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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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只是向陛下请赐了?婚书?”主上正在擦拭着一把七弦琴,用蛋清给那蚕丝的琴弦保养。
“他是求了?哪家贵女?”
坐在轮椅上的范十?七低声道:“是他府里养着的一个商贾出?身?的侍妾,不是什么贵女。”
主上低低笑了?出?来:“当真懂得?韬光隐晦!他若求娶对他有裨益的高门女子,一定会引起陛下的猜忌。可为了?避讳猜忌,就娶了?那么低贱的女子,也非常人能?为!可惜啊,此等心性,若能?为我所用,可比西宫的废物母子要强太多了?!”
范十?七现在提起凤渊就觉得?四肢痛楚,他的断筋虽然接续上了?,可也失了?气力,俨然成?了?废人,如今也只能?在山庄负责情报的收集。
“至于魏国的抚王霍不寻已经暂时坐船离开,可因着没能?带走怡妃,他托人问?主上,能?否安排他再?来一次大奉都城?”
主上保养好了?琴弦,用扇子轻轻给弦子打扇:“我养了?这么多的线里,顶数魏国的两兄弟没有白养,居然一不小心,让昔日落魄的两兄弟执掌了?魏国。可惜那霍不琛翻脸无情,跟凤渊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狼。还好他这个弟弟,色迷心窍,留了?短处。可惜,本?想让他挑起两国祸端,却这么不清不楚地偃旗息鼓了?……还没查出?那怡妃到底是如何回宫的?”
范十?七心里一紧,连忙道:“属下在抚王身边又安排了?人手,打听到这次救下怡妃的,是在毓秀村救下葛大年夫妻的女子,听说,她还是杀死碎银的那个绝顶高手,据说所用招式能?克制范氏刀法,身手不凡!”
主上的手顿住了?,带着兜帽的头微微抬起,诧异道:“是个女子?”
范十?七道:“属下猜测,这女子应该是萧天养派给大皇子的死士暗卫!如此高手,一定有名有姓,若从萧氏门下查找,必有收获!”
主上冷哼:“萧氏门下的女高手?萧天养为人向来挑剔,又有叶展雪珠玉在前,不如叶氏的女子,他岂会收到门下?他什么时候收过女徒,怎么从不见你?来报?范十?七,你?的脑子若是跟手脚一般无力,当真就是无用的废人了……”
范十?七听得?一惊,连忙道:“只因为萧氏门下有许多我安插的人,可是他移居京郊山上后,便一个门徒都没有带,属下马上安排人,从萧天养处套出那女子的底细!”
主上又是轻笑一声:“几次布局,都是差一点就功亏一篑,这棋局里定然是有我没有算到的纰漏,将之找出?碾碎,才可继续,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十?七连连应下,正要转身?离开,主上却指了?指那把名琴道:“将这把琴,借着汤家人的手,送到怡妃那去。”
这次怡妃没有被废,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如此也好。商氏母子不堪一用,他也需得?培养些好用的了?。
而这怡妃当年与霍不寻的私情,正是现成?的好把柄。
但愿这个怡妃懂得?识时务,不然她那冷宫姑母,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此时的闫小萤可不知深宫内外的风云变幻。
她在皇寺送走了?汤觅之后,娘娘回宫,城中门禁解封,她便买了?一套四季鲜花饼,带着小五跑去山上看望萧天养老?前辈了?。
这次在五里坡与人对战,小萤才体会到萧老?前辈为自己付出?的心血,自当买些糕饼作为谢师礼的回报。
萧天养看小丫头一改之前总想逃之夭夭的德行,开始对自己围前围后了?,也很受用,当即扬言要再?教小萤一套功法。
小萤殷勤给老?前辈冲了?一杯茶问?:“萧老?前辈,你?知道啸云山庄是个什么底细吗?”
萧天养皱了?皱眉:“就是个游走黑白两道的生意铺子,凡是赚钱的,铁矿生意,人命买卖,没有那山庄不做的,是以关系深厚,让人触摸不得?。至于山庄的主人,我也未曾见过,而山庄的管事叫范十?七。阿渊之前跟他们往来密切,我劝了?几次,他也不听,你?要多劝劝他,他好像听你?的。”
小萤却若有所思地问?:“可我总觉得?这位主上,与故去的叶王妃也相熟。您知道还有什么人与叶王妃交好?对她成?婚以后的家事了?解甚深?还有安庆公主……她在嫁给定国公前,跟陛下关系如何?”
萧天养没想到这小小女郎问?的尽是陈年旧事,一时也有些怅然:“跟展雪交好的人太多了?。她的性子可跟凤渊那闷葫芦不同,生平最?爱结交。成?婚前,仰慕她之人大有人在。就连萧雨嵉的夫婿,也曾喜欢展雪……”
萧雨嵉便是安庆公主的闺名。
说到这,萧天养自觉失言,不该如此妄议侄女萧氏的家事。
小萤又挖到了?个八卦:“这么说,定国公当年也喜欢凤渊的阿母?”
萧天养也是叶展雪的仰慕者,却毫无醋意,还带着无比骄傲道:“只要见过展雪,不瞎的男子谁不喜欢她?不过展雪绝非寻常女子,只可仰头瞻望,却近身?不得?!”
小萤听得?愈加好奇:“叶王妃如此奇女子,为何会嫁给陛下?”
虽然淳德帝年轻时也是俊帅非凡,可叶展雪应该也不会是重颜色的浅薄女子啊?
萧天养微微叹息:“以前我也不懂,不过后来也渐渐明白,展雪嫁的不是男子,而是她的宏志!”
“怎么?她想做皇后?”
“非也,展雪常常感慨,许多奇山异水尽在魏国。可惜前朝内乱,魏国的国土被贼子割裂,魏国的旧王穷兵黩武,不断袭扰边关。两国交恶,想要去魏国游历山水也是困难重重。若有一日能?一统魏国,岂不是今生无憾?而能?助她成?愿的,自然非凤家男儿莫属,所以凤启殊那小子投其所好,整日围在展雪的身?边画着大饼。小小女郎到底是被花言巧语骗了?!”
当年那老?儿,仗着仪表非凡讨人喜欢,又故意表现得?与展雪志趣相投,极尽讨好能?事,让展雪误以为找到了?同路伙伴。
可他当了?皇帝后,干的却是权术平衡之道,在世家之间,大搞制衡,稳住帝王之位,征讨魏国变得?遥遥无期。
而叶展雪则遭遇了?意外后,发?现丈夫并非心中良伴时,已经晚矣。
叶凤两家捆绑太深,让她陷入泥沼,最?终产后重病,缠绵病榻抑郁而终。
说到最?后,萧大侠叹了?一口气:“她若没有嫁人,该是多好……”
小萤撑着下巴听,终于明白萧大侠对叶王妃的情感了?。这心仪的女子,在他心中俨然如供奉神祗般的存在。
是以有人喜欢他,他不但不愤怒,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神仙就是供世人敬仰,却不可近身?的。
在这点上,凤渊的气度可比萧大侠差多了?!举凡她身?边出?现个男的,凤渊都要醋一醋,那架势,仿佛有人要抢他过冬的衣粮,护食得?吓人。
跟萧老?前辈畅聊太久,小萤也干脆便在山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睁开眼,便觉得?有股冷冽之气转入了?被窝,冰得?小萤一激灵,猛然睁眼。
却看见凤渊带着一身?寒气正躺在她的身?边。
小萤有些嫌弃
地挪了?身?子,尽可能?往被窝深处躲:“干嘛啊,太冷了?!别碰我啊!”
可是大皇子压根不听,伸手就将小萤扯入了?怀中,一翻身?覆在其上。
小萤被冰得?不行,气得?捶着的他的胸。
而凤渊将她揽住,故意用冰脸蹭她。
小萤忍不住咬他的脸,惹得?凤渊轻笑:“属小狗的?”
小萤干脆伸手将他搂住,无赖蹭了?蹭问?:“中毒的事情报呈陛下了??他不会有事重拿轻放了?吧?”
凤渊哼了?一声:“凤栖庭入了?吏部之后,卖官鬻爵,大发?横财,真当以为他老?子不知?前些日子,他‘提拔’的官吏在镇海闯下大祸,为了?收刮回买官的钱银,大肆冤案,却不巧冤枉了?腾阁老?一位学?生的侄儿。那贪官以为苦主只是无名无姓的穷书生,却不知他乃隐居乡野的大儒康卷的亲侄儿,所以冤案之后,这来龙去脉的状纸由腾阁老?代转,已经呈到了?陛下的桌案上。”
小萤眨了?眨眼:“隐居乡野多年的康大儒,早就远离名利场,如何能?立刻与朝中腾阁老?接洽?又这么及时上报?”
这里面?应该是有人顺势推了?一把才对。
凤渊坦然道:“镇海离澧县不远,汤明江受我所托,一直盯着那贪官的动向,也是他帮助那位大儒搜集证据,又联系我派人将人接入京城。”
老?鼠哪有不偷吃的,只要锁定了?合适的目标,耐心等待,便有所成?。
而今,这案子已经在各个州府书院传扬开了?。而关于二殿下卖官鬻爵的传言也喧嚣直上,纷纷要求吏部彻查此事。
毕竟那犯事的官员居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而那书生正是在田产纠纷时,讽刺他乃草包昏官才锒铛入狱的。
小萤听明白了?,凤渊早就握有商贵妃当年迫害叶王妃的证据,却一直隐而不发?,就是静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毕竟西宫商贵妃深得?陛下多年的宠爱。就算凤渊满身?委屈,在故人已逝,家丑不宜外扬的前提下,淳德帝大约也是大事化小,不能?给西宫致命打击。
可若是西宫牵扯了?国事,而且会酿成?浩瀚巨波,哪怕再?得?宠的女人,在国事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
现在,二皇子闯了?大祸,陛下不能?容他了?。
这才是今日凤渊突然发?难,而西宫商贵妃能?被一举被压制的根本?原因。
“若是彻查二皇子卖官位,那汤明江会不会受牵连?”
“汤明江在晋升考试里,名列第一,卷子是呈交上去封存了?的。这样的名次,原本?该晋升到更好些的地方。可他自愿选了?谁都不爱去的穷县,而且短短时日,就带领百姓解决了?当地水渠堵塞的难题,深得?民心。就算他说贿赂了?二皇子,靠买官得?的官职,只怕都没人信。”
听到这,小萤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贼兮兮地问?:“咱们那位父皇,最?爱搞用官职爵位补偿的那一套了?,他见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没说给你?个官做做,好好补偿一下?”
想当初,她假装太子时,不过是拒绝了?汤皇后安排的婚事,挨了?一顿打,靠着装可怜便换了?少府的肥差。
如今到了?凤渊这里,这么一个苦透了?的孩子,就算他开口提出?入兵部,淳德帝也是会应下的吧?
凤渊笑了?笑:“我要了?更好的……”
小萤好奇问?:“什么官职?”
“你?日后便知道了?……”
凤渊觉得?与这女郎多日未见,如今正是二人独处的时光,再?谈那勾心斗角,便辜负了?。
所以他低下头,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小萤的嘴。
每次二人分隔太久,凤渊的亲吻总是来得?更加霸道不容拒绝,仿佛她的口舌含着续命的灵丹妙药,需得?耐心吮食,容不得?半点的浪费。
待得?一吻将歇,有些喘不过气的小萤终于一巴掌拍开了?他,然后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臂膀里,嗅闻着淡淡浸雪冷香,有些依依不舍道:“以后我不能?留京,与你?也不得?长?见,待我寻了?落脚的地方,你?若有空就来看看。”
她被慕寒江识破,若是再?在京城明目张胆地出?现,慕寒江一定会发?难。
所以在安庆公主与义父的旧账未了?之前,小萤打算在京郊城镇寻个落脚安身?之处。
往常提起此类话题,凤渊必定脸色沉沉,不甚情愿。
小萤早准备好哄一哄人了?,可谁想到这次,凤渊仿佛超脱到了?新的境界,竟然心平气和道:“好啊,最?近无事,我陪你?去寻相宜的地方。”
这让小萤颇有些出?乎意料,觉得?凤渊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他与陛下陈明女郎离了?京城,需得?有旨才愿回京。
他借口去接女郎回京,正好可以陪着小萤在附近游玩几日。
至于为何不告诉小萤,他已经请了?准婚的圣旨,是因为他太了?解这女郎的性子了?。
那日她敷衍的语气,当他不知?
若是肉没按在锅里煮烂,岂能?轻易掀开锅盖,让煮熟的肉飞跑?
既然凤渊提出要陪着自己在附近的城镇逛一逛,两个人当天便下了山。
只是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两个正在上山的壮汉。
其中一个个子矮些的说,他们?是萧天养前些年收的两个弟子,正好游历在京城附近,听?闻师父在山上有别?馆,便来此拜见师父。
看着这对年轻男女从山上下来,那矮个子的便好奇问他们?是谁。
凤渊不愿表露身份,便简单说自己是萧大侠新?收的弟子。
因为天冷风大,小萤穿了件戴兜帽的披风,将脸得密密实实的。
另一个下巴长了痦子的男子则上下打?量小萤,还?好奇地?问:“你……也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
没等小萤开口,凤渊就冷冷道:“你不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吗?应该了解他之为人,何时收过女弟子?”
那个下巴长着黑痦子的男子尴尬一笑:“只是见有女郎在此,才好奇一问。那……这位小师弟,我们?先上山去见师父了,容后再聊。”
说完,那两个二人也不再废话,继续朝山上而行。
凤渊叫了沈净:“回去看看,确定那二人身份。”
因着之前毓秀村的遭遇,凤渊怕主上再对他身边亲近之人下手,不得不提高防备。
不多时,沈净从山上下来,跟凤渊说,那两个人分别?叫宁羽和刘程,的确是萧大侠早些年的徒弟。
“属下还?照您的吩咐,跟萧大侠交代,不要跟不相?干的人提及女郎与您的事情。”
凤渊听?了点了点头,这才下山扶着小萤上了马车,朝着乡镇而去。
凤渊所理解的乡镇,似乎跟小萤的有些偏差。
等小萤下马车时,才发现他领自己来了距离京城百里的主衣局的织坊。
这里的工匠都是从江南各大织坊里请来的工匠,蚕丝也是从槐乡运来的金贵丝料。
这方圆百里毗邻的工坊忙碌一片,做出的布料专供王室使用。
当凤渊让小萤拿着图册挑选布料的花纹式样时,小萤不禁失笑道:“你想给我买新?衣,去镇上的成衣铺子就好,选这么名贵的布料,日?常穿起来太隆重,到时候岂不是要压箱底?”
可?凤渊表示来都已经来了,为何不选?
小萤虽然平日?以男装居多,可?心?里到底是爱美的小女郎。
她嘴巴上拒绝,眼?睛却很诚实地?挑挑拣拣,不多时便选了十几个样式。
凤渊吩咐一旁的主衣局管事记下,再推荐一下这些式样的布料做什
么样款式的礼裙才适合。
于是管事又叫了裁缝来给女郎量尺。
小萤看了凤渊挑的礼裙式样,裙摆拖地?,还?要镶嵌海珠宝石。
依着她看,连大奉的公主在宫中赴宴时,都不敢穿这么奢靡的裙。
“你疯啦!有钱银也不是这么花的,我穿这样裙,去乡里老绅家中吃席吗?”
若是像先前顶了凤渊侍妾的名头,还?能有机会穿这些裙子在京城赴宴,让那些贵妇品头论足。
可?是现在,她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打?道回府,回江浙老家了,弄这些礼服作?甚?
可?凤渊却瞟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去选里衣式样。
不亏是江南名造,一件里衣织得薄若蝉翼,团起来攥在手里,竟没有苹果大的一团。
当那纤薄里衣在凤渊骨节分明?的大掌里如夏花绽放,又被抖开时,从来都不会在人前局促的闫小萤只觉得是被蒸锅料理的螃蟹,从头到脚头都要红透了……
她特意用身子遮挡一旁管事和绣娘的视线,用手指着那衣:“这是给你选的,还?是给我选的?”
若是凤渊给自己选的,她……应该没啥意见,他一身的紧实的肌理线条若穿上这衣,便如裹透明?糖衣,应该很养眼?吧?
可?若是给她穿……那岂不是跟没穿一样?
她才不要!
凤渊笑了笑,倒也没坚持。
不过趁着小萤没有注意的时候,他还?是示意管事将这里衣添入单子里,另外还?有一件嫁衣礼裙,也要抓紧时间?改制出来。
他的萤儿既然爱美,在他们?成礼那日?,她便要穿上最美的嫁衣。
从主衣局出来后,凤渊便拉着她一路吃吃喝喝,却并不看房子。
小萤到底是十七岁的女郎,若无?事的时候,有人带着她玩,她也想不起正事。
论起民间?玩耍,凤渊不甚灵光,在他童年短促的时光里,并无?人专门?带他在集市游玩。
就算现在看着这些,凤渊也不大感兴趣,他的日常除了虔诚吃饭之外,便是练功,还?有读书,而无?助于他目的其他兴趣,比如贵族弟子喜好附庸风雅的字画,他向来懒得分精力钻研。
记得在王府时,凤渊喜欢与小萤同宿一房,小萤已经酣然睡了,偶尔起夜醒来时,才发现凤渊居然又去了隔壁书房,继续挑灯夜读。
小萤这才恍然,凤渊为何在出了荒殿以后,无论武功还是学业进步如此之快,他真是在头悬梁锥刺股地?弥补自己被夺走的十年光阴。
是以他现在如此耐心地陪着自己逛集市,都让小萤生出了微微的罪恶感,觉得实在荒废他的光阴。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跟小五他们自己寻房子就好,别?耽误你的时间?了。”
凤渊将手里的猪肉烤饼喂到她的嘴里,然后低头很是认真道:“陪你怎么是耽误时间??”
小萤知道,这位大皇子并不是擅长花言巧语的人,所以他这么说,就是真这么认为。
在凤渊的心?里,陪着她,跟变强大,还?有夺权一样重要的。
她喜欢这样的凤渊,虽然是皇家儿郎,但心?思还?没如他父皇一般被权势浸染,盛得下闫家的女郎。
这让她的眼?睛都变得晶亮,勾着他的手,心?想:定要带他玩得尽兴些,才不算辜负了他。
于是接下来,小萤传授了他不少?的技巧,比如撂地?拉场子的时候,如何快速占位,抢在最前排。
这样看杂耍艺人吞剑,悬天绳的时候,眼?前无?遮挡,最过瘾。
有时候,动作?慢了,没抢在最前面也无?所谓,凤渊看着有其他大人将孩童撂在肩膀上看,觉得这法子不错。
他臂力惊人,伸手将小萤也高高举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旁边的孩童咬着糖葫芦,好奇地?看着新?加入的同伴,奶声奶气问:“姐姐,你几岁?”
小萤稳住了身形,冲着小童笑:“只比你大一点点……”
只是凤渊原本就身材高挑伟岸,再将女郎架起,简直是人群中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座。
这下子,他们?身后的人可?不干了:“不是,郎君看着年岁不大,女儿长这么大了?你将人举这么高,好意思吗?我们?怎么看啊?”
凤渊回头冷冷看人,他野性俊美的模样先是周围的人一愣,而满身杀戮气场,搭配冷凝的眼?神?,逼得人有些说不出硬话来。
不过他高举着的女郎却通些情理,笑着拍凤渊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不要阻碍别?人看杂耍。
于是凤渊就干脆拦腰抱去她,让她跟自己一般高,这样也能看得很清楚。
人群嬉闹之际,小萤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回头目光掠过人群,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过了一会呼喊声渐进,她再次让凤渊将自己举高,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
小萤赶紧拍了拍凤渊的手臂,凤渊顺着她的目光一望,也是目光一凛,示意身后的沈净过去找人。
而凤渊则带着小萤寻了一家清净的茶室,包了一间?房。
不一会,沈净便将人领了上来,只见一身狼狈的鉴湖噗通一声跪地?,看看一身女装的小萤,又看看一旁坐在的大皇子,悲切地?唤了一声:“奴婢可?找到你们?了!”
小萤许久没看到鉴湖了,连忙扶起了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离开江南前,特意留下了鉴湖与尽忠,就是为了有一日?“太子”驾崩,能给这二人一份自由。
按照之前慕寒江和凤渊的商议,是打?算让太子立即“殁了”,免除后患的。
按照时间?算,那边的“太子”都该下葬了,为何鉴湖会满身狼狈出现在此?
鉴湖好像许久没有吃饭了,先狼吞虎咽,吃了茶点,才总算能平心?说话:“不好了,太子……好像要回来了!”
小萤的瞳孔微微放大,紧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阿兄虽然是跟随戏班唱戏,可?凤渊也安排了可?靠的人相?随,就是怕他发生意外。
北地?那么远,更无?什么朝野权贵,就算阿兄登台亮相?,也是涂抹厚重的脂粉,怎么可?能被人认出?
鉴湖说太子回来了,是说凤栖原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凤渊王府有人骑快马而来,给凤渊送来王府接到的飞鸽传书。
凤渊展开纸条看了看,神?情凝重道:“凤栖原的确出事了……”
原来凤栖原的戏班子一路游走到北地?村镇后,便打?算再一路而下,折返回来冬休。
天太冷了,戏子们?在台上露天唱戏也太呛嗓子,是以要年底封箱,等最寒冷的月份过去,再重新?开唱。
封箱宴上,通常要请些平常捧场的老主顾,喝一杯答谢酒。
坏就坏在酒宴上,一个老主顾又领了一位爱好戏文的贵客登场。
那位贵客来自京城,看到了凤栖原的脸便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好在凤栖原在戏班用了化名,取了小萤替他取的化名,叫“宗宝”。
而那人过来给凤栖原敬酒的时候,那一口流利京话让凤栖原心?怀警惕,只是照着小萤替他想好的说辞讲了一遍,他跟着江浙的班主,又在北地?生活了数月,口音都变成南腔北调了,压根听?不出京话,是以并无?什么破绽。
那人盘问甚久,而班主之前得过小萤让人给的银子,也照着事先的说辞,替凤栖原打?掩护。
确定了凤栖原当真是从小跟着班主唱戏的,那贵人这才作?罢。
如此以后,戏班子封箱,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半路上,戏班子入住客栈的时候,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一个人下楼吃饭。
等负责保护凤栖原的人察觉不对,踹开客栈房间?,才发现戏班子上下都被迷药麻翻,整个戏班子人在睡梦中被利刃抹了脖子。
只是横陈的尸体里,独独不见凤栖原。
小萤听?到这里,手脚都发凉,她转头问鉴湖:“说吧,你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原来太子江浙别?院那边早早便安排了太子早逝的戏码,只是碍着之前慕公子盯得紧,无?法实施。
待慕寒江那边终于消停,撤了暗卫后,他们?那边一看机不可?失,立刻安排
太子“病逝”,就连身形相?似的尸体也备好了。
这样就算陛下命令棺椁入京安葬,尸体在入京时也会变得这腐烂,脸都看不清的尸体也不怕人检验。
可?关于太子殁了的奏折刚送出去,还?没送到地?方官员那时。
就在夜里,棺椁存在厅堂上时,突然来了一伙蒙面人,入院就杀,一副不留活口的样子。
而鉴湖和尽忠都是遇事脚底抹油的机灵鬼。
尤其是鉴湖,能从宫廷一路活到江浙,靠的就是被假太子磨砺得越发胆大的心?思。
她老早就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想了退路,在别?院墙角偷偷挖了狗洞,有茅草遮挡,并不显眼?。
而厅堂里情形不对时,她手疾眼?快,拉住一旁哭丧的尽忠,溜到狗洞边爬了出来,这才趁着夜色堪堪逃过一劫。
鉴湖心?知太子是假的身份若暴露,乃是株连九族的祸事。
她也是艺高人胆大,在偷跑之前,还?在厅堂放了火,将接续长明?灯的油罐子洒在了棺椁一圈,就算那些人闯进来开棺验尸,应该也是焦尸一具了!
鉴湖想着那日?她跟尽忠逃出去后,偷偷折折返查看别?馆的情形,可?远远窥探了半天,只见一辆辆蒙着黑布的车不断往外运。
“那运的,只怕都是别?馆里侍卫和仆役的尸体!别?馆里的人跟戏班子的人一样,都被屠戮灭口了!”鉴湖说到这里时,又是后怕打?了个冷颤。
小萤听?到这,不动声色问:“你为何要拉着尽忠一起跑?”
鉴湖丧着脸:“匆忙之间?,我身无?分文,一个女儿家跑出去怎过活,可?尽忠就不一样,他最爱藏钱,平时鞋垫子里藏的都是银票,我要逃跑,自然得拽个大份的荷包啊!”
若不是事关阿兄,小萤应该能被鉴湖的机智逗笑,看她现在只是紧缩眉头问:“那尽忠现在在哪?”
“我们?一路出逃,时刻留意官府公告。按理说,无?论太子殁了,还?是太子的遗体被盗匪歹人打?劫,各地?公府都应该出告示缉拿。可?是我和尽忠在江浙兜转了一圈,毫无?消息。后来又听?闻了太子要动身归京的消息。我听?得都蒙了,因为太子的车就是从别?馆里出来的,可?是跟车的侍卫随从,我却一个都不认识。尽忠并不知你假冒的事情,我也没法跟尽忠讲明?内里的关卡,他偏偏要追撵太子,若是去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我只能诓骗他,我得了太子的密令,要与他秘密回京,就是想先找到你和大皇子,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说到这,鉴湖想着这些日?子的心?酸,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可?是眼?看着要进京了,尽忠不小心?露财,被几个无?赖盯上,被他们?搜身抢了钱袋子,他为了护我,还?被人打?伤了。我们?只剩下几十文钱,便一路节衣缩食,一日?支持一个馒头,尽忠丢了钱银,本就上火,于是生了病,倒在了城外的茅草店里。我没有法子,寻思出门?到镇上探听?消息,顺便买些便宜的炊饼,却没想到远远看见你骑在大皇子的肩膀上,这才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