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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而定by狂上加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8

慕寒江既然跑来跟自己谈交易,就有暂时止战,握手言和之意。
小萤如今身在宫中,步步涉险,也不能将话说太死,跟这奸猾的慕寒江暂时缓和一下关系,总比一直做敌人强。
再说,那江浙的臭水沟,她早就有心搅一搅了!
这等查账入局机会,实属难得,岂可放过?
可入局前,也得谈妥条件:“孤若帮你,走漏风声就麻烦了。怡园清冷,孤不想再被幽禁……”
慕寒江毫不迟疑道:“此事乃是殿下舍亲情就大义,慕某定然不负储君之恩,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萤笑了笑,懒洋洋问:“账本都拿来了吗?”
慕寒江反问:“在东宫查账,殿下方便吗?”
看来慕公子也知道东宫满是各宫人等的眼线,不好做正经事情。
“……你知道名伶秦官来京献唱的事情吗?”
慕寒江被问得一愣,可对上少年狡黠目光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第二日,病得奄奄一息的太子,突然振奋精神穿戴打扮停当,说去少府办差,闹得下面的人措手不及。
鉴湖很是讨厌她这般心血来潮不奏请娘娘的做派,便说她要跟娘娘知会一声。
小萤让她快去跟娘娘说,别耽误了她出门。
可待鉴湖真的去凤鸣殿报信的时候,小萤朝着尽忠一挥手,就这么干脆地甩掉了鉴湖,先出发了。
坐到车上时,小萤还打了个哈欠,精神似乎不济,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走到半路,太子突然吩咐改路,他心血来潮要去城中戏园子听戏。于是车队就一路拐到了戏园子处。
今日戏院,照常开场,却异常清冷,似乎早有人清场包圆了。里面只坐了零星几位武夫样子的大汉。
不过太子既然来了,自然入得场子。太子吩咐,听戏乃是文雅至极的事情,不适合侍卫莽夫,所以随从一律不得入内,而尽忠也守在一楼的楼梯口。
就在二楼挂着珠帘的昏暗包房里,慕寒江居然还给太子找好了替身。
一个与小萤身形相仿的少年换上太子衣衫后,坐在昏暗包房里,安坐品茶听戏,从下往上看,只能看个大概轮廓,辨不清真假。
而闫小萤与早就等候在那的慕寒江坐在包房之后的茶室里,开始对着烛光理账。
慕寒江早猜到这少年太子藏拙,可真验证心中所思的时候,这少年太子的机敏还是超脱了他的想象。
看着少年一目十行,勾选可疑可疑账目,甚至勾着算盘娴熟拨珠。
慕寒江抿了抿嘴,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你会珠算?”
储君的教程,有帝王心术,有弯弓射箭,可从不会有这等市井商贾的营生。
闫小萤一脸泰然,手指不停,头都不抬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然君也被幽禁四年试试,跟坐牢一般无聊,孤跟那些太监侍卫们学的营生可多了,打算盘,做面汤……还会扎草鞋呢!要不哪天送你一双试试?”
慕寒江不确定太子是不是要送他一双小鞋试试。
不过四年前的事,他到底理亏,终于识趣闭嘴,不再插言打断太子做事。
日理万机的龙鳞暗卫头子,如今也偷得半日清闲,坐在一旁端起茶盏品茗,偶尔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的少年。
暗室烛光跳动,纤弱少年低头凝眉沉思,转腕挥笔勾勾写写。
暗影重重,侧脸清丽,让人雌雄难辨……

台上名伶唱罢,又?换了武生做打。
在锣鼓咚咚,委婉高昂的唱腔里,闫小萤用大半日?的功夫,将慕寒江带来的账目全?都梳理?完了。
待做完之后,闫小萤将笔扔甩一旁,四仰八叉地瘫坐椅子上:“可累死孤了……以后再有这?事,说出花来,都不会相助。”
慕寒江盯看着少年懒散样子站起?身来,就着微弱烛灯,查看着账目,终于满意?合上:“此番差事,幸得殿下相助。你看,要不要臣秉明陛下……”
小萤腾得坐起?:“别!还请公子嘴下留情,莫要拿先前?的誓言作儿戏!孤志向不大,只想老老实实做父皇的儿子,将来娶个贤妃,再生养些孩儿,每日?听戏逗鸟岂不自在?这?番查案,都是公子您之功劳,与孤毫无?干系!”
慕寒江似乎不信,意?味深长道:“殿下……是储君!注定做不了闲散王爷。”
闫小萤却一脸向往:“孤在被幽静的四年里,做的就是这?个梦。事在人为,若此心不改,谁又?能知有没有这?一天呢?”
她说的可不是假话,这?些应该就是阿兄的梦想。可惜他并不知,自己并非淳德帝的亲儿子,原本不必承担这?么?多命运枷锁。
她会帮助阿兄,用另外的方?式实现他的梦想。
而眼下,他们?兄妹都未脱身,闫小萤只想明哲保身,周旋在这?些虎狼间,避开朝堂争权夺势的沟壑漩涡。
她此番不再藏拙,露些锋芒相助慕寒江,也不怕淳德帝知道。
只要她不站队汤家,所?谓记性好些,会打算盘什么?的小技艺都是旁门左道,并非帝王韬略。
在淳德帝的心中,凤栖原从来都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她说的那番话,也是要让淳德帝的心腹知道——太子志不在朝堂,才一直藏拙。
至于陛下和他的心腹爱怎么?下棋落子,尽兴就好。
而这?盘大棋,凤栖原——不跟!
慕寒江原以为这?少年太子会借查账拉拢自己,毕竟他替父亲掌管龙鳞暗卫的要务,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万万没想到,差事还没办完,凤栖原便想跟他撇清关系。
如今的太子,行事路数全?不在章法?上,慕寒江知道自己以前?看轻了这?个少年。
这?个装傻充愣的少年,他依旧看不透。
闫小萤搅和了江浙的臭水沟,皇后和她庶兄的如意?算盘也被她搅得七零八落!
差事办完,打道回府!
待太子心满意?足告辞扬长而去,慕寒江依然?看着少年背影,然?后低头看向手边的账。
其中有一本,被赫然?甩了出来,孤零零放在了一侧。
这?本账是慕寒江故意?放进去的,无?关江浙贪腐,而是与七年前?孟准造反的军粮案有关。
慕寒江打开了这?本账,里面账目如旧,太子并没有修改,只在最后一页,写了一行蝇头小字——“不堪一查”。
慕寒江抬头盯看着远去的车马,他料想的不错,这?太子果?然?跟孟准有些渊源。
只是太子明知自己牵连宜城劫狱,却态度坦然?,在他试探的账本上留下这?么?晦昧的字句。
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跟个反臣贼子间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
这?次,他欠了凤栖原人情,自当守诺,不会告知陛下。
至于太子要安守本分的话……慕寒江一个字都不信。
宫中情势不进则退,而凤栖原的处境,却无?路可退。他若是聪明的,岂可束以待毙?
再说小萤听了一整天的戏,伴着夕阳余晖回宫。
当挨到宫门,还没等车轮子入内,提前?回来的侍卫早就将太子溜出去听戏的事情递给了汤皇后。
“你们?没靠过去看看,太子在包房里做些什么??”
听宋媪责问,侍卫连忙道:“那个叫尽忠的太监拦在楼梯处,小的上不去楼,只是远远看着,殿下一直靠着包房软榻听戏,饮茶,吃吃点心,并未见其他人。”
汤皇后揉了揉额头,真
恨不得立刻派人将那不省心的野丫头拽到城郊河边,手起?刀落,下去陪她那早死的娘!
“她回来了?把她叫过来!”
等闫小萤入了皇后寝宫,汤皇后挥手命其他人等撤下,然?后起?身踱步来到了那吊儿郎当的丫头跟前?,不动?声色问:“今日?的戏可好听?”
待小萤笑嘻嘻点头时,汤皇后扬手便朝她挥去一巴掌。
该死的东西,越发放肆,还真拿自己当太子了!
她今日敢不打招呼贪玩听戏,那明日?岂不是不听摆布了?
该让这?野丫头知道什么?是雷霆手段,震慑一下了!
可那巴掌还未挨到面皮,汤皇后的手腕便被闫小萤一把握住了。
“娘娘,您这?是干嘛?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女郎表情无辜,可手劲如钳,疼得皇后身子一晃。
宋媪冲过去要扯开小萤,怒喝:“大胆,你居然?敢对娘娘动?手!”
可没等她碰到,小萤已经?利落松手,闪身潇洒坐到了一旁椅子上:“这是宫里,就算真要打人,也不必娘娘亲自动?手,都担着身份……何必呢!”
废话!要不是上次被陛下耳提面命,不可体罚储君,汤皇后何必为掩人耳目挥退左右,自己亲自动?手?
汤皇后被气得不行,靠在宋媪身上,手指着闫小萤:“你……你当真觉得本宫不敢杀你?”
闫小萤坦然?一笑:“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喊打喊杀?”
汤皇后深吸一口气,冷脸道:“本宫不养废物!你总惹是生非,要你何用?”
小萤失笑:“娘娘,您最近事忙,忙昏了吧?惹是生非的是您那位兄长汤振啊!少府的官员现在都暗骂汤大人纵容幕僚贪赃,弄了一堆烂账,害得他们?不得安生。他们?有怨气,全?都归到我的头上,没事就阴阳几句。我不爱看他们?的脸,又?病得难受,就想着听戏清净一下。再说了太子本就只知听曲玩乐,我尽心扮他,做他该做的事,又?哪里做错了?”
“你……”汤皇后竟然?被这?小女?郎的话堵得词穷。
说到这?,小萤脸上笑意?消失,淡淡道:“不是娘娘在别处受气,想拿我来撒气吧?”
汤皇后心知这?女?郎有些混不吝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她还需得用这?女?郎,倒是略微缓了缓气。
闫小萤偷跑出去看戏不算大事,这?贪欲享乐的丫头一向是偷奸耍滑的,倒也不奇怪。
汤皇后定了定神,由着宋媪搀扶坐下,冷脸道:“我问你,慕寒江曾来探病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告知本宫?”
小萤含笑瞟了一眼立在宋媪身后的鉴湖,心知她又?告状了。
不过她早就想好了托词,坦然?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探病,顺便问我,在少府办差时有没有听汤明泉提起?过他替江浙太守平账的事情。我哪知道啊!就说不大清楚,请他去问李大人了。”
因为二房的汤明泉吊死在廷尉府的大狱,是现成的背锅侠士。
这?次汤振已经?安排人将官司都扣到汤明泉的身上。
听慕寒江原来为这?个探问闫小萤,汤皇后微微松懈:汤明泉已死,死无?对证。
哪个大家族不得有一两个败家子?汤明泉一个二房的子弟,坏不了汤家大房的名声。
如今,兄长安插的人已经?将少府的账面抹平,并未留下备份,如想对出错漏,得许个把月的光景。
到那时,兄长可以从容清除痕迹,不怕那慕寒江继续疯咬下去。
这?么?一想,汤皇后的心绪终于稳定下来,也懒得再跟个野丫头废话,只软硬兼施申斥了一番后,便挥手让她下去。
就在小萤转身出去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侍卫长匆匆而来准备入内去见皇后。
小萤认识这?人,在天禄宫里监视隔壁那几日?,她总能看见这?个侍卫立在院中查岗,吩咐下人差事!
只有这?个人能入阿兄被幽禁的房间!
他这?个时候来……是阿兄那边有什么?急事?
刚走出皇后寝宫没多久,闫小萤伸手一摸腰间,立刻失声道:“糟糕,孤那块水纹玉佩呢?鉴湖,你有没有看到?贡品啊,很值钱的!”
跟在她身后的鉴湖和尽忠立刻转头四处看。
可就在鉴湖再抬头时,本该在身后的那个假太子不知去了何处……
闫小萤并没有走远,而是闪到了路旁草丛里去,又?折返回了皇后寝宫。
除了皇后的贴心人,皇后寝宫的其他下人都不知这?太子是假的。
太子说不必通传,他玉佩不见了,折回在院子里找,也没起?疑,纷纷帮着太子到处找寻。
小萤趁无?人注意?,毫不费力越廊闪到皇后寝宫后的窗外,侧耳偷听里面说话。
“外宫文兴殿年久失修,不知怎么?的,突然?断了一根柱子,前?天夜里半个大殿都塌了,连着旁边的大殿也摇摇欲坠。将作司呈报了陛下,想要进去清理?几日?。听陛下的意?思,要命令将作司清理?之后,再修整外宫,打开相隔的宫墙。过几日?,将作司便有人去文兴殿查看了。虽然?他们?应该不会来太子暂住的这?一侧,可日?后工匠出入,总是耳目杂乱,娘娘看,是不是……需要挪动?下地方??”
若是别的殿塌了,可能就那么?荒芜了。可是文兴殿略有不同,那可是大奉高皇帝曾接纳贤才之地。高皇帝曾言,文兴殿不倒,大奉贤才不绝。
这?被载入史书,带着典故的大殿,岂可任凭着塌陷?必须是要修复的。
皇后最近烦心事甚多,如今又?添了一件。这?该死的破殿,偏偏这?个时候塌毁捣乱。
她想了想道:“那就赶在工匠进场前?挪动?一下,去个更隐秘的所?在,不过将作司不是说缺银子,这?几日?也动?不了,你抓紧时间,找个隐蔽清净的地方?,再报给本宫……”
小萤听得心里一沉。
他们?说的,应该是要给阿兄挪动?藏匿之处。
若真搬了地方?,她和海叔想要再找,恐怕就要难了。
小萤从殿后绕回正门,从腰里摸出玉佩,跟那些下人们?示意?找到了,便走出了去。
看来就这?几日?,她必须想法?子将阿兄救出来!时间紧迫,只能冒险夜里潜行。
鉴湖看得紧也没关系,幸好上次那二皇子派来投迷香时,小萤自留了些。
到了夜里时,便全?派上了用场。小萤在鉴湖的屋子里点了些。
二皇子所?出,必是上品,这?点香足能让这?位皇后的耳目昏睡整宿了。
除此之外,门外侍卫饮水的铜壶里也被投了些,给他们?也安安神。
到了入夜,门内外鼾声一片。
做好了这?一切,小萤便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练功服,也不飞檐走壁,只是巧妙掐算换防的节点,与夜色融为一体,一路不急不缓朝着宫湖而去。
这?几日?她将路线走得醇熟,就算夜里摸黑前?行,脚下也不迟疑。
待她潜到了天禄宫外,门外的侍卫又?是缺岗,不知趁着夜色去何处偷懒去了。而一旁的一处大殿,果?然?损毁甚是严重。
算一算,小萤已经?快半个多月没来此地了。
也许因为这?点子怠慢,当她轻巧入院刚转身时,又?是拳风袭来。
这?情形,跟她第一次来时相仿。
小萤起?初还笑,以为阿渊生气自己不来,跟她闹闹脾气。幸好她特意?为他带了油纸包裹的烤羊腿,一会给他吃,便能消消气了。
可是渐渐的,她便有些笑不起?来了。
这?次袭来的拳雨不再凌乱粗陋,而是拳路娴熟的分筋错骨擒拿之法?。
招招带风,熟悉而阴毒,全?是她倾力教授。
不过十几日?未见,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恍如打通任督二脉,运法?流畅,甚至带了些许匪夷所?思的自创招数变换,根基深厚,用招老辣,绝非苦练月余能得……
小萤全?力抵挡,奈何对方?还有蛮力加持,凭着她目前?的功力,压根撑不过十招。
这?孙子!只怕原本就有武功底子,只是初次相遇他有心藏拙,
加之不善肉搏近战,才不慎被她一时取巧。
以前?阿渊与她拆招,应该故意?装得笨拙破绽,再装着可怜,诱她一步步倾囊相授……
如今学师多日?,揣摩透了她的套路,完全?弥补了自身短板,终于开始露出獠牙了!
他娘的!还真是个比她阴险的藏拙高手!
醒悟这?点也是略晚了,就在小萤准备掏出自制的匕首一瞬间,胳膊根一阵酸疼,一只臂膀已经?被那阴毒小子拽脱臼了。
她的身体也被顺势掀翻,脸朝下被压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完全?与第一次来时的情形相类,只是这?次换成小萤被拽脱了胳膊。
阿渊扯着鼠皮编成的绳子,三五下就将她捆成了粽子。
小萤知道自己大意?失了荆州,只能忍着疼,微微喘息抬头,瞪着蹲在她面前?的人。
大皇子这?次倒干净,十多天里应该正常梳洗,身上还有她带来的皂角胰子的清香,牙齿也被她带来的竹盐洗刷干净。
他那头浓密的长发用一根布条绑好高高马尾,散乱在俊帅的脸庞一侧,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覆盖纠结肌肉的皮肤也洗刷干净,只有大颗的汗珠滑落,如黑豹般危险矫健。
只是那双略微深邃的眸子不善,侵略性十足地盯看着小萤。
小萤被捆压按住起?身不得,无?心赏玩男色,忍着疼笑:“你……这?是干嘛?至于吗?”
大皇子终于起?身点亮了一盏油灯,然?后蹲在小萤的跟前?,学了她以前?的轻浮举动?,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不说话。
竖子的报复心真强!这?是他娘的一一回敬她呢!
小萤也不躲闪,大眼明净,激赏地勾起?嘴角:“行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她的脸上犹挂着汗珠,犹如凝脂的肌肤罩上了一层烛光微亮,映衬得好似暮夜绽放的明艳昙花……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小萤疼得一抽气,才让他略微回神。
脱臼的胳膊太疼,小萤虽然?被捆着,也挣扎起?身,不甚客气地靠着他,寻了个舒服姿势坐好,
“你现在最厉害,我打不过你,你也出了恶气,要不要放开我,好些日?子没来,我都想你了呢。”
“……说谎。”阿渊突然?冷冷开口。
“啊?”小萤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在检讨自己哪里马屁拍得不响。
阿渊无?情戳破:“若不是将作司要修整这?里,你急着探听隔壁消息,便再不会来了……”
小萤被他说中,只能无?奈一笑,她在外面的事情,是没法?跟这?位详细说的,可他却在犯浑,该怎么?哄过这?关?
说话间阿渊抬眸,冷漠的俊脸没了乱发遮挡,肃杀之气也在高鼻薄唇间肆无?忌惮地蔓延。
他单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铁片,将刃滑向小萤的腿……
这?厮还想以牙还牙,记恨他被刺伤大腿,还要做足全?套,也在她的腿上来一下子?
疯子!她早该想到,就算是个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幽禁十年,也会性情大变!
面对一个怀有武功,心怀莫测的疯徒,她实在是太轻敌了!
眼下不可硬碰硬,她连忙软语哄道:“别啊!大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看小的哪里做得不对,您只管讲便是!”
阿渊垂眸看着她的脸,高挺的鼻尖泛着清冷道:“五指山,你讲的不对……”
小萤怕说错话触动?了他的癫狂,小心问道:“哪不对?”
“困在山下之人,能不能得救,不在有缘人,全?在他有没有被救的价值。无?用的废物……只配镇压在瓦砾尘埃里,腐朽发烂!”
疯子的话不无?道理?,若悟空没有通天本事可保唐僧取经?,那么?它便再无?翻身成佛的那日?。
不过他这?般大费周折,就是因为她讲错了故事?
就在小萤闪神时,阿渊已经?手起?刀落……挑开了捆她的鼠皮绳。
然?后他又?抬手咔嚓一声,替小萤接上了脱臼的胳膊,便若无?其事地扶着小萤站起?。
小萤用力挥开他的手,警惕后退,有些纳闷他如此重拿轻放。
难道他就是孩童心性,折腾这?一遭证明自己比她强?
阿渊的手顿在半空,又?慢慢放下:“过招一场,想得你几句真言,我现在……够格了吗?”
小萤有些意?外地看着阿渊,终于明白他今晚咄咄逼人的用意?了。
原来自己以前?待他若痴傻孩子的轻慢态度,让大皇子觉得自己不会重视他的话。
今日?这?场下马威,杀得威风到位!
她晃了晃刚刚恢复的肩膀,佩服点头,从善如流道:“你想说什么??”
阿渊说道:“各得其所?,你帮我一件事,我也助你一件。”
小萤失笑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阿渊走到记录时间的墙边,又?仔细看了看刻痕,这?才转头道:“二日?后,京城北边的秋暝山的瀑布边会有一人,需你帮我给他带一封信。”
两日?后?那不是标注了兰花的日?子?是他阿娘的忌日?……
闫小萤挑眉:“现在是山花烂漫时,游山的人会很多,你要找的是哪个?”
阿渊垂眸道:“他会带许多酒瓮,将酒全?都倒入瀑布……”
原来疯子要找的是另一个疯子,如此浪费美酒,真是够浪费的。
阿渊今日?彻底不藏拙了。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
他筹划多时,靠着鼠皮编成的绳子翻出天禄宫,弄断荒殿柱子,原本是打算趁乱混出宫外。
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却在他原本计划之外。
不过既然?入局,他原本的计划也要改一改。他清楚,若是隔壁搬走,这?个隔三差五出现的“唐僧”就再不会来。
“唐僧”也许会念救人的咒。可是要救的,从来都不是他!
这?次殿塌引她过来,就是要让她不得不跟自己做这?笔交易。
小萤试探着:“那你……知道我是谁了?”这?人远比她想象的聪明,备不住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他握住。
“你能帮我,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
小萤对阿渊的不好奇很是赞许,也识趣不再继续,转而问:“你求我办事,用什么?来换?”
阿渊早就想好了,眼眸不动?道:“你似乎很想入隔壁院子,帮我传信,我自会帮你入院。”
“……你知道我要去那院子干什么??”
阿渊显然?不想节外生枝,摇头表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这?个人被囚十年,却是个娴熟的赌徒。
他连个筹码都没有,却能一点点攒够本钱摸上桌,逼着人对赌。
闫小萤向来敬佩有本事的人,他提的筹码太符合自己的心意?,时间紧迫,小萤很是干脆道:“成交!”

阿渊见她同意?,便移开?内室床后的一块砖,取出小萤以前?拿给他的纸笔,写起信来。
小萤闲极无聊,往那掀开?的砖墙里望了望,呵,还真是别有洞天!
这里应该是阿渊收纳宝贝的所在——被翻得陈旧破烂的书卷,还有一些古旧书简,随便拿出一本里面的点评注释都很详实,看字体……像是帝师葛先生的。
这么看,她拿来的那些少儿启蒙开?智的书本还真搬不上台面,难怪那小子起初不爱看!
待放下书籍,再去看他写的书信,笔体苍劲有力……跟帝师葛先生相类。
亏得这小子之前?装孙子,手?抖得跟中?风一般。
被囚多年的潦倒可?怜皇子?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萤闲问下,阿渊倒是说了实话,他阿娘同葛大年的妻子乃手?帕之交。
阿渊跟帝师修习多年,在他阿母亡故,而淳德帝征战在外的那几年,他其实长住在葛帝师的家中?,吃着师母做的饭将养长大的,算得上是帝师半个儿子。
想来那几年,葛大年也不会装醉藏私,应该曾经倾尽心血,教授过这位大殿下吧?
小萤自嘲一笑?没有说话,默默看向?这信。
信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只有寥寥数语。小萤看着觉得有些词不
达意?,字与?字之间勾勾点点,像军中?书信的军码,应该是他和别人之间才懂的密语。
不过信里写什么也与?小萤无关,她不大感兴趣。
将信用?油纸包严收好后,她又?跟阿渊细聊片刻,约好接下来的事情,便打算原路折返了。
这时,阿渊低头看向?院子地上掉落的油纸包——那是小萤方才与?他打斗时掉落的。
既然谈完了正事,便可?大快朵颐了。
阿渊捡起纸包将它打开?,撒了椒盐的烤羊腿便溢出难以抵制的香气?。
阿渊正要用?刀切下一片时,那羊腿却被小萤一把?夺走。
她晃了晃羊腿,用?手?一弹嘴巴,吊儿郎当道:“满嘴的谎话,岂能吃出肉味?”
大皇子抬头看向?她,那俊眸衬着弯翘睫毛,加上紧紧抿住的薄唇,又?显出街边流浪狗儿的凄楚。
可?惜小萤如今瞧出狗皮下的狰狞狼爪,装可?怜那套便不大管用?了。
不过这小子大约自知理亏,又?或者自尊作祟,竟然一动?不动?,并没过来抢。
她懒管他的心思,将羊腿裹好,塞入怀中?就走人了。
既然是买卖,讲究钱货两讫,何必走人情世故?她今天吃瘪不甚开?心,他也甭想装可?怜吃羊腿!
待出了荒殿,小萤躲在书房换好衣服,又?在花园溜达一会,遇到侍卫牵引巡宫的犬,便将那羊腿掏出赏了。
那狗吃得高兴,冲着小萤感恩得直摇尾巴,还在小萤的脚边绕。
小萤摸着狗头叹了口气?,方才也是气?急了,原是不该这么小气?。
明明是她告诉阿渊“患不知人”的道理,所以他防备着自己,有所隐瞒,也很正常。
毕竟她也有所隐瞒,并未告知他全情啊!
虽然没让他吃羊腿,他委托的事情却不得耽误。
小萤不能出宫传信,不过海叔却可?以在出宫清洗夜香车时,花银子拜托京城店铺里相熟的伙计行事。
到了两日后,海叔委托的伙计雇了马车来到了秋暝山,
正值大雨倾盆,满山无人,本以为空走一趟,可?往瀑布里倒着成坛美酒的人,天地间还真有那么一个。
伙计将信送到,而那人看了信后,也回了一封——信里的内容同样用?了码,叫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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