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8
小萤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却依然嘴巴毒毒地问:“手软得跟面条般,捏着我又想做什么?”
“要?么……你立刻要?了我的命,不然,我便……掐死你算了!”这样的话,若是昔日?威猛健硕的瑞祥王来说,自是透着威慑。
可惜现在他?说的,就跟没吃到糖的孩子在原地打?滚一般。
小萤有心再气气他?,可看着他?摇摇欲坠的光景,应该是禁不住了。
到底是心软了,小萤伸手抱住了他?,将?头?挨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辛苦准备了这么久,死了岂不是可惜?我阿兄一个大?男人压根不会欣赏嫁衣绣鞋,你给他?做那么精致作甚?能不能让人改小点,我想穿……”
若说之前,闫小萤对于嫁入皇室凤家,还有千万的不情愿和顾忌。
可今日?凤渊差一点就在她眼前死掉,所有的顾忌都变得无足轻重。
凤渊说,他?想娶的不过是闫小萤而已。而她若想嫁,应该也只是眼里有她的阿渊罢了。
至于外?物?阻碍,重重顾虑,全都随便吧。
她和他?,从来都不是生在安逸摇篮里的金贵命数,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忧以?后的分合纷扰?
只是堂堂瑞祥王的脑子似乎被她气坏了,她都说得这么直白露骨了,他?却依旧执着瞪着她,似乎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怎么?舍不得花钱找裁缝?那算了……哎呀!”
这一次,凤渊再次捏紧了她的肩膀,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他?如此?算计,甚至都触碰了小萤一向都不容人的逆鳞,她却轻描淡写,甚至松口要?亲自成礼?
这……莫不是怕算计了阿兄,与他?的缓兵之计?
小萤可不管凤渊满脑子的算计,血都快流干了的,又能算计出什么好东西?
她干脆捏着他?的双颊,总算将?汤药顶着些许热气灌了下去,又强拉起他?重新回到卧房让他?躺好。
“成礼之前,让伤口长好,我可不嫁瘸子!”
这次凤渊将?小萤紧紧抱在怀里,再次问:“真的?”
小萤凑过去,亲了亲他?带着草药味的薄唇,然后眨着眼问:“你说呢?”
虽然她现在装着太子,但是成礼那日?,想想法子还是能溜出来的。
总不能让这位郎君真的跟她的阿兄拜堂吧。
只是凤渊主意太大?,做这荒唐前不同她商量,小萤总得气气他?,免得他?以?后再生出什么奇巧主意。
这次,凤渊终于相信了他?的耳朵,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直愣愣看着她。
他?冷漠表象下掩饰的,从来都是深深的缺乏安全感?,毕竟他?这辈子真正拥有的东西不多,产生亲近感?之人更是寥寥可数。
就连待他?如亲子的葛氏夫妻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离他?而去。
凤渊已经习惯一人应对,越是糟糕时,便越孤独。
而这次,他?身受重伤,被高烧折磨时,仿佛又回来了人生糟糕的节点。
原以?为小萤会愤怒离去,可这觊觎许久的珍宝,却主动认下,乖巧掉落到他?的怀里,美好得……简直如幻如梦。
所以?小萤轻巧应下了婚事,让凤渊一时怔住,不敢确定真假。
小萤可懒得搭理他?,半夜起来又是翻箱子,又是温热药汁,很费少女的心血。
她如今还在长身体,若睡不好觉,第二天可就扮演不好贵气逼人的太子殿下了!
于是将?凤渊扳正了身体,避开他?的伤腿之后,小萤便可堂而皇之,搂着她的“大?枕头?”酣然入梦了。
直到小萤发出细微酣声,凤渊才缓缓伸手摸上她的脸颊。
这女郎竟然没有恼羞成怒,还应下会亲自与他?成礼。
想到这,凤渊终于激动,而又小心翼翼地亲吻上了小萤的脸颊。
而女郎的反应,则是轻微哼了一声,然后更深地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这一觉睡得天色大?亮,小萤才醒,身旁的凤渊却还在闭眼沉睡。
也不知他?后半夜几时睡去的,从来都是警觉浅梦的人,到现在都没睁开眼睛。
小萤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小心起床,让他?多睡一会。
而她去了隔壁,唤来鉴湖帮忙整理了发髻衣衫之后,才往花园处走走。
她想起了一直寄住在瑞祥王府的慕寒江,这人一直不肯“醒”,就这么窝在瑞祥王府避世。
小萤曾问过凤渊,慕寒江为何还没有醒,是不是不相干的药饮得太多了。
说,那药早不喂了,慕公子只是在他?的面前没醒。
他?说得甚是微妙,小萤立刻听懂了。
若是以?前,小萤体谅他?不肯直面母亲安庆,所以?想理清思绪。
可是经过昨天的惊险,小萤实在压制不住心底突然升腾的念头?,她需要?亲自见?见?慕公子,看看从他?的嘴里能问出个什么。
只是到了慕公子暂居的客舍,小萤便被门口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这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是谁?
小萤被那人凄冷的目光吓到,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这才勉强认出,这个邋里邋遢的人,竟然是风光霁月的慕寒江?
“你……怎么成了这模样?凤渊没有给你剃胡子?”
慕寒江表情木木没有说话,只是用如针芒的眼神死盯着闫小萤。
没等她再开口,慕寒江突然出手朝着闫小萤的面门袭去。
这招式来势凶猛,且毫无收力的意思,若是被他?点中咽喉,不死,也要?受重伤。
小萤挨得太近,避无可避,唯有伸手格挡。
转眼之间,便往来了数十招,小萤心知不妙,想要?击退慕寒江迅速脱身,
奈何着暗卫头?子在王府将?养得太好,力道攻势带着疯狂的凶猛。
幸而小萤在萧大?侠的指点下,功夫已经突飞猛进?。
若是以?前在江浙时的她,现在只怕已经被慕公子折断手臂,踏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慕寒江却突然收手,扬天大?笑,然后用扭曲而痛苦的表情,指着闫小萤道:“你真的就是小阎……”
没等他?说完,闫小萤已经眼疾手快,使?了个小擒拿,一把捂住了慕寒江的嘴。
这瑞祥王府内外?,不知藏匿着多少暗探眼线,他?一嘴喊出去,廷尉府的铡刀就该抹上油等着她的脖子了!
“慕公子……刚养好伤,怎么就迫不及待舒展拳脚了?我虽然跟大?皇兄学了粗浅拳脚,可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可惜经历生死一场的慕寒江早不是小萤认识的那位隐忍克制的文雅公子了。
他?被母亲的亲信暗算,在鬼门前游走一遭,曾让他?引以?为傲,立誓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的龙鳞暗卫俨然成笑话。
而那个让他?屡次违背原则,一心维护的女郎,哪里是什么被阴毒皇后暗算,为救兄长身不由己的柔弱女子?
她竟然就是那个数次与他?交锋,拿他?当猴子戏耍的悍匪小阎王!
而凤渊显然早就知道这一切!如此?细想,在江浙时,他?被小阎王戏耍一夜归来后的那场饮酒,更是可笑至极!
那个凤渊,居然还假惺惺地故意挨他?一刀。
不就是故意施展苦肉计,引着他?上钩,成为了供他?们二人驱使?的一把趁手利器?
在不肯醒来的这段日?子里,慕寒江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全都成了他?这辈子的耻辱与笑话!
至于他?对萤儿?女郎的心动,更是蠢不可及,罪无可恕!
慕寒江如今只想见?这女子抓住,拖入刑房炮烙处之,从她嘴里掏出过往的阴谋种种。
可是当女郎用手捂住他?的嘴时,突然挨近的幽香还是让他?微微晃神……
心里这么想着,慕寒江却突然推开她,转身大?步朝着王府外?奔去。
小萤心里一惊,心知不能让慕寒江这么出去。
眼看着慕寒江已经飞奔至月门,突然身后飞来一把利箭,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耳朵,斜斜扎在了耳侧。
慕寒江转头?看,却是凤渊一身宽袍,拖着伤腿持弓斜坐在了窗棂处。
“慕公子,我辛苦喂药照料这么久,你不声不响便走,有些不仗义吧!”凤渊剑眉微挑,冷冷调侃道。
慕寒江如今跟这一对骗子无话可说,只是深吸一口气冷冷回道:“既是养病,自然是病好便不多叨扰了。怎么瑞祥王要?阻挠臣吗?”
“你确定这么出了王府,还能安然活命?程琨背后若无人,可生不出那么大?的胆子行刺于你!”凤渊提醒道。
慕寒江依旧冷冷看着凤渊,还有闫小萤,那眼神满是犀利与不信任。
凤渊却沉声道:“跟我去书房,我有话同你讲。”
小萤不知凤渊要?说什么,不过看着慕寒江现在的状态,他?能承受得住更多的真相吗?
慕寒江到底跟凤渊入了书房里去了。
凤渊不让小萤同去,只是让她暂且不要?回宫。
慕寒江既然知道了她小阎王的身份,一切都有变数,此?时回宫,一旦生变,便无斡旋余地了。
小萤对凤渊能说服慕寒江并无把握。
书房里起初传来两人暴怒声?,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停止了。
那日,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慕寒江才从凤渊的书房里走出。
他的脚步沉得再无昔日翩然公子的风采。
小萤一直守在了书房之外,看慕公子出来时,怕他再暴起攻击,便?立在与他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然后道:“慕公子,你定然误会我居心?叵测,可除了隐瞒我那一层身份外,其他与你说的事情都是事实。我的确是为了救阿兄才乔装太子的,你也?不必太过?揣测我居心?不良。”
慕寒江仿佛从另一世?界里抽离出来,冷冷打量着闫小萤,依旧是纤薄少年感十足的少女,眼?神清明如秋湖,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会惹人不自觉地垂怜,也?正是因为这样和善可亲的外表,将他彻底蒙蔽住,从未曾想过?看上去?柔弱如斯的她与那个千刀万剐的小阎王竟是同?一人。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在这个比他小的少女面前,都是宛如傻子一般的存在。
想到这,慕寒江略带嘲讽地问:“你倒是对凤渊毫无隐瞒。怎么?诡计多端的小阎王觉得大皇子好掌控,便?与他和盘托出。而他也?不负你所愿,成为了你裙下之臣,对你俯首帖耳,甚至到陛下那求了你们成礼的圣旨。笑话,一个江湖莽匪居然成了堂堂王妃,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扶持他一路登顶,而你便?可坐享其成!”
可笑他曾经觉得小萤或许是受了凤渊的胁迫,才不得不委身于他。
那个在江浙叱咤风云,将一众官兵玩弄于股掌间的女子,岂会是能被人肆意?摆布的?
如今看,倒是她有可能蛊惑掌控的凤渊,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被这女子蛊惑,供她差遣了吗?
小萤不理他满满嘲讽,无奈道:“凤渊的为人你不清楚?我如何掌控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发现的,至于成婚,为何非要与权势相关?不是我喜欢之人,我是不会嫁的……”
若非说掌控,也?是凤渊一直抓着她的小辫子,仿若甩都甩不掉的年糕一样,牢牢地黏着她,手腕百出,以男色勾引着她允诺相嫁的。
所以,关于她以色相诱,勾引大皇子的罪责,小萤可不认!
慕寒江听了又是毫无感情地一笑,并不相信:“你在讽我蠢笨,竟一直都没发现你的端倪?”
小萤不明白慕寒江最气什么,便?猜问:“你是气我告知?了凤渊,而没告知?你?”
慕寒江仿佛踩了狗屎般,一脸厌弃迅速抬眼?看向闫小萤,表情微微一僵,便?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时,慕寒江紧握着的拳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他死都不会承认,小萤刚才貌似随意?的质问却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只能选择狼狈转身,不再与她言语。
而就在他转身时,发现凤渊原来一直靠着书房的窗棂而立,正看着他们。
那双深眸里满是警告,仿佛他若再动闫小萤,凤渊就如方才放箭一般,对他毫不客气。
闫小萤仿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容不得外人觊觎伤害。
这位皇长子亦如年少时那般,总是寡言少语而不动声?色,看似不争不抢,却总是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手里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亦如当?年萧天养选择了凤渊,而不是有萧家血脉的他相授武艺。
闫小萤也?宁愿选择投奔城府甚深,阴晴不定的凤渊,而不是与他坦诚相告。
在年少时便?滋生?出来,却一直没有萌发的嫉妒,仿佛熬过?寒冬的野草,正在肆意?生?长,涨得慕寒江的心?都在微微发炸。
如今,他没法去?陛下那揭发小萤的身世?。
因为就像凤渊所讲,他慕寒江也?从头?到尾都是参与者,甚至是包庇者。他明明早知?了太子换人,却引而不发,现在再说,便?是作茧自缚。
若程琨不是他母亲的指派,必定是有人已经暗中渗透了龙鳞暗卫。身为暗卫主掌的他,罪责难逃,唯有肃清内奸,才可换暗卫清明。
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凤渊那里,他需要与凤渊配合,追查真?凶。而不是到陛下那里,再搅入真?假太子的疑云里去?。
还有凤渊讲的那段关于他母亲的匪夷所思的往事,也?需要他与母亲对峙印证。
不管怎么样,凤渊的目的达到了,慕寒江现在需要暂时放下闫小萤的事情,理清龙鳞暗卫和慕家的一团乱,而不是现在慕家风雨飘摇时,自绝于陛下。
只是行走在王府中,一抬眼难免看到王府一路的张灯结彩,到处高挂红绸。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慕寒江
,凤渊和闫小萤成礼的日子临近了。
隐在蓬乱头发后的眼,似乎也?被红绸染红,慕寒江紧握的拳头?里,隐隐攥出了血丝。
就在这时,内院门口传来一声?叫:“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他木然转头?,却看到母亲安庆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紧锁眉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他。
安庆向来注重仪容,喜欢让儿子穿一尘不染的白,可慕寒江小时难免淘气,若是弄脏一点,便?会换了母亲一顿骂。所以他从小到大都甚是干净整洁,没有如此落魄过?。
如今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安庆又是惯性想要出口责备。
可刚说了两句,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却粗鲁打断:“母亲,你来是为了指正我衣冠的?是不是我死了,才算不丢你的人?”
安庆从来没想过?儿子会如此粗鲁与自己讲话,一时眉头?锁得更紧,慕寒江却冷冷问道:“父亲与母亲一直感情不睦,他宁愿借口疗伤,常年居住在外,也?不回家。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只觉得是母亲太强势,喜欢插手父亲公务,让人不得喘息的缘故。可是大皇子方才与我讲了些话,才让我明白,也?许是父亲嫌母亲太脏……”
想起凤渊方才与他讲的另一段炸裂往事,慕寒江的眼?睛再次爬上了血红。
他还记得小时,许多孩童欺负凤渊时的情形,大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却不曾想,他自己竟然有一日也?沦落到跟凤渊一般的境地!若凤渊的话是真?的,他竟然有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母亲与陛下偷情结下的孽种!
所以再看向母亲时,已经有些自厌自欺的慕寒江忍不住出言嘲讽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庆公主已经一掌拍了过?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昏迷这么多日,睡昏了脑筋?”
小萤正走过?来,在一旁忍不住:“你既然知?道儿子负伤昏迷多日,怎么不问他伤情,却先指责他的衣着仪表。一个昏迷多日的人,还要日日洗脸扮上,才不算丢你的人?”
公主铁青着脸,看着太子,语气冷淡施礼道:“这是我慕家的家务事,还请太子无需操心?!”
小萤觉得有道理,如今她的确满头?官司,只能递给慕公子爱莫能助的眼?神。可惜慕公子似乎不领情,看都不看她一眼?。
慕寒江到底还是出了王府,安庆公主收到了凤渊亲笔写?的书信后,来瑞祥王府接了他。
当?然,在接他之前,公主也?与凤渊入了书房。
当?年萧九牧的死,有太多疑点,凤渊便?将之前擂台上,陈西范说走嘴的话,讲给了公主听。
因为重重心?结,他以前对安庆公主都是能避则避,从无深谈的时候。
凤渊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心?平气和与安庆公主讲话的一天。他跟小萤相处久了,似乎也?感染了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圆滑。
在跟公主谈完之后,安庆公主便?将慕寒江一起接走了。
小萤问他,同?安庆公主讲了什么。凤渊说:“你之前提醒过?我,安庆公主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到底也?就是个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蠢货。我只是问了她两件事,一个是陈诺是不是她杀的……另一件……”
“另一件便?是付安生?是否还活着。”小萤不待他说完,便?猜了一下。
而凤渊也?是点头?,看来他俩真?是想到了一处去?。
陈诺之死,牵扯到了是十几年前的旧事。
而付安生?若还活着,更可证明孟家当?年的灭门惨案与安庆公主并无太大的关系。
而公主起初全?认下了两件事,只是在凤渊说出当?年萧九牧的死疑点重重时,她才震惊失语。
临走时只说了陈诺的死,她并不知?情,而付安生?还活着,被她秘密藏匿起来。
小萤听得缓缓吐了一口气,若付安生?还活着,她以前对安庆公主的种种猜忌,就要全?盘否定了。
若是当?年孟府灭门的惨案是公主所为,她怎么可能会让付安生?这个把柄继续活下去??
而付安生?能活,就是能证明一件事情,安庆公主并非惨案的经手人,却是个知?情的,只是她有意?替真?凶隐瞒,所以才半路劫人。
又因为心?有忌惮,故而留住了付安生?,想要利用他拿捏住某人。
小萤对安庆公主感到违和之处,终于有了个圆满的解释。
这位公主固然不甚讨喜,为人古板,还有许多自己的小心?思,却并非能干出将人灭门勾当?的大奸大恶之徒。
在归京路上,她偶遇了义?父孟准时,温言宽慰的那些话,并非全?然虚情假意?,而是满怀了知?情人的愧疚之情。
至于程琨杀慕寒江,更非安庆公主的授意?,事实上那日,她本来将程琨派遣到了别处,是程琨违背她的令,陪着慕寒江前往五里坡的。
而到了这步田地,安庆公主如此遮掩,是为何人,小萤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当?初你扣留了慕公子在府上,而我替了阿兄入宫,原是引蛇出洞,却毫无动静。抓了我阿兄的人好似知?道换了人,压根没有与他联系。我便?一直想,到底是何人窥探到了换人的机密。直到昨日,我才想到,有个人其实一早就与我接触,观了我之言行。”
这个人便?是……慕甚!
而他之所以察觉出了太子换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见过?身份为戏子宗宝的凤栖原,所以他陪着陛下探看太子时,听着太子的侃侃而谈,才立刻察觉入宫的那一个,不是那个胆小怯懦的戏子了!
一旦联想到慕甚跟啸云山庄有联系,小萤后背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个慕甚一直以知?心?长辈的身份出现在凤渊的面前,参与着凤渊小时的种种事情。
甚至连凤渊撞见安庆公主和陛下的私会,进而误会伤人,可能都是这个慕甚的安排。
那一颗蛊种,也?许就是慕甚亲自放到小小年纪凤渊的心?中的。
而那些所谓叶展雪留给凤渊的手札,又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模仿蓄意?伪造的?
一路细细追想下来,小萤怎么能不心?惊肉跳,后怕连连?
只是慕寒江一向对他这个父亲敬爱得很,如今他尽是知?道了自己的机密,若对母亲失去?信任,一定告知?慕甚,让他们陷入被动。
所以凤渊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告知?了慕寒江,他当?年撞见了安庆公主与陛下私会的隐秘,还有他身世?疑团。
而大皇子在安庆公主那,则说出了萧九牧当?年之死的疑团。
虽然凤渊并不指望这二人站在自己这边,这些旧事纠葛却足够让慕家乱上一阵子,离间慕甚与这母子的关系。
善于掌控人心?的主上,面对一盘完全?乱掉的棋局,会做何感想,凤渊甚是有些期待。
小萤一夜没有回宫,宫中李总管奉皇命前来探看嘉奖负伤的皇长子时,也?催促小萤回宫。
小萤叮嘱凤渊按时吃药之后,便?跟着李总管回宫去?了。
陛下急着召她回去?,只是因为魏国武师擂台被掀之后的烂摊子。
那个陈西范被暴怒的人群打得稀烂,让魏国使团彻底颜面扫地。
陛下的意?思,虽然擂台之上,生?死由命,可下了擂台,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小萤身为太子,自然要给魏国的国师一个体面,送他一场相宜的葬礼,陈宗师喜欢擂鼓,葬礼少不得击鼓唢呐,热闹一些。
听了陛下的吩咐后,小萤又跟着陛下吃了一顿晚膳,因为吃得有些发胀,她跟尽忠一路走走停停,漫无目的闲逛。
行至道一处水榭假山时,夜色将晚,却还没到掌灯时候,小萤和尽忠走路悄无声?息,行至假山背面时,便?听有人低声?呵斥:“胡说八道!不怕我扭了你去?内务司掌嘴?”
只听有女声?笑道:“不过?是说些娘娘读书时的趣闻,怎的还要扭人?怎么?你家娘娘书院的交友的事情说不得?若真?如此,这话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要掌嘴的人,恐怕不光奴婢吧?娘娘若行得端做得正,奴婢愿意?前往陛下跟前,论?个明白!”
“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跟前也?是你靠前的?”小萤认不得说话人的声?音,便?冲尽忠递眼?色,无声?问他是何人。
尽忠不亏是宫里的包打听,回宫这些几日的功夫,宫内要紧娘娘的体面宫女都认了个大概。
稍微侧耳听听,立刻辨出说话的人,便?再空中写?了个大大“怡”字。
看来那厉声?申斥人的,应该是怡妃的贴身宫女了。
而另一边威胁人的,小萤自己就听出来了,应该是西宫商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温晴。
就在这时,温晴又是不急不缓开口:“是呀,如今我们的西宫的门厅,的确比不上你家娘娘门前热闹了。不过?你先别急着犟嘴,只要将话带到,你主子自然明白关隘,若是想通了,不妨来西宫坐坐,我们娘娘寂寞,正盼着有姐妹陪着她说说话。”
说着,那温晴便?一阵轻笑,施施然从假山后转过?来,扬长而去?。
小萤带着尽忠藏匿树后,又看着怡妃娘娘的宫女云黛一脸凝重,匆匆而去?。
待人走净了,尽忠这才从暗处走出,一脸雀跃:“怡妃娘娘这是让商贵妃拿了短,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小萤挥手一颗金瓜子,扔在了尽忠的大嘴巴里:“给孤守口如瓶,今日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许同?外人说!”
尽忠最爱自家之人封口的阔绰,眉开眼?笑吐出金子,将金瓜子装进荷包,谢主子的赏。
虽然只是听了三言两语,小萤也?猜到了头?尾,定然西宫拿住了怡妃在书院时的把柄,妄想用这个要挟怡妃做事。
依着商家的手段,寻来汤觅读书时与人交往过?密的凭证,应该不费气力。
只要让人知?那郎君乃是在魏国读书的抚王霍不寻,传到陛下的耳中,汤觅便?只有赐白绫一条死路了。
小萤微微蹙眉,若商贵妃这么拿捏,怡妃只怕要被迫为她所用,到时候宫内局势的发展便?不好说了。
她之前与汤觅萍水相逢,甚为投契,可现在她不是闫小萤,而是凤栖原,因着不能与汤觅相认,自然也?帮衬不得她。
不过?小萤转念一想,既然她是凤栖原,身为表哥帮衬一下身为小妈的表妹,也?是应该应份的!
如此错综复杂的亲缘关系理顺了之后,小萤便?想着该如何行事帮衬一下亲亲表妹。
正好看见怡妃娘娘在跟她的祖母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聊天。
这段时?间来,商贵妃不能露头?,宫里?主持大局都落在了怡妃的身?上。
过些日子正好是怡妃自?己的生辰,这种小生辰一般不会太铺张,只是宫妃邀请各府贵妇参加小聚一场便是。
可是汤家如今要重振声?势,岂能错过这等机会?
于是景国?公夫人亲自?入宫游说,想要大办一场。
待怡妃委婉驳回?后,景国?公夫人甚是不悦地看着她的孙女,吩咐左右下去之后,语重心?长道:不是老身?要教娘娘行事。可如今您是最受宠的妃子,自?拿出干练样?子,弄得这么?小家子气,如何能与去年?商贵妃生辰的排场比?
怡妃半垂眼道:您也说了,我的位分并非贵妃,为何要跟贵妃比苗头??如今魏国?使团还在,陛下的心?思都在前庭,何苦如此铺排……
看她这么?说,景国?公夫人也不再坚持,只是略微不满道:“这些宫里?的事务你可做主,可是牵扯朝堂的事情却马虎不得,我且问你,你同太子殿下可曾说上话??
太子能回?来,也出乎汤家的意料,虽然汤家早就?得信,说太子殿下活不长了。
而今回?来的这个全须全尾的,真是天不亡汤家。可惜太子居然比怡妃还难约,景国?公几?次求见,太子都避而不见。
可就?在前日,那个一向无甚威胁的大皇子,居然在京城擂台露了大脸,不光一举击杀了魏国?宗师陈西范,更是在台上慷慨激昂,点破魏国?议和之心?不诚的事实,雄辩滔滔,让百姓传颂。
甚至有人拿他的长相?作文章,说他肖似先皇,若能承袭皇位,定然比弱鸡一般的太子要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