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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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诚挑眉:“都是自己人。”
谢茉羡慕道?:“你战友真多?。”
叹口气?,谢茉讲了讲原身寥寥的几个朋友。
听?谢茉说自己朋友不多?时,卫明诚黢黑的眼瞳转过诡谲冷戾的光彩。
思忖半晌儿,他看着?前面凹凸不平的里?面,低声问道?:“京里?那边的处理结果你知?道?了吗?”
“嗯。”谢茉微一愣怔,缓缓颔首。
卫明诚眉心微凝,顿了下,又?道?:“对于那些?搅乱局势的人,目前只?是限制了他们的部分权力,没因罪制裁他们,是因为这里?面牵扯太广了。”
谢茉无奈一笑:“我理解。”
卫明诚压低嗓音快速道?:“你曾对韦刚说,期待乱局的属少数派,大多?数人是渴望秩序的,我非常认同你这一观点,纵观历史,我们便可知?,人心向背,乱象不会持续太久,乱象结束之际,便是清算他们这些?捣乱分子之始。”
卫明诚停下脚步,弯下腰凑到谢茉耳畔低声道?:“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紧盯着?着?他们,收集证据,待时机到来,定会把证据递交到合适的人手里?。”
爷爷昨夜打?来电话,给他说了事情最终结果,他从中窥见快速结婚的可能,便二话不说给谢茉打?了电话,约她见面,他想当面庄重地向她提出?结婚请求。
一路上,他都在想改怎么开口,想了无数的话,可等见到谢茉人时,千言万语只?汇聚成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心悦你”——这是他想跟她结婚唯一的理由。
他想要的伴侣模样,都在她身上得到了具象化的呈现。
他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拼凑起?来俱是她的身影。
他的结婚对象只?能是她。
现在谢茉答应和他结婚,他的注意力终于转向相关人士的具体处理结果上。
果然,最大的那只?老虎仅是被拔了几颗牙而已。
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谢茉想必更甚。
卫明诚垂眼,眸色幽深,一瞬不瞬地圈着?谢茉,缓声却坚定道?:“我保证,一定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认真端肃的模样,如同对着?国?旗起?誓般。
谢茉微笑点头:“嗯!”
她面上表情虽淡,可心底正汩汩向外涌出?绵延不绝的暖流,一颗心像是被泡进一杯温温的蜂蜜水里?,既温暖,又?感到一丝丝的甜。
谢茉指尖微微用?力握了握卫明诚竹节似的手指。
卫明诚捏了捏她柔嫩的手掌。
在离市委家属大院还有一个路口时,两人默契地顿住脚步。
昨夜两人藏身的那棵大树遥遥在望,随风摇曳着?枝丫,叶子拍打?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仿佛在跟他们招手。
有一道?灼烈的视线从谢茉头顶投射而来,她抬头仰脸去看,正撞上卫明诚目光擦过她的唇滑开,落定在那颗大树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起?了两团浓稠的黑雾,翻涌搅滚。
谢茉心头一跳,若有所悟。
她撩起?眼皮,就?见卫明诚系着?一丝不苟的风纪扣,薄唇微抿,面容绷得正经,手上却一刻不停地揉捏她指节。
谢茉的坏心眼蠢蠢欲动,再压抑不住。
她目光熠然一闪,往前一步,掀起?薄白的眼皮,视线落在卫明诚的唇上。
谢茉踮脚凑到他耳畔,低喃道?:“在想什么呢?”
蓦地,卫明诚使力一拉,谢茉不由自主地朝前跌了一步,半边身子紧紧地贴到他手臂上。
猝不及防之下,谢茉心口猛地一窒,下一秒,紧贴着?的皮肤炙热得仿佛飞溅的热油,烫得她打?了个激灵。
视线不自觉下移,便见他放在车把的那只?手好似怀着?极度的克制和渴望,缓缓地,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谢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卫明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指关节的动作。
卫明诚低眼,凝眸望着?她。
谢茉一撩眼皮,霎时凝固在卫明诚幽深不见底的瞳仁中。
空气?里?飘荡着?令人心悸的安静。
不知?怎地,谢茉心里?霍然涌上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她探另一只?手,缓缓上抬,若即若离地拂过卫明诚侧脸,最终悬在他唇前,伸出?食指超前一压,还学着?他揉捏她手指的样子,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揉摁了一下,唇瓣轻启,气?息浅浅:“老实交代?。”
俩人鼻尖几近相触,呼吸可闻,空气?骤然潮湿起?来,像是密密稠稠的雾气?弥漫,吞噬光影。
夕阳落得极快,如情窦初开的青葱少年?赶去见心上人,漫天的晚霞被拖淡,冥冥暮霭浮上,给天地万物盖下一层薄薄面纱。
正和了此刻两人间的气?氛。
气?氛正好,谢茉在游移要不要趁势亲上……
“叮铃铃”——
一阵聒噪的自行车车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茉猛然后退一步,不远处的路口有一辆自行车正慢悠悠的经过。
凝怔片刻,谢茉忍不住轻笑一声,后退着?摆了摆手,一语双关对卫明诚说:“就?到这吧。我回家了。”
说完,她轻盈地转过身。
久久没听?到卫明诚的回应,走出?去七八步的谢茉不禁回头去瞧,却见卫明诚还直直站在原地。
一身威严简洁的军装,峻挺修长,头肩比极为优越,站在那里?,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犹如蜿蜒的暗河,流漫到她脚下。
“期待你与我爸明日的对弈。”谢茉莞儿一笑,微微侧着?脑袋,脆声道?,“咱们明天见。”
卫明诚面上神情无懈可击,可接下来的一句简短的回答,却泄露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眉目敛着?,应道?:“嗯,明天见。”声音嘶哑,嗓子里?好像掺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谢茉一怔,旋即扭头就?跑。
不一会儿,顺风送来一阵银铃般的细碎笑声。
第036章
谢茉浑身?洋溢着?轻快的气息, 一推开院门,恰与在菜畦里摘豆角的章明月打了个照面。
“妈,我回来了。”谢茉走到章明月身?边, 挑拣成熟的豆角一根根摘起来,“您还没吃完饭?”
“吃过了。”章明月从兜里掏出一根麻绳, 利落把豆角一扎, 放进脚边的竹篮里, “咱们吃不完,这豆角又老得快,往年还能摘下来晒干留到冬天添个味,但今年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走了, 上千里路带着?也不方便,不如趁着?鲜嫩摘些下来送给?四邻。”
她接过谢茉递来的一把豆角麻溜地用麻绳扎上,口里问道:“见到李老了?感觉怎么?样?”
“李老人很爽朗风趣。”谢茉挑挑减减说了些。
听到卫明诚要升职, 章明月赞叹道:“不到二十四岁能到他现今的等级, 相当了不起。”
下一瞬, 她停下手头所有动作, 话头一转:“不过,这也意味着?他日后的工作会非常繁忙, 即便不像你爸这样每天不着?家, 可也得经常出任务, 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的。”谢茉颔首, 顿了顿又问, “你对爸爸的忙碌会不会不满?”
章明月笑道:“和?你爸爸结婚时我就?觉悟,他要忙事业, 不能守家。再说,我也要奋斗自己的事业。”
谢茉说:“我会向您学习。”
想了想, 她补充道:“各方面的。”
母女俩说说笑笑,一会儿摘满一竹篮,谢茉自告奋勇去四处送菜,把章明月摁在沙发里休息。
自从赵嫂子进了公安局,家里没再找保姆,家务活都是?谢茉跟章明月分担着?做,章明月眼里比她有活,少有闲着?,谢茉便常常找机会强令她休息。
待谢茉把豆角四下分完回家,把邻居回赠的小瓜洗了两个,甩干净水递了一个给?章明月。
“咔嚓。”
谢茉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迸溅:“真甜,您快尝尝。”
章明月接过去却没吃,而是?说:“刚才公安局打来电话说袁向红想见你。”
谢茉愣了愣,甘甜的果肉突然没滋没味起来。
“不想见。”她果断拒绝。
袁向红从高处摔进泥潭,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去观摩对方狼狈情态,落井下石什么?的,很没劲,她又不是?袁向红。
可第二天谢茉就?自打嘴巴,去了公安局。
昨日深夜,她大汗淋漓从梦中?挣脱醒来时,便决定要见袁向红一面。
梦中?,她又重“看”了一遍袁向红趾高气扬奚落原主的片段,最终画面定格在木呆呆瘫坐于?地的原主,口里不住喃喃着?“为什么?”。
为什么?谢家会选上谢家,明明她爸兢业为民?;为什么?夺走想要的一切,还要折辱他们;为什么?是?白叔叔充当的刽子手,明明他很崇敬爸爸,对她很是?慈和?关爱;为什么?……
为什么?袁向红这么?恨她,明明她对袁向红那?般关照信赖,她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
即便谢茉已?经醒来,但梦里那?股痛悔、愤懑、压抑、茫然、困惑的情绪铺天盖地挤满她的心?脏。
谢茉明白,原主曾对袁向红真心?实意付出过,她想亲耳听听袁向红恨她的缘由。
于?是?,谢茉第二天便见到了袁向红。
谢茉眼睛随意搭了一眼,很轻易便瞧出袁向红仔细梳理过仪容,只不过结成发绺的油腻发顶,脏污斑斑的白衬衣,枯黄的面容,开裂的唇瓣以及嘴角破皮的燎泡,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狼狈。
谢茉敛下目光。
“看我落到这幅田地,你是?不是?很得意?”袁向红声音嘶哑,“滋啦滋啦”像石块摩擦铁皮,尖锐刺耳。
谢茉扬眉抬眼,不等她回答,兴许本?就?不需要她回答,袁向红眉梢倒立,嘴角拉出一抹极致的讥嘲:“可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只不过有一对好父母罢了。”
谢茉笑道:“我的确有一对再好不过的父母。”
“你也承认自己一无是?处。”袁向红“呵”的狞笑,“你除了这张脸,还有哪里比我强!”
谢茉懒懒淡淡地反问:“有脸还不够吗?”
袁向红气噎。
谢茉不紧不慢追了句:“你不是?一直羡慕吗?”
袁向红眼珠几乎崩裂出眼眶。
压抑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一泓而出,冲昏袁向红头脑:“是?啊,我羡慕你,羡慕你活得轻松幸福,羡慕你得到那?么?多人喜欢,羡慕你想要什么?都有人捧给?你。而我呢?只是?想体面的活着?就?要费尽全力,使尽心?机,我想要什么?,只能去争,去抢,去骗,去偷。”
“可那?又怎么?样,我总归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袁向红死死盯着谢茉,恶狠狠道,“而你,谢茉,则被我耍得团团转!”
“哦,我还在你手里夺走了白江河。”袁向红似找回优越感,咯咯笑了一会儿。
谢茉一直静静看着?她,如同欣赏一出猴戏杂耍。
“说到白江河,啧啧,谢茉你眼光真不行,他居然和?他们一单位一个女同?志搞上了。”袁向红突然朝前迈了一大步,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看来,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他宁愿去搞破鞋,也不再去追逐你。”
“这样一滩烂泥,你却把他当宝,谢茉你是不是眼瞎?”
“是?,我眼瞎错看了你。”谢茉一脸平静,“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自认对你也足够好,可你为什么偏要恨我?”
闻言,袁向红一脸激动的潮红。
“对我好?哈哈,那?不过是?你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少摆那?副救世主的模样,虚伪!虚伪得让人恶心?!”
倏地,谢茉心?口没来由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消散,浑身?说不上来的松快。
她长舒一口气,转身?欲走。
“等等!”袁向红急呼。
谢茉不回头地说:“除了疯言疯语,你见我还有其他目的?我耐心?有限,有话直说。”
她为什么?吵着?闹着?也要见谢茉?
袁向红喃喃自问。
曾经跟谢茉的一场对话忽然出现在脑海。当时,她收到谢茉送的一件崭新布拉吉,那?是?她第一件全新的布拉吉,她心?绪复杂,问谢茉为什么?这么?做,谢茉说“因为她们是?朋友”,谢茉当时笑容清澈又明媚,语气理所当然。
那?时她不以为然,把这件事当做谢茉又一次的施舍,很快忘到脑后。
没想到回想起来,竟那?么?清晰,谢茉说“朋友”时微微上扬的语调,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谢茉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不求回报,没有目的,只是?因为她们是?“朋友”。
初见时,看上去清高不好接近的谢茉,相处起来竟那?么?单纯温良。
她羡慕谢茉,嫉妒谢茉,痛恨谢茉,到最后她最想见的人还是?谢茉……
等了等,袁向红一直未出声,谢茉侧脸瞥去,袁向红正一脸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
转身?收回目光,谢茉毫不迟疑地迈步离开。
谢茉的离开令袁向红猛然回神,心?被狠狠掐了一下,道歉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错了。”
那?道纤细亭亭的身?影稍顿了一下,须臾便径直前行,袁向红奋力地喊叫,歇斯底里地喊叫,可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回头。
太迟了,她对不起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袁向红瘫倒地上,望着?门口的方向,良久突然放声痛哭。
她忽然意识到,她心?底最深的渴望,是?寻回那?个笑容清澈又明媚的朋友。
可再也不可能了……
心?被生生挖走一块,袁向红痛到失去知觉,只嘴巴张张合合,喃喃呓语着?“对不起,我错了”。
谢茉见过袁向红后,便彻底放下,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卫明诚傍晚的登门上。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走到家属院院门口,却见卫明诚正肃立门口一侧。
谢茉把人招呼过来,笑问:“等很久了吗?”
卫明诚说:“没一会。”
他面无表情虽包裹得滴水不漏,但脖颈肌肉蓄势待发般微微隆起,且谢茉捕捉到他嗓音里隐隐绰绰的紧绷,于?是?,他凑近一点小声问:“紧张?”
卫明诚微微颔首,抿唇承认道:“嗯。”
谢茉觑见他一板一眼摆臂迈步,涌到喉头的调侃又吞了回去,沉默片刻,眉眼一弯,油然露出个柔软明媚的笑容,叫人想到春日里的朝阳。
卫明诚敛眸,垂下薄薄的眼皮,以眼神传递疑问。
谢茉笑容愈深,水澄澄的眼睛落在卫明诚的脸上:“你的紧张来源于?对我的重视,所以,你越紧张,我便越开心?。”
卫明诚哑然,继而略提了提唇角,紧绷的情绪松散些许。
“还有啊……”谢茉伸出纤长的食指朝下一指卫明诚的手,那?里正提着?烟酒茶叶等礼品,“我之所以不替你拎东西,既不是?因为李爷爷昨日训示,也不是?我忽然犯懒,而是?为着?你考虑哦。”
卫明诚从鼻腔里震出一声笑。
下一瞬,他说:“以后但凡我在,东西都不用你拎。”
谢茉真诚夸他:“你身?上优秀品质真多,这很好,务必发扬光大。”
卫明诚笑应,已?瞧不出明显的紧绷。
待章明月瞧见两手空空的谢茉,和?满手大小包的卫明诚,瞪一眼谢茉,伸手把礼品从卫明诚手里接过,笑着?把他迎进门,在听见谢茉狡辩“是?他不让我拎”时,笑容不由地更盛,对人也更热情两分。
谢茉轻轻一哼,偷偷飞给?卫明诚个“我没说错吧”的得意眼神。
卫明诚挑眉,将昨日在李家收到的大拇指还给?她。
谢茉澄澈的眼底霎时划开一帘潋滟水波。
三人走进客厅,谢济民?恰巧挂了电话,一脸笑容走向他们,对卫明诚说:“明诚来了。”
卫明诚肃容立正,微微躬身?:“您好,我是?卫明诚,今天才来拜访,失礼了。”
谢济民?一把扶住他,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寒暄几句,章明月要去厨房忙活,卫明诚先谢茉一步起身?:“阿姨,我在部?队也学了几道菜,去给?您打个下手吧。”
章明月笑眯眯:“哟,还专门学过做菜呢,那?指定比茉茉强,这丫头也就?会炒俩家常菜。”
卫明诚:“一家有一个会做菜的就?够了。”
章明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立时眉开眼笑,拍了拍卫明诚肩膀,推据道:“今儿不用你,菜都做好了,我跟茉茉去摆放餐桌,你在这先陪老谢说说话,咱们一会儿就?开饭。”
饭桌上卫明诚的表现也很值得称道,不时给?谢茉夹菜,观察家里人口味偏好,不动声色挪动杯盘,吃相好,偶尔的几句回话,也是?简洁得体。
一顿饭吃饭,章明月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眼圈了。
谢茉偷笑,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扭脸,她又笑睨一眼正襟危坐的卫明诚,暗叹,这人可真会见缝插针地表现自己。
现在他们四人围坐在客厅沙发,喝茶闲聊。
眼见章明月态度渐热,谢茉非常期待卫明诚和?谢济民?的“交锋”。
第037章
出乎谢茉预料, 谢济民既没敲打?卫明诚,也没问?卫明诚工作、生活、未来计划等问?题,而是温和道:“明诚会下围棋吗?”
卫明诚颔首:“略会一点。”
“那咱们俩来一盘。”谢济民说着便从?茶几里掏出一盒围棋。
谢茉微微瞠目。
她下午打?扫客厅时可是仔细擦拭过每一件家具的, 当时茶几里可没放棋盒。
谢茉拿眼瞄了两眼一脸温煦的谢济民,这是早有腹案准备, 略一思忖, 是谢济民会用的法子。
俗话?说棋品见人品, 一局棋虽不?能看尽一个人,但?棋局如战场,执棋人下棋时的一举一动,走过的每一步棋子, 都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品行修养,智力思维。
然而,谢茉就是个臭棋篓子, 勉强看懂表面棋局, 至于隐藏在每一步下的玄机和布局, 恕她力有不?逮, 根本摸不?准这两人的脉,更别提就此分?析深层次的人品秉性?。
不?一会儿, 谢茉便安静走开?, 去厨房准备果盘。
和谢茉不?同, 谢济民自?幼与家中长辈修习围棋, 棋力深厚, 可他落子速度却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谢济民抬眼打?量卫明诚,英眉朗目, 眼神炯然生辉,即便坐着, 肩背仍峻挺如松,这份英姿勃勃的精气神令他欣赏,更令他惊叹的则是,眼前青年年纪轻轻,便棋艺非凡,竟和他下了个旗鼓相当,棋风稳健老?辣,又不?乏进取之心,周密谋远,颇具大局观。
谢济民最满意的,还是卫明诚在这一来一往中表露出的心性?——得之不?浮,失之不?燥,处惊不?变,观变沉机。
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谢济民放心。
既已考察出结果,谢茉又正端着一盘水果走来,谢济民便搁下棋子,笑道:“今儿棋逢对手,若想分?出胜负怕要再过几个钟头,不?能让女同志一味观棋枯等,回头找个合适时间再来继续这盘棋,而今咱们便闲话?家常,闲话?家常。”
章明月朝谢济民笑道:“我还想你们再不?结束,我可要提出抗议了。明诚今儿头回上门,还没好生说会儿话?,你偏拉人下棋,不?过这一会儿,也够纾解纾解你那棋瘾了。”
谢济民好脾气应道:“是,是。”
卫明诚敛下微闪的眸子,唇角微微弯了弯。
“明诚棋艺精湛,纵横捭阖,不?愧是从?无?败绩的常胜将军。”谢济民赞道,“你是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勋的人,我很听过你的一些事迹,很了不?起啊年轻人。”
卫明诚立时道:“在您面前不?敢提精湛,更不?敢提功勋。您于战场已功勋卓著,弃戎从?笔后,又为国为民做了那般多实事、好事。”
他是在斟酌措辞,略停顿两息,方又道:“您刚正方直,兢业克己,我一向敬服不?已,能被您二位砥砺于前的革命前辈接纳,是我莫大荣幸。”
谢茉挑眉暗忖,果然,能当领导干部的,即便平日再讷言,该表先时也绝不?会含糊。
将才的饭桌上,他们只就菜品,以及靖市和京里的风俗习惯简单聊了聊,现今以饭后闲话?的形式谈及更私人严肃的话?题,相对自?然放松。
谢济民谦辞两句,又笑道:“学习前辈,质疑前辈,超越前辈,未来最终还是你们的,你们要走得更远。”
卫明诚趁势问?指导意见。
谢济民思考片晌,缓声道:“部队环境相对纯粹单一,单一环境容易让思维僵化,而越朝前走,接触外部越多,所以,触角最好及早朝外延伸,以应对未来更为复杂的外部环境。”
卫明诚郑重应下。
顿了顿,谢济民转向谢茉:“茉茉,你也要记得,时刻不?忘学习,时刻保持思考,这样才能一直进步,跟上时代?发展脚步。”
谢茉挺背端正点头:“时刻不?忘您的教导。”
谢济民慈爱地拍了拍谢茉后脑,叹息:“我跟你妈既担心你飞得高不?高,也担心你飞得累不?累,即便你结婚了,也只是多了个属于你自?己的小家庭,我和你妈在的地方仍旧是你的家,我们会永远敞着怀抱,欢迎并且期待你的归来。”
刹那间,谢茉鼻头一酸。
在她要飞离父母,和卫明诚搭伴的档口,章明月和谢济民又怎会直白?敲打?卫明诚呢,他们最终目的是笼络,是想卫明诚好生、用心待她,再者,响鼓不?用重锤,对卫明诚这般机敏练达的人,话?不?用说透,只须展现家里平素氛围,她在家时的松弛模样,以及他们夫妻俩的主次地位和相处模式,卫明诚便可自?行领会婚后该如何与她相处。
有幸做一回他们的女儿。
谢茉眼里水汽氤氲,一颗心酸酸软软。
瞧见谢茉红了眼圈,卫明诚下意识想掏手帕,手一插进裤兜,余光瞥见章明月正抬手给谢茉拭泪,他手指蜷了蜷,慢慢滑出来。
其余三人都没发觉卫明诚的动作,谢济民正温和宽慰谢茉:“年龄到了,成家是应该的事。人生分?为数个阶段,如今你要去到另一个阶段,必然会和前一阶段的人别离,不?要过度伤怀,聚散有时,平和心态。”
谢茉用力微笑,点头。
谢济民目光流连在谢茉和卫明诚之间,语重心长地说:“夫妻,彼此陪伴最久,期间摩擦难免,遇事不?要赌气闷着,开?诚布公,一起协商攻克。这个家由你们一同支撑,互为扶持,互为依仗,方能长长久久。”
谢茉和卫明诚对视一眼,齐齐恭声应下。
章明月接过话?头,认真地看着卫明诚的眼睛说:“明诚啊,茉茉这丫头自?来顺时多,逆时少,因而有时候不?免胆大莽撞,脾气上来又倔得跟驴似的,介时你多些耐心包容,不?要和她吵,等劲头过去,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卫明诚说:“若是起了争执,那该是我有地方没做到位。”
“我自?来通情达理。”谢茉摇晃章明月胳膊,努嘴不?满道,“您那是什?么形容,还驴呢,您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驴吗?”
“我是没见过那貌美?如花的驴,”章明月捏了捏谢茉脸肉,笑着揶揄,“倒是见到你的厚脸皮了。”
边上俩男人适时露出笑容,方才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欢笑渐繁。
不?知章明月和谢济民如何,可谢茉只不?过是将沉郁的情绪暂且压住,她送卫明诚出大院门时,心情到底是低落的。
卫明诚正跟她说之后几天?的计划,她应得有声无?力。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信封,谢茉诧异回神,扭头抬眼看向卫明诚:“什?么?”
卫明诚又朝她一递,眼神示意她拿着。
谢茉迟疑地接过来,打?开?信封,里面竟放着厚厚一叠花花绿绿的钱票。
谢茉杏眸微微睁圆:“给我的?”
“嗯。”卫明诚语调缓而低,“这是我手头目前所有钱票,交给你支配。”
谢茉“噗嗤”一声笑出来,倒是没递还回去,而是扬了扬信封,看着卫明诚打?趣道:“怕我后面掉链子,提前收买我呢?”
卫明诚也笑了:“以后一月收买一回。”
谢茉笑容比春风还要和煦:“你这思想觉悟我很满意。”
轻咳一声,她冲卫明诚眨了眨眼,俏皮道:“所以,我每个月也会给你发零花钱的。”
说完,谢茉当即从?里面数出三分?之一钱票塞给卫明诚:“三分?之一给你,三分?之一给我,还剩三分?之一备用,这一回先就这么着。”
卫明诚低眼瞅着手里的钱票,哑然失笑:“好。”
谢茉把?剩余钱票塞回信封,又把?信封妥善揣入裤兜。
何以解忧,唯有钱票!
摸摸信封的厚度,她心情一下子阴转多云。
接下来几天?,谢茉跟卫明诚一起去相关部门填写、递交材料,照着章明月给的采购清单去百货大楼、书?店、供销社、菜市场等地买水果、糖果、瓜子、红布、红纸等物品,这期间谢茉去单位正式办理离职,给同事们分?发喜糖,并邀请关系较亲近的几人参加婚礼。
结婚证领到时,谢茉瞪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结婚证竟是一张奖状。
纸张抬头写主席语录“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当中“结婚证”三个大字,下面则写着“谢茉、卫明诚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右下角是日期和公章。
卫明诚手里那张和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颠倒了名字书?写顺序。
谢茉再瞅两眼总觉少了点什?么,她下意识抬脸去看卫明诚,脑中灯泡“啪”地点亮,是结婚照!
两人给照相师傅出示了结婚证,然后肩挨着肩坐在一起,不?用师傅提醒,视线一碰,转脸,俩人不?由地齐齐提唇,浮出个春光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