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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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郎莫不是信口开河?
小萤微微一笑:“伊州虽远,但是公子?去过那?,熟悉地方乡土,若去了想必也能?很快适应。而且你为官了,才能?有?借口驳了嫡母的无理要求。”
求官吏之子?给罪犯延续香火,这样?的荒唐,只怕汤家族长那?就不能?应了。
只是汤明江想不明白,这么做于?大殿下有?何好处?
他若离了户部,还有?什么价值?
嗯,一定是大皇子?想以此?为挑拣,要挟他做事。
想到这,汤明江干脆挑明:“不知若举荐我为县丞,有?何条件?”
大皇子?无聊吹着茶叶梗子?,依旧不开口,小萤侃侃而谈:“条件只一个,那?就是公子?只怕以后要与汤家划清界限,再无法以汤家之子?而自居!”
“这是何意?”
“汤家世家,无需案牍劳累,便可安享富贵荣华,但也要事事以家族荣辱为先。可若想自己立一番事业,必须与家族做个切割,大义需在家族利益之前,这点,无须多言,公子?也明白吧?”
汤明江觉得这话说得太笼统,还是没点破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小萤微微一笑:“公子?为何不愿相信,大殿下敬仰的是公子?之才,与你在不在户部,是不是汤家子?弟无关呢?”
汤明江的心思被女郎点破,倒真的尴尬起来:“卑职有?何贤才……”
“你在伊州时徭役动乱,能?孤身前往闹事头目的家中,对他老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被打被骂,也含笑不还手。更能?了解徭役疾苦,指定了切实解决问?题的章程,亲自与他们一同?拉纤谈心,化解彼此?戾气。大殿下看了你的卷宗也是感慨不已,直言若这样?的贤才不能?为官,是大奉百姓的损失。”
眼看女郎如此?详尽说出他在伊州的辛苦,汤明江的心头不禁微微一热。
他在伊州为了劝服热闹,差点被打成重?伤,又亲自落实了徭役章程,化解了伊州的动乱。
可最后所有?的功劳都被上司领走,到了他这只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赞,外加五斗米粮。
原以为自己的辛劳无人看到,如今在他人嘴里听了,怎能?没有?悸动?
凤渊这时终于?清冷开口道:“男儿当弘毅,别活得蝇营狗苟!跟着我,许你一份锦绣前程!”
说这话时,凤渊表情清冷,却有?着运筹帷幄的笃定,丝毫察觉不到谣传的疯癫。
一个疯癫之人,岂会注意到他这样?的小人物?那?一刻汤明江似乎了悟了什么。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汤明江撩起衣襟,郑重?跪倒在地:“明江蒙贵人不弃,愿……追随大殿下!”
从栓马巷里出来时,凤渊拉着小萤的手问?:“收买汤家二?房的下人,花费多少?”
小萤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住他,笑嘻嘻道:“哪里需要花钱?我让义父的手下小五跟那?车夫‘偶遇’在酒馆,只一顿饭,三?壶酒就将想知道的都套出来了。”
凤渊垂眸宠溺看着小萤:“所以今日来此?,并非偶遇?”
小萤坦然点了点头:“依着那?二?夫人的性子?,一定会来找茬,我不过是因势行事罢了!不过我这牛皮吹出去了。怎么践诺让汤公子?去伊州为县丞,就看你在你父皇跟前的本事了!”
凤渊问?:“为何要将他安排在伊州,他在户部作用不是更大?”
小萤叹了口气:“我也想了甚久。若是因为过继香火的引子?,汤明江最后有?可能?倒向你,为你做那?么几件事。可是帝师说过,‘堪用’和‘可用’是两种?境界。既然汤公子?是人才,为何要相胁行事?而且伊州澧县可是好地方。”
澧县乃运粮用兵的要地,恰好卡在夹着江浙咽喉。
如今罗镇貌似为主上之事,以后凤渊能?不能?说动他归附,还是悬而未决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形下,总要放一把信得过的刀刃在罗镇的咽喉处。
所以澧县县丞之位,看似不起眼,却至关重?要。
可是具体该如何操作,又是个问?题。
那?个主上耳目太多,若让主上知道了汤明江是凤渊的人,依着他的行事狠辣,什么意外都能?发?生。
所以推动汤明江上任的事情,还需得些手段。
小萤一路想着这事,便也任着凤渊牵着,一路上马,坐在车厢里颠簸摇晃。
凤渊喜欢看小萤想事情的样?子?,乖巧得一动不动,任着他抱在怀里,弯长的睫毛轻眨。
今日凤渊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看女郎费心谋划,收拢人心。他以前最不爱看她为人策划,将精力浪费在保护软弱之人上。
可现在却惊讶发?现,他厌烦的原来一直是她操心别人,而不是他!
这种?被关心,被保护的感觉……竟然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别人骂他,而女郎会心疼,会柔声宽慰他,会义无反顾站在他的身前,与别人对骂……
若换了旁人,自是无用的窝囊废,居然需要女子?维护?可凤渊自己受用起来,却心安理得,甚至……还有?些上瘾!
此?时,正想事情的女郎那?闲不住的手指居
然勾起了他的一鬓长发?,在葱白指尖迅速缠绕打结,再快速松开。
不由得让他想起,另外某些时候,这长指的俏皮灵动……
想到这,他不由得微微燥热,忍不住捏住玉指,在嘴里轻咬了一下。
小萤哎呀一声,终于?回神,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地方,只是并非回到萧天?养的别院山下,而是来到了……瑞祥王府?
新建的王府大门还散着新漆的味道,门口的侍从见瑞祥王的马车过来,也赶紧搬着马凳过来,恭请王爷下车。
“今天?时辰不早了,恐怕回不去了,且在这里安歇吧。”
小萤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便说:“要不然,我去永和巷的宅子?住一宿吧?”
凤渊定定看着她:“为何不愿在王府住?”
“人多眼杂,我怕……”
凤渊伸手揽住细腰,将她抱了下来:“特意给你清了一个院子?,放心住。”
眼看着小萤还要找借口,他适时垂了眼眸:“王府太冷清,有?些住不惯,想你陪陪我……”
想着方才街市上那?些人说的话,小萤的心微微一软,下车后主动拉着凤渊的大掌:“那?些人不认识你,他们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
若是以前,那?些鸡毛狗碎的话,凤渊自是不放在心上。
可已经尝过甜头的阿渊,却脆弱敏感的很。
他突然发?现,与其艰涩试探恳求,都不如只用透着湿漉的眼眸默默看着女郎,便会换得她更加轻柔的劝慰:“好啦,我第?一次来你王府,你自是要领着我逛一逛。”
这座王府,便是为女郎所建,所以特意给她留的宅院,自然也是整个王府里位置最好,也最幽静的内院。
这内院虽然有?侍女,可她们说话的口音,小萤一点也听不懂。
凤渊示意她将面纱取下,然后说:“这些都是我花高?价从滇地寻来的侍女,不通大奉官话,只听得懂简单的指令。你不必担心她们之前见过太子?,认出你的容貌,也不必担心她们听懂你说话。”
小萤欣然揭了面纱,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卧房。
这里的摆设,自然比那?小院还要奢华精致。
最独特的是放在窗边的美人榻,用黄花梨木雕琢,榻面竟然如起伏曲线,躺在上面自己的身体正契合,舒服极了。
不过她试躺的时候,凤渊坐在一旁的左边,幽深的眼神莫测,仿佛欣赏着乖巧躺在盘里,等着撒调料的鱼。
不过凤渊窄腰长腿靠坐桌旁的闲适样子,也同样让人垂涎欲滴。
小萤见过郎君脱衣的样子,满身伤痕衬得?身上的紧实肌肉线条更添锐利野性。
这?种富含攻击性的俊美并不符合大?奉女子的鉴赏潮流。
像慕公子那种裹在麻衫素衣下的文雅才更加无害亲和,让人从容欣赏。
可是小萤却?对发现自己对丛林里蛰伏的野兽,更有征服的欲念。
也许这?就是她在凤渊刻意接近下,却?屡屡失了原则,任着他步步靠近的原因吧?
欣赏够了,小萤在美人榻上侧身躺着,冲着他顽皮地?勾着手指。
这?个样子很欠打,可是凤渊却?似被磁石引着,起身走了过来,将手撑在她的纤腰旁,
然后巨山倾斜,将她压在其下。
小萤笑着推他的胸膛,凤渊若磨盘一般,紧绷到底每一根线条,都是不容推拒的力量。
还没?来得?及点炭火的屋子,瞬间热气蒸腾,就算脱了衫也被阳刚热气笼罩,半点也觉不出寒凉。
小萤被不会?熄灭的炭拢住,手脚很快随着全身热透,微微湿汗从额头鼻尖溢了出来。
美人榻终究还是做得?太窄,小萤有几次难抑弓身,被他撩拨得?差点滑落下去。
幸而被男人健壮的臂膀钳住。才免了跌下。
当她被移到床榻上时,已经累得?打着哈欠,可郎君却?还是没?上桌般的饿感?,只是将她箍在怀中,耳鬓厮磨不肯让她睡。
这?让小萤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黏在稻草棍上的一团麦芽糖,由?着攒了数日零钱的孩童买在手中,如获至宝,反复吮着,却?是始终吝啬,舍不得?吞咽下最后一口。
她并不知郎君每次在最后一步及时止住,该是有何等可怕的控制力,只是无知打了哈欠,伸手搂住了凤渊的窄腰。
虽然两人已经亲近了许久,可是她每次主?动抱住凤渊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他会?有微微的僵直感?,需要抱一会?,才能渐渐和缓下来。
起初小萤不懂,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抱他。
后来她问,才知那是不习惯与人接触才会?有的反应。
打从他孩童有清晰记忆时,就没?人这?么亲昵搂抱过他。
哪怕是师娘,在对待一个并不愿亲近人的孩子时,一向?知书达理的她,也不好做太出格的亲昵举动。
所以凤渊懂事之后,他的第一次与人真正意义的相拥,是跟小萤才有的。
虽然那时小萤并不喜欢他,每次几乎都伴着搏斗捶打,甚至撕咬。
可女郎每次抱住他时,被体温熨烫后酥麻颤栗的感?觉,总是会?先从脑后炸开,然后一路从脊骨蔓延指尖。
小萤听?凤渊讲过,却?始终无法想象,只是简单的拥抱就会?激起伴着颤栗的满足感?。
不过她能想象,一个小小的孩童却?始终无人相拥,在黑暗中啜泣的孤寂感?。
没?能太早遇到阿渊,唯有加倍补偿,多抱一抱现在凤渊。
哪怕他以后可能发现,这?样的抚慰并不稀缺,他能从更多的女子那获得?类似慰藉,也不再需要她……
也许那时,她便可以了无牵挂地?与这?与她地?位悬殊的皇子相忘江湖了吧?
想到这?,小萤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幽幽叹了口气,可下一刻她再次被铁臂勒紧,内脏有种被挤出的压迫感?。
抬头看向?凤渊时,他似乎从那一声叹息里猜到自己想的事情,深眸里积着风雪。
小萤向?来不跟野兽逆着毛蛮干,便咬着他的下巴,示意他松松劲儿,然后转移话题道:“你想好了该如何举荐汤明江了吗?”
朝前的事情,她插不上手,具体如何运作,还得?凤渊自己来。
凤渊淡淡开口:“凤栖庭现在羽翼大?增,那庚铁的案子的源头,已经被人刻意掐断,暂时波及不到他。而吏部最近安插的了不少商家的人,看来凤栖庭在吏部已经有了助力。所以汤明江要升迁澧县,可能还得?凤栖庭点头。”
小萤不用看,都能想象二?皇子嚣张得?意的气焰。
那位主?上还真不挑拣,既能扶持凤渊这?样的蛟龙,也能辅佐凤栖庭那样的泥鳅上位。
“这?样一来,他恐怕不好相与,若真是这?般,我们今日不该在巷口帮衬他。”
凤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凤栖庭应该很缺钱,不然不会?让指使商有道售卖庚铁,他得?了吏部的权,只怕又要添些进银子的进项,所以我打算给汤明江一笔,让他直接去吏部买下那空缺。”
小萤半张嘴巴:“这?都行?那凤栖庭肯吗?”
凤渊笑了笑,不过小萤看着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便猜到,老二?可能又要挨他大?哥算计了!
大?殿下踹碎了汤家二房马车的事情,很快闹到了怡妃那里。
不过怡妃并非皇后汤氏,听?了汤家二?房的告状,也只温言说这?是汤家的家务,不该闹到陛下那,打算将事情按下了。
可这?次送入宫里的汤家女,并非汤觅一人。
其他封为嫔的几个汤家女就不那么懂眼色了,其中一个蕙嫔居然趁着宫里家宴的时候,主动跟陛下提起此事,大?有告状之势。
毕竟皇子干涉臣子过继香火的家事,又当街踹碎马车很不得?体!
趁着宫宴的时候,那蕙嫔挨着陛下,又提起此事。
一旁的二?殿下忍不住抬眼看着大?哥,适时跟父皇学学最近京城里关于大?殿下当街发疯的传言。
那一句句的,听?得?老三有些生气,忍不住问:“二?皇兄,你是住大?街上了?怎么宫外百姓的话,你知道得?这?么多?”
?皇子被蛮牛噎了一下,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这?粗货越发嘴贱,怎么还帮着老大?噎起人了?
陛下抬眼看了看坐在宫宴角落的大?儿子:“人家的家事,你身为皇子怎好干涉?还在街上闹得?沸沸扬扬?”
淳德帝训儿子,从来不留情面,尤其是这?种关乎皇家声誉的事情,便拿出十足训子的架势。
可惜他忘了,今日训的这?儿子,可不是受过宫规训练,低眉顺眼乖乖听?训的。
凤渊抬头看着大?殿梁上精美的雕刻,目光似在放空,遥望远方?。
待皇帝申斥一通后,才平静问道:“听?说,儿臣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差点被舅舅抢走,是阿母抱着我,睡觉都不肯撒手,这?才将我留下。那日看见二?夫人抢夺孩子,那妇人在身后哭喊,不知怎的,脑子发热,车轮就飞出去了。”
这?并非谣传,当初凤渊出生时,因为别人造谣是早产儿,并非凤家骨血,所以差点就被冲入产房的叶重抢走送出去。
叶重当年下跪恳请陛下让妹妹生产不假,除了寄希望妹妹怀的是凤家骨血,更多是因为妹妹当时的身体不宜堕胎。
既然生下孩子保全了妹妹性命,那孽种便没?有留下的必要。
是叶展雪忍着产后虚弱,手中持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与向?兄长以死相逼,才算护住了襁褓里的凤渊。
所以凤渊这?么说,淳德帝有些措手不及,这?才明白,定?是那二?夫人抱着哭闹婴孩的情形刺激了路过的大?皇子,让他联想起阿母展雪当年护他的情形,这?才惹得?他发癫,一脚踹碎了马车。
那段往事乃是陛下不愿提及的。
眼看着凤渊表情平静地?提起,这?才知他竟然不知从何处知晓襁褓里的典故。
淳德帝有些尴尬,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地?申斥凤渊道听?途说。
蕙嫔不会?看眼色,听?陛下的意思,以为陛下恼了大?皇子,依旧没?眼色用话挤兑凤渊。
二?皇子也迫不及待想要落井下石,却?被他母妃在桌下狠狠掐了大?腿,这?才及时收声。
就在他不明所以时,陛下冷冷问蕙嫔是不是在家短了教养,满殿人的声量都没?她高。
一语既出,满堂静寂,怡妃率先跪下,替蕙嫔向?陛下请罪。
蕙嫔摸不清方?向?,也慌忙下跪,再不敢言语。
而凤渊却?先起身,招呼都不打,便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那嚣张样子,看得?二?皇子又是一阵心堵。
宫宴之后,商贵妃走到无人处,冷冷申斥儿子,说他不会?看父皇脸色。
凤栖庭也是纳闷:“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那老大?一个疯子,怎么还变成?摸不得?的刺猬了?上次因为他,我的打就白挨了?”
商贵妃冷哼一声:“你到现在都觉得?他无足轻重?能在这?深宫里活下来的,哪怕是卑贱奴仆,都得?有些过人之处!太子久久不归,而这?大?皇子明显是站队了太子党,我要是你,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你这?个疯子皇兄打交道!记住以后与他有关的事情,都得?向?我呈报!明白了吗?”
二?皇子自是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一个被关了十年的疯子,出荒殿时的狼狈样子,他又不是没?看见,可母妃却?对凤渊如临大?敌,真是叫他有些不服气。
不过既然母妃耳提面命,他也增派了人手,看住大?皇兄。
只是这?次宫宴上陛下的申斥,似乎刺激了大?皇子,触动了他的心魔。
出宫之后,他又在栓马巷闹出了动静。
这?次派了四五个王府侍卫封住了栓马巷,只允许那汤明江出入办差,却?不准那妇人带着婴孩出来。
至于汤家再来人抱孩子,见一个打一个。
大?皇子的侍卫搬了凳子坐在巷口,大?骂汤明江无能,让大?殿下触了心魔,害得?他们日夜苦守巷子不能回家,苦差事没?完没?了。
栓马巷口骂声不断,周围连看热闹的狗都不敢停留。
汤明江有些苦不堪言,在参加了文吏升调地?方?官员的内试后,到处求人托关系,最后使银子求告到监管吏部的人那里。
说是他听?闻伊州的澧县有空缺,他在那正好办过差事,方?便安家,愿花重金疏通,买那里的空缺,然后带着妻儿早点离开京城,免受大?皇子和汤家滋扰。
不过吏部安插的是二?殿下的人,因为事关大?殿下,便被报呈到了凤栖庭这?里。
凤栖庭正把玩着啸云山庄送来的玉器,撇嘴笑道:“风水轮流转,汤家的人都求到我头上了!有趣!”
身边有人提醒二?皇子,用不用将此事报呈给商贵妃定?夺,却?被二?皇子一个白眼瞪了过去。
“这?是什么狗屁大?事?若让母妃知道我干了卖官勾当,岂不是又要挨骂?谁也不许去给我多嘴!”
一个破县丞,并非什么肥差事?听?说那汤明江是卖了妻子的嫁妆,才凑足了钱银。而且难得?的是,这?汤明江在内考里居然名列前茅,所以就算卖给他官位,其实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汤明江摆明了被汤家厌弃,又被凤渊那疯子纠缠,应该恨足了两家,若悉心栽培,还真是堪用的棋子。
于是二?皇子让人收了汤明江的银子,大?笔一挥,准了吏部的章程,提拔了汤明江为澧县令。
汤明江很懂事,上任前拎着糕饼瓜果?去了二?殿下的人那里,千恩万谢,指名感?激二?殿下的垂青。
不过在他带着家眷出城的长亭里,却?单独跪别了大?殿下。
凤渊许是受了萤儿女郎的感?染,难得?拿出些亲和:“路上的盘缠可还够?我命人给你准备了家用。”
汤明江连忙道:“大?殿下给的够多了,之前打点吏部的钱银,也都是大?殿下所出,那么大?一笔,下官一辈子都偿还不起。”
从他被举荐参加内考,这?每一步,该找何人,都是大?殿下的安排。
外人看来,他是得?了二?皇子的恩赏,可只有汤明江清楚,这?一切都得?感?谢大?皇子。
凤渊不善应对这?些人情客气,所以简介明了复述了小萤的话:“给你,你就拿着,家中孩子尚小,你妻子的身子也不大?好,去了地?方?立府,再请个相宜的奶娘,都离不得?钱。若觉得?亏欠,就做出些政绩,善待地?方?百姓,不枉我做了伯乐一场。”
汤明江心头一热,自是郑重谢过了大?皇子。
他这?些日子与传说中的疯皇子几次接触,并未察觉出大?皇子有何异于常人的癫狂。
恰恰相反,这?位皇子的心思缜密,远超他的预料。
能巧妙利用二?皇子与之为敌的心思,让自己火中取栗,取了县丞的职位。
这?般城府岂能是个疯子?
汤明江身为汤家不被器重的庶子,心中并非没?有鲲鹏志愿,只是一时寻不到助力施展。
而这?位大?皇子,却?让他看到了无尽希望。古往今来,辅佐能人明君,是所有贤臣志向?。
他汤明江何德何能,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位皇子!
至此一别,总要做出政绩,不辜负君之期望!
凤渊完成?了女郎交代的差,便转身骑马回府了,路过京郊的铁铺时,能看见有龙鳞暗卫的人在查访。
庚铁一案,所有与冶铁有关的铺子都在严查的范围内,想来那真正庚铁的大?炉也暂时歇了。
待入了城时,他想到小萤想吃火烤栗子,便去街市走走,顺便买一些零嘴回去。
可刚买了栗子一转身,却?在道旁看到了熟人。
只见范十七正立在一处茶楼旁,抱拳邀请大?皇子过来一坐。
凤渊想了想,让沈净守在茶楼下,他一人跟随范十七上了楼。
可待入了包房,还没?等范十七说话,凤渊已经风驰电掣出手,一把便勾住了他的咽喉。
范十七之前冷眼看过凤渊习武,从他刚出荒殿时,招式虽然凌厉但?破绽明显,到后来在萧天养的指点下大?有进步,但?范十七自信也能在十招内制服他。
这?也是今日,他自信来见凤渊的原因。
可是他忘了,从江浙回来后,他
便再也没?有看过凤渊的身手,如今被凤渊突然袭击,只觉得?逼人寒气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喉咙已经被他捏住,隐隐都听?到微断的声响。
这?疯子,是想在这?光天化日下就掐死他吗?
范十七心知凤渊什么都做出来,只能忍着窒息,鼓着一双眼,费力举起手中的信……
凤渊瞟了一眼那信封,赫然是阿母的笔迹,上面写着“阿渊二?十有五亲启”。
他虽然看到了,却?依然没?有松手,只是伸腿朝着范十七的膝盖处狠狠袭去。
当清脆的骨裂声传来,范十七疼得?不及发出惨叫,只是一翻白眼,差点昏死过去。
凤渊终于松手夺过那封信时,范十七已似泄了气的皮囊,瘫软在地?上,两条腿再也站不起来。
他倒吸着冷气:“大?……大?皇子,你为何要出此狠手?”
凤渊撩起衣襟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范十七:“你以为挑拨魏国?人动手,我便不知那毓秀村是你的手笔?”
范十七派去的那个青衣人,在小萤三言两语的挑拨下,被那个魏国?青年郎君所杀,所以范十七并不知那日毓秀村院落里的详情。
他想过凤渊会?翻脸,却?没?料到他不加证实,上来就下狠手。
“什么毓秀村,这?事,与我没?有关系!”事已至此,他只能咬死不承认。
可凤渊却?无动于衷,吐出冷冰冰的话:“是不是都没?有关系,我既然怀疑,你就不必活!”
在荒殿幽禁的十年,足以让人的心肠如铁,明白自保的重要。
这?范十七让他感?觉不舒服,那就不必再留!
就此先废了他的腿,再看看他给那位主?上带了何话。
范十七疼得?满地?打滚,但?也咬牙撑住:“大?殿下,您怎么还不明白,我也好,主?上也罢,不过是叶王妃遗言的执行人!主?上对您再心狠,也是为了锤炼您,让你堪得?起叶王妃的嘱托罢了!不信,你看那信。这?……原本是叶王妃留给二?十五的你。但?是眼下,你屡屡破坏了主?上行事,他考虑再三,才将信提前交到你的手中。”
凤渊看着“二十有五”不?禁嘲讽一笑。
若依着十二年?之约,这封信应该是?准备“出?关”时才?交到他的手上。
展开泛黄发脆的信纸,凤渊先?看了信落款的日子,正是?阿母去世的一个月前。
在游记里展现出?来的那个开朗的女郎,已经在人生无?常的病痛磋磨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信里的字字句句,都是?陈述怨毒。
信里再次提及她当初被?俘乃是?陈诺故意?迟援的缘故,而指使陈诺的魁首便是?安庆公主!安庆与还是?九皇子的淳德帝旧情未了,而心生畸念,妄图加害于她与慕甚。
若她不?在,安庆便可以寡妇的名义?,改嫁给九皇子,也让自己腹中凤家的骨血,名正言顺认祖归宗。
只?可惜,天不?遂毒妇之怨。她叶展雪披着污名,忍辱偷生地活了下来。
而慕甚也侥幸逃过安庆设下的圈套,只?是?落了满身伤痛,一病不?起。
毒妇计策空落,而九皇子重名声,更重与慕甚的兄弟情,不?肯认下他与义?妹安庆醉酒后的荒唐。
就?此安庆怀恨在心,竟然与商氏勾结,污蔑她的足月生下的孩儿乃是?早产儿。
明明是?狗男女算下的错失,却让她与襁褓里的婴孩承担了一切。
她自知油尽灯枯,可此恨绵绵!若他还算个男人,便替自己手刃仇人,了结此恨,就?此便也不?再欠她了!
凤渊看信的脸色仿佛坠入暗井,而范十七忍着疼,观察着凤渊神色,适时开口?道:“您一定是?怪主上转而扶持二皇子,才?会如?此生气。主上对?您,和对?那二皇子是?完全不?同的。您才?是?叶王妃的骨血,是?主上真心挂念的小主。而那二皇子,不?过是?主上暂时利用的棋子罢了。”
原以为这凤渊受了冷落这么久,应该是?心绪难平,才?抑郁到当街发疯,折腾那汤家庶子全家撒气。
主上捏算好了时间,才?着他拿着这份叶展雪的亲笔信来探虚实。
这段时间,凤渊也该知没了主上的支持,他在朝中寸步难行。
挫了锐气,才?好拿捏。
没想到,这凤渊居然如?此不?受教?,上来就?废了他的双腿。
可想到主上的命令,范十七只?能咬牙继续道:“如?今这安庆公主已经从?慕公子的手里接过了龙鳞暗卫,若是?大殿下想要对?付她,只?怕更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