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8
聪慧如她,也该想到方才凶险,竟然不后?怕,却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他!
凤渊知道,在女郎眼里从?来不觉得她自己才是纤
弱需要人保护的对象。
只要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她便如舍命小虎一般,拼命抵挡在前,龙潭虎穴也不畏惧。
而今日?慕府生辰宴,明明是凶险无比,她却执意要陪着自己来。
是不是说,在她的眼里,他凤渊也是护在她羽翼之下的了?
想到这?点,便让他浑身生热,比较女郎之前为了安慰他,敷衍得好似撒谎地说“爱他”,此时她含泪望着他的眼神更让人心头激荡。
小萤手脚麻利地用车厢里的伤药和绷布给他简单包裹后?,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像哄着生病孩童般问:“要不要喝些水?”
凤渊闭眼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要,却转头捧着小萤的脸,密实亲吻了上去。
小萤没法问他要喝的到是什么水了,只觉得她被沙漠久渴之人缠住,贪婪吸吮着她嘴里藏匿的甘泉。
待着绵长一吻作罢,凤渊将小萤搂在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脖颈,闭眼沉声道:“安庆身上的药味甚是霸道,那药性是我曾吃过的数倍,我方才简直都动不了身,差一点就压制不住了……”
就像小萤猜测的那样,这?种以气味为引的药果然是针对凤渊的。
因?为他长时间食过那疯药,所以对气味更难抵挡,而且被气味笼罩时,因?为所有的意志用来抵御药性,竟是不能动。
小萤心疼地搂着他,今日?的凶险何止是药性?还得算上之前的引子。
那一封叶王妃的遗信,本?就拉足了凤渊对安庆公主的恨意,而今天这?周围充满敌意的阵仗更是激起凤渊的敌意情绪。
最后?若凤渊没有及时控制住药性,再加上侍者端来的那把利刃,交织在一起,便会一场震惊朝野的血腥屠戮!
凤渊早就不是当?年?十二岁的孩童,依着他的本?事,若发起癫狂,在场人中,无人能拦住他。
若真在这?满朝贵胄家眷云集的场合杀了或者伤了安庆公主,那么就算陛下想替疯儿遮掩,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凤渊的下场肯定是比幽禁天禄宫还要凄惨!
那位主上的心思可真歹毒!
他这?番算计是让凤渊生不如死!再次落入养蛊的坛瓮之中,甚至会永不见天日?!
幸好也不是世人都拦不住疯子。
主上唯一的败笔就是没有料到,凤渊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不在棋局的搅局女郎。
小萤不光发现?了香味异常,还机智解围,让凤渊早早带离了慕家。
可让人纳闷的是,安庆公主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她对凤渊也是难以容忍,又或者怕凤渊追查付安生的那一条线,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作饵勾得凤渊发疯?
要知道只要凤渊愿意,就算手无寸铁,也能折断安庆的脖子。就算安庆在茶厅周遭埋伏了人手,也不一定能及时救下她啊!
想到这?,小萤起身拿来纸笔,让凤渊写下纸条。
“你问一下安庆公主,可知她今日?身上的熏香有何玄妙?”
凤渊眉头一簇,很明显抵触与安庆这?个他厌恶至极的女人接触。
小萤想起凤渊手受伤了,也懒得说服他,干脆靠着车里的小桌,取出纸张笔墨盒子,模仿着凤渊平时的笔迹写了起来。
“你这?般胆大,当?着我的面写假信?”凤渊已经缓和下来,挑眉问着小萤,还闲闲动手推了一下小萤的手肘。
小萤的纸条划出一道墨痕,便懊恼道:“哎呀,你怎么这?样!我差一点就要写完了!”
凤渊伸手将她抱起挪到一边,用受伤的手拿起笔,洒写了两行,然后?撩起车帘,吩咐侍卫给安庆公主送去。
小萤歪头看?着凤渊:“你怎么改主意了?”
“一直在暗处揣摩我之人,自然了解我的性情与待人接物。所以不妨听听你的,改一改自己的行事作风,或许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凤渊一共写了两份,分别给了安庆公主和慕寒江。
这?药若是安庆公主下的,那纸条就是告知她,大皇子已经识破她的伎俩,就此翻脸在所不惜。
可若安庆公主自己也是被人利用,那这?纸条便是给公主提醒,借她之手,追查下药人的线索。
至于给慕寒江的那份,凤渊自有自己的考量。
不愧是能独自逃离荒殿的腹黑皇子,竟然不需她多言,自己就想明白?了。
小萤觉得这?样的郎君可真招人喜欢,便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眯眼做狐媚状:“大殿下还口渴吗?不要不要妾身为殿下止渴?”
这?情形,也看?不出是谁渴了。
凤渊自是识趣,从?善如流亲吻住了讨亲的小狐。
只是这?次的亲吻不再是饥渴所求,而是带着十足温存怜惜。
今日?的宴会情形,凤渊都看?在眼中,而慕寒江的话其实也入了他的心。
只讨得一座王府珍藏宝贝显然不够,若无足够权势,小萤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止不住的被人奚落。
若顶着疯子的名头,他便入不得朝局中央,更没法反制那个阴险主上,让他收敛手爪。
既然已宣战,他岂能不应战?就看?那位主上还能隐在幕后?多久!
虽然那日?他们?早早离开?。
可是因?为有楚玉这?等探听消息的女暗卫,小萤倒是一样不落地知晓了后?续。
此时她们?正在瑞祥王府的花园子里喂鱼,楚玉一边扬撒鱼食一边说:“那日?你们?走?了,安庆公主半天都没出来见人,就连慕公子也没出来,倒是可惜了那日?那么多盛装打扮的待嫁女郎。”
小萤笑吟吟地听着,又问:“那公主一直没再出来?”
“宴都快结束了,公主才出来露面,不过我的车夫从?他们?家门房处听说,那日?她后?院里拖拽了不少人,似乎遭了家贼,就连龙鳞暗卫都从?后?门直接入园,过去不少人,有些家仆似乎直接捆住从?后?门拖出去了!”
楚玉的车夫也是一门人才,居然还能探听到这?些,小萤佩服之余,心里也有底了。
果然如她所料,像安庆这?样极要脸面的贵妇,岂能以自身为饵,在家中宴客这?么重要的场合,主动引着凤渊发癫?
看?来她并不知自己身上香料的隐情,所以在接了凤渊纸条后?,立刻封了后?宅,严查接触自己衣裙的仆人。
如此甚好,狗咬着狗,不管咬着皮毛还是血肉,只需冷眼旁观即可。
楚夫人讲完了八卦,又顺便跟小萤念叨了半天生意经,问她有没有兴趣做木材生意,正可跟自己投一笔。
小萤背靠着大皇子这?位金主,应得一点也不心慌,便同意跟着楚夫人投上几股,也算是让凤渊再生些来钱路子。
楚夫人见她都不跟大皇子商量,就应下这?么大一笔数目,心里多少也有些存疑,便试探问:“你不用问问大殿下?还是自己有这?笔私房钱?”
小萤温婉羞涩一笑:“我一个小乡侍妾,哪有什么私房钱,不过钱银小事,又不是朝堂政务,大殿下想来会应下的。我若问,岂不是信不过夫人您的生财本?事?别担心,大殿下要是不应,奴家就拼命吹吹枕头风!”
楚夫人又被戴了高帽一顶,心里舒坦之余,对这?位萤儿女郎也更加刮目相看?。
这?哪是从?小乡来的女子?亏得那些后?宅夫人们?还在背后?奚落嘲讽这?女郎的出身。
她们?是真没看?出这?女郎谈吐气魄不同常人啊!
依着楚玉这?几日?的相处,越发觉得这?女郎是见过大世面的,待人接物的言谈,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
尤其是那日?的宴会上,明明在那等场合,周遭人都待她不善,换了旁的女子必定如坐针毡。这?萤儿女郎却从?头到尾巧笑嫣然,毫无自惭形秽的颜色。
方才楚玉与女郎谈的是动辄上千两银钱的生意。
成没见识的,早就被钱银数目震撼得方寸大乱。
可是这?位女郎却一直宠辱不惊地微笑,三言两语间,问的都是木材航运里最爱掉坑的关卡,甚至连楚玉偶尔说错的地方,她也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并且提出了她入股的条件,以及在哪些环节需安插她的人手。
待楚玉一一应下了之后?,萤儿女郎才一锤定音,答应代大皇子拍板入股。
那种淡定,是做过大生意,或者掌惯了大局者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拥有在这?气场的人,会不知不觉控场,让你不得不按照她的节奏来。
说句大不敬的,这?小小女郎虽然长了太子模样,可比那个娘腔太子强太多了!
楚玉在佩服之余,也再次对大皇子刮目相看?:人都说他是疯子,可慧眼识英才,能挖出这?样的女子为妾,当?真精明到家了!
听说大皇子为了这?妾室,还羞辱了景国公夫人,气得那位夫人宴都没怎么吃,就气哼哼地走?人了。
楚玉忍不住投桃报李提醒女郎:“女郎可能不知,景国公夫人的气量一向?不甚大。虽则眼下皇后?病重不出,可宫里正得宠的怡妃,也是汤家女郎。那日?大殿下得罪了景国公夫人,恐怕是要闹到宫里的,你可要提醒一下大殿下啊!”
小萤微笑着引着楚夫人坐回亭子里饮茶:“若是这?样,夫人也该避嫌,不该来瑞祥王府的。”
楚玉却不甚在意地笑:“我跟这?满京城各个府宅子都有生意,与她汤家子弟的生意也有不少!若是为了避嫌这?个避嫌那个,大半生意都不必做。钱银最是干净,可没有党争的印子!”
小萤佩服地点点头,怪不?得楚氏拉她入伙。
如此雨露均沾的生意交际,还真是厉害,满京城都是跟她入股的东家啊!
不?过楚玉如此行事,当真对宋文?大?人的前程无碍?小萤心里略有疑问。
楚玉却是意味不?明地一笑:“我家那位,无甚功名利禄心,只求锦衣华服,高?台呼朋唤友,再?得数位暖心红颜。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但凡我家道没有中落,我都不?会选这样的为夫婿。不?过我家大?人这般也好,只要?我给他赚够钱银,宅院里的事,便一并全由我做主。由此看来?,我也算嫁对人了。”
楚玉说?这话时,忍不?住以?过来?人的身份含而不?露地开导小萤:“身为女郎,钱银才是最可靠的。他们儿郎的荣宠再?大?,也是荣光时女子跟着增色添彩,落败时却要?与人平分苦难。想我娘家,也曾显贵一时,一朝落败,我娘不?过是得了风寒,却因为省一副药钱,人就高?烧给烧没了……我那之后总想,她但凡懂得末雨绸缪,不?要?将自己的嫁妆全填进夫家的赌债无底洞,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钱银,才是女子安身立命之本!”
楚夫人是太喜欢这女郎了,忍不?住便多?嘴叮嘱几句。
楚玉在京城里看过太多?大?厦将倾,若是女郎机敏,当懂得给自己收罗些钱银。不?然她一个小小妾室,跟大?皇子都不?算正经夫妻,若大?皇子哪一天倒台,可顾不?得她。
当然她说?这些,也是为了让女郎有些危机感,促成以?后的买卖。
赚银子啊,谁不?喜欢?
小萤含笑谢过楚夫人的提点,送走?了楚玉,小萤转身回王府,却发现凤渊立在身后。
小萤走?过去?问:“我没问你就应下了一桩买卖,需要?好大?一笔呢!你答应不?答应啊?”
凤渊垂眸看着,淡淡道:“不?应。”
“啊?不?应?”小萤没料到他竟然是这反应,不?由得将眼睛瞪得微大?。
她正要?讲这生意的好处时,凤渊却用手将她的小嘴堵住。
“现在别讲,你不?是说?要?给我吹枕头风的吗?”
小萤眨眨眼,这才想起方才她跟楚夫人说?,大?皇子若是不?应,她就吹枕边风。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不?过他是在哪偷听?的女子闲话?
凤渊指了指方才她们在凉亭北侧的一座飞檐独屋。
“那是我的书?斋。”
小萤这才恍然,若是开窗,的确能听?到凉亭里的动静。
这人不?光偷听?不?君子,说?得话也越发不?正经。小萤忍不?住又想咬他的脖子。
凤渊将她搂着怀里,借着身后披风遮挡,任着她咬,然后声音沉沉道:“手疼,你却不?管我,与人在这喂鱼闲谈,我自然要?听?听?是什么大?事,值得你撇下我……”
高?大?英挺的郎君,平日寡言稳重,长相又带了几分野性,让人不?容亲近。
可若是垂下弯长睫毛,鼻尖挂上几许落寞,便带了十足的少年感,十分惹人垂怜了。
一个不?常撒娇的郎君,一旦添了几分无赖气息,便有让人难以?招架之感。
偏小萤就吃这套,再?也舍不?得咬他,忍不?住托起他的大?掌:“怎么还疼?宫里御医开的药也不?管用?”
凤渊却心不?在焉,摩挲着女郎的纤腰问:“打算怎么吹枕边风?”
小萤微红着脸瞪他,还要?怎么吹?
于是凤渊干脆将小萤抱到了一旁的书?斋。
那书?斋里倒是现成的软榻,他借着手疼,倒在榻上偷懒,想支使?她。
她不?肯,他却扣着她不?放,身体力行地证明就算不?用伤手,耳鬓厮磨也一样不?少,甚至还可以?更过分些。
只是他甚至让她哭出声来?,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填满。
他将抑制紧绷的喘息喷在她的颈窝处,低声说?:“我会想法子,早日与你成婚……”
小萤原本慵懒如猫儿,听?了这话,紧闭的眼皮猛然弹开,失声道:“成婚?你疯啦?”
凤渊也睁开了眼,眼底没有满足的欲念还未消散,却骤然一冷:“你……不?想嫁?”
说?完后,他试着缓下紧缩的心跳,替女郎找借口,她有顾虑也是应该的,只是他竭尽全力铲平障碍,也要?许以?时日……
可是闫小萤却猛地推开他,斩钉截铁道:“我什么时候许你姻缘了?你别闹了好不?好?”
凤渊再?不?顾忌伤处,用那受伤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眼眸冷凝:“什么意思?”
闫小萤知道凤渊吃软不?吃硬,便尽量软着声音道:“真别闹了,你我都有自己的事情,等你熬过这一段,我便要?走?了。你不?是不?放心我吗?到时候你随便派多?少人来?江浙做官都行,我就乖乖让你的人监视,可好?”
小萤这话其实也没几分真,只是安稳住凤渊,让他心无旁骛罢了。他现在的处境,唯有问鼎皇权,才可保证自身的安全。
他无路可退!
而这一段路,血腥孤寂,他若无人陪,心性不?知该扭曲成什么样子。小萤自问与他相识相爱一场,无论道义,她都会陪凤渊走?这一程。
但是之后的路,她并不打算相陪到底。
楚玉夫人说?,儿郎在荣光时,女子跟着增色添彩,落败时却要与人平分苦难,是以?女子要?留有心眼,给自己留退路。
可她偏偏相反,一起共患难的日子还有些相斗乐趣,那种?荣光的日子想想都无聊透顶。
那座皇城她也算呆过,没什么意思。
她可不?屑做男子后宅,给人增添颜色的娇花一朵。
是以?凤渊以?后称王也好,称帝也罢,都与她无甚太大?的关?系。
两人要?好的时候,聊这些还真是伤感情,所以?小萤只想浅浅透底,再?略过这话题。
可凤渊却像看到了她的背弃,猛然坐起身,冰冷审视着她:“所以?你那日说?爱我,果真是在撒谎!”
这个女骗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骗人!
可恨又可悲的是,明明猜到女郎在撒谎,可他还是当了真,这一刻,胸口似乎被巨爪拉扯,疼得快涨裂开来?。
脑子似乎也被类似药性的癫狂席卷,需要?努力克制才不?会对这小骗子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小萤却不?知危险,还若无其事伸手拍着他健壮胸膛:“快些躺下,被子被你掀得都没热气了,我都要?得风寒了!”
她的姿势撩人,若雪峰女神侧卧,可说?出的话,同?样也让人气闷喷血。
凤渊暗自握着拳,青筋从手背一路蜿蜒自臂膀。
小萤感觉到他肌肤的紧绷,便叹气起身,扑在他的怀里,轻轻挠着他的下巴道:“你干嘛总要?为了以?后没有发生的事情跟我置气?如今主上步步紧逼,你我能不
?能活到那日还不?一定呢!别老跟我绷脸了,好不?好?”
女郎若愿意,索命的小阎王便可伪装成一块甜腻死人的糖,如此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美人计却要?人无法抗拒。
凤渊却不?肯吃,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无视手掌纱布渗出的血痕,一把推开女郎。
小萤赌气躺下,用被子卷成卷儿,偷偷观他脸色,有些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过一想到他算计自己时的狡诈阴险,小萤其实也很头疼以?后的事情。
她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聊此类话题,免得勾得他真的去?挖地宫。
不?过因为她的不?谨慎,凤渊的话一下少了很多?。
当天夜里郎君在书?斋度了一宿,并没有来?陪小萤。
第二天晨起时,小萤故意磨着他陪自己一起吃早餐,他也没有主动说?话。
小萤闷闷吃了一张葱油饼,看着他那渗血的绷带好像没换,便问他:“伤口换药了没有?”
凤渊开口道:“没有……”
“不?换药,伤口岂不?是要?溃烂了?你不?要?手了?”
“不?是说?你我都活不?长吗?我尽量死在你的前面,你便爱去?哪就去?哪了!”
小萤被嘴里的饼噎得不?上不?下,气得伸腿去?踹他的腿肚子:“既然这般,死得远些,别碍了我的眼!”
就在二人斗嘴越发不?可开交时,侍从禀报,说?是慕公子来?访。
小萤顾不?得斗嘴,起身指了指湖那凉亭:“你们就在那说?,我要?去?书?斋偷听?!”
凤渊面无表情也不?再?吃,起身便去?见慕寒江。
至于慕寒江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凤渊强太多?,他晨起后,甚至没有吃早饭便匆匆来?了王府。
看慕公子的眼窝,似乎也有两日也没有歇息好了。
那日生辰宴凤渊走?后不?久,他的下人送来?了纸条。
纸条里的内容让慕寒江看得触目惊心,凤渊说?,他母亲安庆公主的身上有当年害他癫狂的疯药,所以?请他代为查证疯药来?源。
而母亲那边也收到了凤渊的字条,字条的内容却是大?骂她蛇蝎心肠,在十年前下毒谋算他,害得他发疯被囚。只是这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与她计较到底。
慕寒江这才明白,那女郎从香囊里倒出香料的缘由。
当年凤渊发疯的情形,慕寒江是知道的。
当时他就在阿母的身边,看着少年癫狂将年幼的太子按在水中,死死压住,不?死不?休……
他自然要?向母亲问个明白。
可是母亲却不?认,只是惯常那般冷声指责他不?辩不?明,做事听?风是雨。
慕寒江自归京以?来?,因为政见还有龙鳞暗卫的内务,与母亲争执不?下数次了。
这次他倒是短了至孝之心,只想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一声令下,便封了内院,也不?让母亲出去?迎客。
龙鳞暗卫的精字辈他指使?不?动,便调来?了自己新扶持的“进”字辈的统领史长风。
史统领武学平庸,但精于用毒,很快就查出那香囊和安庆公主的衣裙上都有一种?叫“麻石散”的毒。
此物若少许用在人外伤时还好,可麻痹痛处,便于开刀。
可若长期服用,便会让人如行尸走?肉,狂躁抑郁,且能成瘾,乃是大?害之物!
只是这东西并非大?奉之物,而是魏国?鬼医向燕来?根据前朝靡药,调配萃取的。
二十年前,鬼医的一个病人因为此物癫狂,杀了唯一的独子后,鬼医便不?再?调配此药,按理应该绝迹,怎么又会出现在安庆公主的身上?
而且这药性似乎比当年的方子还要?歹毒些,若是中过此毒,光是味道就会让人难以?自控。
待查出药引,安庆公主也是脸色大?变,不?再?阻挠儿子查案。
所以?那日的慕家查得底儿掉,从熏染衣服的侍女,经手香料的仆从侍卫,还有外面的香料铺子全都一查到底。
最后,慕寒江便在香料铺子发现了关?节。
原来?店铺里原本的香料在送往慕家途中被换。
当时街上发生争斗,送货的伙计只顾着看热闹,手里的盒子被人撞掉过,待捡起来?时只是拍了拍灰就这么送到了公主府。
那盒子都是跟店里一模一样,只是那日掌柜的为了逢迎公主,还特意在盒子里放了几分新的香料样子,而送来?的盒子里,却并没有这些。
这下子,线索又断,查不?出下毒的元凶。
慕寒江查明了这一切后,便来?瑞祥王府,跟大?皇子有个交代。
“再?给臣些时日,臣定能查明……”
“不?必了,不?过还要?劳烦慕卿写一道奏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陈明我遭人毒害的事情。”凤渊负手站在凉亭出,眺望湖水清冷说?道。
慕寒江抿嘴道:“此事干系臣的母亲,臣还是密奏陛下稳妥些。”
凤渊终于转身,似笑非笑看向慕寒江:“慕卿恐怕没有听?懂,我不?是在请你帮忙,而是给你们慕家一个转圜的机会。”
慕寒江抿了抿嘴:“难道你也怀疑是我母亲害了你?她虽然为人严苛,可并非奸恶之人……”
“我无意与你探讨安庆公主为人,可她代替你父亲执掌龙鳞暗卫这么多?年,任人唯亲,毫无建树是不?争事实。当年我还年幼,却突然疯病发作,她当面撞见,若是心怀坦荡,为何不?严查到底,我中毒正浓,只要?有一人肯为我出声,查出那麻石散来?,并非难事!可她为何不?曾为我辩解分毫?”
慕寒江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低声道:“母亲虽然执掌暗卫,看她自小养在宫中,不?知毒物,也非她之错……”
凤渊冷笑:“那驿站的那个与魏贼为伍的暗探呢?你可呈报给你父亲,还是被安庆公主半路拦截,不?了了之?不?过你查不?出,我却查出了些线索,他叫韦涛,原是隶属你母亲精卫下的勇字辈,当年被你母亲派往魏国?之后,就在名册上除掉了名字。”
慕寒江蹙眉道:“暗卫内务,你是如何知道的?”
凤渊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茶:“不?满你母亲的旧部大?有人在,有那人头在,难道还查不?出他的名姓?其实你不?也是早就查到了,却隐而不?报,想着替你母亲隐瞒?”
慕寒江没有说?话,显然又被凤渊说?中了。
凤渊抬眼道:“陛下眼下最是恼火魏国?渗透大?奉,安插暗探的事情。慕家作为龙鳞暗卫的执掌人,容不?得半点瑕疵。你祖上留下的这点恩宠,快要?被你的母亲败光了。慕公子再?无作为,只怕你们慕家的下场会很凄惨。”
慕寒江冷静下来?,笃定道:“你手握证据,却也不?发作,是因为你我的交情?”
凤渊扬起剑眉失笑道:“交情?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公子,都似你这么天真?你猜猜我为什么不?发作。”
慕寒江的眸光瞥向北侧的书?斋,方才隐约可以?看到有一抹粉色的裙在窗户微微闪过。
“你是想以?此为要?挟,让我对江浙闫家小萤的事情闭口吗?”
凤渊眯了眯眼,淡淡道:“说?说?,我的爱妾有什么值得你闭口的?”
慕寒江慢慢抬头,终于捅破了不?愿碰触的窗纸:“依着太子少年的心性,就算厌倦京城,也不?该如此拖沓,放着病重母后不?管,滞留江浙。臣细细回想前尘,总觉得太子性情大?变,就是从幽禁四年归来?后开始的。皇后曾经说?过的癫狂之语,还有太子本该瘸了的腿,却一直不?见有疾伤,应该都有关?联吧?若说?急着给太子找替身的,皇后……才是最有可能做这事之人!”
他缓了缓,又道:“我派人查过,那个萤儿女郎,确凿这一年的光景里,并没有在江浙一带出现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去?哪了?是不?是在京城的东宫?”
“太子是男是女,难道你没查验?”凤渊面不?改色道。
慕寒江自嘲一笑:“太子与你我同?泡温泉的那次,细细回想,他的腿变得一瘸一拐,只是当时大?殿下说?太子跌了一跤,我才没有留意。”
凤渊冷笑:“这些都是君之
臆想,并无证据。”
慕寒江从怀里掏出一页证词:“证据?有啊!昨日宜城终于传回消息。狱头看了萤儿女郎的画像,确定这女郎就是当初在宜城监狱里突然消失的那对父女中的女儿!而汤明泉牵涉其中,就是因为这女郎是他替皇后寻来?的太子替身!大?殿下,您看我还要?掏什么证据?这些事情,其实呈到陛下面前,亲审了皇后,和她的亲信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一刻,昔日小友情谊荡然无存,各自拿着要?命的把柄去?卡对方的喉咙。
小萤在书?斋里原本还吃着蜜枣,听?到最后,也略略有些吃不?了。
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吠,慕寒江不?声不?响,搜刮了自己那么多?的破绽证据。
若是捂不?住他的嘴,那她阿兄岂不?危矣?
想到这,她抓了一把蜜枣走?了出去?:“哎呀,慕公子来?了,你们俩在寒风里坐着多?冷,来?书?斋里暖一暖!”
小萤倒是浑然忘了是自己将二位安置在寒风里,笑着招呼二人来?书?斋里。
慕公子早就憋闷的怒火,在进入书?斋的那一刻彻底炸开了。
他冷冷打量着桌边堆成小山的枣核,问闫小萤:“不?知我该唤女郎什么?是不?是叫殿下才习惯些?”
就在生辰宴那日,慕寒江眼看着总是装得腼腆矜持的女郎巧舌如簧,奚落景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