖压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凤渊,就好似荒殿那?一夜,他将她按倒在?地的情形一样?,满溢着让人不适的莫测高深……
小萤慢慢坐了起来,轻笑着问?:“大殿下,干嘛这样?看着我?”
凤渊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牛皮水袋,扔给?小萤。
小萤一摸,居然热烫烫的,这么烫并不能立刻饮用,应该是特意灌的热水。
“烫一烫肚子,会舒服些,里面是我命人熬的姜糖水,稍微凉些,你便可以喝了。”
凤渊的声音清冷,似帐篷外吹入的寒夜江风,并不温暖人心。
小萤听得有些想叹气,笃定凤渊都知?道了。
她抿了抿嘴,不知?该不该捅破那?一层纸,最后?还是试探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被囚十年,也没有侍女?一类,该不是院里的老鼠来癸水,被他一一照拂过吧?
凤渊似乎听到了她腹诽,抬眼深看着她道:“葛先生教的。”
小萤都要笑了:“不是,帝师给?你讲这些?”
她不是跟凤渊在?鸡同鸭讲吧?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凤渊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扯皮,言简意赅道:“寻本医书,便可通男女?大意,不光有字,还有图,怎么,你没学过?要不要我教你?”
小萤无语一笑,凤渊又补充道:“葛先生以前每个?月固定的日子都会给?孙师娘熬姜糖水,不让她碰冷水,还会给?她按摩穴位,时间久了,也能琢磨出?为?何?……还疼吗?要不要我替你按按穴位?
小萤的脸被帐外的篝火映得有些微红,睡得蓬乱的鬓发有些散落下来,衬得她此刻终于有了些女?郎的娇羞。
他还知?道这是夫君照顾妻子的手段,居然大言不惭提这个??
人家葛先生和?孙师娘是夫妻,而他的爪子能摸得上她哪个?穴位?真是不懂得男女?大防!
不过她还是领情地将水袋拽进了被窝,放在?腹部暖融融的,很?快就缓解了不适。
她刻意压低声音问?:“你何?时知?道我是女?郎的……”
凤渊怪异看她一眼,觉得这个?问?题简直不值得一问?。
“第一次见你时,不过回宫之后?,倒是再三确定了一下。”
“确认什么?”
凤渊这次笑得有些真切,却带着十足嘲讽:“证明是满宫的人眼瞎,而不是我一个?在?凭空发疯……”
小萤笑了,也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院子里时,在?打斗中散乱头发,被他看出?来也很?正常。
这时凤渊冰冷的话再次传来:“让个?女?郎入宫救阿兄……你阿爹还真疼你!”
闫小萤诚实回答:“我阿爹不知?我的主意,他又不是你,明知?是女?的,还敢硬留下!”
凤渊这似乎被怼了七寸,看着小萤的眼神渐渐不善,最后?冷冷道:“天底下,像你胆子这么大的不多,得用即可。”
也对,反正他是皇帝的儿子,就算自己东窗事?发,又与他何?干?
最让小萤介怀的,是另一件:“你既然早就知?道。干嘛那?夜还抱我求慰藉?又跟我同睡一床?凤渊,你堂堂皇子也太没品了吧?”
凤渊靠坐着合眸养神,云淡风轻道:“不是说,再三确定了一下吗?”
哦,那?大皇子真是讲究人,确认得挺仔细的呢!
小萤伸手在?他脖子处比量了一下,突然有种?不管不顾,先一把掐死这厮的冲动。
“那?你现在?还赖在?帐子里不走,是准备再确认什么?”
她虽然这么说,可对凤渊能让出?帐篷的事?情并不抱希望。
此处寒凉,睡在?帐篷外终究辛苦些,不论怎么算,也该是她这个?充皇族的假货去睡外面。
凤渊今日却转了性?,很?是干脆起身道:“睡吧,一会水袋凉了,我给?你换。”
说完,他便出?了帐子。
小萤躺了一会,伸手撩开帐篷看着凤渊,他并没有走得太远,而是在?篝火旁打了个?铺子,然后?盖着披风和?衣而眠。
此时夜冷风大,那?些没帐子睡的侍卫们,也大都回到船上休息了。
闫小萤看了一会,便放下了帘子,秉承着天塌地陷,也是先死大个?子的宽心,合眼休息了。
不过这般小日子,到底睡不太踏实。半梦半醒间,她知?道凤渊还真进帐帮她换了两次热水袋,滚烫的水袋还裹了一层帕子,驱散夜的寒凉。
这厮虽然心思深沉,偶尔略显冷漠,但幸而跟葛先生学习了几年人情,倒是学会了恩师照顾人的手段。
最后?一次时,小萤闭着眼对他说:“下半夜更冷了,你还是在?帐篷里睡吧。”
说着,她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凤渊让出?地方来。凤渊也没客气,沉默了一下,出?去将褥子和?披风取回,就在?小萤的身边躺了下来。
郊外水边这一宿,小萤倒是睡得暖融融的。
晨起时,她发现自己挨着大皇子略近了些,整个?人都挤在?他的身侧取暖。
而凤渊跟同床的那?一夜一样?,躺得板直,并未有任何?逾矩。小萤这一夜承蒙照顾,真心实意地对大皇子道了声谢,然后?便毫无羞涩感地起身背对着他问?:“你帮我看看,身后?有没有弄脏?”
既然他都见过自己尴尬一刻,图省事?问?一嘴,也无不妥。
凤渊似乎被她不拿自己当外男的大大咧咧震慑了一下,瞪了她一会,突然一把将她拉扯坐下,然后?贴耳道:“你若不愿拿自己当女?郎,以后?就不要怪我对你不拘小节!”
他挨得太近,小萤并没有躲,也故意贴耳道:“一时拿你做了知?心姐妹,多有得罪!大皇兄!”
凤渊抿了抿嘴,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继续倒下补觉。
小萤扭身自己检查了一番,这才放心披起了斗篷沿江走了走。
此处晨雾未散,江面被雾霭笼罩,走在?江边迎面的寒气倒是提神。
小萤看过了地图,今晨起来,再赶上半日的路程,就能到江浙临界比较热闹的永阳镇了。
因为?有腾阁老的缘故,赶路大锅做饭的时候,也就了老人家的胃口,小萤连续喝了半月的稀粥了。
她打定了主意,待到
了永阳镇,一定要大吃特吃,补了这一路的亏欠。
正想着,身边走过一人,小萤侧头一看,原来是慕家郎君。
他最近似乎学乖了,不再穿得白衣胜雪,而是听她之言,换了件深色的衣服。
“殿下昨夜睡得可安稳?”
闫小萤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便听慕寒江又问?:“昨晚起夜时,见大皇子独坐篝火旁,似乎很?晚才进帐休息……”
“哦,我睡觉打呼噜,可能吵着大皇兄了。”小萤的谎话张嘴就来。
慕寒江没有再说话,不动声色地看着太子的侧脸。
最近他看太子的时间略长了些,因为?脑子里总有一句话横在?那?,始终过不去。
在?凤鸣殿前,皇后?歇斯底里地哭喊,说太子是假的,他……是个?女?郎。
虽然皇后?癫狂,可她为?何?会这么说?
事?后?,慕寒江以母亲的名义给?汤氏送了一本经书,里面附了纸笔。
皇后?若有隐情,大可如此写下告知?于他。
可是经书送出?来时,那?附着的白纸一页,却被人扯下,根部依稀见了墨迹,似乎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阻止了皇后?。
慕寒江并没有再去试,答案就在?身边,不必去皇后?那?缘木求鱼了。
所以他看了看少年太子,突然提议道:“船再走一会,就到了永阳镇,那?里很?热闹,到时候,臣陪殿下走一走?”
小萤笑着点头:“听闻江浙小吃很?多,到时候也好给?阁老他们买些。”
说完,她便转身回去,入帐篷去叫大皇兄启程了。
等船到了永阳镇,小萤换了一身男子便装之后?,便带着鉴湖,跟慕公子一起去街上走一走。
腾阁老见有慕公子跟随,便也乐得将这金贵包袱暂时给?慕公子担一担。
至于凤渊,因为?一夜未睡,到了驿馆就回房中补觉去了,一直未见出?来。
待小萤走在?永阳镇的街头时,看着来往熙攘人人群,还有扑鼻而来的各种?小食味道,当真有种?从天上重回人间,全?身血液通络,打完了一套健体拳脚的舒畅感。
当然,若她的身边没有跟个?暗卫头子,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小萤也知?道,自己如今担着太子的名头,慕寒江不会任由着自己到处跑。
若她猜得不错,自己的四周大概也安插了不少龙鳞暗卫。
所以她只一门心思吃吃喝喝就好,反正身后?有花钱的大爷,她也不必吝啬。
慕寒江起初只是态度平和?地掏银子,看着太子吃吃喝喝,可待他看清太子买的都是什么的时候,那?眉头便微微皱起,忍不住提醒:“殿下,你……买的好像是肥肠……”
小萤故作不知?,捧着一瓷碗喷香的卤肥肠,便吃便问?:“哦,原来叫这个?名字,慕公子,你吃不吃,我分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