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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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德帝如今总算看清,昔日不争不抢,温和平顺的定国公包藏的到?底是怎样的祸心了。
他?拧眉磨砺牙齿道?:“朕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不薄?”慕甚宛如听到?笑话,不由得畅然大笑,“你?将我视为挚友,所以才将萧雨嵉那蠢妇硬塞给我?让我为了你?的大业,牺牲自己?只因为你?当年既想要笼络萧九牧,又想独占叶展雪的才智。可若娥皇女英同娶,叶展雪必是不愿!权衡利弊,你?便选了叶展雪,却让我娶那萧家?女,替你?笼络住江湖势力。因为我向?来是没有脾气野心的,诸位子弟里,你?最信任我,所以我就要为了你?们凤家?大业牺牲一切!”
说这话时,慕甚的眼珠都透着血红,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了不一样的癫狂。
也是多年之后,他?无意中?
听了安庆公主与淳德帝的对?话,才知当年让叶展雪误会他?与萧雨嵉有染的局,竟还有淳德帝的手笔。
只因为萧雨嵉看上?了文雅和善的自己,他?便被敬重的兄弟当了礼,白白送了出去?。
此后他?与叶展雪渐行渐远,铸成一生的悲剧。
从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刻起,慕甚就一直在恨,恨这对?自私的贱人,算计了他?。
淳德帝没有想到?,慕甚隐忍这么多年,却在这样的关头突然发?难。
他?语气艰涩道?:“安庆是真的喜欢你?,我为他?兄长,自是要助她……”
“好一个兄长,你?跟她苟且,珠胎暗结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你?母后认下的义女!”
事到?如今,淳德帝的陈年丑事就在宗庙大堂,叶展雪的牌位前,被慕甚无情捅破!
淳德帝在慕甚癫狂的眼神中?,终于微微后退,短了气场道?:“我跟她……也不知怎么的,只是一时酒醉失态……”
慕甚闻言轻笑了一下,一副懒得听他?解释的表情。
此时殿外的箭雨停歇,慕甚从柱后绕出,放眼看去?,那些禁卫军近不了宗祠,又被箭雨侵袭,死伤了许多。
远处还有大队的人马正?鱼跃而下,准备围剿余下的御林军。
慕甚心知计划顺利进行,语调轻快道?:“再不写,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弯刀又抵了抵,一抹血痕出现在了淳德帝的脖子上?。
那等利落身手,可不像是个常年病弱之人。淳德帝的眼睛圆整,几乎喘不过气来。
慕甚将他?推倒在地,扔来传召的黄缎锦纸,淳德帝艰难咳嗽,抬头问他?:“你?要朕传位给何人?”
慕甚笑着道?:“二皇子,出来吧,你?求求你?父皇,让他?传位给你?,你?才好名正?言顺啊!”
只见二皇子从大殿的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呈现出惊惧与莫名的兴奋。
惊惧的是慕甚竟然就是啸云山庄的主上?,还搞出如此大阵仗。
兴奋的却是,慕甚还是遵从承诺,要拥戴自己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可是淳德帝的威慑由来已久,他?一时不敢靠前,只远远站着。
当淳德帝高声?怒骂逆子,猪狗不如的时候,凤栖庭心里潜伏甚久的怨毒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我是猪狗,你?又是什么!想我母妃一心为你?,商家?上?下为了让你?在先帝那露脸争宠,费尽了心血,可换来了什么?我母妃!你?当年娇宠无比的女人,却被一根白绫赐死!我这个儿子,在你?的眼中?也可有可无!你?扪心自问,当得起慈父二字吗!”
“你?……你?……”
就在这时,慕寒江突然从外走入殿中?,冷声?问道?:“父亲,你?怎么要扶持这个蠢货上?位,这与我们当初说的,可不一样!”
慕甚温和笑了,突然撤手,有些恍然道?:“我都忘了,寒江也是凤启殊的骨血,自然有资格做皇帝,只是一个皇位,却要你?们二人来争……这样好了,你?们谁杀了他?,谁就做皇帝,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此话一出,就连凤栖庭也吓得眉毛一跳,忍不住道?:“你?……你?疯了?”
慕甚却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眉头舒展:“古往今来,帝王之家?,弑父弑兄,不都是常事?世?间哪有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二皇子,就看你?能不能争过你?的兄弟了?”
就在凤栖庭游移不定的时候,慕寒江却快走了一步,一剑直直插在了淳德帝的胸口。
当咕咕鲜血冒出,淳德帝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寒江,而慕寒江却贴着淳德帝的脖子,状似亲昵地与他?这个生身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当淳德帝终于慢慢合拢眼睛,轰然倒下时,他?转头看向?慕甚:“皇帝没有写传位遗诏,接下来父亲当如何行事?”
慕甚也没想到?慕寒江出手会如此毫不犹豫,他?不由得畅快笑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他?当真是期盼甚久,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凤启殊死在亲儿子手里更加畅快的?
可就在这时,二皇子的剑却斜斜劈了过来,他?方才犹豫,却错过了争得皇位的机会,岂能甘心?
既然没能杀死父皇,那么就杀了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野种吧!到?那时,慕甚别无选择,只能扶持他?上?位了。
偌大的殿堂,一时成了养蛊的斗室,亲情人性罔顾,只看最后能剩下的是哪一个最毒的虫了!
慕寒江伸腿就将二皇子踹倒,然后问慕甚:“怎么?我还需要杀了这废物?吗?”
慕甚看着畏畏缩缩的二皇子,轻笑一下:“为何不呢?淳德帝在宗庙为二皇子所杀,你?为护驾,亲手杀了弑君的凤栖庭,不正?是名正?言顺吗?”
既然无用,这二皇子不留也罢。只是最后这皇位的继承者?,他?也老早挑捡好了,宫里身份卑微的顺妃生下的七皇子不足三岁,正?好拥立为皇。
模仿淳德帝字体的伪召早就拟好了,只待他?派往京城重臣之府,诛杀诸位大臣的杀手复命即可公布。
叶重的兵马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他?谏言陛下,下旨回转北地了。
京城里的护城将军,与他?关系亲近,对?他?信任无比。
一会他?便会离开这里,而殿外被乱箭阻挡的援兵也会冲进来,正?好看到?这新鲜的血案现场。
陛下刚刚赐死商贵妃,二皇子利欲熏心,刺死父皇,想要篡权夺位,却被慕寒江所杀,正?好形成闭环。
就在慕寒江将二皇子砍倒时,慕甚从容转身大步而出,厉声?高呼:“快来人啊!陛下被二殿下弑杀!陛下驾崩了!”
此时晨曦大亮,想来瑞祥王府那边,也已经开始迎新人,举行拜礼了。
他?特意安排了朝中?那些翰林,还有腾阁老之流到?场,更是安排人巧妙让那凤栖原在拜堂时露出马脚。
大皇子荒诞无度,居然要娶自己的胞弟!这样的乱子足可让那些老臣将瑞祥王府的房顶掀了!
这样的凤渊,便自废于朝堂。
就算站出来想要争储,也无用了。因为那些包括宋文在内拥立他?的臣子,都已经被他?派出的杀手满门抄家?了!
凤渊便如从荒殿出来一般,孤零零的寡人一个,再无帮衬之力!
对?了,他?会当着凤渊的面,告知他?最心爱的女郎萤儿已经贞洁尽失,成为慕寒江的玩物?了,就像——他?母亲当年一样!
养蛊这么久了,凤家?兄弟相残的戏码,一幕都少不得!
第124章
从宗祠出?来之后?,慕甚翻身上马,对刚刚从小安山上下来,满脸血污的孟十八道:“京城回信了吗?”
孟十八因为被闫小萤刺瞎了一只?眼,已经套上了一只?黑色的眼罩,隐隐还?在渗血,让人看了,也眼珠子发疼。
他应该是带人杀了宗祠四周的警备,跟属下都是浑身飞溅着血污,在马下抱拳道:“主上,成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被那女阎王瞎了一只?眼,这几天疼得嗓子已经彻底喊哑了。
慕甚从怀里掏出?了庚铁浇筑的令牌,递给了孟十八道:“拿着方形令牌,你带着一队圣衣卫即刻前往皇宫,一旦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便见机行事,将怡妃等人以通贼罪拿下!”
圣衣卫是他精心将养出?来的精锐,可是因着他的身份隐蔽,不好?示人,所以统领这些?暗卫,向?来都是以这块铁牌为指令。
汤家势大,为了
防止宫中?的怡妃协同其他皇子出?什么岔子,还?是要稳住宫中?才好?。
另外他还?让孟十八联系京城之外的铁骑营董将军,告知他宗庙已经成事,让他即刻率领人马入京。
慕甚将老?早写好?的书信,还?有铁牌递交给孟十八。
在陛下宗祠遇刺发生?时,他应该身在京城的安国公府,与这事毫无干系。
所以他要马上赶回京城,再与其他臣子接获消息,立在城门等候迎回淳德帝的遗体?。
到?时候,淳德帝的那封“遗诏”昭告天下,他作为陛下倚重的老?臣,便要担负起辅佐幼主的重担,而不是身在现场,与弑君的丑闻惹上关系。
不过,他又是实在想看凤家父子相残的戏码,毕竟这一场戏,他足足等了二十多年!
这才巧妙安排,秘密出?现在了宗祠。
想到?这,慕甚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恨不得立刻回京,抓紧时间盘活京城里的那一盘局!
现在京城里啸云山庄用丑闻把柄掌控的官员,也应该尽数到?位了,只?要陛下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开,便会与他一起入宫,拥戴七皇子幼主登基。
当?孟十八得令转身而去时,慕甚舒心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耽搁,快马加鞭,立刻赶回京城,偷偷入了定国公府。
不消片刻,无数只?信鸽从国公府的后?院飞起,散入京城的四面八方。
当?做完这一切后?,他看了看大亮的天空,问了问时辰,居然只?到?了巳时。
按照大奉习俗,这还?没到?新婚成礼的时候,看来他往宫中?而去的一路上,还?能?顺便看下王府的热闹。
于是在他坐马车路过瑞祥王府外的大街时,远远看见王府门前红灯高挂,街头巷尾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听周围看热闹的人说,新娘家在外地,就是从王府出?嫁,但也按习俗成礼前游街撒了果子,刚刚转回王府,准备成礼了。
慕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前往皇宫。
按照习俗,他们这些?臣子当?在皇宫静候陛下归来,向?陛下祝贺皇室增添人口,再等新人入宫向?陛下敬酒。
立在宫门前时,慕甚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一圈,静等着宗祠的消息传来。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传递消息的侍卫。
倒是等来了一对新人,已经过礼酬谢宾朋,然后?赶着入宫向?陛下敬酒了。
见惯了瑞祥王一身黑衣,当?满身红袍的王爷出?现在人前时,喜气得让人有些?适应不得。
只?见他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从马车上搀扶下自己新晋的王妃,一身大红嫁衣,搭配满头金钗珠翠,衬得一张脸蛋娇俏,细眉蜿展,樱唇点红逐笑而开,自是增添了无尽贵气。
慕甚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瑞祥王府的丑闻应该已经在成礼的时候就炸裂开来了。
凤渊要是发现新娘子被掉了包,慌乱得被宾客指责,然后?在王府内外无头苍蝇似的寻找闫小萤的下落才对。
怎么凤渊居然成礼后?,也出?现在了皇宫呢!
就在这时,凤渊已经带着新娶的王妃,走到?了慕甚的跟前:“定国公,还?以为你会来我府上饮一杯水酒,没想到?,竟然等了个空。”
慕甚并没有看他,而是眼睛紧紧盯着凤渊身旁的那个娇俏的王妃。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当?女郎直直看着自己,精心描画的眉眼透着狡黠的光时,慕甚一下子就认出?眼前这个王府不是那个怯懦的凤栖原!
怎么回事?难道闫小萤逃出?了地牢,赶回王府成亲了?
小萤笑吟吟地看着定国公,轻快开口:“国公也太客气了,他不能?亲自来喝你我的喜酒,不是安排了太子来我府上助兴添彩了吗?不过真?是可惜,王府那么热闹,他都没看见!”
方才瑞祥王府的确闹了一场。姚舒撺掇了汤家的二房,便是汤明江的嫡母带着人挑唆,说新娘的脚太大,看着不像女郎的脚。
然后便是一个侍女出错,“不小心”摔倒,妄图扯开新嫁娘的衣襟,却被凤渊用身体?格挡住,命人将侍女“带下去”。
就在这时,姚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自上前,要去扯新娘的衣服,一定要让新娘露出?衣领遮掩的喉结才罢休,没想到?,那新娘太是厉害,居然扬手亲自赏了姚舒一巴掌,然后?声音清亮问她,倒是在胡闹什么?
姚舒在成礼前,就特意绕到?了新房,亲眼看见前太子哭唧唧地被套上了嫁衣,涂脂抹粉打扮一番后?,被推上了喜车去街市游街。
所以她心里有底,自是指着新嫁娘,理直气壮地说她不是萤儿女郎,而是前太子凤栖原!
此话一出?,宾客的脸色大变。要知道陛下废黜的诏书下达之后?,前太子便生?死未卜,再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还?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王爷的这位准王妃,那张脸蛋虽明艳动人,可看着的确是像太子啊!
一时间人们窃窃私语,而汤家二房因着跟凤渊有宿怨,也跟着起哄,大喊什么天地不容,其心可诛一类的话。
总之这场闹剧,在前太子一身素雅长袍,摇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才算停歇。
当?时姚舒和汤家二房嫡母,好?似被掐了脖子的母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目光在风度翩翩的太子和一身喜气的准王妃间游弋,一时茫然。
被造谣说被打压迫害,甚至被大皇子折辱的太子却突然出?现,一脸如释重负地微笑,恭祝二人新喜,这戏要如何唱得?
京城秘闻里都说是瑞祥王醉心权力,构陷了太子,想要取而代之。可实际上,人家兄弟的感情好?着呢!
就连一直称病不见人的太子,都亲自道贺,来给兄长助兴!
只?是他的祝词有些?奇怪,不祝贺兄长成家立业,却流着激动的眼泪警告大皇兄,若是敢对不起王妃,朝三暮四,他定然不饶……
而准王妃则贴心地拿着手帕替前太子擦拭眼泪。
一时间,都分?不清前太子到?底是哪边的亲戚了!
而闹事的姚舒等一群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那等不着边际泼脏水的话,简直被清流夫人们骂也骂死了。
而沈净趁宾客不备,在王府门口,将匆匆离去的姚舒和汤家二房等人绑了了,押入了廷尉府,只?等王爷成婚后?发落。
慕甚虽然不知瑞祥王府的这一遭变故,可看凤渊带着闫小萤出?现,便知要坏。
不过想到?自己事先已经安排了圣衣卫入宫,他又转而镇定。
放眼望去,此时宫门前的臣子们几乎都是他掌控的人,而他下令暗杀的那几位重臣都没有出?现。
就算这闫小萤逃脱回了王府,可木已成舟,宗庙里淳德帝已经死了,而这对还?不成气候的小男女阻止不了接下来的政权更?替。
若是凤渊有异议,他会命人将这脱缰的野马即刻拿下!
虽然这么想,可是慕甚的手却在慢慢握紧,那种棋盘走向?不确定的诡异感觉再次浮上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慌张来报:“不好?了,陛下在宗庙遇刺!陛下遇刺了!”
此话一出?,宫门前立刻炸锅。慕甚的表情也终于微微一松,然后?再假装皱起眉来。
诸位大臣神态各异,一时涕泪横流,纷纷抢地高呼陛下!
小萤看着众人哭得如丧考妣,不由得挑眉道:“陛下既然遇刺,自然是需要诸位商议救驾之事,怎么哭得如此迅速,难道你们笃定陛下已经遇到?了不测?”
她轻灵的声音在一片哭声里显得有些?刺耳。
有些?人的哭声渐歇,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把控好?火候,显得有些?过头了。
慕甚走到?报信的人跟前,微微倾身,紧声问:“陛下现在的情况如何?”
“慕公子当?时在小安山修建慕家宗祠,所以正好?撞见了宗庙之乱,他带着御林军抵御了刺客,现在护送陛下……归来了。”
这也正是慕甚给慕寒江安排的计划,待他接回淳德帝的遗体?,才好?拿出?遗诏并昭示众臣啊!
当?慕寒江护送着一辆马车入了城门,几个侍卫从马车上抬下担架时,淳德帝双眸
紧闭,脸色煞白,僵直卧在担架上。
一看脸色,就不像还?有气的样子。
一时间,那些?大臣的啼哭声再次响起:“陛下,老?臣不活了,且随你去吧!”
“是哪个乱臣贼子害了陛下,我要与他拼命!”
就在这时,慕寒江道:“是二皇子勾结贼人,意图篡权夺位……”
此话一出?,又是骂声一片,就在这时,身为吏部主使的大人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未留下只?言片语,我们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另一位陛下倚重的赵尚书道:“陛下在废黜前太子时,其实已经写了一份遗诏,以备不测,那遗诏在我和定国公的见证下,已经封印在了陛下书房高悬的‘静心’匾后?,只?要将之拿下,那么新君人选便不言自明了!”
听了这话,有些?臣子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闹不清局势为何如此。
若陛下真?有此诏,定然也会告知群臣,怎么会只?有二位见证?
一时间,不是局中?人只?听得云山雾罩,有些?分?不清形势。
而局中?的棋子们则按照预先排演,开始摇旗呐喊,呼喝着安顿好?了陛下遗体?,便立刻去迎遗诏。
腾阁老?一直默默听着,早就忍不住了,从地上支撑站起,踉跄高呼:“胡闹,陛下一向?自傲康健,对遗诏一类一向?避忌!若是真?有此诏,老?朽怎么不知?尔等从何处弄来什么遗诏,糊弄世人?”
自凤栖原被废之后?,腾阁老?也被陛下冷落,不再主事,不久就要告老?还?乡了,是以慕甚的暗杀名单里没有列入这等老?家伙。
腾阁老?此话一出?,又有三五个臣子站出?,表示腾阁老?说得有理。
慕甚并不意外,留着腾阁老?之流,自是有用,这等场合,总要杀个把人,才能?杀鸡儆猴!
在慕甚的一个眼色下,宫门紧闭,一列列圣衣卫鱼贯而至,将群臣包围其中?,眼看着谁敢妄动,即刻拿下!
凤渊一直默默立在身后?看戏,直到?此刻,才开口道:“定国公,你好?大的威风啊!我这个皇长子尚在,你便开始在这皇宫里调兵遣将了?”
慕甚微微一笑,突然脸色一变道:“来人,将大皇子和他的王妃拿下!”
凤渊笑了:“拿我和王妃?凭什么?”
慕甚冷笑:“就凭你这王妃,是个女匪!”
可就在这时,慕寒江却高声道:“够了!”
说完之后?,他屈身朝着担架跪拜:“陛下,您应了微臣之事,还?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那担架上一直不动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本应该驾崩死去淳德帝,终于缓慢坐了起来。
当?他坐起的那一刻,在场一半的人全都感到?头皮发麻,双脚酸软,跪地上有些?起不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淳德帝已经遇害了吗?
慕甚的目光如比弓箭般,不敢相信地将目光移到?了慕寒江的身上。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掉入了自己养的蛊虫的陷阱之中?!
看来在宗祠里,慕寒江演的是一出?戏,他压根就没有杀死淳德帝!
就在这时,淳德帝冷冷开口:“来人,将要哭丧迎遗诏的臣子统统拿下,挨个细审!”
事到?如今,慕甚还?不死心,只?要孟十八通知的董将军带人前来,还?有圣衣卫,那他就还?有转败为胜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突然欺身冲向?淳德帝,想要制住他,赢得出?宫机会。
可是有人比他的身形还?快,只?见小萤和凤渊一起出?手,快速挡住了慕甚的攻势。
紧接着,人们便看到?,多年羸弱的定国公,居然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腾挪跳跃,身手异常矫健。
而在对打拆招时,慕甚的短刃划开了凤渊的红色喜服。
那喜服里面,赫然还?是一件红衣……只?是那颜色。
待臣子们看清凤渊里面穿的居然是一件血染的里衫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疑心瑞祥王受了伤了。
凤渊觉得自己今日份的操劳已经够了,待终于一脚踹飞了慕甚时,便拉住了小萤,冷声道:“别?做无谓的指望了,你在小安山的人,已经被我和小萤屠戮殆尽了!”
别?人家的新郎,成亲的前一日,只?需兴奋得孤枕难眠即可。
而凤渊可是实打实的一夜未睡,而是领着自己的未来准王妃,悄悄潜伏上了小安山,在他们朝着祭殿射箭时,突然偷袭,杀了小安山一个血流成河。
而他的衣服就是那时浸染透的,不光是他的义父,就连小萤也是如此。
然后?他们带人清荡了小安山后?,又马不停蹄赶回了京城。
趁着喜车游街的时候,小萤迅速制服了押车的丫鬟婆子,跟自己阿兄对调了衣服,只?是换了外衫,里面染血的内衫实在来不及换了。
而凤渊也是如此,急急回府,也只?来得及洗了一把脸,便换了喜服出?门迎客了。
只?是苦了方才喜宴上的宾客,一对新人过来敬酒时,除了扑鼻酒香外,总是闻到?类似屠户的血腥味道,害得他们疑心喜宴上有血肠一类的菜,腥味也太大了!
岂不知,面前带笑的一对新人,正是对杀了整夜的浴血雌雄魔王。
凤渊说了,千求万求来的成婚之日,哪个龟孙子造反,也不能?耽误了他与小萤的时辰。
所以小萤就算累得要死,他也不由分?说,将人拽到?马上,一路疾驰而回,顺利成礼!
至于与慕甚这王八蛋对阵,同时救驾讨好?淳德帝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慕寒江处置了。
用凤渊的话讲,他宁愿对着满山恶人,厮杀征战一晚,也不愿对着恶心虚伪的两个伪君子,惺惺作态地演戏。
他对淳德帝毫无指望,也懒得做个体?贴孝顺儿子。
不过慕寒江需要,虽然慕家没啥好?人,但是嫣嫣不该受了牵扯,总得有个正经的去路,免得受了慕甚这厮的牵连。
这也是慕寒江在瑞祥王府颓唐时,凤渊提醒他振作说的话。
慕家除了慕寒江,便再无真?正的男人,若他颓唐如此,他的妹妹该是怎样的命运?
试问慕嫣嫣有闫小萤这样绝处逢生?的韧劲吗?
再说慕甚举目四望,突然发现,这些?所谓的圣衣卫似乎也换了人。
“孟十八……”慕甚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圆瞪着眼,低喊着。
小萤懒散道:“别?喊了,你那位忠仆孟十八,早就被我一刀穿个透心凉了!”
其实小萤这么说也不甚准确。
昨日她擒住孟十八时,本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策反了他,谁知那?孟十八却冥顽不灵,意?欲偷袭跟她搏命,被杀红了眼的?凤渊一刀就扎透了。
当时小萤都有些?着急,说凤渊下手太没轻重?。
难怪在临川之战时,杀红眼的?凤渊,让义父这样久经百战的?人都生出敬畏之心。
跟她这个小阎王相比,杀得起了性的?凤渊恍如魔王附体,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孟十八死了有些?麻烦,幸好义父孟准的?一个手下身形脸庞长得肖似孟十八,便粘了从孟十八脸上剃下的?八字胡,再扣了眼罩,穿上他的?衣服,抹了满脸血污,故意?哑着嗓子,果然蒙混过去,顺利骗得了书信和铁牌,解除了京城慕甚的?后手。
只是啸云山庄经营二十余载,党羽众多,不趁此?机会彻底剪除,终有后患。
于是便有了淳德帝装死回宫,让慕甚尽出后招,一
举剪除掉啸云山庄的?羽翼。
淳德帝今日在生死边缘几度徘徊,幸好慕寒江这孩子顾念血缘亲情,用了一把带机关的?弹簧剑,捅破了塞入他怀里的?猪血,又?小声吩咐他装死别动,这才有了斡旋转机。
方才宫里群臣随着奸佞起舞的?情状,他也是声声入耳,被安逸日子将养多年的?,差点忘了还是王府庶子时,那?种殚精竭虑,时时居于火上的?危机感。
好一个慕甚!居然罔顾了他的?信任,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妄想着弑君篡权!
想到这,淳德帝的?目光暗沉,只沉声命人将慕甚拿下。
事已?至此?,再做无谓的?挣扎只会贻笑大方。
慕甚索性负起了手,冲着要过来绑他的?人道:“关押重?犯的?牢房在何处,我自是清楚,不必拉拉扯扯,我自己会走。”
说着,他便转身要走,可是淳德帝却愤恨难平地问:“慕甚,难道朕待你?不薄吗?你?为何要如此??”
慕甚听了却仰天长笑:“待我不薄?所?谓待我不薄,就是明知道我与?展雪两情相悦,你?却与?萧雨嵉那?贱人勾结,拆散了我们。待我不薄,就是害得我当初为了救你?,却自己落得重?伤,落得难以治愈的?残疾……,最后,还要我头顶绿冠,替你?养了二十多年的?野种儿?子?凤启殊,你?欠我的?,岂止是一条命?”
淳德帝再次被捅破了昔日丑闻,一时难堪极了。
就在这时,由着怡妃相陪的?安庆公主也急急赶到,大声喝止:“慕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寒江就是你?的?儿?子!”
而听闻父皇归来,随后赶来的?几位皇子也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茫然看着骤然多出来的?兄长。
慕甚却微笑看着公主,淡淡道:“我当年受伤借口公干离家五月,其实是在养伤,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伤了哪里吗?告诉你?,我当年伤的?是男人的?根本,就算遍寻名医,却也不能再做个男人了!萧玉嵉,你?还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你?怎么可能怀上我的?孩子?你?怀的?……都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