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8
小萤笑?了,她明白凤渊的?意思:不透底的?棋子,只能?握在手里?,落不到棋盘上的?!
离开凤渊的?房间,走到驿馆院子时,她并?没有急着?回房,而是立在迎风处,让冷风吹拂一下,这才好压制心中遏制不住的?岩浆。
七年之前,义父孟准还是大奉一名兢兢业业的?武官。
每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回府都不得空闲,而阿爹带着?她贩盐,时不时会给义父家送去?些从外地带来的?土产。
那一日太阳快落山时,义父临时有事,阿爹提出?帮忙,将她留在孟家,便带着?几?个手下临时外出?了。
当夜晚时,房门被叩响时,谁也猜不到,竟然是恶灵前来索魂。
管事只是打开房门,就被一刀斩断头颅,血迸溅上了大门。
尚且年幼的?她,还有孟家的?两个小妹妹被孟家哥哥们抱起,藏在了后院柴筐,被层层柴草压住。
那时只有十岁的?她隔着?柴筐的?缝隙,瞪着?惊恐大眼看到当时的?血腥场景。
那一抹抹漫天飞溅的?红,与连成片的?刀剑哭喊声混合在了一处。
孟家两个小妹妹太小,听见动?静不对,竟然吓哭出?声来,被那些蒙面人发现,直接剑捅柴筐。
而小萤身形瘦小,隐在了筐的?最底部。加上身上重重柴草的?掩护,竟然避开了刀剑刺向要害,只是腿肚的?位置被刺了一剑。
当时的?她死死咬着?手,愣是没有吭声。
正值天黑,光线昏暗,那些蒙面人在柴堆里?乱砍一起,便引了一把火点?燃孟府,扬长而去?了。
小萤拼尽全力,从快要燃烧的?柴堆里?爬出?来,越过?场院横陈的?尸首,躲在了院中的?水池中。
待孟准返家,却发现世上再无家人。孟家整个府宅被屠戮烧毁一空,只剩下一个躲在水池里?的?小女娃……
事后官府以盗匪劫财结了案子,可是唯一的?幸存者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当时那伙蒙面匪徒屠了全院时,曾经跟匪首报备,说没有找到孟准。
他?们不是劫财,而是杀人!
而那匪首的?手臂被孟家大哥奋力砍伤,在解开袖子查看伤口时,他?的?手臂上分明有着?那个“勇”字的?火焰图纹……
小萤生怕自己忘了,便将它绘了下来,这七年来,时不时就会拿出?温习。
那场血案之后,阿爹都怕她被吓出?病来,便抱着?她去?庙里?,求告僧侣安神。
毕竟当时的?血腥,并?非一个小小女娃能?承受的?。
可让小萤难以成眠的?,不只那血染孟府的?惨状。
在梦里?回闪更多?的?,却是一向爱笑?稳健的?义父,匆匆赶回家时的?情景。
总是爽朗大笑?的?豪气汉子,绝望抓握满地焦尸枯骨,痛苦地红着?眼,脖子涨裂,长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场孟府浩劫之后,义父被人陷害,举告无门,加之被人追杀,终于为了自保,入山做了贼寇。
起初义父是不愿阿爹带着?只有十岁的?她入山落草的?。
可是她却对义父说:“您就是我和阿爹的?家人,既是家人岂能?分开?”
从那以后,她跟在义父的?身边学习武艺本事,时不时,还要跟阿爹下山经营着?贩盐的?买卖,帮衬义父钱银,在山上最艰难的?时刻,帮忙维持生计。
这一路走来,都不是普通女子能?经历的?。
可小萤从不后悔,她只恨祸事发生的?时候,她太小,太没本事,只能?缩在竹筐里?,无力改变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
本以为找出?灭门真凶希望渺茫,没想到线
索竟然离她如此近。
龙鳞暗卫?本该是协助天子从龙之师,怎么会犯下这血洗武官满门的?勾当?
孟家满府命案,这是受人委托的?公务?还是个人私怨?
小萤知道,这一切答案,还要从暗卫如今的?掌权者入手。
那天晚上,慕寒江正在房内饮茶,顺带批阅各地送来的?暗报批文。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然后有人不请自入,径自推来他?的?门。
慕寒江皱眉抬头之际,只见太子笑?盈盈向他?走来。
自从白日温泉坦诚相见后,慕寒江对待太子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与太子交恶时的?光景。
不过?太子浑然不觉,竟然眼巴巴地凑过?来讨人嫌:“慕大人忙着?呢?要不要歇一歇,跟孤小酌一杯?”
慕寒江头也不抬道:“不必了,臣有些公务没处理完,殿下若有兴致,不妨找大殿下共饮。”
这么明显的?赶客,识趣的?都应该走了。
偏太子听不出?好赖,拎着?酒壶,甩开披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慕寒江身旁,将脸无赖似地伸过?来,从下往上看慕寒江。
“偏不!他?喝醉了,发疯掐孤怎么办?孤就找你喝!”
慕寒江不适往后一退,啪嗒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公文,又将其他?的?公文收拢好,对太子恭谨道:“那臣就陪太子浅酌几?杯。”
太子得逞,不由得狡黠一笑?,那明媚笑?颜在黄晕烛光的?照应下,似午夜昙花,有着?乍现而过?的?妩媚。
慕寒江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突然有些后悔应了太子的?约。
不过?太子已经将酒杯斟满,殷勤递送到了他?的?手边。
“慕公子,这次出?来,也就你和大皇兄与孤年纪相仿,我也总不能?找腾阁老他?们啊!尤其是像逛秦楼楚馆,温泡汤池这类事情,还是跟着?同?好一起有意思。只是今日没去?成那巷子,不知公子愿意明日陪孤一去??”
慕寒江闻了闻酒味,淡定?道:“今日是臣唐突无状,大皇子教训得是,臣不该带太子殿下去?那种地方,以后也请殿下不要再提此事,这样对你我都好。”
太子一听,大失所望,依旧不死心地往前凑:“慕公子,你怎么撩拨完便不管了,不行,明日你一定?要陪着?孤……哎呀,实在是对不住。”
就在说话拉扯的?功夫,少年手里?的?那一杯酒,就这样不小心全都洒在了慕寒江的?皎白长袍上。
太子忙不跌伸手要帮慕寒江擦拭。
慕寒江不愿让他?近身,闪躲着?避开了少年,掏出?手帕自己转身擦拭起来。
趁着?这个光景,小萤借着?披风的?掩护,伸出?两指,夹住了那已经拆封的?“勇”字公文,将它隐在了自己的?披风里?。
她状似落寞走到窗边一侧,借着?披风掩护,先仔细看了看拆开的?封印,又顺手打开公文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嘴里?却落寞道:“慕公子,怎么觉得你对孤态度不如往日亲近了?本以为自那次戏园查账以后,你我已有了交情,大可成为挚友,难道是孤一厢情愿了?”
慕寒江听了这话,擦拭衣襟的?手微微一顿,不禁回头看向太子。
此时那少年背对着?他?,单手扶着?窗框,低头垂丧,似乎很落寞的?样子。
“太子何此言,您曾助微臣查案,臣自感激不尽,只是……”
只是什么,慕寒江一时也不好措辞。
他?最近跟这少年太子相处久了,总有些违和不适的?感觉。
原本听了皇后之言,他?似乎悟到了违和在何处——凤栖原实在太像个女郎了。
以至于他?总有错觉,仿佛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在撩逗着?自己。
现在这疑问在今日温泡汤池时,彻底有了答案。
真相大白,皇后大约是真疯了,口不择言地编排太子是女郎。
问题不在凤栖原的?身上,慕寒江本以为自己好了。
可是就在方才,在太子耍赖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来了,竟说不出?哪里?不对?
慕寒江有些理不顺,总觉得自己还是对这太子敬而远之些好。
可少年太子现在语气悲切地跟自己示好,控诉他?的?忽冷忽热。
慕寒江只觉得觉得头穴痛得很,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胡搅蛮缠的?小混蛋……
就在他?想着?措辞,该是如何维系储君臣子表明平和时,少年似乎稳定?了情绪,吸着?鼻子,背着?手转身过?来。
走到他?面前,少年仰头红着?眼圈,强作?镇定?道:“是孤唐突勉强公子了,反正孤也习惯了,从小就没有人喜欢跟孤玩,更何况慕卿这般积石如玉般的?公子?高山流水的?知音情义,终是不配了……不打扰了,孤回去?睡了。”
在不动?声地将身后的?公文重新放在桌案上后,闫小萤一挥披风,便快步走出?去?了。
独留着?慕寒江拧眉看着?他?的?背影。
待慕寒江转身落座时,随手拿起公文展开,可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那句“终是不配了”……
不过?略微走神后,他?又努力拉拽思绪落回到了公文上。
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公文上的?字让慕寒江的?精神为之一振——蛰伏了将近一年的?“小阎王”,再次出?现了!
第二天,闫小萤特意早早起了床,洗漱后拿了鉴湖递过?来的?烧饼,立在二楼的?围栏处,一边吃,一边看着?驿馆门口整装待发的?郎君们。
腾阁老是去?巡查地方账目,跟大殿下与慕寒江走的?不是一路。
所以到了地界,文武两路就该分道扬镳了。
凤渊和慕寒江都要赶往江浙鼎山附近的?大营。
小萤则要跟腾阁老去?金水郡。
这驿站距离大营倒是不远,但?是隔着?条深宽的?江水,若是坐船半日就能?到。
凤渊被封为卫将军,并?非摆样子,他?即将奔赴江浙抗匪的?前线,如今铠甲佩戴齐全,全身戎装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昨夜从慕寒江的?房间出?来时,小萤无意中瞟见大皇子房间的?窗似乎与她来时不同?,微微敞开了一条缝,似乎有人曾站在那里?,窥视过?。
方才凤渊下楼时,小萤与他?说话,他?也不理人。看来棋子不甚听话,也是让人着?恼啊!
似乎感觉到了小萤的?目光,凤渊抬头看向了她。
小萤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无声用嘴型示意着?他?:得空,我会去?找你!
凤渊的?鼻尖泛冷,深邃英俊的?眉目被铠甲映衬得更加肃杀,并?没有回应小萤的?示好。
不过?小萤的?心里?却是送走了瘟神的?愉悦,总算摆脱了一位,行事可以方便些了。
凤渊拨转了马头,跟着?前来接应他?的?军士策马离开,准备坐渡船去?了。
慕寒江乃是军中祭酒的?文官身份,并?无军装,他?未着?官服,依旧便服,带着?侍从高崎上马,匆匆与人交代了几?句后,却并?没有跟凤渊同?行,而是率人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小萤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慕寒江的?马匹,直到那队人马消失在密林夹着?的?官路尽头。
她知道慕寒江要去?哪里?,因为昨晚她偷看的?那本“勇”字封印的?公文是加急的?。
公文里?的?事情,也是凑巧跟鼎山有关。
鼎山缺粮,所以山中叛军似乎铤而走险。最近有一支的?叛军小队由那个“小阎王”带领,频频血洗附近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是嚣张。
第42章
慕寒江的一个勇字辈暗卫去附近绘山图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伙悍匪下次行动?的线索,便用“勇”字封的加急公文呈递给了慕少主。
昨晚闫小萤原本只是想?细细看看那?公文的封印图纹,跟记忆里的有无偏差。
不过顺手?看了看公文的内容时,这内容让她暗自?吃了一惊。
她离开江浙不到一年?的光景,地方上竟然生出这么的邪魔鬼怪!
小阎王会带人?血洗村落?简直胡说八道!
这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慕寒江故布疑阵,引人?上钩?
目送郎君们远去之?后,腾阁老就该启程了。
小萤咽下最后一口饼,突然猛烈咳嗽,哼哈着?头疼。
转身回了屋子,她让鉴湖叫郎中?来,也不用诊脉,只让他开个风寒药方子抓药就行。
既然太子感染风寒病了,鉴湖只能通知腾阁老,说太子身娇体贵,受不住舟车劳顿,想?在驿馆歇息几日,先不去金水郡了。
等过几日好些,太子自?会让地方官员派人?,护送到金水郡与腾阁老汇合。
腾阁老此?来有公务在身,并非游山玩水,耽误不得功夫。
他看太子身娇体弱,小脸煞白的样?子,也是无奈,颇有些后悔请了这尊小金佛随身。
摇头之?下,只能按照太子的意思,让他在此?地将养几日。
虽然慕寒江他们走了,但是留下保护太子的影卫还在。
小萤细细观察过,确定了暗卫们的站桩之?后,便取了匕首,将她与隔壁房间间隔的木板卸下了两块,这样?就可以?不必走门通往隔壁。
待她换穿一身驿馆杂事侍女衣服,放下头发后,简单挽起发髻,就变成了个娇俏的女郎。
鉴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假太子着?女装,若是平时,想?必会被这女郎的粉腮大眼,灵动?秋波的样?子迷醉。
可她现在无心赏美?,只战战兢兢地问:“姑奶奶,你……又要干嘛?”
小萤笑了笑,仔细嘱咐了鉴湖,将门房锁好,谁都不让进后,小萤就从拆开的墙板处去了隔壁。
看准了暗卫换岗的空挡,小萤低头迅速出门,假装驿馆侍女,拎起了廊下放着?的泔水桶,便跟着?清晨换班的杂工一起低头出了驿馆。
待出了驿馆,她在街上刚刚摆摊的摊贩那?买了带纱的兜帽戴上。
昨日跟着?慕寒江他们出去的时候,小萤已经在街市转角处,留下了暗号。
等她再去暗号处,那?里的印记已经被抹掉,刻了新印,这便是接上头的意思。
所以?闫小萤雇了个小驴车到了约定的城郊小宅院时,已有一个黑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等待在那?里,见她来了,立刻抱拳,略带急切喊道:“少当家的!你可回来了!”
这个胡子男便是金叔,他并非孟家军的义士,而是小萤在山下经营的盐帮得力干将,日常还会帮助孟准义军收罗附近村寨的情报。
自?从闫小萤入京以?后,他依照闫小萤的吩咐,经营盐帮的买卖。
小萤揭开了帽上的面纱,出声问道:“金叔,最近盛传的小阎王血洗琼花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叔也是一脸急切:“这帮人?不光血洗了琼花村一处地方,前?两个月,有三处村寨遭了秧,用的还都是‘小阎王’的名头,如今孟家军的名头都快被这群匪人?祸害光了!”
金叔心里着?急,却联络不上小萤,更是联络不上被困鼎山的孟将军,如此?无奈,只能急得如热锅蚂蚁。
如今看到了闫小萤,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闫小萤蹙眉听着?,原来凤渊之?前?说的江浙地方不太平,有人?屠村就是这群人?闹的。
江浙动?乱,尽是妖魔,不过有人?敢用“小阎王”的名头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得让人?夸一句艺高人?胆大呢!
接过金叔递过来的地图,小萤迅速地标注着?发生惨案的村落,再回想?着?昨日偷看到的慕寒江的公文内容。
上面说,龙鳞暗卫发现了“小阎王”的行踪,他们打?算下次动?手?的目标,是位置在郡县之?外的铁杵村。
具体的时间地点,公文标注详实,乃是今夜子时。
所以?慕寒江今日一早,便匆匆带影卫先行一步,调拨人?马后,到铁杵村布防,待大部队一到,便要开始围剿。
金叔听了小萤的分析,略微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这伙冒充我们孟家军名号的人?不就要伏法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闫小萤却冷笑了一声,:“义父这么多年?来,为何能几次逃过官兵围剿?靠的无非是地方乡亲的帮衬。他虽然上山避难,却从未劫掠过百姓一分一毫!反而帮衬乡邻无数,白白顶了盗匪的名头。而这些贼人冒充孟家军,若被官府抓到,钉在木桩上的每一颗人?头都刻着孟家军的名号!到时候,孟家军不顾百姓,杀人?如麻的恶名也再洗刷不掉!就算义父从鼎山突围,也再无立身之?地了!”
听大当家的这么一分析,金叔茅塞顿开,有些焦急道:“怎么办?我们眼下人?手?不够,就算到了铁杵村,也没法从大奉的官兵手里抢人!”
小萤没有做声,又仔细看了看地图,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去铁杵村?”
这铁杵村顾名思义,乃是地形如捶衣浣洗的铁杵一般。
一侧较宽,另一侧极窄,地形较为狭长。
从打?家劫舍的盗贼角度,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村落。因为一旦被包围,只要两次堵死?,他们就被困在峭壁两夹的村落里,再难逃脱。
这样的地形,跟进棺材一般,十分不吉利!
除非村子极其富庶,让贼子甘心冒这极大的风险。
可偏偏这村子是当地有名的穷村,而且当地甚多都是猎户把式,家家都有刀枪弓箭。
前?年?与邻村争水源时,铁杵村家家户户一呼百应,连小童都举着?木剑相搏,差点闹出人?命来。
这满村的草莽一战成名,是远近闻名的不好惹。
小萤熟知这一切,对这伙盗匪的行径就更觉的难以?理解了。
不过她将目光移向?铁杵村西侧三十里的田东村时,却微微眯起了眼,陷入沉思之?中?。
最后,眼小丁笃定地点了点地图:“那?龙鳞暗卫的情报有误,这里才是那?帮匪徒的目标!”
田东村不同于其他村落,村民?大都是百年?前?从冀陵迁移来的。
因为不与外村通婚,所以?族人?大都保持冀陵方言。村中?人?有许多世代经商者,十分富庶。
而在冀陵方言中?,“田东”的发音跟铁杵是一模一样?的。
那?龙鳞影卫应该是慕寒江从京城带来的人?,追踪打?探消息后,估计问询了当地人?此?村的名字。
这么一说一听,就很?容易误听,将“田东”听成“铁杵”。俩村在地图上看着?又很?相近,仅隔一山,这也是外地客商常犯的错。
只是地图上看着?不起眼的一山,却往往让人?跑断肠。
也许那?位影卫大人?也是如此?,在对照地图,瞄准了谐音的铁杵村,将这村名飞鸽传书,误报了上去。
若慕寒江调度的人?手?按住情报上的走,十有八九要走冤枉路,去错了村落。
两村之?间相距的路程有崎岖山路,若是快马,也得要一个时辰。
依着?慕寒江的脑子,若察觉不对,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卡。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差可以?利用。
想?到这,小萤低声问:“盐帮今天跑船能回来多少人??老少不忌,将人?数报给我。”
金叔掐指算了一下:“今日下午会有两艘船回来,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若是觉得不够,我可以?去镖局雇些人?来。”
小萤摇了摇头:“此?事不宜走漏风声,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
说完之?后,她走到了一个屋内的一个柜子前?,将那?柜子打?开。
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半新不旧,黑底红纹,面目狰狞的铁皮面具——这是戏台之?上,地府阎摩罗王的脸谱。
小萤第一次见这阎摩罗王,是阿爹带她去安神的寺庙里。
当她问僧侣,哪一尊神明判人?罪孽,惩治恶人?时,那?僧侣指向?的便是地府的判官。
而阿爹教她画这脸谱的时候,也曾告诉她,这位神通能判人?生前?功过,绑缚缉拿恶人?,操控死?生。
小萤那?时学画这脸谱,学了很?久……
摩挲着?久违的面具,慢慢将它戴上后,少女在面具下扯出了一抹杀气腾腾的笑。
小阎王?她倒要翻一翻生死?簿,看一看是哪个宵小敢冒充地府的索命阎罗!
再说慕寒江,在指定的时间前?早早到达了地图上的铁杵村。
他带的人?马很?足,分布人?手?
堵住了村的两头之?后,便等着?与在此?蹲守的暗卫汇合。
可是眼看着?指定的时间到了,还是不见“勇”字暗卫,更没有匪贼出现。
慕寒江之?前?协同三皇子平叛,跟这小阎王缠斗许久,吃过不少暗亏,心中?始终憋闷着?一口气。
这次还没赶赴江浙时,就听闻小阎王再次祸乱百姓的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贼人?陷入穷途末路,这小阎王的行事较之?一年?前?更加毒辣残暴,居然屡屡做出屠村之?举。
宜城劫狱的恶气未解,如今这小阎王又如此?嚣张挑衅。
慕寒江此?番更是调动?了龙鳞暗卫的精锐,立誓一定拿下小阎王,彻底切断被困鼎山叛将孟准的后路。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甚至都没跟地方的官员打?招呼,力保一切万无一失。
只是今日处处透着?不对劲。
他命手?下搜寻了四周后,也没有发现龙鳞暗卫惯常在行动?地留下的标志。
慕寒江忍不住换上常服,走入村中?打?探消息,却发现这村子似乎连间像样?的屋院都没有……
屠戮这样?的村寨,是豁出性命准备抢劫村民?晾晒的几条腊肉和萝卜干吗?
慕寒江顿住了脚,拉着?村中?的一个老叟问:“老人?家,这附近可还有另一个铁杵村?”
那?老叟看着?慕寒江操着?一口京腔,便说“怎么又有找错地方的了?这位郎君,你要找的莫不是田东村吧?”
看来经常有外地人?弄混这两个村落,老人?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待慕寒江弄清这村名谐音的缘由,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当他带着?大队人?马风尘仆仆赶到那?田东村时,已经过了半夜,天际都开始微微发亮了。
此?乃富村,村口的牌坊用前?秦笔体写着?晦涩难懂的“田东村”三个大字。
若不是大儒,恐怕看了这字也是睁眼瞎。
慕寒江一向?文雅,可看见这一般人?看不懂的村名时,却很?想?骂一骂娘。
他被这村名坑苦了吗,跑了一夜冤枉路。
不过眼下最怕的是村子可能已经遭了贼人?的毒手?。
果然到了牌坊之?下,横陈着?三具断头的尸体,血污一片,甚是渗人?。
而高高的牌坊垂下了数十条绳子,每条绳上都挂着?一个僵直不动?的彪形大汉。
在村门口还未熄灭的灯笼映衬下,这些来回晃荡的尸体让村口显得如阴曹地府般阴沉。
待慕寒江走近时,才发现他的三个暗卫,跟另外两个脸生的大汉分别捆在了廊坊的两端。
那?俩大汉被堵住了嘴,裆处湿淋淋的,好像之?前?被吓尿了。
那?三个暗卫似乎只是昏过去了,一瓢凉水终于将他们泼醒。
那?“勇”字暗卫醒来之?后,一脸的懵很?是羞愧道:“少主,属下该死?,一不小心,着?人?暗算!”
慕寒江冷冷道:“你最大的错不是被人?暗算,而是耳朵不大中?用!居然连个村名都能搞错!说,是何人?暗算你的,这些死?了的,又都是什么人??”
那?暗卫满脸羞愧,连忙说出了今日之?事。
原来他带着?手?下驻守此?地,留意盗贼动?静时,却看到了一个路过的商队想?要入村。
暗卫疑心是贼匪踩盘子先行队伍,便假装路过客商,走过去跟那?些商队搭话。
眼看着?那?商队过关文书,还有商牌齐全,暗卫便放下心来。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商队里一位个子瘦小,脸蛋脏污的毛脸小子突然举着?手?帕将他两个手?下的口鼻捂住,就这么麻翻在地。
而他早就警觉,将来捂自?己的两个汉子撂倒之?后,便跟那?个毛脸小子过了几手?。
那?小子的擒拿功夫十分刚硬诡异,看着?竟像萧家的拳法。他五六招后,本可制住那?小子,谁知一边有人?吹针偷袭。
他只觉得脖子一麻,伸手?一摸,竟有淬了麻药的银针正插在麻穴赏。
结果动?作迟缓时,一个闪神就又被手?帕捂了口鼻。
待他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少主,而自?己和属下的三块龙鳞暗卫腰牌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有二十多名官差从村落里吃饱喝足走来,一看慕寒江他们,立刻紧张抽刀,大声询问他们的来路。
一场乌龙之?后,慕寒江总算弄清的事情缘由。
原来那?些假扮商队的人?,麻翻了他的手?下后,竟然利用他们的腰牌冒充龙鳞暗卫,调动?了当地两个县衙的差役。
这些差役平日里可接不到这样?的大案。
毕竟这种有功有名的肥差走总有人?抢着?立功,哪里轮得到地方衙役来领?
一想?到被龙鳞暗卫差遣来守村,一会还要跟悍匪厮杀,也是战战兢兢。
幸好有位嫩脸黑胡子的暗卫老爷十分机敏,娴熟指挥着?他们分防布线,埋下哨卡暗桩。
待夜幕降临,那?些彪悍马匪持刀入村,上来就被数十条绊马索掀翻在地。
再然后,这些差役们全凭嫩脸官爷指挥,放了一批箭矢后,便指挥家家户户的村民?,将滚烫热油泼出,烫得那?些盗匪满地嗷嗷乱叫。
待捉拿了这一帮贼人?后。
毛脸暗卫老爷便开始审人?,审得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相同的问题只问一遍,答得稍微迟缓便是手?起刀落,如此?连砍三人?,审了一圈,便留下了两个最没骨气嘴软的,留作审讯口供。
至于其他的,除了被就地正法的三个贼首,其余的则被当地群情愤慨的乡兵,按照战时护村的习俗吊死?在村头。
说到这,那?官差还不拍马屁:“真不愧是京城来的龙鳞暗卫!从伏击,到擒拿,用了不到二刻的光景,干净利索!而且那?位官爷审人?的手?段真了不得,让那?些贼人?都开了口。不过他们说自?己并非谣传的叛军“小阎王”。而是受人?指使,假扮成了小阎王的手?下,之?前?几个村落的惨案都是这帮悍匪犯下的!口供画押一应俱全,倒是跟之?前?几起惨案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