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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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趁着凤尾坡空虚,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改了凤尾坡城墙旗帜。
攻打临川的魏军察觉不妙,顾不得攻城,急忙撤退,却再无退路。
因为大奉的主力已至,救太子心切的大皇子与董将军汇合,从中切断,分而杀之?,杀得逃跑魏军片甲不留。
至于大皇子更?是骁勇善战,充了董定能的急先锋,追敌千里,犹如?无人之?境……
大奉王师杀敌千里,光复凤尾坡,并且成功解救“太子”归来的消息也传开了。
义父他们?从临川归来的那晚,下起了小雨。
小萤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听心园外眺望许久。
终于在稀疏雨丝里,她踮脚望到了一队车马。
义父纵马跑在最前?面,饱经沧桑的脸露出了许久未曾见过?的一丝笑意。
小萤知道,这?是铮铮男儿保家?卫国,痛饮胡血的畅意。
这?七年?来,她好?久没从义父的脸上看过?这?样的笑了。
以?前?每次成功甩掉官府兵差的追捕时,义父也没这?般笑过?……
也许凤渊说得对,对于昂扬男儿来说,舍身奔赴死局,总好?过?蝇营狗苟地躲藏度日……
看来不必问了,他们?一场临川保卫战打得自?是不错。
小萤笑着迎了上去,迎接将士凯旋。
此番固守水坝,孟准他们?使?用的是小萤事先规划好?的计谋:利用占据的优势地形,陷阱地刺,铁网埋伏,皆设在了要紧处。又用鱼线来串联在成片树枝上,稍微牵引,行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阵仗。
让敌军不知四周山野埋伏了多少人,果然就这?么连打带吓,将那队破坏水坝的魏军逼退了。
可是跟他们?寒暄之?后,却并不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小萤状似不经意地问义父:“大殿下没有同你们?一起回来?”
孟准卸了盔甲,听小萤问起,手略顿了顿,:“那位大殿下在凤尾坡都杀疯了,听说受了伤,应该一时回不来了。”
小萤微皱了一下眉:“哪里受伤?”
孟准也说不清楚,毕竟他们?是在水坝一线阻拦魏军,而凤渊则是跟董定能将军拦截从临川撤退的魏军,又杀入魏国境内,去追那逃跑的主帅古治。
孟准只是听传信的令兵说了一嘴,这?才跟小萤提了提的。
如?今孟准的义军被编入了罗镇的军营里,其他的弟兄们?还在临川清点收缴的物资。
孟准也是担心小萤,这?才带了几个?亲信赶回来看看她,再趁着凤渊不在,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小萤提起了大皇子,孟准还是要多说几句:“那位大皇子虽然愿意出手相?助,洗脱我们?的冤情?,不过?其人……有些弑杀甚重,城府又甚深,你与他打交道时,还是要多留神啊!”
关于凤渊斩杀魏国名将古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小军营。
据说凤渊一路从马凤尾坡追入魏国境内百里,将古治的坐骑射杀,使?其跌落马下,剥其战甲,披散发髻,拖行一路,然后挥刀虐杀,刀刀见骨,血染全身,最后才将其首级悬于城上。
虽然是两军交战,不可留存慈悲心。
可这?般行径在守礼法的大奉人看来,就实在有些暴虐,坐实了这?位皇子天性癫狂嗜血的传闻。
孟准一时想到,那位皇子在擒拿小萤那一夜,势在必得的阴冷气势,总是替小萤有些担忧。
“大皇子其人,你要敬,却也要远之?,不可言语开罪,处处要加小心。”
古治?小萤在陈诺的嘴里听过?这?名字。若是当年?俘虏羞辱过?叶展雪的那个?。
凤渊如?此反常,倒也不足
那是凤渊的梦魇心结,积压了二十余年?的毒恨,需用鲜血才能为他阿母洗刷掉的沉疴耻辱……
不过?这?事关大皇子母亲的名节。小萤不好?告知义父,只是笑着宽慰他,如?今他们?不过?跟大皇子各取所需,就此转移了话题。
虽然孟家?军战功已立,但?是能不能诏安,却要看圣意,不管怎样,江浙战事之?后,义父总归是要回京的。
小萤带着义父阿爹他们?回了饭厅吃饭,又聊了聊。
守了那么久的水坝,义父他们?自?也是累了,匆匆洗漱,又吃完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小萤看着屋外雨丝变得稠密,终于拿起伞朝着马厩那走了走。
“女郎,要往何处去?”就在她往听心园外走时,一个?大汉走过?来,低声问她。
小萤看着他黝黑的大掌,认出他就是那日一人撂倒了陈诺的高手。
这?样的掌,应该练就了铁砂掌一类的外练功夫。
凤渊当真是怕她这?人质跑了,竟然留下这?么一位高手看着她。
小萤也是无聊,想着试探试探,说自?己想要骑马出去走走。
没想到那人并未阻拦,还喊人套车,然后对小萤道:“雨天路滑,女郎还是坐车稳妥些。”
小萤问他叫什?么,他说叫沈净。
“你们?公子准我出园?”
“公子吩咐,只要在下护住女郎的安全,女郎去哪都可。”
原来如?此,凤渊倒是心大,留下她为质,却并未限制她出入自?由啊!倒是她多心了。
小萤笑了笑:“走,去临川大营!”
沈净便让马夫驾车,可是还没走出去太远,小萤又忽然喊停:“算了,雨太大,路不好?走,还是不去了。”
沈净听了也不多话,又让马夫将车驾了回来。
小萤下了车后,并没回转自?己的房间,而是踩着木屐,撑着伞在花园漫无目的,走走停停。
她发现自?己方才听闻凤渊受伤,居然想亲自?去军营探一探他。
可是她顶着这?张太子的脸,如?何能去那等人眼繁杂的地方?
况且大营里总归是有郎中,若受些伤,也会有人照拂。
不过?想到临行前?,凤渊因为没有收到那平安绳时,沉默而略带委屈的脸。小萤难得迷信地想:会不会就是因为少了那一根,所以?凤渊才会受伤?
如?此荒诞而自?作多情?的想法,自?然得用雨水浇一浇,看看能不能将蠢念头浇灭。
此时雨打芭蕉,连院子的花丛也被打得东倒西歪。
其中一株浸雪兰花已经淹没在水坑里了。
小萤顺手拿了木棍,一点点拨开泥土,将积水引走。
这?时,雨水愈加大,她转身想着回屋休息。木屐变得有些打滑,小萤一个?趔趄,一只脚便滑了出来,踩到了泥水坑里。
就在她想重新穿回鞋子时,却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稳稳握住了女郎纤细脚踝。
小萤惊诧发现,那个?本该在凤尾坡的郎君,一身铠甲,从容半跪,单手托起她的脚,亦如?初来听心园时那般。
只是这?次,他满身战甲,并无帕子,便扯了自?己战甲内衬衣襟给她擦拭脚下的污泥。
可惜衣襟亦吸饱了血和雨水,如?此擦拭,莹白的脚背都沾染了点点血痕。
男人蹙眉,放开衣襟,伸手去撩一旁水坑积攒的雨水,想要将那精致的小脚冲刷干净。
可小萤却用力将脚收回,径自?穿上鞋履,抿了抿嘴道:“大殿下,您回来了!”
凤渊慢慢起身,高大的身影如?高山笼住了小萤的娇俏,身上浸染的沙场气息也在雨雾里蒸腾袭来。
小萤定神,努力举着手里的油伞到凤渊头顶,可惜凤渊太高,她举得有些吃力。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没在军营里将养?要不要紧?”
凤渊接过?了伞,举到女郎的头顶,掩在血污的眉眼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过?的,战事结束就马上回来,不要让留着的人担心……”
小萤的确说了,不过?却是冲着义父他们?讲的,并非叮嘱凤渊。
若换个?时候,也许她还会大声调侃凤渊的自?作多情?。
可是眼下,看着这?个?满眼疲意,满身血污雨水,连夜冒雨归来的郎君,小萤只是轻声道:“累了吧,先去沐浴洗一洗,我让厨娘为你准备些热汤饭吃。”
说完,她转身想走,可是凤渊却伸手拉着她腕,似乎不想她离开。
“好?了,你若不想吃饭,我去拿药,你洗完澡,我给你上药。”小萤许久没用这?般哄孩子的语气跟凤渊柔声说过?话了。
以?前?在荒殿时,她倒是常常如?此对阿渊。
只是后来凤渊为了证明自?己,不再被她看轻,在荒殿里将她狠狠制服在地。
从那以?后小萤便不再这?样的口吻同自?己讲话了。
如?今再听到,凤渊竟然不觉屈辱,还有那么一丝欣喜:她看上去似乎没有那日别离时那么恼了。
此时已是深夜,其他人皆已安睡,园里一片静寂,唯有凤渊的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盏。
换了两大桶水后,凤渊总算梳洗干净,换了一身居家?宽袍,披散长发坐在席上。
凤渊果然又受伤了,这?次是大腿。
听他说,是追杀古治时,被一只流箭射中。
他又冒雨一路骑马归来,伤口明显有些恶化。
小萤不同于别的女郎,看到伤口时惶恐倒吸冷气一类的反应,也全不会有。
只是看了看,小萤便开始准备替他料理伤口。
在这?期间,她自?己先饮了一杯烈酒试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先喝了,免得一会太疼!”
看凤渊抗拒不喝,她干脆伸手递到了他嘴边,半是强迫地倒入他的嘴里。
辛辣酒液滑过?喉腔,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便是腿上一疼。
那女郎拿着一片被燃酒烧过?的小刀,娴熟地给他剜掉腐肉,然后上药止血、包扎,那动作一气呵成,手都未抖一下。
待包扎完毕,小萤又要解了他的衣袍,看看他别处是否还有伤。
凤渊伸手按住了她造次的柔荑,被烈酒微微熏红的眼微微睁大,缓着呼吸看着她:“你平日,也这?般给别人处理伤口?”
小萤点了点头:“熟能生巧,我包扎得不好?吗?阿爹,还有义父,他们?受伤了,都是我来包扎的……”
“以?前?你应该还小,不怕吗?”
“起初怕,看着伤口便会不自?觉地猜测阿爹和义父他们?受伤的情?形,然后辗转睡不着……不过?我怕的不是血淋淋的伤口,而是不能与他们?同生共死,并肩而战。等待的感觉最是讨厌,不能操控变数,是悲是喜,皆由天定,再由着别人呈上,无力回天……”
许是夜雨柔化心肠,一杯烈酒松懈心智,在跳动的灯影下,小萤的话略略多了些。
她从来不喜当个?躲在男子背后寻求庇护的弱者,更?不喜如?老弱病残般,被人遗下独守家?园。
阎摩罗王,就是要掌控人的生死轮回,在天道碾压的罅隙里,争取哪怕一丝丝的与天争。
可是如?今,她铸了许久的面具被这?另一个?掌控生死的男人无情?剥离碾碎,再次囚困后方,似羸弱童时那般,立在门前?,徒劳地一遍遍眺望、等待……
凤渊看着小萤似乎陷在回忆里的怅然,伸手想要安慰摸摸她的脸,却又撤回,很?是艰涩地解释:“留下你,并非看轻你……而是在那战场上,一旦女子被俘,远比男子……”
说到这?,他不再继续说了。
因为那牵扯到他不太愿意面对的疮疤,关于他阿母曾经的遭遇。
看着小萤皎洁若明月的脸儿,他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道:“总之?,知道了,下回……不会让你一人留下。”
小萤诧异抬起眼眸,望向了凤渊。
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与自?己道歉吗?若是如?此,
倒显得自?己那时太小气了。
想到这?,小萤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加粗过?的红彤彤的平安绳,扯过?了他的大手,将挂着铜钱的绳子系在了他的腕子上。
原以为大皇子可?能会嫌弃绳子粗陋,没想到他倒是安静任着小萤系。
女郎的指尖纤细,若笔尖点划着腕子,让人心头生出难拔荒草……
凤渊忍不住凝神看着少女清丽侧脸,一向冷峻的表情又?柔和了许多。
等系好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为什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凤渊记得小萤给?孟准他们?的,似乎没有这么粗,都是细细精致的样子。
小萤笑?了:“他们?哪有你?这么倒霉,次次都要挂彩在身,我编得粗些,又?加了两枚铜钱才好替你?挡灾啊!”
说到这,小萤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你?出发时,若多求求我,我便?拿出来给?你?了。真是不禁逗……哎呀!”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都被凤渊用?力?扯入了怀中?。
凤渊似乎不胜酒力?,剑眉下?的深眸漾着微醺的光,薄唇微微勾起:“这是……只给?我一人编的?”
他靠得太近,小萤有些不适微微后仰——还真是不能沾酒的人,如此醉态。
她有些后悔为了止疼,给?他硬灌下?那一杯了。
小萤有心站起,却被凤渊定住不能动,用?长臂圈入怀里,大有不问清,便?不放人的架势。
她怕动作太大撞了凤渊腿上的伤,索性老实任他搂着,诚实道:“是啊……”
凤渊的眼眸似乎被酒意浸染,愈发的红,搂着她的手臂也愈加紧。
怀中?的女郎白皙的皮肤衬得一双大眼分?外?妩媚,犹如雨后的浸雪,自带香兰气息。
他走了有些时日,枕戈待旦时若有人入梦,就是这般撩动而不自知……
刚在战场生死厮杀后,尚未血冷的兴奋犹在,他需要做点什么,确定自己还活在这世间,怀中?玉人,也不是烈酒勾起的幻梦。
想到这,他大掌扶着小萤的后脑慢慢靠了过?来。
这一次,小萤并没自作多情地闭上眼,而是默默瞪着,看着凤渊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慢慢靠近。
许是因为上次自作多情的教训,直到他带着酒香的唇贴在了她的唇角,小萤都没有躲闪。
因为她好奇,这心思莫测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郎君微凉的嘴唇试探贴近,抵住、再微微用?力?,开启了那一瓣樱唇。
小萤的眼越睁越大,感到有什么滑入齿尖……
待她的唇完全被覆住,都有些懵懵的。
喝下?去的酒,好似才刚刚起劲儿,涌上头顶,难以抑制的热气在耳根和脸颊处渐起……
直到凤渊不知怠足,想要继续加深这一吻,
发愣的女郎才恍然回神,猛一扭头,避开了他的深吻,同时用?力?将他按在香席上。
征战几日,又?是负伤雨夜赶路,也是疲累了,男人倒没甚抗拒,任着小萤将他按倒,只是用?一双幽深的俊眸看着小萤。
郎君尚未束起的长发散乱席间,修长的四肢松懈张开着,而松散前襟露出健硕肌肉,在昏暗灯光映衬下?,叠着起伏曲线,让他有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妖冶。
男色惑人,醉卧横陈的光景,竟然有种?任君采撷之感,让小萤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按着他胸膛,小萤赶紧撤手,从他的身上翻下?,深吸一口气,尽量自然道:“大殿下?,你?喝醉了!”
然后她快速便?起身端着药,连木屐都来不及穿,便?光脚匆匆而去。
出了屋子,沿着长廊走,斜过?来的大雨打在脸颊上。
脸儿刚开始还滚烫得蒸腾,不过?再走几步,就被雨水打湿降了温度,人也变得稳重了许多。
回自己房间,小萤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莫要再与大皇子同饮了。
凤渊的酒品……不怎么样!
虽然对凤渊的失常寻了个合理的解释,小萤却辗转了半宿,快天明时才终于睡着。
她天生心大,起床时伸了伸懒腰,就可?以从容将昨夜的荒唐忘得一干二净。
喊义父他们?用?饭的时候,小萤好巧不巧,跟走过?来的凤渊迎了个顶头碰。
一夜过?后,凤渊已经褪去了昨夜归来的战场肃杀。
高大的身材将交领齐腰的宽袖明灰长袍演绎出十分?写意,那一头长发半披及腰,头插玉簪金冠,少了昨夜归来的金戈铁马的肃杀。
他似乎也没太睡好,眼底尚有疲意,低头看着小萤,薄唇微动。
可?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小萤抢先道:“临川大捷的折子送出去了没有?你?最好赶在陈诺告状之前,将这喜讯呈给?陛下?。”
凤渊淡淡道:“慕公子和腾阁老都分?别?写了折子,由驿站快马送出去了……”
他顿了顿,道:“昨晚……”
“昨夜是我不好,明知你?滴酒不沾,还迫得你?饮了一杯,以后我自当注意!”
故作轻快说完,小萤便?想转身离开。可?是细腕却被凤渊一把握住,将她扯了回来。
“你也知那是酒,不是忘川水,我昨夜做了什么,自是十分?清楚。”
凤渊不识抬举,给?好的台阶也不懂得下?,非要将昨晚的意外?掀出来谈。
小萤闷闷哼了一声,抬头挑眉道:“所以呢,大殿下?要我怎么说?谢您的抬爱垂青,能将我这点不入流的颜色纳入眼中??还是骂你?酒后无?品,轻薄女子?大殿下?,你?应该知,我们?俩挨不着的!”
她此番又?跟凤渊搅合到一处,只是与义父有关?,除此以外?,别?无?其他牵挂。
若一不小心中?了这凤渊的美男计,那真是多此一举,自讨没趣!
凤渊犹在笑?,只是眼里没多少笑?意:“挨不着?”
说着,他将小萤拉得更近些,冷冷问:“那怎样才能挨得着?还是你?平素也这般,撩拨了人便?水过?无?痕?”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的光似剑芒,单手将小萤迫在廊柱那,不问出个答案,便?不罢休。
小萤先是莫名心虚,可?又?琢磨着不对:“又?不是我先轻薄了你?,你?怎敢说我撩拨人?”
说完之后,她一眼看到凤渊腕子上的那根平安红绳。
说起来,好像就是这东西惹的祸。不过?是保平安的绳子,该不会被他当?成了月老配对的红绳吧?
难不成他说的撩拨就是这个?
想到这,她伸手就想将它扯下?来,可?是凤渊却先一步抬高手臂,不让她扯。
他个子太高,小萤蹦起来都够不到他的腕子。
抬高了不算,他还敢扯着冷笑?讽人:“闫小萤,看你?那点出息,给?出的东西还往回要!”
“对啊!你?当?我是什么好人,山匪啊!要什么出息!”
就在蹦跳争抢间,小萤瞟见阿爹他们?似乎朝这走来,便?赶紧压低声音:“别?闹了,我阿爹他们?来了。”
凤渊回头看了看远处正说笑?的三五个人,这么闪神功夫,他手里的握着的腕子好似抹了油,滑溜溜地甩脱,那抹纤瘦身影转眼功夫就跑得没了影儿。
凤渊看着空寂的走廊,缓缓放下?手,面容清冷,终于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再说一溜烟跑掉的小萤过?了两条长廊,才缓下?脚步吐了一口气。
她突然后知后觉,自己对凤渊这厮也太好了,他浪得没边,她居然没扇这厮的脸。
昨晚他可?是难得呈现虚弱之相,倒是偷袭的好机会。
这般略带遗憾想着,不知不觉昨日香席上,俊美郎君长发散乱,眼眸熏醉,高挺鼻子下?薄唇微启的样子就浮在眼前……
就在这时,闫山找到了她,喊道:“小萤,快来吃饭!”
这一声打散了虚无?绮念,小萤也懒得再想,连忙笑?着应下?,朝着他们?走去。
临川大捷!大奉天下?震动!
当?陈诺泣血告状的奏折还未到京城时,八百里加急,收复凤尾坡的喜报便?先送到了淳德帝的桌案上了。
此番董定
能出兵,名目正经,乃是解救堂堂一国储君。
而且一夜奇袭,大胜归来,光复凤尾坡振奋了大奉人心。
就算有心说董定能不守规矩,破坏了两国和平之人,也无?从说嘴。
毕竟是大魏已经欺负到家,骑在了大奉的脸上了。
这又?是劫掠储君,又?是率先出兵,大奉占尽义理。总不能说,为了边线维持平和,就让大奉的脸面丢尽吧?
至于陈诺告状的奏折,便?显得那么突兀不合时宜了。
因为伴着陈将军的奏折而来的,还有腾阁老的奏折,奏折里奏明了盐州刺史商有道勾结魏贼,鱼肉乡里,谋害国储的恶行。
而陈将军不辨形势,先是在军营杖责皇子,不敬天家。又?一意孤行,放跑了叛军、最后借着伤重为借口消极懈怠,不肯出兵解围临川,拒绝营救太子的事情,也被腾阁老细细告了一状。
阁老文?笔厚重,什么旷古奸佞,不忠不义的辛辣词汇,不要钱似地砸了陈诺满身。
虽然奇袭了凤尾坡后,躺在床上的陈诺也琢磨出不对劲,命人急急出兵,但这样一来,抢军功的姿态太明显。
这些端不上台面的事情,都被腾阁老细细鞭策敲打。
淳德帝看完了几本奏折,气得是一拍桌案,大骂陈诺误国!
陈诺其人,一直是淳德帝用?来制衡叶家军之用?。
他一向识时务,又?是潜邸老臣,所以平日里就算有些不规矩的动作,淳德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腾阁老的奏折上,陈诺羞辱叶王妃被俘的话也赫然其上,而且陈诺还是冲着凤渊那孩子骂的。
其心歹毒,该当?诛!
不怪凤渊发疯伤人,若是他在当?场,只怕也要踹死陈诺这厮。
外?放之臣,手握兵权太久,总归是飘飘然了,认不清何是家主了!
既然残废了,那就安心归家当?个废物去吧!
于是陈诺泣血弹劾太子以假图干扰军务,大皇子无?故殴打国之重臣的奏折,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放下?。
陈诺因为解救临川不力?,被革职卸下?兵权。陛下?宽仁,念在他多年劳苦功高,又?有重伤,便?恩准他归乡养病。
就算陈诺请托慕家出面代为求情,慕家也是婉言回绝,只劝陈诺还是身体为重,莫要逞强,万事等养好了伤病再说。
气得陈诺大骂慕家无?义,全忘了他当?年救了安庆公主的恩情!若是这样,可?莫怪他跟慕家一拍两散,再也不顾!
只是陈将军的返乡之路,似乎不大顺利,半路时遭遇了匪徒,亲兵不敌,陈将军居然身首异处,死状甚是凄惨……
至于凶手为谁,也无?从查,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至于凤尾坡刚收复,需要悍将巩固地方,不叫魏军反扑。
倒也不必派他人,只叫那守临川城立下?头功的罗镇暂时替了陈诺,顺便?清缴了凤尾坡的魏国势力?即可?!
这个罗镇细细查来,居然也是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只是先前一直被陈诺压着,挤占了罗镇的军功。
多年以来,如此骁勇将才居然一直是个小小千人将。
于是天子圣旨下?达,罗镇一朝得了重用?,领奉帅印,执掌陈家军旧部。
明眼人都知,所谓暂用?,也是有观他能力?,可?否堪用?之意,一般不出大错,正式委任也用?不了太久。
而且罗镇此人,乃是从军曹一路打拼上来,履历干净。当?年他虽然跟随叶王妃征战几年,可?他为人似乎并不拉帮结派,与陈诺,叶重的往来都不深。
这样的人,淳德帝用?起来也放心。
不过?大奉宫内外?,更关?注另一则消息。
据说太子在凤尾坡被俘时,受了魏贼酷刑,受伤颇重,暂时不能上路返京,需要在江浙地界,依着温润气候静养数月,才可?经受舟车劳顿之苦。
陛下?听了腾阁老的奏报,倒是大笔一挥,恩准了太子将养的请求。
国储病重,这样的消息,当?真牵动人心。
身负重伤的太子,抽空还是见了见准备返京的腾阁老。
看着窝在被子里的羸弱储君,腾阁老跪地老泪横流,直呼自己对不住太子。大奉若失了太子这般忧国贤达的国储,便?是国之不幸!
待听到太子虚弱讲着他在魏贼敌营,固守大奉太子的风骨,宁死不肯给?魏贼下?跪而遭到毒打的桥段时,腾阁老感动得热泪纵横,表示要陪殿下?在此养病,直到殿下?康复。
闫小萤知道自己牛皮吹大了,一边咳嗽一边虚弱表示阁老慎重。
大殿下?重金请来的名医说了,江浙的水土适宜他伤了的肝肺。
阁老国事缠身,加之年老体迈,若是留在这里,还要分?一分?他的名医汤药,大可?不必。
如此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是劝住了腾阁老侍疾的心思,将他老人家劝上路了。
按她自己的想法,太子在凤尾坡薨了最干净。可?惜因为碍着慕寒江,这样做必定要引起他的反弹,搞不好就要去陛下?面前告状,便?只能作罢。
想方设法将太子的身份留在江浙,再徐徐地“死”。
待送走了腾阁老,小萤也总算不必装病,可?以起身活动筋骨了。
她一直刻意避开凤渊,秉承着无?事少接触的准则,在听心园里灵活走动。如此一来,倒是对凤渊的日常起居了记于心。
比如凤渊习惯夜读,而晨起时要去武场练拳。到了下?午时,他会去书房处理事务,接一接往来频繁的书信。
所以算好了时辰,小萤便?去了练武场——这个时候,凤渊应该是在书房。
可?惜今日算得不妙,就在小萤打了一套拳后,便?看见凤渊正朝着武场走来。
小萤若无?其事地收拳,转身准备给?人腾挪场子。
谁知凤渊先远远站住,清冷道:“我要去军营几日,你?不必辛苦躲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吧。”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而去,那行走起来的翻飞长袖似乎都裹着隐忍怒气。
小萤瞠目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骂起人:不是,他气个什么!好意思吗?
简直是倒反天罡了!怎么轻薄人的,气性比自己都大?若不是他那日醉酒失态,他们?俩又?怎会沦落如此尴尬境地?
想到过?几日,她还得随这厮,跟义父一起上京,这一路得是多么困窘……小萤难得有些绝望,仰天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