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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9
亲妈正拿了一打帅气英挺小伙子的照片让她挑选女婿。
“这是卫明诚,二十三岁正营军官,前途光明。这是赵新路,机械厂厂委干事……”
卫明诚?赵新路?
谢茉:“……”
所以,她不单穿越,还穿书了?
书中,作为市长女儿的谢茉最终嫁给高大帅气,嘴甜会哄人的赵新路,婚后不久,受运动波及,父母被下放劳改,她也被赵家人磋磨挤兑,最终不堪受辱投河自尽,而亲眼目睹的儿子自此扭曲,成为本书最大反派。
谢茉指了指照片上身姿挺拔,气质冷冽的军装男人,说:“就他吧。”
毕竟,兵哥听着就靠谱,最关键的是——他长得最好看!
卫明诚正值适婚年纪,长相英挺,能力拔群,前途远大,是军区最炙手可热的未婚军官,几家争抢,闹出不少纷争。
他干脆休假一段时间,借此抽身,并趁机去探望生病住院的老首长。
没想到叙话完毕,老首长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
他推脱不过,还是去了。
公园河堤垂柳下,小姑娘盈盈而立,两条麻花辫,一身红格子布拉吉,回首际,杏仁眼水澄澄望过来……
卫营长出门一趟,据说要领回来一个媳妇。
军属大院沸腾,众人难免讨论新媳妇。
一心想把侄女嫁给卫明诚的田嫂子眼气:“那得是个天仙。”
她家梅梅可是文工团台柱子,卫明诚都瞧不上,那眼可不得高到天上去。
然而,见到真人时,众人倒吸一口气。
就见被卫明诚牵着的小姑娘,肌肤比雪白,身条比柳细,声音比蜜甜,可不就跟那天上的小仙女儿似的。
更让众人跌掉下巴的是,冷峻的卫明诚竟然成了媳妇迷,简直把小媳妇宠上天,家务活全包、工资全部上交,真是见不得小媳妇受丁点委屈。
小媳妇整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越来越叫人移不开眼。
隔壁的田嫂子:“……”暴躁得想打孩子。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穿书 年代文
主角:谢茉、卫明诚
其它:完结文《穿成豪门女配的后妈》
一句话简介:甜妹*军官
立意:向阳而生

谢茉迷迷糊糊中似听见有人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耳边絮叨,好半晌却醒转不过来。
整个人仿佛置身蒸笼中,热气烘得她浑身酸疼无力。
半昏半醒间,谢茉终于遥遥捕捉到几个敏感字眼——“相亲”、“照片”、“好青年”。
谢茉于混沌中抽出一丝无奈,答应了相亲她就不会失约,正在路上呢,张姐又来催,于是她提起气力想回一句“就去相亲……不反悔……”,又无知无觉回了几句……
耳边蓦地响起一道惊喜高亮的女声。
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眼皮重若千斤,谢茉用尽力气才略挑开一条细缝,耀目的白刺得她眼疼,她下意识“嗯”了声,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意识恍惚,被一团莹润的白光紧紧裹束着不断下沉,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消散,大量陌生的记忆细针般猛地扎入脑海。
一片黑沉中,谢茉逐渐意识到她死去,又重生了。
现在是1971年,身体原主人是一个也叫“谢茉”的女孩子,昨天遭受暧昧对象和闺蜜双重背叛打击,失魂落魄在暴雨中淋了俩小时,夜里就起了高烧,昏迷中被家人紧急送进医院。
消化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极其消耗心神,谢茉的脑仁已疼涨难忍,只把原主的记忆粗略地疏理了一遍,就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遁入黑渊。
再睁开眼时,便看到站在床头的女人。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件微皱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规整的藏蓝色长裤,一双九成新的黑皮鞋,无不彰显出其优渥的家境。
柳叶眉,弯月眼,面容白皙柔和,江南烟雨似的婉约秀美,不过一身气质却与此大相径庭,身形姿态一派舒朗大方,一头齐耳短发,更显干脆利落。
这是“谢茉”的亲妈章明月。
章明月见谢茉醒来,双眼一亮,弯腰关切地问:“茉茉,感觉怎么样?”
谢茉受记忆驱使,下意识喃喃唤了声:“妈……”话一出口,她便怔住了。
她一出生就被丢在福利院的大门口,直到八岁被奶奶领养,取名谢茉,二十多年来头一声“妈”叫出口,倒也没想象中艰涩别扭,反而在叫出口的那一瞬间,原主残余体内的委屈、依赖、亲近等等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冲红了她的眼圈。
谢茉错愕赧然了一霎,俄而释然。
现在她成为“谢茉”,接管了对方的一切,记忆、情感、人生,当然也包括她的父母亲朋。
不必抵触,无需不自在,她就是谢茉。
“还难受么?妈妈就在这。”章明月摩挲着她的肩头,又跌声问,“要坐起来吗?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渴。”喉咙干涩发痒,谢茉忍不住低低咳嗽两声。
章明月赶忙转身倒了杯水,动作轻柔地扶起谢茉,边把白色搪瓷茶缸的蓝沿凑她嘴边,边细心叮嘱:“小点心,别呛着。”
谢茉喝完水,背垫枕头靠在床头,抬眼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单人病房,陈设极为简单,病床临窗陈放,床头另一侧搁置着简易的木柜,床前几步远有两把木椅和一张四方木桌,桌上放着一把绿色镂空的暖水瓶,和一个印有主席头像和“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的军绿色保温壶,再添上刚才喝水的迎大红喜字的茶缸,如此几样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物品和标语,让谢茉终于深切体会到,她确确实实来到了五十多年前。
一切都是那样新奇。
因墙体雪白,且外头阳光正盛,屋里的光线透彻明亮,晒在人身上有一种熏熏欲睡的惬意。
透过老式六格玻璃窗,谢茉微微眯眼远瞭,穿过满目蓬勃油润的绿色,就是一片广袤的天空,无隔无拦,蔚蓝高阔。
谢茉心头无端一宽。
谢茉对原本的世界没有强烈的执念,自从大一那年奶奶去世,她就像是失去林巢的倦鸟,茕茕孑立,了无牵绊。
而现在,她又有了至亲家人。
章明月摸了摸谢茉的额头,虽有些烫手,但体温总算降下来了,心里的焦躁暂缓,含笑劝说:“妈回家给你带了白米粥,熬得稠稠的冒油,特别香,喝一点好不好?”
发烧吊瓶的缘故,谢茉浑身虚软,恹恹的没胃口,于是推脱说:“待会再吃。”
章明月在床畔坐下,拉着谢茉的手,欲言又止。
不到两天的功夫,女儿丰盈盈的两颊生瘦了一圈,她的心就跟刀剜似的疼。
谢茉看她的神色,心下了然,眉眼弯弯安抚道:“……妈,我没事了,别担心。”过了心里这道坎,略一停顿,称呼顺畅出口,再看章明月眼中浓浓的关怀和疼惜,一阵莫名的暖意在胸口氤氲。
“你这孩子,昨晚可把妈妈吓坏了,以后可不敢再冒雨出门。”
章明月昨晚见女儿昏迷不醒倒在地上,她差点被吓飞魂魄,手软脚软地回房喊来老谢和住在楼下的保姆赵嫂子,又给司机拨了电话,才合力把人送进医院。
她在床前守了一夜,心也跟着翻搅了一夜。
“不会了。对不起……”谢茉气虚道歉。
“你呀……”章明月轻声嗔怪,见谢茉气色好转,眼里重换神采,她吊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接着便侧身从挎包里翻出一打相片递到谢茉眼前,故作轻松道,“既然有精神,那现在就先看看有合眼缘的么?”
她深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望着双颊潮红的闺女,狠心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闺女点头去相亲。
昨天谢茉淋雨回家后,她略提了一嘴,但谢茉当时精神飘忽,没应答,未料想到先前醒来那会儿,她却惊喜听见谢茉松了口。
“这些小伙子,都很不错,人才一等一的。”
拖在妇联工作的便利,章明月对周遭年轻优秀的未婚男青年们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大半个月前她就开始再三衡量比对这些青年人品能力、工作履历、家庭背景等方面,最终筛选出如今这十来位。
面对一叠相片,谢茉直接懵了。
另一个世界里,她寻求安稳,过五关斩六将考取了市里的公务员,和传说中好保媒拉纤的单位大姐一个科室,面对热心大姐三番五次的谆谆规劝,实在招架不住的她,连连败退之际应下去相亲。谁能想到,却在去往相亲的路上遭逢车祸,再醒来已换了人间。
车祸发生时,她正接张姐的电话,所以方才迷蒙中听见“相亲”一词,她下意识以为是张姐又来问询情况。
到头来,却闹了个乌龙。
谢茉哭笑不得。
停顿片刻,她伸手接过厚厚一叠尺寸不一的相片。
证件照、半身照、全身照,白衬衫、蓝工装、绿军装,浓眉大眼、长眉凤目、俊眉修眼,足有十多张,相貌或敦厚或俊朗,但都精神饱满,扑面一股昂扬朝气,令人耳目一新。
章明月见谢茉只低头翻看,半晌不说话,就凑近抽出两张照片捏在手里给谢茉介绍:“这是卫明诚,二十三岁正营军官,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上过前线战场,执行过秘密任务,凭军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是他们军区最年轻的营长,有勇有谋,上进拼搏,深受领导器重,前途光明。”
“这小伙子长得也精神,身板笔直,眼神坚毅,定是个两肩扛得住事,有担当负责任的大好青年。”
谢茉目光落在章明月指间的一寸证件照上,不由地屏住呼吸。
青年十分英俊。
深邃的轮廓,俊挺的五官,眉眼中一派凛冽。
像是严冬里压了沉沉积雪的一株参天松树,又像是凉夜中遥挂天边的泠泠皎月。
坚韧,冷峻。
这张照片占地小,贴在其他照片背面,刚才翻看时,一不留心就略过了。
章明月却叹气道:“不论相貌品格,还是才干前程,卫明诚都是这些人里最拔尖的,可就一点不好,他服役军区在外省,离家近千里,家属区地处荒僻,交通生活都不便利。”
自己闺女顶顶会长,净挑她和老谢的优势长了。老谢不必多说,年轻那会儿出名的美男子,哪怕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年轻姑娘见他脸红,而她自己,当年也跟着一票献殷勤的。
茉茉的相貌却更上一层楼。
正和了以前在书上读到的“肌肤胜雪”、“眉翠唇朱”、“皓齿明眸”、“芙蓉玉颜”等词,尤其笑起来时,眉眼俱弯,直甜到人心里头去。
不是她做妈的心偏,遍寻整个靖市,再不能遇着比自家茉茉更好看,更水灵的姑娘了。
单就样貌而言,在这些她精挑细选的小伙子们中,只有卫明诚才堪与闺女相配。
章明月心里不由地悠悠一叹,卫明诚虽千好万好,但随军的条件着实太过艰苦。她和老谢一路风霜苦寒走到现今,实不愿让闺女再受委屈。
惋惜地收起卫明诚的照片,先不着急,再了解了解其他人,才利于闺女做出选择。
于是,章明月继续给谢茉介绍:“这是赵新路,机械厂厂委干事,也是二十三岁,为人灵活办事……”
章明月有扬了扬另一张照片,青年俊美的笑容灿烂得晃眼,谢茉方才还着重多盯了两眼,这时却如遭雷击,脑中“嗡”地一声,霎时一片空白,章明月接下来的大段赘述她再也听不见。
赵新路?谢茉?1971年?
……她好像是穿书了。
谢茉记得,前几天她打发时间看了一本年代文,她之所以关注这本小说就是因为她和书中大反派的妈妈重名了。
反派病态偏执,却深情可悯,人气甚至超越男主,而在小说后期,作者为了渲染悲情虐粉,掀开反派童年,揭露他极端性格的成因,而作为母亲的“谢茉”当属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书中,作为市长女儿的谢茉最终嫁给高大帅气,嘴甜会哄人的赵新路,可婚后不久,受运动波及,谢茉父母被下放劳改,她由此被赵家人磋磨挤兑,最终不堪受辱投河自尽,而亲眼目睹的儿子自此扭曲,最终成长为本书最大的反派。
谢茉唏嘘不已,大骂赵新路渣男,一转眼渣男却从纸片走进现实。
这真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她一向遵纪守法,不迟到不早退,勤恳工作,按时纳税,做人本分,与人为善,为什么偏给她兜头砸下一人渣?
万幸她和渣男还没交集,父母也未下放,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正当谢茉暗自庆幸,并默默给再也无缘人世间的反派道歉时,忽听一阵“嘟嘟嘟”地敲门声,章明月嘴上应着“稍等”,一把将照片都搂回布兜。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
谢茉循声望去,就见病房门已打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是一名年轻的女同志。
身穿一件大红色布拉吉,崭新的的确良布料,腕上还带了一款秀气的银色女式手表,装扮得十分时髦。
可她本人却只勉强清秀。
她面相寡淡,皮肤微黑,细瘦稀疏的眉毛,薄唇单眼,垂在胸前的两条细细麻花辫干枯发黄。
偏她这会儿正高高挑起眉梢,透出有意无意的得色倨傲,平淡的面上凭添了几分尖酸刻薄,谢茉不自觉蹙眉挪眼。
这时,就见又一个青年迈入门框里。
白衬衫,黑长裤,瘦高个,白皙斯文,体面俊秀,完全吻合年代文中下乡男知青的形象。
而他的所作所为,确也跟抛妻弃子、背信弃义的回城男知青大同小异。
章明月站起来,不动声色挡住两人窥探谢茉的视线,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声音客气中透着疏离:“小袁、小白来了。”
她开口的功夫,两个不速之客就进了病房。
“章阿姨,听说茉茉发烧昏迷了,我担心得不得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就跑来了,您多多见谅。”女同志睨了青年一眼,然后上前拐到谢茉床前,假作关心说,“茉茉,我和白江河来看你了,你身体怎么样?没事吧?”此时她的眉梢回落,尖刻随之抹平,竟还奇异地多了几丝沁人心腑的纯良。
青年低声唤了句“章阿姨好”,而后踟蹰着脚步朝向谢茉,尴尬问候:“小……谢茉,身体好些了吗?”
谢茉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如走马观灯,雾里看花,像一帧帧电影,和她有着微妙的距离,缺乏实感。
即便如此,纵然仅作为一个旁观者,见到联袂出现的两人,谢茉的心绪也禁不住起伏翻涌起来。
这两人便是给予原主几重创伤的好闺蜜和准男友——袁向红、白江河。
几年前,原主随爸爸谢济民调任靖市,转学到市一中和袁向红做了同班同学,因两人所住大院相距不远,上学放学难免同路,一来二去熟识起来,渐渐就成了关系紧密的好朋友。
白江河则是自幼在靖市长大,他爸先是在医院做行政领导,后跳进机关单位,步步腾挪,两年前终于从地区领导擢拔为常务副市长,搬进市委家属大院,由此,三人才慢慢走近。
在这期间,原主和白江河男俊女美,互相吸引,天长日久不免生出朦胧暧昧的情感,却碍着袁向红对白江河的好感,而一直含混着没戳破。
哪想到,她只是出趟差,回来却得知白江河和袁向红不仅好上了,连结婚证都领了。
一个月而已。
明明在原主出差的头一天,白江河还找上她,说等她出差回来,要送她一份特别的二十岁生日贺礼,且就约在两人常常散步谈心的那片护城河河滩,还说他有一句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要说给她听。
当时他的双眼湛亮幽邃,那句话是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这年头,女孩子十八岁就可以领结婚证,到了年龄还没对象周围热心人便会各处打听,上门做媒。三人年岁渐长,已应付了几波,尽快把事挑明对各方都有益。
原主是市报记者,跟着老前辈下乡调研采访,起早贪黑,镇日奔波,再加上通讯不畅,出差近一个月没和家里联系,更别提其他人。
生日头一天深夜,工作才收好尾,其余人倒头休息,原主却辞别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路急赶回市里,却迎来当头一棒。
猝不及防,且令人难以置信。
她想去问问两人为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番模样。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跌跌撞撞出了门,可在瞧见白江河载着袁向红一路欢笑回家时,她又默默调转方向一个人去了护城河河滩。
好巧不巧,半途遽然暴雨倾盆,顷刻间浇湿她全身,她没立即回头,而是远远瞭望了半晌儿那泥花飞溅的荒芜河滩后,才掉头回家。
纵使她回家后被灌了一整碗红糖姜水,来回擦了几遍热水,再窝进冬日的厚棉被里,半夜还是发起了高烧,初始昏睡时尚有一丝清明,等抵达医院后便彻底失去意识。
而后,谢茉醒来了。
那透凉入骨的雨,好像已经化为细丝紧紧附着在“谢茉”的灵魂深处,让她也忍不住一颤。
谢茉尽力平复情绪,将三人之间的纠葛从头再捋一遍,却越捋越憋屈。
这憋屈不是因为原主被抢了男朋友,而是因为她和白江河压根还没确定关系,因此,谢茉此刻连指着眼前这俩人大骂渣男贱女的立场都没有。
最多不过指责他们不够朋友,好上不说便罢了,结婚都不提前通知她一声—哦忘了,她在乡下根本没法通信。
这话纯属自找不快,伤敌一百自损八千,自曝狼狈。
总之,谢茉在这场三人电影中,妥妥一炮灰女配。
章明月耷眼扫了一眼谢茉,再看人模人样的俩人,再拿不出以往的好性。
要是真的在意茉茉,又怎么会做下这些糟心事,就说当下,她那一身嚣张的大红色,刻意的精心装扮,哪里有一点忧心愧疚的模样,倒是更像来耀武扬威的。
“小袁这是哪里话,你们能来就是有心了。”章明月接过话茬,一脸无奈,“茉茉下乡走访了一个月,紧锣密鼓的,身体吃不消,回家一松懈就病了。年轻人有冲劲,想通过工作证明自己,报效国家,这是值得肯定的,但不能逞强,要爱惜身体,主席同志就曾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袁小白你们要引以为戒,专注工作之余,别忘加强身体锻炼。”
袁向红和白江河愣了一下,接声附和。
章明月转脸又关心地问:“不过今儿周一,你们来前都跟领导请假了吧?”
袁向红乜一眼缄默低头的谢茉,不好意思笑笑:“真没顾得上……”
章明月暗哼一声,这么说那她可就有的说叨了。
“阿姨就要批评你们两句了。”章明月板起一张严肃脸,义正严辞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们茉茉,但怎么能将私事置于集体利益之前呢。你必须明白,今天我们的一餐一饭,一针一线都是拖赖组织,拖赖国家,资产阶级自私自利的思想可千万要不得。”
话音一顿,她又娓娓道:“你们一个在工厂革委会工作,一个在政府部门工作,服务于广大劳动群众,擅自离岗,耽误工作不说,还损害咱们公务人员的形象,你们也是在国旗党徽下宣过誓的积极进步分子,可不能忘本啊。”
“坚决抵制地主阶级不劳而获、眼高手低的腐朽生活,坚决摈弃资产阶级好逸恶劳、享乐主义的恶劣思想。”
“不能忘了,咱们都是无产阶级同胞坚韧拼搏、不怕苦累的奋斗精神。”章明月语重心长,“正是咱们无产阶级子弟拥有这些朴素的优良品质,才能在组织和伟大领袖带领下,靠双手翻身做主,一点一点创造出现如今的好日子!”
谢茉听得瞠目结舌,旋即把脸埋得更低,企图遮掩疯狂上扬的唇角。
袁向红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瞬时憋得通红,匆匆脱口辩解:“我不是,我没有……”
“行了,阿姨都知道。”章明月抬手一脸慈爱打断她的话头,“你也别担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们还年轻,正该磨砺淬炼,有苗头及时掐掉就行了,有我们这些长辈看着呢,自不会让你们真出岔子。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可不许再这样散漫无纪律了,要时刻警醒自己身……”
章明月压低声音:“你们爸爸都在关键位子上呢,高处不胜寒,关键时期可不能给他们拖后腿啊。”
紧接着,她眼神满是鼓励和信任地说:“要做工作和思想上的标杆,都是聪明孩子,阿姨的意思,你们一定知道。”
相当爱之深责之切。
袁向红快气炸了,还得赔笑赞同:“……阿姨说得对。”她眼中猛窜的火苗到和她艳红的衣服相映成趣,谢茉瞧得有趣,差点笑出声来。
白江河也面露窘态,冷汗都差点留下来,跟后头磕磕巴巴地应和。
“好了,快回单位吧,你们领导那里要是需要,尽管找我,我会去说的。”章明月好声好气赶人。
一顶顶大得吓人的帽子劈头盖脸扣下来,甚至连领袖语录都用上了,他们除了赶紧离开,还能怎么样?
袁向红憋屈死了。
她专门打扮一番,带着白江河,特意来瞧瞧一向高高在上的谢茉摔下来后狼狈崩溃的样子。
可她压根就没和谢茉说上话。
一句都没有!
更令她气血翻涌的是,她明明特地来看谢茉的笑话,最后却反成了笑话,被人迎头教训一顿不说,还被当成苍蝇撵了。
狠狠刮一眼谢茉都如筛糠的肩头,袁向红胸腔起伏愈发剧烈,像是压了个秤砣,一口气差点喘不上,眼圈都气红了。
计划落空,但已经不能再呆下去,再不走帽子就真扣头上了,辩解都没法辩解,本来就是她先留了话柄。
袁向红一张脸憋得紫红,咬牙硬生生扯出个扭曲的假笑:“章阿姨谢您提醒,我们这就走了。”
“茉茉你好好修养,回头我和白江……”袁向红本想最后刺谢茉一句,却再一次被章明月打断。
章明月用力搂着她胳膊朝病房门口走,口里不住对她说:“回头再来,一定跟阿姨交流交流思想学习成果,勤学习,多交流,常修正,慢慢成长为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别怪我啰嗦,精神思想是基石,可不能有丁点偏差,毕竟——”章明月把人扯到门口,双眼深深扫视袁向红和白江河,意有所指道,“思想不正的人,行事也让人不耻。”
就这样,袁向红和白江河椅子边儿都没沾着,就生受了一顿数落,最后又被暗扣上一顶“无耻”的帽子,憋憋屈屈地被请出去了。
果然,你阿姨还是你阿姨。
谢茉憋笑憋得双肩直抖,想起袁向红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毫无还嘴之力不说,还得咬牙伏低,屈辱认同的模样,她就特想高喊一句——章女士威武!

身后刮过一阵疾风。
袁向红红着眼回头狠狠地刮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脚后跟死力一跺,气势汹汹掉头离开。
头也不回冲到楼梯口,袁向红差点和人撞上,刚要发火,眼风却扫见身后的白江河正朝着谢茉的病房方向发愣,胸口翻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白江河,挥起手里的包,对着人就是劈头盖脸一下子:“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走!”
哪怕心里直冒酸水,她也不得不承认,谢茉的确好看。
其实刚才一进门,她就吃了一惊。
病床上的谢茉长发柔顺披散在肩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到透明,浓翠的两弯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忽闪忽闪,黑白分明的眼珠儿里像有水波荡漾,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格外灵动鲜活。
当时的谢茉就像朵沾了露水的花儿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什么失魂落魄,什么憔悴愤恨,一丁点都没有,甚至比以前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谢茉跟个没事人一样,全然不受她和白江河的影响,甚至把两人当成乐子瞧。
想想那张令人嫉妒又厌恶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袁向红便气血上涌,再添上莫名其妙被冠上莫须有罪名,劈头盖脸挨的好一顿训斥和讥嘲,她的火气就控制不住“蹭蹭”猛蹿,烧得她心口疼。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母女俩今天对她的羞辱,日后她一定会百倍千倍地奉还!
“怎么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袁向红恶狠狠地冲白江河威胁,“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再瞎惦记瞎勾搭,我就去举报你,贴你的大字报,给你挂上牌子游街,把你打成谁都能上来踩两脚的落水狗。哼!我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你知道我的。”缓下一口气,她又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仿佛毒蛇吐信一般,白江河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白江河霎时色变,面上一派苍白惶急,赶忙抓住袁向红手腕,软声求饶:“胡说什么呢,咱都扯证了。”
袁向红是革委会的小头目,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疯狂起来,她绝对有能力整治他。不久前他就亲眼见她带着一群威风凛凛的小兵,把他们单位一位副主任连踢带打地从政·府办公大院扯到大街上游街,摁跪地上唾骂折磨,把尊严踩进泥地里。
当时袁向红脸上的漠视和快慰,小兵们眼里的癫狂,都着实让他发憷,也为此,他急切想和谢茉明确关系。
可万万没想到……
见袁向红稍微冷静,白江河屈膝下蹲,握拳死死闭了闭眼,把撒地上的糖块一一捡起来,捧在手心递向袁向红,嘴角提起讨好的弧度,柔声细语地辩解:“刚不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把咱们结婚的喜糖送出去。”
“哼,谅你不敢。”袁向红睨着白江河冷冷地说,“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然出了丑事,就算我放过你,你爸为了给我爷爷交代,也肯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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