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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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话,太子俨然已经是个中高手,话语里的不正经,扑面而来?。
话不投机,慕寒江努力压制怒火,起身便?想走人,却被太子一把拉住衣袖:“干嘛啊!一点都?不禁逗,坐下,孤给?你看样好东西!”
慕寒江并不想跟太子扯什么风月,可还是?顿住了脚,想看这太子要拿出?什么不正经的东西来?。
小?萤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抖开后递给?了慕寒江。
就着闪烁火光,慕寒江看清了这居然是?鼎山的地图,不由?得眼中一惊。
“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萤懒得圆谎,实话实话说道:“从大皇兄那偷拿的。他似乎从陈将军那受了不少的气,打算立下奇功,一雪前耻!”
慕寒江又仔细看了看图,转头问小?萤:“你偷拿大殿下的图给?臣,是?想臣阻止大殿下?”
小?萤瞪眼道:“自?然是?帮衬大皇兄啊!你以为我是?二?皇兄,总给?人背后使绊子?”
慕寒江盯看着太子,似乎在揣测话里的真意,想了想问:“殿下想让臣如何相助?”
“他手无兵马,而慕卿手里则有龙鳞暗卫精锐。我问了当地人,枯水期马上来?了,鼎山的叛军随时都?会突围。大皇兄也说这西侧是?不错的突破口,若在此?等候,必定大有收获。你若肯助他,他定不会再被陈将军轻看。”
小?萤说了一番她当初给?凤渊献策的话后,如是?叮咛。
慕寒江没有应下,小?萤站起伸了个懒腰:“大皇兄好似跟陈将军有仇,不肯安心做他副将,定要自?起炉灶。慕公子你有皇命在身,总得帮衬一头。别到头来?,像田东村那般开门失利,因为消息传达不畅,叫鼎山的叛军跑了……”
说到这,小?萤不忘提醒:“不过?,无论你帮哪边。可别跟他说我偷了他的图。你也知?道,他为人傲气,跟君相类,不屑别人的帮衬。若知?道孤多事,伸手打一拳,孤都?承受不住。”
慕寒江看完图,并没有还给?闫小?萤,而是?叠好放入了袖中,只是?对她道:“臣心中有数了,请殿下放心。”
就在这时,凤渊也走了回来?,小?萤笑着回头:“快来?,鱼都?要烤糊了!”
凤渊的目光流转,打量了一下他们俩,便?大步走过?去,坐在了小?萤和?慕寒江的中间继续烤鱼。
越过?凤渊,慕寒江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年,他正跟大皇子有说有笑地分吃着鱼。
那略显稚嫩的脸儿?被头顶的玉珠金冠映衬,显得贵气又带了几分少年之感的青春魅人……
连江的枯水期比预想得要快些。
当初小?萤给?凤渊指出?的浅河区,也不知?什么时候,渐渐露出?了河床石脊。
当水路初现那日,慕寒江亲自?带人查看时,正看见凤渊也在那里。
奇怪的是?,在凤渊的身边……居然还有商有道!
商有道也不是?一个人,还带了盐州刺史的精兵,若是?按照太子的说法,那就是?凤渊无人可用?,终于借了地方兵马,好巧不巧,却找了这个奸猾的商有道!
看来?太子所言不假,大皇子果然掌握了关键,却没有与陈将军禀报,宁可联络商有道这个奸官,借了他的兵,也要从陈诺的手中抢功!
看到慕寒江走过?来?,那商有道倒是?识趣,只笑吟吟说自?己是?抓捕盐州逃犯,追查到此?,正巧与大皇子碰上了。
慕寒江将目光调向?了凤渊,语气微冷道:“大殿下,你可有什么事情
需要同臣讲?”
凤渊举了举手里的钓竿:“这里水浅,太子约我来?这里钓鱼。你也要来?吗?”
慕寒江失望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去了陈诺的军营。
凤渊如此?太过?任性,国事当前,岂可因为私利而因小?失大?
太子也是?天真,竟然信了凤渊的话,真以为这等军情可以做人情筹码?
凤渊虽然武义高强,可心思不定,不堪为帅。更何况他为了抢功,居然勾结了商有道这样的人!
就算慕寒江也不喜欢陈诺的为人,可事已至此?,情义就得往后靠靠。
凤栖原有句话说对了,他受了皇命在身,不能辜负圣恩。
陈诺与凤渊,他只能也必须选择陛下亲封的陈将军,而不是?童年友人!
太子给?的那张军图,最后还是?被慕寒江交给?了陈诺将军……
于是?那天,还跟太子一起钓鱼的凤渊就被陈诺派来?的亲兵接走,押送入了大营。
那些亲兵的架势咄咄逼人。
放下鱼竿的时候,凤渊似有察觉,深看了身边的小?萤一眼,淡淡问:“商有道今日为何会来?此?处?”
小?萤并不看他,只是?抖了抖鱼竿:“这你就要问商大人了。”
凤渊突然用?力将鱼竿扔入江中,飞溅起的水珠迸溅了小?萤一身,然后他起身便?跟那些亲兵走了。
小?萤看着凤渊的宽肩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难得生出?了隐隐愧疚:大殿下,对不住了!
没办法,这厮太聪慧,稍微有点蛛丝马迹,他都?能敏锐察觉。
解救鼎山时,凤渊就是?这棋局里最大的变数!
既然甩脱不掉他,就得想法子限制一下他的自?由?。
陈诺再怎么生气,也不好对皇子下手,只能委屈凤渊挨挨骂,顶多禁足几日。
待她救义父出?鼎山,就会安排好一切,重新做回她闫小?萤。
从此?,她与凤渊便?也可各自?回归,相忘江湖了。
不过?那个陈诺的行事张狂,却出?乎了小?萤的预料。
当她慢悠悠收了鱼竿,带着侍卫从江边折返回军营时,却看见在军营最显眼处,一个赤膊上身的高大男子正立在刑柱旁。
他并没有被捆,更没有人按着,只是?刑棍一下下抽打,闷响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当闫小?萤看清受罚的是?凤渊时,立刻挥手叫人,大声问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陈诺恼恨这凤渊隐瞒军情不报,擅自?勾结地方官员,妄想抢夺军功,便?将凤渊叫过?来?问话。
原也不过?是?甩脸子申斥,戳破凤渊的小?算盘罢了。
谁想到,这大殿下丝毫不认账,反而跟陈将军顶嘴,质疑他借着鼎山平叛的由?头,迟迟不去收复凤尾坡,乃是?贪生怕死,取巧争功的名利之徒。
陈诺气急,自?然不留情面大骂凤渊,一不小?心还带出?了他母亲名节受辱的往事。
凤渊的癫症居然这个时候发作?了!竟然飞身扑过?去,死死掐住了陈将军的脖子。
此?乃军营,如此?冒犯主帅自?然要按军规处罚,否则何以服众?就算天家皇子也不能例外。
不过?念在他为皇子,所以死罪变成了五十军棍。
现在这军棍刚打了十下,还有一大半要挨。
慕寒江也才听闻军营闹剧,立刻奔过?去挥手叫停,然后快步朝着帅帐而去要替凤渊求情。
毕竟这大皇子的算盘勾当,是?慕寒江透给?陈诺的。
若凤渊因此?挨罚,他的良心上犹如被火炉炙烤,压根过?不去。
同样被火烤得吱吱响的,还有闫小?萤。
她没有动,就立在凤渊不远的地方,看着凤渊伤痕累累的后背——他之前被熊抓的印子还没有消,如今再添新伤,让人不忍去看。
虽然出?卖凤渊的是?慕寒江,可这一切,都?在闫小?萤的算计内。
她了解慕寒江其人,慕卿人生大半时光都?在军营之中,“以帅为先”的观念根深蒂固。
就算他跟凤渊再要好,也容不得这等私心争功的龌龊。
她将凤渊的打算告知?慕寒江,又设计骗商有道前来?,造成慕寒江误会,便?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
借着陈诺之手,暂时困住凤渊,她才能保证自?己算无遗漏。
只是?没想到,凤渊受了冤枉的反应会这么大,居然做出?袭击主帅的昏头举动来?。
她默默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可怜这疯子,却还是?走了过?去,问道:“干嘛突然发疯,你不知?道这是?军营,由?不得你使性子?”
凤渊半抬起头,死死盯看着小?萤,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释然冷笑,便?转过?头去。
小?萤正想说些什么时,陈将军的令下达了。
念在慕祭酒为其求情的份儿?上,剩下的军棍可暂时免了,但是?需要将大皇子在军中营帐禁足十日,以儆效尤!
小?萤缓松了口气,命人将凤渊搀扶入了营帐后,小?声道:“我一会让尽忠给?你送些伤药……”
凤渊缓缓抬起头,那双眸似乎封在了千年寒冰里,因为忍着疼,汗珠在高挺的鼻尖上滚落下来?:“是?你跟慕寒江说,我要私找地方军与陈诺抢功的?”
小?萤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凤渊笑了,挂着冷汗的俊脸带着说不出?的阴郁:“为什么?”
小?萤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彻底跟凤渊撕破脸。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若是?气急了抖落出?来?,满盘皆输。
她便?按照之前的计划,言不由?衷道:“原想着慕寒江能帮你的,谁承想……”
“第三次……”凤渊不待她解释完,突然冷声打断。
小?萤微微一愣,立刻醒悟他的意思。
凤渊说过?,只给?她三次背刺而不予追究的机会,这次显然是?算上了。
可这厮分明是?自?己找苦硬吃,难道他发疯掐主帅,挨了军棍也要算到自?己头上?
她想再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又被吞咽下去。
以前三番五次被这厮算计的时候,她警告过?自?己不可再对他心软!
更何况,她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是?不希望凤渊参与到鼎山围剿中来?,落得与她刀剑相对的地步。
至于为什么不愿,小?萤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若是?将来?有一日,真的发展到兵戎相见,势不两立的那一步,她对凤渊是?不会手软的!
事已至此?,也不必说些虚伪客套话。她低声道:“好好吃饭睡觉,照顾好自?己,那我先……走了。”
“太子殿下……”听凤渊开口,小?萤回头看他。
坐在营帐里的凤渊,剑眉冷目,沉声道:“你可别后悔!”
小?萤冲他抱拳拱了拱手,事已至此?,哪里功夫后悔,总归她欠了凤渊的,日后若能补上自?是?最好。
从军营出?来?时,闫小?萤也不说话,健步如飞地朝着船坞而去,跟在她身旁的慕寒江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殿下不说话,是?怪臣把军图给?了陈将军?”
小?萤这才醒神,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这两日应该起雾,嘴里却轻飘飘道:“怎么会?他杀意太重,不宜上场杀敌。就此?歇歇也好,孤要替大皇兄谢谢你,选了陈将军。”
慕寒江顿住了脚步,百感交集看着太子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当闫小?萤准备上船回驿站时,刚送药回来?的尽忠又是?一路小?跑过?来?,小?声道:“那商有道又派人给?了奴才一百两银票,问奴才,大皇子既然被陈将军重罚了,太子这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萤回头看看慕寒江已?经?走?远,这才立在船头,问尽忠:“那你是如何说的?”
尽忠赶紧道:“自?然是按着殿下您的吩咐,说太子不甘计谋落空,只想再?找些地方军占了这军功,好在陛下跟前露脸。那陈
将军管得了他麾下的大皇子,可管不了地方军和太子殿下!不过太子好似不待见商大人,所以商大人他若是想抢功,就得想想办法。”
“说得好!”小萤挥手?,赏了忠仆一颗甜枣。
“孤可没?商大人有钱,一会回去?,准你半日假,好好花一花你的银子去?吧!”
尽忠听了笑?逐颜开,自?是退下。
小萤望着船下江水,再?看看远处的雾气,不由得又是低声唱了一段“借东风”。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那天时地利的东风一阵……
再?说陈诺得了军图,派兵依着图上?山试着走?了一段。
果然标注清晰,全?无错漏。
只是再?往上?走?,有叛军把守,便没?法再?往前推进了。听慕寒江说,这是凤渊依着他阿母的旧图绘制的。
若是叶展雪所绘,这图便错不了!
陈诺是淳德帝从潜邸带出来的,对于逝去?叶王妃的能耐更是清清楚楚。
那个女子可是世间难得奇才,可惜生出的儿子,竟是这般刚愎疯癫之辈!
若是这军图若被那疯子用去?,岂不是浪费了?陈诺一时拿了这图如获至宝。
不过那疯子原本?策划在西侧滩涂堵截叛军的计划,应该是废掉了。
那商有道的地方军仿佛闻了腐肉的苍蝇,借口抓捕盗贼,一直死赖着不走?。
他们这些地方军,又不懂埋伏设防,整日在那晃,简直是打草惊蛇。
陈诺冷笑?:叛军又不傻,商有道的兵马布防得那么明晃晃。就算枯水期出现了一条路,孟准也压根不会在那里突围下来。
既然商有道在那里驻军,陈家军倒是省事,不必在那浪费兵力了!
那孟准已?经?折损了不少兵卒,剩下的叛军人数并不多。如今天气转冷,倒也不必跟这些虾兵蟹将死耗着了。
有了这鼎山的地图,兵强马壮的陈诺懒得等盗贼主动下山,只想调兵遣将,夜袭鼎山,迅速结束战事。
就在凤渊被禁足的第四天夜里,陈诺派遣了精兵入山,准备剿灭这撮叛军。
那一夜的山战,据说相当激烈,陈诺派去?的精兵起初推进顺利,逼得叛军节节后?退,不断上?山。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按照军图走?入了一处腹地,稀里糊涂地就别?人包了饺子。
那处山谷一侧被乱石堵住,若是被乱箭齐射,上?百名的精锐便死无葬身之地。不过那些叛军似乎还没?丧心病狂,又或者是弓箭不足,只是将他们拦截不得下山之后?,便销声匿迹。
陈诺得了线报之后?大为光怒,连忙派援军拿撬棍工具解救,搬运清理掉堵路的巨石,好让趟路的精锐下山。
而那夜的后?半夜,靠近连江的浅滩那一侧,却是人头攒动。
似乎有人打算在陈家军受困的时候,冒险突围,从浅滩过江,逃之夭夭!
浅滩那虽然没?有陈诺的兵马,可是一直布防在那的盐州地方军没?撤。
商有道指望捞些功绩遮丑,固执地在那里守株待兔。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看到?鼎山下来了人,商有道大喜过望,挥手?之下,他的人马倾巢而出,呼喊着在滩涂里与来者打斗到?一处。
那一场混乱,直到?慕寒江带人匆匆赶来才算结束,
当龙鳞暗卫将照明的燃弹弹上?天空,也彻底照亮了双方的军服。
那些“偷跑”下鼎山的,竟然个个都穿着陈家军的军服!
这一场自?相残杀的乌龙,很快就闹清楚了。
原来这伙下山的“叛军”正是先前被巨石困在山谷里陈家军的先头兵。
他们被困住了后?路,因为没?有衬手?工具,撬不动那些巨石,更不知山下人何时来解救。
只能依着地图,一路摸索着看,能不能从另一条路下山。
可地图上?明明画向东侧的路,不知为何,一路引着他们去?了西侧的滩涂。
结果一下山,便在一团雾气里被商有道的人马拦截。
他们不知这是商有道的地方军,只一心以为遇到?了叛军,两?厢人马在夜色里打得不亦乐乎。
慕寒江闹清楚这一切之后?,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不好,命人即刻搜寻四周,看看有没有叛军趁乱从别处突围。
只是这时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已?经?有些晚了。
陈诺那边亲自带人解除围困,移开拦路巨石,再?上?山搜寻全?山时,鼎山空空,无叛军半点人踪。
他的人按照那慕寒江给的军图前行,却在山顶迷路,盘旋许久才下来,想要去?追叛军,也来不及了。
这图……根本?就是错图,只是真假掺半,故意在深山的地方才出错,诱骗他一步步上?当。
陈诺气的脸都要变形了,将手?中的地图狠狠摔在了地上?。
再?说此时的闫小萤换了一身夜行戎装,带着从鼎山撤下的孟家军,正在夜色里疾行。
今晚的混战,有她一份搅局的功劳。
借口探望被囚禁的大皇子,她混入军营偷换了一身军服,入了那入山的队伍里,仗着熟悉地形,早一步与义父接洽,设桩埋伏,拦截住了精锐。
而当初小萤交给慕寒江的那份地图,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在绘制时特意在设埋伏的山谷,还有山顶要害加了岔路错漏。
若是依着此图脱困,最终,便是要走?到?西侧的滩涂去?的。
陈诺不是厚颜无耻,拿着叶王妃的图争功吗?那她闫小萤自?当给陈将军一份大大惊喜!
一份军图,耍弄了三伙人,总算是给鼎山的义军赢得一线生机。
就在鼎山内外一片鸡飞狗跳时,闫小萤与义父、阿爹,还有其他人一起顺着一条羊肠小路,去?了靠近西北的另一处滩涂。
鼎山的“鼎”便是有三脚。
在枯水期能露出水面的河底石脊,除了凤渊图上?绘制的那一条外,其实还另外有两?条。
只是其中一条离得西侧太近,不能走?。而他们现在走?的这一条水流较深,并不显露出来。
不过稍微熟稔水性,就能有惊无险地涉过水面了。
此时鼎山混乱,陈诺的注意力集中在山里,还有她故意泄出去?的西侧滩涂也打得不可开交。
商有道的地方守军和陈家军大打出手?之际,她可以带着义父他们从容而退了。
义父他们都是当地人,从小熟悉水性,在这枯水期,水流不太湍急的情况下,终于可以顺利渡江,平安地离开鼎山。
待过了河,又行了一段路程,终于出了鼎山的范围。
此时回望鼎山,半山腰处依然灯火通明,看来陈诺的人手?还在搜山找寻。
孟准拉着小萤道:“难为你了,此番出了鼎山,你和你父亲就不要在此停留,快去?找阿原团聚去?吧!”
小萤看了看义父他们,在山中困了这么久,缺衣少食,个个都瘦了一大圈,隐隐有些脱相。
尤其是阿爹,还在不住地咳嗽,听说在山里感?染了风寒,不及用药一直不见好。
看来需要先找个稳妥的地方,稍微休整才可从长计议下一步。
孟准早就想好了:“跟着我的人,除了你和你阿爹,其他人都是无路可退,被逼上?梁山的亡命徒。可你不同,你有家人,有希望。年?轻轻的女郎如何能落草为寇?到?底是我拖累你太久,总不能次次都靠着你。你若不走?,休怪我跟你翻脸无情!”
小萤恍如没?听见,只是清点了人数,然后?迅速将这些人分散成小队。
“最近江浙到?处都有兵马,你们若成群进城必定遭人盘查,我将你们打散,一部分人乘我安排的船取下游村镇,另部分也分散开来,入附近相熟的村落歇脚。”
吩咐完之后?,这些人分散而行。
这样的话,就算陈诺的追踪而来,也是足迹四散,无法找寻。
至于她和义父,阿爹,还有其他三四个兄弟,则准备撤到?相对安全?的游马镇。那里治安良好,却有小萤的店铺,正可落脚。
可是义父却固执不肯,坚持要与小萤分行,一时略有争执。
就在小萤还想劝服义父的时候,一旁不远处传来了掌声:“你们谁也走?不了……”
众人一惊,纷纷抽刀相向。
在骤然亮起的火把里,商有道那满是横丝肉的脸出现在了人前。
他原本?领人在西侧滩涂围堵叛军,哪里想到?竟然截杀了陈诺的人马。
商有道太清楚陈诺为人,他此番闯祸,居然截住了陈诺的兵。
依着陈诺凶残的性子,只怕会不上?报朝廷,直接将他就地正法。
商有道看风头不对,赶紧领着几
个打手?亲信,打算先逃回盐州。
却没?想到?,在逃跑的途中发现了一伙人在暗夜行军,商有道躲在暗处,借着月光居然发现个熟面孔——那太子跟一伙子身份不明的人在一处。
虽然没?听见说什么,可却看太子指挥着那些人四散逃亡。
那个太子居然是跟盗匪搞在一起了!若是姑母贵妃娘娘知道这等消息,岂不是喜从天降!
想到?这,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商有道喜出望外,打算亲手?擒拿了这太子,洗脱自?己误袭陈家军的罪责!
所以待现身后?,他不及那娘娘腔反应,便举剑想要挟持了这太子。
待他一把将闫小萤拉扯过来时,便用剑架住了闫小萤的脖子:“都别?动,不然我就一剑弄死他!”
那些叛军果然跟这太子是一伙的,一个个都定住不动。
而那太子一副害怕的样子,强笑?着道:“商大人,又见面了,手?边没?有热茶,不然还想再?请您饮一杯呢!”
商有道脸上?的横肉都在跳,咬牙切齿对小萤道:“那个尽忠是你安排的吧?拿着谎话骗老子上?当!你堂堂太子居然给盗匪搅到?一处,还真是出息了!”
小萤假装有些害怕,嘴里依旧试探:“听闻商大人唆使人假冒小阎王的盗贼,若是如此,你我也算同行,何不通融通融?”
“同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怎么?太子殿下也受了下官启发,雇了人手?假装盗匪趁乱行事?告诉你们,陈诺已?经?气疯了,要在方圆百里搜寻,你们个个都是在劫难逃!小阎王?我看,他也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商有道似乎觉得自?己拿捏了这女太子,已?经?胜券在握。这伙叛军大约是怕人跟踪,下山后?便分成了几路,分散而行。
现在跟着贼首的也不过几个人。
在人数上?,带了打手?的商有道自?认占了上?风,威胁起太子来也肆无忌惮,没?办法,得罪了陈诺,他拼命也要捞到?枚保命符!
只要将这通贼的储君扭了,他便要赶回盐州,只等着上?报给姑母,求着她在那陈将军的面前保住自?己……
商有道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一把短刃突然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手?里翻出,一下子就将他持剑的手?筋挑断。
商有道猝不及防,惨叫一声。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踹翻在地,脖子也被刀刃抵住。
这情势翻转,商有道身后?的那几个打手?都来不及反应!
毕竟他们谁也没?料到?,这瘦不伶仃的小太子竟然有这般手?段。
闫小萤笑?嘻嘻道:“原本?还觉得走?了不尽兴,商大人居然如此懂事,跑到?我跟前添彩……”
说到?这,她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张可怖的面具,戴上?后?问:“商大人,你让人戴的面具,是这样的吗?”
商有道瞪眼看着那鲜红纹路的面具,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怎……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是小阎王……”
一个深宫里的草包太子,怎么会是搅动江浙鸡犬不宁的悍匪?
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位阎罗已?经?用短刃在他的脸上?狠狠划了几刀。
“这是替被你下令屠村惨死的百姓还的债!你这等鱼肉乡民的狗官,不配活在世上?!”
伴着商有道的惨叫,小萤刀刀毫不留情,而孟准他们也飞身跃起,朝着商有道的爪牙扑去?。
这伙爪牙平日也参与过乔装盗匪的勾当,平日挥刀砍向平民自?是威风,可面对孟准这样刀口舔血的武将,真是不够垫刀的,很快就将他们都结果了。
小萤用刀口磨着商有道的脖子:“怎么样,你现在看我像不像小阎王?”
商有道如今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道这太子还有这等要命的身份,他方才蹲死在草丛里都不会出来!
惊恐之下,他颤音道:“太……太子您误会了,那些行风作乱的盗贼。可不是我的人,他们都是……都是从凤尾坡过来的,我不过是受了他们的蒙蔽……”
听到?凤尾坡。小萤皱了皱眉,正要细问,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的马蹄声音,有人高喊:“慕少主,这边有人!”
糟糕,定是慕寒江追踪商有道,一路来到?了此处。
小萤知道自?己因为狗官耽搁太长时间,若是此时与慕寒江和他的暗卫对峙,便太吃亏了!
于是她懒得逗弄鼠辈,手?起刀落,便结果了狗官的性命。
血光飞溅时,慕寒江已?经?纵马到?不远处,正看见戴着面具的“小阎王”!
仿佛见了兔的猎犬,慕寒江眼中微微翻红,快马加鞭向小阎王追去?。
小萤心知不妙,紧声吩咐义父他们快走?,然后?便飞身跃向一旁山麓,将慕寒江引开。
慕寒江虽然有马,但不熟悉地形。
小萤走?的路,布满树杈灌木,并不适合骑马。
没?多久,果然那慕寒江弃了马,一路追撵过来。
“小阎王,你给我站住!”
慕寒江追红了眼,干脆甩脱马匹,飞身朝着戴着面具的小阎王而去?。
可惜他下马还是迟了一步,眼看着那前面的身影矫健,很快融入夜色,慕寒江等人却被困在悬崖峭壁的山麓,再?难看到?她的踪影……
只差一点,就能拿住这贼子,慕寒江自?是扼腕地一挥手?里的马鞭!
今日眼看着小阎王在他面前杀了朝廷名官,这叫慕寒江如何能忍?
他倒不是惋惜商有道的狗命,姓商的犯下的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只是想着方才的情形,那小阎王戴着阴森面具拎着短刃,看着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挑衅!
他若不亲手?将这贼子拿下,誓不为人!
再?说闫小萤,仗着熟稔地形的优势,很快就甩开了那慕寒江的追踪。
她已?经?跟义父他们约定好了,分散之后?在游马镇的盐铺汇合。
现在陈诺大军遍布,若是再?汇聚进山,势必要再?次被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