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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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慕寒江鲁莽之举竟然引出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还钓出了?程琨这条大鱼。
就?在慕寒江失血过多晕倒之后,小萤简单包扎了?伤腿,就?跟凤栖原调了?包,待到?了?临县时,与尽忠和鉴湖两人汇合,就?此回宫。
虽然凤渊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拦小萤,可他的气儿一直没有?理?顺。
毕竟是拿了?圣旨,定了?嫁衣,原本能一鼓作气娶了?王妃的。
如今却是王妃跑得没了?应,只有?抱这他的腿耍赖不起的“弟弟”。
凤渊的硬心肠,在这等狗皮膏药的弟弟跟前?也?维系不了?太?久。
想到?她腿还有?伤,坐到?地上太?凉,凤渊还是弯腰将她抱起,轻巧放在了?
小萤惬意在床上打了?个滚,看着眼熟的幔帐有?些苦中作乐道:“没想到?,居然又回来了?!”
说完这句,凤渊冷冷道:“早知你这么爱住宫里,我分什么府?便是守在宫里,等着你一路开枝散叶,登基称帝算了?。”
是了?,到?了?晚上,凤渊这个分府的大皇子?还得在宫门落钥前?出宫。
毕竟他是得了?陛下赐婚的,在别人眼里,应该忙着成亲事宜,总不能没事赖在亲弟弟的内殿里没完没了?啊!
小萤救出哥哥后,少了?心病,整个人又活泼了?起来,居然还有?闲心逗弄大皇子?,趴在他的胸口?上问,等他成婚那日,想要什么贺礼,她这个做弟弟的一定奉上。
凤渊眯着眼,淡淡道:“你说入宫救阿兄查真相,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等着我自己将这婚事取消,对不对?”
小萤笑着不做声,是又怎么样?她什么时候是别人给东西,她就?乖乖受着的主儿?
如今她入了?宫,大皇子?没了?王妃的婚事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凤渊最近的脾气出奇的好,听了?这话,居然还笑了?一下,似乎并不介意婚事泡汤的事情。
模样生得像他这般出众,舒展一笑时,恍如雪山解开千年寒冰,漾着别样的俊美风情。
若他生闷气,小萤还能心安些,可凤渊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小萤的心里又不落地了?。
她试着转移话题,问:“方才你故意不跟陛下说,是程琨动手刺伤了?慕寒江,又扣着他不放,是准备钓哪条大鱼?”
若慕寒江不醒,就?没人能断定当?时的情形,那程琨的幕后主使只怕也?要寝食难安,心悬慕公子?的安危了?。
凤渊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然推开麦芽黏糖般的女郎,干脆利索地说:“我走了?。”
小萤觉得时间还早,晃了?晃他的腕子?道:“不多待一会?这个时辰御膳房要送饭食了?,你跟我吃了?再走呗。”
“今日凤渊可是救了?太?子?性命,就?算太?子?留下吃饭,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凤渊却温和道:“不了?,我一会还要去廷尉府报备案情。另外……我王府有?驿站那边新送来的江浙甜蟹,送来时还新鲜吐泡,留到?明日再吃就?失了?风味。”
小萤听了?这话,扑棱坐了?起来,她前?些日子?刚跟凤渊说过,江浙的蟹清甜鲜香可口?。
就?连吃法都被小萤想好了?——若是早晨吃,便做蟹味粥垫胃。
当?然配上江浙的红椒辣炒,压住湖水土味,又是别种?滋味。
最好再制些醉蟹,用江浙的五年酿桃花酒最相配。
可没想到?,凤渊居然不声不响叫人运来了!
他是故意的吧?怎么偏这么巧,她刚入宫,那边就?运蟹来了?。
小萤吞咽了?下口?水,试着提议:“那么多,你又吃不完,要不你明日带蒸好的蟹来吗,我帮你吃一些?”
凤渊一如慈爱兄长?,低头替小萤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角,贴心提醒:“最近因着我中毒的事情,宫里酒饮菜饭愈发严格了。宫外的食物压根不准带入内宫中来,就?算是御膳房的菜色,也?要严格检查,甚至不准加入掩盖异味的重味香辛调料。你又受了?伤,御膳房必定要为殿下调配出更加清淡养身的膳。”
说到?这,大皇子?再次雪山消融般地笑了?:“所以蟹什么的,还是别想了?,偶尔吃一次,殿下养嫩的胃肠也?受不了?……”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微笑转身大步而去了?。
小萤的脸都要被凤渊的话逼出苦瓜汁了?。
她之前?在王府里,被这厮,还有?王府厨子?养得口?舌娇贵,骤然入宫哪里能受得了??
宫里那些糊弄人的吃食,除了?食材名贵,烹饪法子?都是只求不出错的中庸法子?啊!
她竟然忘了这茬,这剩下的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凤渊,你明知道我吃不到?,还故意说,诚心的是不是!”
说完,她一瘸一拐追出去,等到?了?东宫门口?,顺手拿了?鉴湖端着的苹果往外扔。
结果没砸到?凤渊,却将刚入东宫寝宫门外的二殿下砸了?个正着,疼得凤栖庭哎呦叫出声来。
一旁引路的尽忠一缩脖子?,连忙喊道:“二殿下和三殿下来跟太?子?问安。”
凤栖庭今日其实说不好走的是什么背时运,他原本是要去五里坡相迎太?子?的。
因着大皇子?陈年中毒的案子?,商贵妃遭了?陛下猜忌。
她知道陛下最重皇子?间的兄弟和睦。倒不如让二皇子?早早迎一迎太?子?,顺便探探他的口?风,顺便彰显一下二皇子?知道错了?,懂得珍视兄弟情谊,莫要让陛下因为西宫旧错,牵连了?二皇子?。
可没想到?五里坡这个地方跟二殿下太?冲了?,他刚赶到?那里,就?赶上太?子?历劫归来。
看着被血淋淋抬着的慕寒江,二皇子?忍不住后怕。
若不是他临出发时,跟侍妾缠绵磨蹭,再早来一步,倒在血泊里的就?是他了?。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江浙的暗线明明来报,说太?子?病入膏肓,别馆里连棺椁寿材都备好了?。
怎么老四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而且啸云山庄那边刚刚也?传来信儿,让他探一探太?子?的虚实,有?何异状,都要来报。
凤栖庭琢磨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最近啸云山庄对他和西宫的态度骤冷,他还以为啸云山庄的那位主上要见风使舵,转而扶持太?子?。
可现?在看,啸云山庄似乎也?拿捏不住老四,还需得他啊!
于是二皇子?打着叮叮当?当?的算盘,故意邀三皇子?一起来看看太?子?。
可没想到?,还没入东宫,就?被太?子?一个苹果砸得平平安安。
三皇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刚想问大皇子?怎么得罪太?子?了?,惹得他用苹果砸人。
可待看到?久违的太?子?时,牛三又愣住,忍不住低声道:“这他的,还真像……”
怎么办,他好不容易看萤儿女郎顺眼些,觉得她不再像自己的四弟。
可现?在看了?四弟,又觉得四弟越发像娘们,就?连笑起时,眼睛晶亮的模样,也?跟萤儿女郎一模一样!
于是乎,牛三皇子?说话时,不自觉变得跟萤儿女郎说话时一般,微微夹起了?嗓门,再没有?以前?对太?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蛮横了?。
太?子?跟二皇子?赔不是后,二皇子?捂着面门,试探道:“大皇兄是又说了?什么气人的话,惹了?殿下不高兴?”
小萤摆了?摆手,示意鉴湖过来扶她,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我们大皇兄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不知,孤哪敢生他的气啊,他可是孤的救命恩人呢。”
凤栖庭压根不信,继续试探:“说起来,殿下怎么在江浙耽搁这么久,没跟大殿下他们一起回来,应该病得不轻。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江浙那边连寿材都备了??若是这样,病情该是恶化了?,怎么短短时日,太?子?又看着生龙活虎的?”
小萤被鉴湖扶到?了?软椅上坐下,扬眉看着凤栖庭,笑吟吟道:“二哥啊,你还是这么耳聪目明,只怕孤在江浙起夜多少,夜壶有?没有?满,你都帮孤记着呢吧?”
这话比隔夜的夜壶还冲,二皇子?不习惯被怯懦太?子?挤兑,气得他脸色一变:“你……”
经过这么多教?训,凤栖庭总算有?些进步,知道在储君面前?夹起尾巴,有?些做臣兄的样子?。
他勉强忍气一笑:“殿下哪里的话,不过是偶尔听到?从江浙入京述职的官员说起,我也?是关心殿下啊!”
小萤点?头:“皇兄的用心,孤领受了?。岂止是备了?寿材,孤还命令别院一帮奴才们备了?纸钱灵棚,躺在棺材里,好好感受了?人死后的光景呢!”
这话让两位皇兄听得面面相觑,凤栖庭忍不住道:“什么?人没死就?办丧事,太?子?殿下,您这也?太?荒唐了?!你就?不怕谏官参你?”
小萤懒洋洋道:“这法子?用来明辨忠奸最管用!那些奴才里,哪些是假哭,哪些是真哭,一目了?然。”
一旁的小尽忠自是骄傲地挺起胸脯,原来太?子?竟然如此识人用心!
还真是人生处处皆是考验!幸好他在灵堂哭得用心用力,堪堪受住了?这场大考!
太?子?忠仆,他受之无愧!
说到?这,小萤又是感慨:“你说,孤这一死,魑魅魍魉便也?都蹦出来了?,这回京的
一路热闹啊!便是那大圣取经,斩不完的妖魔鬼怪……”
说到?这,她探身道:“都是自家兄弟,孤“办活丧”也?就?过了?你们俩的耳,谏官如何知?若传出去,便验出你们是真兄弟,还是假兄弟了?,对不对?”
说完,小萤拉着武生戏腔,夸张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皇子?虽然觉得太?子?有?些发癫,却因为心坏鬼胎,勉强附和跟笑。
三皇子?却皱着眉,带着暴殄天物的惋惜,看着太?子?用肖似女郎的脸,作这般疯笑。
等兄弟俩从东宫出来时,三皇子?回头看了?看,叹气:“得了?,这又疯一个,正好跟大皇兄作伴了?!”
哪天他得提醒一下父皇,找人看看皇陵风水,是不是谁砍了?凤家智脉,怎么尽出些疯子??
不过他明日得出宫想办法去见嫣嫣。
安庆公主不知为何,如此不待见凤家子?弟,居然真的给嫣嫣寻了?亲事。
所以慕寒江出事,三皇子?听闻他无性命之忧后,松了?一口?气后,又暗自庆幸。
起码慕公子?受伤,安庆公主应该没心情跟别的府宅子?换婚书?。
明日他得陪着嫣嫣,想法子?去瑞祥王府看看慕兄。
顺便再寻萤儿女郎,看看她能不能替自己想些点?子?,帮帮他和嫣嫣这对苦命的鸳鸯。
三皇子?心事重重,二皇子?也?无心跟他闲扯,敷衍几句后,便匆匆给啸云的主上报信去了?。
只是二皇子?并不知,此时那位主上,早就?得了?宫里的消息,甚至三位皇子?的闲聊都入了?他耳。
主上戴着兜帽,坐在密室的椅子?上问:“五里坡怎么生出那样的乱子??不是应该二皇子?去迎储君,然后遭到?魏人的伏击吗?”
这才是他起初的安排——已是废棋的二皇子?被魏人劫杀,造成声势,让大奉与魏国和谈不成。
谁知最后,竟然变成慕寒重伤不醒,而那二皇子?却安然无恙!
而回宫的那个的太?子?,又是从哪里冒出的鬼东西?
那个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分析与魏相争的太?子?,根本不可能是那个连话都说不出的蠢戏子?!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范十七听了?主上问询,忙道:“原是这般安排的,只是二皇子?临出宫时,遇到?了?侍妾争宠,被临时缠住,耽搁了?些时间。没想到?慕公子?却正碰到?了?太?子?,还察觉了?他身边人似有?不对,开始百般审问。我派人收买的那些魏国盗匪并不认得慕公子?和二皇子?的样貌。看马车旁来了?人,便以为正主到?了?,急急冲下去厮杀……程琨眼看着无法收场,应该是以为二皇子?不会再来。为了?不让计策空落,便擅作主张,要杀了?慕公子?……”
而把风的一个暗探因为被突然杀来的一伙面具人发现?,便先胆怯逃跑了?。
后来大皇子?什么时候来的,他也?不知……”
主上听闻到?此,震怒地将范十七踹倒:“这些都是那个逃回来的暗卫说的?”
幸好有?一个把风的暗卫没有?现?身,总算回了?个活口?,不然眼下这盘乱麻,连头绪都找寻不到?!
范十七的轮车被踹坏,狼狈趴在地上,紧声道:“是!属下已经将他料理?了?,再加上程琨他们已死,绝不会外泄……”
“不会外泄?”主上怒极而笑:“那最大的活口?,便在瑞祥王府躺着呢!只要他醒来,说出是程琨杀了?他,那陛下必定要追查到?底!还有?那伙面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你竟然也?不知?范十七,你真是叫我失望了?!”
范十七的冷汗直流,忍不住道:“属下这边安排……去处理?了?公子?……”
“处理??如何处理??”主上的语气转冷。
范十七察觉不对,立刻转了?语气:“总之,需得先将公子?接出,万万不可让他落入到?瑞祥王的手中。”
主上慢慢坐到?桌前?,拿起了?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出事的前?一天,慕寒江的一日行程。
“他只怕早就?落到?了?凤渊的算计里了?。在瑞祥王府呆了?将近半个时辰,第?二天便入宫跟陛下请示要去五里坡查案。又那么凑巧,正好堵住了?太?子?……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大皇子?的手笔?”
范十七也?是越听越心惊,探头道:“难道太?子?在江浙真的诈死,办了?活丧?那这次回宫的岂不是真太?子?……”
主上笑了?一下:“总归不是你找来的那个蠢戏子?!凤栖原?那个皇后养出的废物?十年不见,居然也?将养成了?人物?有?趣,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皇子?加在一起,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主上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待再走一段路,曲径通幽的私宅变成挂满了?裱糊字画的店铺。
他脱了?兜帽,将披风扔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信步走到?了?街市上。
此时夜色将晚,只有?匆匆而过的小贩客商,还有?几家卖宵夜的摊子?。
他接过了?字画铺主人递来的画轴,带着小厮寻了?一处十字路口?,管小贩要了?一碗汤面,却又不喝,只是坐在简陋木桌旁,慢慢搅动调羹,等着路旁响起马蹄声响。
就?在这时,从宫里出来后,前?往廷尉府报备了?案情的凤渊,正带着侍从,一路骑行路过此处。
他放下调羹,站起身扬声道:“大殿下,请留步!”
第100章
凤渊听到路旁有人喊,闪目望去,却见一温雅中年男子,一身灰衫立在油灯摇曳的面摊木车旁。
他勒住了马缰绳,挑眉问:“定?国公,你怎么在此?”
定?国公慕甚举了举手里的字画道:“偶得前朝苦禅大师的画,犬子得大殿下所救,又将养在你府上,便将此画赠与大殿下,以示谢意。”
凤渊翻身下马,却并没有接,只是道:“我从小便不喜字画一类,这么名贵的画若是给我,与焚琴煮鹤无异,定?国公还是收着自赏吧。”
定?国公摇了摇头,微笑道:“我其实也不沾字画许久了,年轻时?的许多爱好,都?在缠绵病榻时?荒废了。倒是你,不是正跟萧三爷习武吗?他的路数有些?至刚至阳,若是心无定?力,反而短了蓄势待发的后韵,不如?多养养心境,这样对你的拳路也大有裨益。”
凤渊笑了一下,问:“三爷爷知道您这么编排他的拳法吗?”
慕甚苦笑一下道:“是我失言,这可是你母亲当年的话,并非我一家之言,别跟你三爷爷传话啊!”
他迎娶了安庆公主,乃是萧天养的侄女婿,不过定?国公还是遵从了年轻时?的习惯,称呼萧天养为三爷。
既然是一番好意,凤渊便接过画,然后问:“定?国公等在这,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定?国公点?了点?头:“我先前从宫里出来,便去你府上,想看看寒江。只是我久不在京城,你府上的人不认得我,没能进?门?。我便想着你可能去了廷尉府,便在这一边吃面一边等你。”
凤渊似不经意地问:“安庆公主没来看望慕公子吗?”
定?国公摇了摇头:“我一直没回去,也没有派人特意告信。当母亲的总是心疼孩子,别没由来吓着她,待我见了寒江,再回去一点?点?透给她。”
凤渊略带嘲讽一笑。
在五里坡时?,有人看见有个暗哨偷偷逃跑,应该是通风报信去了。
那程琨乃是安庆的心腹,一整队的龙鳞暗卫折戟,她应该已经得了信,就?算定?国公心疼妻子,也是白费心力。
定?国公上了马车,跟凤渊一起到了王府门?口时?,果然有一辆马车早早等在了王府门?口。
定?国公下车之后,便听那辆马车上传来了女子惊异的声音:“你……怎么也来了?”
那马车里的果然是安庆公主,她应该是到了信儿便来了王府。
只是凤渊一直没有回来,临行前又吩咐,没有他的话,谁也不准放进?来,所以安庆公主也吃了闭门?羹。
是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的夫君。
虽然知道定?国公回来了,可他一直住在京郊别院,入京后并没有回到城中的定?国公府。
算起来,安庆公主也是许久没见丈夫了。
定?国公语气温和解释,说是自己?是在宫里陪着陛下时?,听闻寒江受伤的消息便来看看寒江。
安庆公主百感?交集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低声道:“既然回来了,怎么的一直不回府,住在京郊的别院,到底不太?方便。”
定?国公没有接话,只是道:“还是先进?去吧。”
凤渊做了“请”的动作,让二位入了王府,然后边走?边问:“定?国公既然没有回府,不知公主是从何处得了慕公子遇袭受伤的消息?”
安庆公主的嘴角紧抿了一下:“精字辈率领的龙鳞暗卫在五里坡几乎全军覆没,我岂能不知?”
“那公主可知,为何慕公子被人发现时?,与那程琨双双倒在血泊里,而慕公子似乎是被程琨的剑重伤?”
“什么?程琨伤了寒江?”
原本匆匆前行的安庆公主突然顿住了脚步,猛然回身,瞪大眼?睛瞪向了凤渊,然后又茫然滑向了一旁的定?国公,看上去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定?国公也蹙眉道:“大皇子,话不能乱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程琨伤了寒江。”
凤渊看了看他们俩,语气淡淡道:“国公说得对,这是廷尉府的仵作勘验现场的推断,一切还得等慕公子醒了才有定?论。”
慕寒江此时?还没醒,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面色苍白憔悴。
安庆公主平日就?算跟儿子再严肃,此时?看到了也忍不住心疼地想靠过去,可她的手才刚刚伸出来,却被凤渊拦住,一副怕她加害的光景。
安庆公主再也忍耐不住,瞪眼?道:“大殿下这是何意?他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会害他不成??”
凤渊语气平平道:“廷尉府的大人关照我,说若真是程琨伤了慕公子,定?然是慕公子知道了他什么不得了的机密,所以在公子没有醒来前,务必要看护好公子,不能让任何人近身,所以公主,得罪了。”
安庆公主用力喘息,终于抑制住了情?绪,直直看着凤渊道:“我知你向来都?不喜我,可也不至于胡乱猜忌,影射我会害死自己的儿子!”
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定?国公制止:“够了,玉嵉!大皇子也是一片好心,人是他救下的,难道你还怕他照顾不好寒江?”
被定?国公这么一拦,安庆公主终于按捺住情?绪,又仔细看了看慕寒江,确定?他除了昏睡一切还算安好,也定?时?喂了流食后,这才跟定?国公一起离开?了王府。
当定?国公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时?,安庆公主阻拦道:“国公可方便与我同乘,我有话与国公说。”
虽然是几十年的夫妻,可是公主与她的这位驸马爷,却有着说不出的客套疏离感?。
毕竟他们二人,除了成?婚的那几年外,便是长久的分居。
当马车行驶时?,定?国公温和问:“公主有什么话同我讲?”
安庆公主百感?交集,最后终于清冷了眉眼?道:“付安生在我的手上。”
慕甚做出不解的样子:“付安生?他是何人?”
安庆公主努力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道:“他就?是当年听到你与陈诺在江浙交谈之人!”
见慕甚依旧不动声色,安庆公主干脆点?破:“你当年派人连夜洗劫了孟准满府,可曾想过你杀错了人!”
当年在江浙她暂居的别馆里,陪着她前往江浙的,还有慕甚。
当初慕甚与陈诺密谈,却发现有人躲在花园假山石后偷听,遗落了腰牌。
第二天就?是由陈诺出面,调查了夜里当值的武将是孟准。
再然后,孟准获罪,全家一夜被盗匪屠戮,这些?她全都?知晓,却一直不曾与慕甚对质。
那日她在驿馆见了孟准,也是满心惭愧,毕竟孟准一家的悲剧,也是因着她丈夫而起。
慕甚闻言失笑,依旧风轻云淡:“虽然不知你误会了什么,不过那孟准一家若是受了此时?牵连,应该也是陈诺所为?他的为人你又不知,最是钻营刁毒。”
安庆公主无奈摇头:“陈诺不在了,所以你便将一切都?推给他?岂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凤渊收容了孟准以后,一直从各个渠道查找勇字辈的名单,而且凡是那年派往江浙的又被细查了一番。
安庆公主起初并不知凤渊用意,除此之外,他还派人需找寻一个叫付安生的武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勾起了安庆的好奇心。
扣住了付安生以后,从他的嘴里终于知道了当年他让孟准顶包的隐秘,再梳理了来龙去脉,自然猜到了当年孟府灭门?的背后主使了!
虽然捏握着付安生这个把柄的是安庆公主,可坐在她对面的驸马还是笑得温和镇定?。
“所以呢?公主要怎么样?告知陛下,或者凤渊那孩子?逝者已逝,翻开?这霉得发臭的旧案,有何益处?我若是你,只会安置好付安生这个隐患,你却还留着?让我猜猜,你是准备留他来对付我吗?打算怎么对付我?毕竟寒江已经将养长大,我这个夫君对你来说,也无甚用处了……”
“慕甚!”
人前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安庆公主,有一刻,羞愤似乎能从每一个端庄的毛孔里喷出。
她抿了抿嘴:“你不必说这些?难听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任何事情?时?,也得想想我们嫣嫣,她如?今也大了,正是要议亲时?,家里若是闹出什么丑闻,她一个女儿嫁该如?何自处?”
提起女儿,慕甚缓和了语气,温言道:“我不也正是收了你的信,这才赶着回来替嫣嫣挑选个好人家的吗?好了,不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寒江现在伤势这么重,一切等孩子好了再说。”
提起慕寒江的这次受伤,安庆公主也是疑虑重重,不由得抬眼?看向慕甚。
慕甚听了她的试探,无谓笑了一下:“你又在胡想些?什么?我对这孩子的关爱,并不比你这个当母亲的少。”
安庆公主困窘闭嘴。
的确,虽然慕甚近些?年不在家,可是对家中一对儿女的心思却丝毫不减,每个月与儿女的书信也从不间断。
又因着自己?一向是严母做派,慕甚这个慈父,显然更得孩子们的心。
想当年,只因为怀疑凤渊的血脉不纯,那孩子便被陛下了漠视厌弃。
而寒江跟凤渊那孩子相比,却幸运多了。
因为跟满心江山的淳德帝相比,慕甚从来都?是个无可挑剔的父亲……
就?在太?子遇袭的三天之后,魏国的使臣一夜终于到了大奉都?城。
这次负责接到使臣的除了礼部官员外,还有刚回都?城便接受皇命的太?子凤栖原。
所以小萤一大早便起身,准备去城门?迎客。从回宫起,她就?一直等着劫持了凤栖原的幕后之手与她接触。可是却无动静,让她有些?意外。
一出门?时?,她只看到小六凤栖若正恭谨立在东宫门?口,给四哥问安。
这数月不见,小孩子似乎猛长了许多,再加上愈加老成?的气质,俨然是个小大人了。
小萤向来爱逗他,所以在小六施礼完毕后问:“孤不在宫里的日子,你都?是在靠着谁过日子?”
风栖若道:“宫中兄弟姐妹一向和睦,虽然母后的身体一直不大见好,所幸有怡妃娘娘照顾着臣弟,不过臣弟也是日夜盼着皇兄归来……”
“行啦,真要是盼孤回来,怎么第一天不见你来探望?”
这小子无依无靠,向来讲求明哲保身,应该是观望着风向。眼?看着太?子被陛下重用,这才眼?巴巴靠过来。
不过说起怡妃,小萤一时?还有些?感?慨。
上次与汤觅告别时?,还想着以后再不能相见。
谁知一转眼?,她成?了怡妃娘娘的表哥,怡妃娘娘成?了她名义上的小妈。
这亲缘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
而且,她看了大奉来使的名册,那个色胆包天的抚王霍不寻赫然在列,竟然又胆大包天,来大奉都?城晃悠了
想来那汤觅应该也得了信儿,这几日恐怕都?要踌躇难眠了。
正这般想着,小萤便与迎面而来的怡妃走?了个正着。
不同于上次的灰头土脸,满身狼藉,一身宫服的汤觅看上去眉眼?愈加明艳,只是眼?角眉梢,有些?不宜察觉的疲累,一副没太?安寝好的样子。
当看到太?子迎面走?来,怡妃娘娘自然是要闪到一旁,向国君问安。
小萤以前做太?子时?,也没有跟这位表妹有什么叙旧交情?。此时?更不宜多言,便是点?了点?头,便匆匆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