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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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未卜,义父全家的冤案未明,她原是?不该如此陷入这位权贵皇子制造的情网中来。
这是?她从未涉足过的汪洋深海,全不知该如何落脚,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便只当片刻迷心,不必互许些幼稚可?笑之言。
也许用?不了太久,她就能被现实劈得清醒,从凤渊为她设下?的迷障里转出来。
凤渊他亦应是?如此,毕竟不是?傻子,城府那么深,从荒殿独力爬出来的人,待到利益关头,如何取舍,自是?不用?教……
想到最近都不用?跟他冷战僵持了,小?萤忽然觉得轻快许多,便伸手搂住了凤渊板直的腰杆,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前,聆听着郎君略显急促的心跳,低低道:“不必说那些,我明白的……”
凤渊的眼?眸,因为小?萤的话而燃起?微亮,有些不敢相?信,如珍似宝慢慢搂住了怀中的女郎。
此时书房静寂,洒落的阳光正好落在相?拥男女的身上。
凤尾坡的余荡已?经扫平,而大殿下?也整顿好了军务。
整理了行囊,众人便准备装船回程了。
不过原该早就走了的慕寒江却在船只起?锚的那一刻突然出现在了船坞。
他如今也学得奸猾,假装先跟腾阁老他们走了。
等?凤渊装船,准备启程的时候,才?带着高崎和行囊从容现身。
说着些言不由衷的借口?后,慕公子文?雅得不容忍拒绝,就这么撩起?长袍施施然上了船。
然后暗卫头子目光如矩,面色如水,在孟准和他的亲信间上下?打量,来回游弋。
“大皇子,不用?给这些人上脚镣吗?毕竟是?羁押入京,如此松散,恐怕落人口?实。”
很显然,他是?在查看这些入京的人里有没有小?阎王的踪影。
凤渊淡淡道:“我负责羁押,他们若逃了,问责不到公子你的头上!”
慕寒江察觉到凤渊语气不善,一时拧眉看着他:“臣怎么觉得,大皇子甚是?偏帮这些反贼?难道你不知他们犯下?的……”
“好了,别吵了,我们戴!我们戴就是?了!”到底是?孟准看不得大皇子被刁难,主动?去找侍卫领了脚镣,自己主动?拷上了。
闫小?萤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乖巧捂了捂自己的面纱。这位如此突击上船,就是?要找寻小?阎王的蛛丝马迹。
这个暗卫头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当凤渊拿着洗好的梨子递给她时,小?萤忍不住皱眉:“怎么办?慕公子怎么这般执着?你没套一套话,他执意要找小?阎王干嘛啊?”
梨子的皮有些发涩,凤渊掏出匕首利索削皮,然后递给了小?萤。
“他说小?阎王不露其人其名,故不在特赦名单里。这悍匪当着他的面杀人遁逃,若是?抓到,自然是?拖拽入暗卫刑房,日日炮烙鞭策,以慰经年追捕辛苦。”
小?萤噎了一下?,有些吃不下?。
不过这般凶残的话,可?不像风骨如松的慕公子会说出的恶言。
“你是?在编话吓唬我吧?”
凤渊揽住了她的腰肢,俊脸带着笑,盯看着小?萤粉嫩的脸儿:“要不然,我将慕卿叫过来,你当面与他分说?”
小?萤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梨塞到凤渊的嘴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凤渊闷笑着,大口?咬着梨子,然后拉着小?萤的手晃了晃:“放心,有我在,慕寒江带不走你的。”
可?就在这时,船舱外传来了义父孟准高亢的咳嗽声。
从上船前,孟准就觉得那大皇子对自己的义女有些不对劲。
那冷面弑杀的大皇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黏黏糊糊,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看小?萤。
那目光里蕴着什么,只要长点心眼?的都看得出来!
恢复了女装的小?丫头的确很好看,可?也不是?这些皇子仗着权贵身份就能染指的。
老闫咳症一直未好,留在了听心园养病。
所以孟准打起?精神?,准备一路替老闫看顾好闺女,莫要让虎狼叼了去。
小?萤听到声音赶紧甩开凤渊的手,小?声道:“你快出去吧,不然我义父要多想了!”
凤渊还?懒着不走,小?萤只能推着他,嘴里催促:“快点!”
凤渊的深眸终于带了笑意,在她耳旁小?声道:“等?过两天上岸就好了……”
小?萤起?初不明白这是?何意,直到船走了四日,到了尧城才?算懂了。
今日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尧城,这里地处富饶,客栈也修得又大又干净。
只是?这样一来,凤渊在安排房间时,便有了正经名目,以避免慕寒江发现不妥为由,与她这个热气腾腾的爱妾共处一间房了。
想到路程迢迢,小?萤无奈在客栈的床铺上打了个滚,然后问凤渊:“你能不能将床让给我睡?”
若自己一个房间,必定要安稳睡上一晚的。可?现在就因为慕寒江那个碎催,她被迫跟凤渊同睡一房。
幸好阿爹留在了江浙养病,并没跟来,不然见此情形不得急哭了?
可?就是?这样义父孟准也瞪了眼?睛,私下?里虎着脸说不行。
眼?看着慕寒江猎犬般探究的目光望过来,小?萤只能寻空跟义父解释一下?,说这是?权宜之计。
凤渊是?个不近女色之人,跟她不过演戏而已?。
在山里时,她还?跟十几个兄弟同睡一个山洞呢!所以同睡一间房也没什么。
小?阎王跟那位慕公子的仇怨有些多,若是?她被慕寒江识破了,龙鳞暗卫的刑房可?不是?闹着玩的。
孟准见她再三保证凤渊不是?急色之人,这才?略略放心,然后又是?低声咒骂:让小?萤装成侍妾入京,到底哪个蠢货的主意?
如今到了晚上,小?萤就床铺归属的问题,需跟蠢货商量一番。
可?是?凤渊却觉得这件事压根无需讨论,就在小?萤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脱了外衫,坦然躺在床上,高大的身体占了大半的床铺:“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干嘛那么麻烦?地那么硬,我不想睡!”
小?萤被人高马大的郎君挤得被迫往里靠了靠。
谁不知地硬,小?萤也不想睡!
“哎,你就不能再要一间房吗?就算有个侍妾,也不能夜夜眠宿啊!”
凤渊奇怪看她一眼?:“我正当壮年,你又生得面容姣好,我俩之前在船上待了四日有余,不得亲近。若此时还?分房而眠,你说慕寒江会不会探究其中的隐情?”
小?萤被他夸得眼?睛有些发亮,试问天下?哪个女郎不喜欢别人夸赞长得好看。
不过听到他说得这些虎狼之词,小?萤一时又想到他在马车上不甚规矩的那次。
“正当壮年”倒也不是?虚的,凤渊的身体本钱好着呢!
小?萤伸手拽了被子缠在身上,独独将凤渊隔绝在外:“我长得虽然好看,你也不能乱动?心思!”
凤渊听了,侧身看着小?萤,长指扒拉了一下?被茧子,露出了小?萤软嫩的脸儿:“你这样对我,若是?有人进来,岂不是?露馅了?”
小?萤忍不住噗嗤笑开了:“行了吧,大半夜的谁能闯大皇子的房?”
话果真是?不能乱说的,就在二人逗笑的功夫,就听外面的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
然后有人急不可?耐地拍门?:“大皇子,你在里面吗!”
听那声音,是?个年轻女郎,还?有些耳熟。
小?萤赶紧将被子扯开,让凤渊进来,还?顺手扯开了凤渊的内衫前襟。
不过搂住了凤渊后,小?萤后知后觉低声问:“不对……这是?你安排的人?”
凤渊不会为了偷香窃玉,如此丧心病狂地安排人大半夜闹房吧?
凤渊似乎懒得回答,只是?迅速低头将她按在身下?,亲吻着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咣当一声,这踹开的大门?倒是?给了答案。
小?萤躲在凤渊的身下?,露出一只眼?,从他的耳侧往外看了看。
得了,难怪这踹门?的架势如此眼?熟,闯进来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蛮牛三皇子,还?有那位慕家的嫣嫣女郎。
不过三皇子可?没想到,大皇兄的房里居然是?如此香艳场景。
只见凤渊裸着带着伤痕的健硕脊背,那被子正压在腰际,而
他身下?的娇娥吓得叫了一声,纤细的胳膊搂住了凤渊的脖子,躲着不敢露头。
这一副酣战香浓的情形,让闯入屋子的都呆立当场。
慕嫣嫣完全没想到她一路奔来,见到的居然是?这一幅让她心碎的情形,竟忘了来找大皇子的初衷,只是?颤抖嘴唇,呆呆而立。
倒是?鲁莽的三皇子率先回神?,一把?扯住慕嫣嫣的袖子,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抱歉,将女郎拉出了门?外。
凤渊起?身将厚实床幔放下?,披上外衣起?身出去,走到楼下?跟三皇子他们说话。
第61章
小萤天生是爱看热闹的性?子,戴好了面纱,照了照镜子,又披上披风倚在门边,听着楼下的动静。
原来?慕嫣嫣是随着母亲同来?的。安庆公主似乎听闻了临川之变后,便以回乡省亲为借口,带了女儿即刻启程往江浙赶来?。
而三皇子似乎是寻了什么公务,正?好以顺路的借口,作为她们母女的护花使者,自告奋勇带兵护送。
本以为魏国出兵,临川危矣。
可没过几天的功夫,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听闻临川大捷,凤尾坡光复的消息。
安庆公主他们终于在尧城,跟慕寒江他们相遇了。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安庆公主并没入客栈,而是命人将慕寒江叫了出来?,公主则等在客栈一旁的林子里。
看慕嫣嫣焦急的样子,好像安庆公主正?在责罚兄长,手段也有些厉害。
可她又不敢拦着母亲,便急着来?寻大皇子想办法。
方才?嫣嫣敲门时,一直没人应,三皇子一着急,就蛮力撞开了门,却撞了满脸尴尬。
凤渊听了慕嫣嫣的解释,有些无动于衷。
凤栖武不满:“嫣嫣求你,你倒是有点?反应啊!”
“阿母教训儿子,哪有外人说话的份儿,你为何不去管?”凤渊冷冷将话扔回给?了三皇子。
凤栖武被怼得有些无话可说,只?能梗着脖子:“那……那可是安庆公主,我哪敢与她犟嘴……”
这?位安庆公主,为人严苛,做事一丝不苟,可是能将混不吝的叔叔萧天养训得不吭声的硬茬。
太后还在的时候,安庆公主几乎长住宫中,被太后熏陶,一身?宫规礼仪,板正?得比教习老媪都严厉。
试问哪个皇子和?公主不是从小看到安庆皇姑姑就绕着走的?
就算是蛮牛,看了这?位皇姑姑也得低下牛头。
不过慕嫣嫣自从闯了房间后,不甚关心?亲兄长的死活,只?是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倚门看热闹的闫小萤。
她实在忍不住,趁着三皇子说话间隙,指着那蒙着面的女郎问凤渊:“她是什么人?”
凤渊表情清冷,懒得理她,问清了情况后,便让店小二另外再准备一间上房。
原来?的屋子门坏了,他得另换一间。
小萤看凤渊没有管闲事的意思?,便踱步到二楼走廊西侧,隔着一扇窗看楼下树林里的情形。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正?板直立车边,赫然正?是那日宫宴上看到的安庆公主,
而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在执鞭抽打跪着的慕寒江。
平日清冷孤高?的公子,驯服跪地,身?板依旧挺直,只?是垂下高?傲的头,任着人鞭挞。
难怪慕嫣嫣着急,那侍卫下手可真狠,鞭挞的声音带着噼啪空响,一下下抽在慕寒江的后背上。
慕寒江就这?样闭眼承着打,雪白?的衣服染上了点?点?红……
许是实在忍不住,公子的后背微微瑟缩了一下。
公主冷声道:“跪好!谁让你缩着后背,做那窝囊样子!”
慕寒江便立刻挺直后背,咬牙承受着打。
凤渊上楼时,小萤将他叫过来?,指给?他看,小声问:“你真不管慕寒江啊?这?是他亲阿母吗?该不会慕公子是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吧?”
这?种训儿子的狠劲儿,连宫里的毒妇汤氏都自愧不如。
若没人拦着点?,只?怕慕寒江受伤不轻。
凤渊垂眸看着,满脸事不关己的冷漠。
小萤也说不好,凤渊跟慕寒江之间到底如何。
若说上次还了一刀后,二人就冰释前嫌了吧,也不尽然。
更多的时候是慕寒江一头热与凤渊交好说话,凤渊一直都是态度淡淡的。
慕公子虽然后来?受了她的挑唆,出卖过凤渊一次,却也只?是政见立场不同的无奈。
他那次看见凤渊受罚的时候,可是急切地立刻去找陈诺求情了。
反观凤渊,此时冷漠得让小萤有些微不适,他似乎并不太想管慕寒江的死活。
就好像还了那一刀之后,凤渊跟慕寒江之间恩怨陈债两清,以后的恩怨便可重新再算。
小萤无意谴责大皇子的为人处世。
这?所谓人情,各还各的,她还欠着慕卿呢。
慕寒江为了自己在火场扒拉了好几个来?回,血泡的痕迹到现在都没消除,如此厚重人情,岂能亏欠?
于是小萤想了想,顺手掂起了走廊一旁摆放的花瓶,用力朝楼下林子砸去。
然后她躲在凤渊的身?后,掐着脖子,尖利嗓子大骂:“大半夜的,哪来?的讨债鬼!还让不让人睡觉!讨账要银钱,就去衙门打,别在这?扰人清梦!”
骂完之后,蒙面女郎在楼下凤栖武和?慕嫣嫣惊诧钦佩的目光里,一溜烟跑回房中。
慕公子,兄弟小萤尽力了!就看你阿母要不要面子,能不能歇了这?顿打。
果然堂堂公主要脸,被客栈的人砸了花瓶后,那树林的打终于停歇了。
那三皇子和?慕嫣嫣也赶紧往外跑,去树林接受伤的慕寒江去了。
第二日晨起吃饭时,凤渊看了看还在赖床的小萤,便让店小二将饭食送到了屋子里。
昨天晚上二人虽然同床,可是小萤坚持要分着被子睡。
用她的话讲,虽然顶了侍妾的名分,可坚决不干额外的活,凤渊得规矩点?,可不能平白占她的便宜!
上次二人吻在一处,也不过是因为那日天气甚好,让她心?里长草的缘故,但她也不是时时都这?般,比如今天的日头就不顺心?意。
这?样的话,若换了郎君来?说,便是始乱终弃,吊儿郎当的得很!
凤渊的脸微微沉了下来?,俊眸眨都不眨一下,就那么幽幽看着小萤。
小萤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最近天气不好,小娘不乐意跟他腻歪,怎样!
然后她将被茧子裹好,便蒙头大睡。
可惜夜深露寒,白?天没有日头,到了夜里更冷。
这?客栈还没有驱寒的炭火盆,小萤睡着睡着,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了旁边凤渊的被窝里。
正?当壮年的郎君,浑身?都是热气腾腾的。
冻得浑身?冰凉的小萤贴着他睡,手脚变得暖洋洋。
这?后半夜睡得香甜温暖,天色渐亮也不肯睁眼。
凤渊被藤蔓缠了一夜,等到女郎突然撤了手脚,背着身?又滚回到自己冰凉的被窝里时,便知?道她醒了,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越界入他人被窝,故意在那装睡。
他伸手捏着她的脸,冲着她的眼皮吹气,可小女郎就是不肯睁眼,还发出了小猪的哼哼声。
被缠得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的凤渊,在她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先起身?下楼叫店小二打热水,拿饭食。
果然他上来?时,方才?还沉睡不醒的女郎已经起床了。
二人正?在房中吃早饭时,便有人上楼来?请大殿下,说是安庆公主随身?带了厨子,做的饭食要比客栈里精致些,请大皇子去她房中用膳。
“不必了,我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凤渊似乎不太将这?位皇姑姑放在眼中,硬邦邦地开口回绝。
小萤连忙找台阶道:“大殿下方才?喝了三碗稀粥,吃得太饱,还是先谢过安庆公主的心?意,若是方便,可留个食盒子
,留着我们路上吃。”
那门外的人领命下去了。小萤看着凤渊道:“怎么?你跟安庆公主也不对付?”
凤渊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咬着嘴里的咸菜,咔嚓作响。
“她这?么千里迢迢半路拦人,应该不是急着打儿子的缘故。看来?公主是有话要与你讲。你不下去,她一会可是要过来?的。”小萤理智分析道。
若是过来?,她无处可躲,很有可能要跟慕寒江打照面。
凤渊喝了最后一口粥,立刻起身?出了房间。
小萤不肯落下热闹,看安庆公主房间隔壁是空房,便咬着吃了一半的馒头从外面的窗户绕过去,跳入公主房间的隔壁,顺着一处墙板缝隙往里望。
起初便是生疏客气的寒暄,安庆公主问起了大皇子侍妾事情。
大约是昨日那慕嫣嫣同她阿母讲了,砸瓶子的是大皇子带来?的女人。
所以安庆公主略略表达了歉意,表示叨扰了皇子的安眠。
客气一番之后,话入正?题。
让安庆公主火急火燎一路赶来?的原因,就是凤尾坡那场战事的问题。
虽然慕寒江捂住了所谓“太子被俘”的真相,没有上报陛下。
可是安庆公主却消息灵通,知?道儿子跟两位皇子引诱魏国开战的胆大勾当。
这?也是慕寒江昨夜挨了那顿打的原因。
安庆公主此来?,便是要问责,看一看若是事发,大皇子和?慕寒江谁将这?欺君之罪承揽了。
也难怪宫里的皇子们都畏这?安庆公主。
虽然她生得不错,年岁大了也风韵犹存,称得上美?人。
可那一言一语的严谨,活似私塾里手持戒尺,扣押生死的老夫子。
字字句句都是质问,下一刻就要入刑。
昨夜挨打的慕寒江甚至不配坐着,就这?么板直立在母亲身?侧听训。
听安庆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大皇子将主谋供出,看看这?么狂妄胆大,刺激魏军出兵的计策究竟是何人所定。
那话里话外,她的儿子慕寒江循规蹈矩,忠于陛下,不会如此行事乖张。
而凤渊向来?寡言,又刚从荒殿出来?,也并非鬼谋之辈。
于是这?魁首一路推演,就只?剩下那个在江浙装病不回的太子了。
如此看来?,主谋是太子无疑。若是将来?在陛下面前陈情的时候,凤渊和?慕寒江口径一致,或许可免得与太子连坐,得一个明哲保身?。
安庆公主口才?不错,将凤渊如今的窘境困局点?得一清二楚。若不依着她的指点?去做,大皇子便前途未卜,荒殿将养的日子漫长可期。
没等凤渊开口,一旁的慕寒江却先蹙眉:“母亲,这?件事的确与太子无关,乃是儿子与大皇子擅做的决断。”
虽然是三人决定,可慕寒江不知?为何,偏要将太子摘除干净,要与大皇子一力承担责任。
凤渊不动声色瞟了慕寒江一眼,而隔壁的小萤却是有些感?动:慕卿,昨晚没白?救你,够义?气!
不过安庆公主似乎短了江湖儿女的肝肠,不但不感?动,反而冷声呵斥慕寒江,让他闭嘴。
然后公主又是转向凤渊,问他的意思?。
这?般迫人气势换成旁人,或许难以招架,可惜她今日训的是宫里唯一的疯子。
凤渊不是三皇子他们,对这?位安庆公主毫无敬畏心?,听她言语敲打之后,淡淡道:“所以……关你什么事!”
安庆公主没想到大皇子回答得这?般粗俗,表情微微一凌,复而微笑着道:“事关我的儿子,关系慕家的清誉,自然关系到我这?个为人母的。说起来?,我是你的皇姑姑,又与你阿母交好,为人长辈,总要给?你们这?些孩子指一条明路。”
凤渊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架在膝盖处,坐姿透着傲慢,他用长指敲着桌面,冷冽道:“若喜欢指点?晚辈,可以关门自去找些乳臭小儿。我与慕公子行事,干系国政,犯不着与内宅妇人多谈,定国公夫人,你越界了!”
他略过公主的名号不叫,偏偏叫了一声“国公夫人”,便是指出安庆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自当守他慕家规矩。
皇室凤家的儿子,不需要一个外嫁的太后义?女来?教!
一旁的慕寒江显然也没有料到凤渊如此硬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凤渊,然后面无表情立在安庆公主身?后,冲着大皇子竖起大拇指。
可竖到一半,又觉得如此不孝行径有违人伦,便改成竖起食指摆了摆。
看那意思?,是希望凤渊悠着点?,别太强硬。
安庆公主转头时,慕公子连忙收起手指,将脸扭向一旁,很是认真地打量旁边的脸盆架子,恍如母亲和?人吵架,与他无关。
可见慕卿苦“母患”甚久,只?是他没有凤渊的蛮横劲儿,不好直接忤逆母亲。
话说到这?,也无法进行下去。
尽量安庆公主握了满手凤渊的把柄,可凤渊不接招,摆出“我要欺君,你奈我何”的架势,便不好再聊下去了。
她向来?说话惯占了上风,可如今在儿子面前被小辈顶嘴,自是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公主很快调整了情绪,略带僵硬自嘲道:“如今你和?寒江祸事已闯,太子又滞留江浙未回。这?些后果,的确是要你们二人面对。我这?个内宅妇道人家能提醒的,也都同你们说了。回京以后,该如何向陛下坦白?认错,你们也自掂量去吧。”
屋内人不欢而散,小萤手里的馒头还没吃完,于是便顺着窗,准备绕回到房中。
谁知?往窗里探看时,发现屋内已经进了人。
小萤赶紧撤回了头,方才?匆匆一瞥,好像是慕家嫣嫣在房里走来?走去。
那女郎看着大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居然是一副捉奸在床,气愤填膺的样子。
恰在这?时,凤渊回来?,看见慕嫣嫣在屋内,迅速看了一圈,确定小萤不在后,才?冷声道:“你来?我房中干嘛?”
慕嫣嫣在太子跟前都敢呛声说话,偏偏对着凤渊倒压低了腔调:“我听阿兄说,那女子是你从江浙带回来?的侍妾。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荒唐行事?若被陛下知?道,岂不是要责罚大殿下?”
作为没有分宫而居的皇子,还未大婚前,宫里也能有些侍寝宫女。
可像凤渊这?般,从民间大大咧咧地带了出身?卑微的女子回宫,容易落下口实。
小萤蹲在窗下听着,觉得安庆公主训人的衣钵算是有人继承了。
这?慕嫣嫣八竿子打不着,却跑到凤渊房间来?,指责他不检点?。
看来?凤渊纳妾,慕嫣嫣比皇帝老子还气。
再联想到慕嫣嫣以前在皇宫就动不动去找凤渊的情形,小萤自然也能猜出几分。
论起来?,凤渊若得了慕嫣嫣的青睐,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毕竟慕家根基稳健,若能借势,凤渊自是在皇子里脱颖而出。有了慕寒江这?个掌管暗卫的大舅哥,何愁将来?之路?
凤渊聪慧如斯,也应该想到这?点?吧?
小萤倒是很好奇凤渊私下里会如何对待慕嫣嫣。
毕竟这?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不通男女情事,勾搭起女郎来?,手段很有一套。
单纯如慕家女郎必定是招架不住,被他手到擒来?!
可她始终没有听到凤渊说话,小萤不禁疑心?这?厮直接用了绝技,搂着慕家嫣嫣在亲吻。
没等小萤含在嘴里的馒头变酸,就听到房门咣当一关,然后是慕嫣嫣在屋外拍门的动静了。
许是怕引来?母亲,那慕嫣嫣拍了几下门后,便负气而去了。
小萤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难道他方才?直接拎人扔出了屋外?
探头一看,凤渊正?立在窗边,手抱双臂低头看着她。小萤笑着咽下馒头,起身?跳入了窗。
“偷听得如何?”凤渊将她拉到桌旁问。
小萤点?评道:“就算回绝女郎,也得客气委婉些,给?人留点?面子,哪能扯了人扔在门外就了事的?你该庆幸慕家嫣嫣有些英武之气,不然岂不是被你弄得下不来?台,钻了死胡同?”
凤渊懒得梳理小女郎的缠牙事情,淡淡问:“我是问,那安庆公主的话,你如何看?
看来?他也猜到了小萤不会老实,去偷听他与安庆公主的对话了。
小萤倒也?没有否认,撑着腮帮笑了笑。
“我听?闻定国公缠绵病榻甚久,而慕公子接手龙鳞暗卫,也?不?过这几年的光景,那么在此之前,是谁协理定国公料理暗卫事宜的?应该就是这位安庆公主吧?依着我看,就算现在她也?未放权,所?以?慕寒江还未到京城,我们做的事情,就全被这位公主知道了。看来,她在慕公子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
如?此劳神,不?知是公主不?放心儿子行事,还是握权已成习惯。
凤渊看了她一眼,赞许摸了摸她的长发,笑了一下:“幸好你不?姓凤……”
小萤挑眉,觉得?他这话怪。
“你若真有我这么能干的弟弟,该当如?何?”
难道他跟二皇子一样,汲汲于皇位,要将有能力的兄弟都掀翻不?成?
凤渊垂眸掩着情绪,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适时转移话题道:“之前在船上呆了这么久,一会带你去逛逛街,如?何?”
小萤正在说着安庆公主,却想不?到凤渊再次带开话题。
小萤也?识趣不?再说下去,可心里却对凤渊之前刺伤了定国公慕甚的事情愈加好奇。
那慕甚如?今倒是个病秧子,可他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惹恼了少年凤渊,让他做出这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凤渊似乎并不?想跟安庆公主呆在一个客栈里,而且现在这客栈全都是认识太子的人?,小萤也?受了拘束,不?好出屋。
吃完了早饭,凤渊还真拉着小萤去尧城的街市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