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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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人推门要进院子, 就有泼辣的嫂子喊:“卫营长, 这是新媳妇吧,干嘛藏得那?样紧, 让咱们再看看呗。”
“就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哩, 比那?画上人还好看。”
“今儿碰上,认识认识呗。”
谢茉落落一笑,眼神清亮坦然:“各位嫂子、婶子,这会儿人多,我怕不?能把各位嫂子婶娘一一记牢,等我们收拾完行李、安顿好,一定亲自上门给各位送喜糖,到时咱们再好好认识。再说?,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是要长长久久相处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嫂子婶娘们,你们说?是不?是?”
脆生生的语调,带着股说?不?出的清朗劲,让人听着很舒坦。
这话?说?得也在情在理,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再蛮缠下去,那?就是她们不?讲理了。
不?少人已暗赞起来,卫营长这媳妇真是找着了,不?仅长相是他们军区头一份,说?话?也特别讨人喜欢。
李万里就搁旁边帮腔:“各位嫂子、婶娘们,卫营长休假一个月回来,这家不?得各处拾到拾到,还有这大?包小包的行李等着拿进去归置。”
说?着,他又朝西指了指,笑道:“眼见?太阳落山了,你们不?回家做饭呐?”
嫂子婶子们反应过来,赶紧朝谢茉摆手:“不?急一时不?急一时,咱们就是瞧见?个漂亮人太稀罕了。”
“大?妹子可?别嫌咱们说?话?直。”
“我就等着吃你们喜糖了。”
也有点着李万里笑骂的:“就你小子猴精,好话?都让你说?了,反倒衬得我们这帮人不?知体恤人。”
“我笨嘴拙舌,还就稀罕小李这样的机灵人。”
“那?你赶紧招小李做女婿,驾驶员……”
说?走就走,一群军属纷纷告辞离开。
其中?就有先前?有意和卫明诚结亲的几家,他们听着卫明诚结婚的消息后就彻底歇了心思,今儿怀着些不?服气来瞧卫明诚到底娶了个啥样人,和自家姑娘相比孰高孰低,待见?到卫明诚媳妇,没?一人再揣比较的心思。
人群陆陆续续散离,只田嫂子一人愣在原地?。
梅梅扭伤脚那?天,一见?着她,便朝她抱怨在车上跟卫明诚主动搭话?却遭他冷脸的事,她听了全程后,心里也搓火,你说?都到医务室门口了,不?说?让你背伤了脚的梅梅,但搭把手总成吧,可?这卫明诚愣是问都没?问一句,掉头就走了。
她那?时还安慰梅梅卫明诚没?开窍,也许是见?到漂亮大?姑娘不?自在,人变木呆了,可?刚才她瞧见?什么,又听见?什么?
撑死十来斤的箱子,卫明诚都舍不?得小媳妇提,还让人干坐下看着。一下车,那?双眼就没?错离小媳妇身?上,既不?板着个冷脸,说?话?也温柔了。
对着她家梅梅就是寒冬腊月,对着小媳妇却是阳春三月。
这差别也太大?了!
田嫂子瞅着并肩进门的俩道身?影,一高一低,格外和谐刺眼,于是她泄愤似的狠狠一跺后脚跟,猛一扭脸,眼不?见?为净。
走开几步的军属们听到动静回头,恰瞧见?田嫂子郁愤的表情。
有实?诚人见?状忍不?住道:“田嫂子,你家梅梅今年二十三了吧?再拖可?不?好找对象了。我认识个小伙子,虽比不?上卫营长,但各方面条件也不?错,要不?要我帮忙牵牵线?”
那和田嫂子有龃龉的几个军属彼此对视一眼,眼底都浮出嘲弄。
“人侄女是枝头上的凤凰,你介绍的人才不?好,人家可?不?会屈尊下嫁。”
“你可?别好心办坏事,当心人家以为你没?安好心。”
先头她们之所以和田嫂子闹起来,便是因为田嫂子贴脸朝她们炫耀她家梅梅本事大?,从众人手里把好女婿抢走了,现在逮着机会可不就讥嘲回去么。
说?帮忙介绍对象那人一见田嫂子黑气腾腾的脸,连忙摆手走了。
田嫂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刚顺匀气叫骂,那?几个军属理都不?理,憋着笑离开了。
“嘭!”不远处传来大?力摔门声。
谢茉正走到一堆行李前?,站定,朝声响出指了指问:“那?边住了谁家?”
卫明诚不?甚在意道:“杨建国,杨营长家。”
正顿在压水井边洗手的李万里嘴唇动了动,最?终保持沉默。
谢茉没?再深问,蹲身?从行李里取出一包烟和一兜糖递给李万里:“谢谢你今天大?老远跑一趟……”
见?李万里摇手推据,她微笑道:“这不?是谢礼,这是我们婚礼时的喜烟、喜糖,不?能不?收。”
卫明诚也道:“别客气。”
“行,我也沾沾你们二位的喜气。”李万里笑着接过,揣进口袋里,“嫂子以后有事言语一声就行,进城、捎带东西只管找我。”
谢茉笑应了。
把李万里送至院门口,看车影消失在路尽头,谢茉转身?,顺势打量起周遭。
这片属军区家属院,都是平房,带着个小院,连通的路应当专门平整过,虽不?是水泥马路,但辗轧了一层石子,盖住尘土,阴雨天时也不?会坑洼泥泞,不?过若是人不?留心摔地?上,更容易流血伤着。
谢茉跟卫明诚转身?踏回院落。
小院面积不?大?,看上去却不?拥挤,收拾得十分?齐整。
主屋三大?间,东西两侧各修建了一间厢房,谢茉方才粗略打量了两眼,东面厢房充作厨房,西厢房则用作洗浴间,厕所挨着西厢房,在西南角。
站在院门口一眼望过去,门口屋檐下安置了桶状煤炉,煤炉边用石头和木板搭了个两层晾晒平台,上层可?以晾晒鞋袜,下层堆放煤球。
东厢房临窗有一口压水井,能随时用上干净水,谢茉对这点很满意。
她前?世看过一些纪录片,说?这时候不?少人的饮用水还是河水、塘水、江水等,口感差不?说?,水煮不?沸喝了还容易生病。
她走过去双手握紧把手,用力往下一压,清凌凌的水流“哗啦啦”趟到正下方的水盆里,她跟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又使劲压了三四下,胳膊便开始发?酸,她讪讪松手,甩着胳膊囔囔道:“都锻炼一个月了怎还不?见?成效?”
“一个月而已。”卫明诚低笑一声,拉住谢茉胳膊,给她按揉几下,“这井水压强,是要费力些,以后压水就叫我。”
谢茉抽回胳膊,弯腰把水盆内里外沿都洗了一遍,又放回出水口下,抿唇笑对卫明诚说?:“那?我现在就想打一盆水,洗洗手脸,去去乏。”
卫明诚低笑应下,单手攥住手柄,双臂肌肉鼓起、落下,几个来回便把水盆注满,而后把水盆端到边上的石台上,朝谢茉一伸手:“要是凉就先等会,我去烧水。”
谢茉探出指尖拭了拭,手指蜷缩一下,笑道:“不?凉。”
卫明诚捞过谢茉的手指捏了捏,说?:“水壶里的只剩小半,还是要去烧水。”
谢茉一想也对,且她还想痛快地?洗个澡,一路风尘扑扑,她感觉自己快被火车上混合难闻的气味腌入味了,幸亏将才那?些嫂子婶娘们没?靠过来。
“多烧点,我要洗澡。”谢茉说?。
稍停顿一瞬,卫明诚颔首应下:“嗯。”
厨房里有个四方灶头,是传统的柴火灶,上头安置一口大?铁锅,灶膛口边上带了个风箱,推拉时可?加大?火力。
卫明诚把刚从井里取的一铁皮桶清水倒进铁锅,盖上锅盖,蹲身?抓了一把小麦秆放进灶膛,划燃一根火柴,送进去引燃小麦秆,等这一把小麦秆彻底燃烧,又把木块垒放进去。
谢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卫明诚一举一动熟稔流畅,颇具韵律美感,且再想想他铁血军人的身?份,莫名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萌。
灶膛里的火势汹汹,卫明诚站起身?,提起铁桶,指了指灶台旁边齐腰高的黑色瓷缸,说?:“我把瓷缸的水蓄满,你要用水可?以来这舀。”
谢茉弯了弯眉眼,跟他迈出厨房,说?:“我去把屋里的桌椅板凳擦擦。”
谢茉走进房子里,布局和年代剧中?差不?多,进去就是堂屋,兼具吃饭、待客等多重功能。
没?着急干活,谢茉打算先将屋子里里外外转一圈。
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宽敞的房间,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空间利用率极低,大?片空白地?方,谢茉脑海中?形成初步改造计划。
书房中?,四格木格子玻璃窗下置放了一张长条书桌,一把四方椅子,靠墙一排简易书架,上面陈列着一排排书籍。
东边卧室家具也不?多,一张旧氏双人木床,上面的铺盖卷起,露出垫在底层的草垫,用小麦秆编织的,很厚实?,躺上去应该不?会硌人。
另一件大?家具便是立式大?衣柜,中?间一面大?镜子,左右各一扇木门,其中?一扇木门空间独立,另一扇连通镜子后的空间,这片空间放取衣物很不?便,需要侧身?探手,但谢茉瞧见?它却倍感亲切,因为奶奶便有这么个大?衣柜,小时候,她经常脱了鞋钻进去帮奶奶找衣服。
现在,这里放着多余被褥。
挨着大?衣柜,还有一个四腿木架托着的大?木箱,谢茉没?去掀开看,想必里面放置了卫明诚冬季衣物,她方才在大?衣柜里只见?到几件夏衣。
大?略浏览一遍新家,谢茉回到堂屋,把棉布丢进方才洗脸的水盆打湿,拧到半干便,将桌椅板凳条几等家具一一擦拭。
刚擦了两把椅子,卫明诚便进屋了,抽走棉布对谢茉道:“你坐下歇歇,或许看看行李该怎么归置。”
谢茉看着弯腰利落擦拭桌子的男人,内心对卫明诚这个男人的满意又添了一层。
承诺终究要靠实?践落实?。
正当谢茉要开口夸卫明诚两句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嘟、嘟、嘟”的敲门声。
谢茉走出去开门,门外站了个年轻姑娘。
那?姑娘瞧见?谢茉,眼珠直了直,心不?在焉地?说?:“嫂子您好,我是田红梅。”
这两天, 阖军区盛传卫明?诚要带新媳妇一同回来,田红梅自也闻听了风声。
因而?她今天特意?来家属区,不凑巧来晚一步, 她到时卫明?诚夫妻俩已?进家门,连围观群众都散回家了。
田红梅只好转去隔壁, 向姑姑打听一二。
见到姑姑时, 她正?脸色铁青坐在堂屋喝凉水压火气, 听她问起卫明?诚新媳妇长什么模样?,当即“咣”地一声把茶杯砸桌上,翻着白眼没好气说:“美,美得很, 美得跟个天仙似的?,咱们军区再找出第二个。”
她初听还以?为姑姑在说反话,一再确认后, 才知道就是?字面意?思, 卫明?诚爱人长得非常漂亮。
然后, 姑姑忍不住撇嘴说了一遍卫明?诚对小媳妇的?爱护, 最后又满口酸气揣测:“说不定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要不一个人的?脾性?咋能转变那么大呢。”
田红梅倒觉得以?卫明?诚脾气秉性?做不出装相这事, 再说了, 他?装相的?目的?何在?部队升迁靠功绩, 又不看?夫妻关系和睦与否, 只要不闹到大面上, 谁管你们夫妻吵不吵架。
她姑姑嘀嘀咕咕骂了两句,忽又叹口气感慨说:“要知道卫明?诚这么会疼媳妇, 外头传你和他?谈对象那会儿,摁头也得让他?应承娶了你。”
田红梅瘪了瘪嘴反驳:“人卫明?诚不是?对媳妇好, 是?对自己心上那人好。”
这话一说完,额头就被她姑姑狠狠戳了一指头。
田红梅朝后躲了躲,继续说:“再说,强扭的?瓜不甜,以?我人才相貌还怕找不着对象?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再说回头话也没意?思,人卫明?诚都结婚了,甭惦记了。”
田嫂子眉毛倒竖:“我就说说罢了,又没想怎样?,不然我成啥人了。再说,你好生生一黄花大闺女再跟他?扯到一起,可是?你吃亏。”
“哼,他?卫明?诚虽好,但比他?强的?大有人在,你以?后领个更好的?回来,臊死那帮嘴臭眼瞎的?。”
谁实话,田红梅这些年还真没见过综合素质比卫明?诚更好的?男人。
卫明?诚长得体面,人有本事,是?挂在领导嘴边的?好苗子,听说他?积攒的?军功早够换一个团长了,但当时领导们觉得他?年纪太轻,便有意?压了压,年底要提拔一批干部,卫明?诚位列名?单头一个。二十四岁的?团长,着眼全国也少有,太难得了。
她也接触过其他?男同志,可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与卫明?诚相比,多少逊色些,比方说,军衔高的?,年龄也大,甚至都不是?头婚,去了就要当人后妈;人年轻,家里背景深的?,但长相本事都稀松;本事、长相、前程样?样?不如卫明?诚的?,这样?的?人最多。
可卫明?诚也不是?全无缺陷的?,他?不解风情,像是?块结了霜的?硬木头,对她的?主动示好全然无动于衷。
她对卫明?诚倒没执念,之所以?想看?看?卫明?诚爱人的?模样?,一部分出于不服气,不服气姑姑说卫明?诚媳妇比她好看?;一部分出于好奇,好奇究竟是?谁能改造得了卫明?诚这块木头;更多的?那部分是?怀揣惊疑不忿的?心情,想弄明?白她到底输给一个怎样?的?人。
所以?,等姑姑蒸好豆角包子,她便硬拿了六个端去隔壁敲门。
门开前,田红梅还暗忖,姑姑说美成天仙,可姑姑以?往还夸过她是?小仙女呢,所以?这天仙应是?能和她打个平手?。
这也够漂亮了,毕竟她可是?一路美到大,容貌上从未被碾压过。
门缓缓从内拉开,看?清门内人五官脸庞,田红梅瞠目结舌,非常惊愕。
她没想到,卫明?诚爱人竟真长得这般好看?。
乌油油的?头发编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洋气麻花辫,皮肤白嫩嫩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眼珠儿深黑灵动,透着剔透鲜活,弯眉一笑,衬得她身后晚霞都没了颜色。
漂亮,且生动。
这就是?卫明?诚爱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在人家面前不值一提。
打破认知地呆愣半晌儿,田红梅凭本能做自我介绍。
田红梅脸上表情微妙,震惊、错愕、挫败、恍惚……颇让人玩味。
谢茉不动声色扬了扬眉梢,问田红梅:“田同志你是?住附近的?邻居?”
田红梅勉强回神?,举了举手?里的?盘子说:“隔壁杨营长爱人是?我姑姑,我在咱们军区文工团跳舞,听说你们今天回来,应该不方便做饭,我姑姑就让我给你们送些吃食,豆角馅的?素包子,别嫌弃。”
不管内里怀了怎样心思,但人家好心送来包子,谢茉赶紧把人让进门,她不了解卫明诚和周围邻居关系如何,于是?边回身关门,边唤了声卫明?诚:“明?诚,隔壁杨营长家送了吃食来。”
卫明?诚在门口出现时,手?里还提了一双女鞋,他?把鞋子摆放到屋檐下的?晾台上后,才踏进院子。
田红梅懵了。
卫明诚手里那双女鞋,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自尊。
回忆起车上那段经历,田红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叭叭叭说了一长串,只换回来卫明?诚一个冷淡的?“嗯”,更过分的?是?,卫明?诚扶完差点摔倒她后,转身就甩了甩手?,这得是?多嫌弃啊。
而?现在呢,他?居然面不改色把一双有明显穿着痕迹,鞋帮子都沾了尘土的?女鞋提手?里。
田红梅长得漂亮,从小到大由此得了不少便利,进入文工团成为舞台最中心后,更是?备受追捧,向她示好的干部、战士不计其数,在卫明?诚处吃瘪本就让她积攒了满肚子怨气,好在她理智尚在,会自我疏解,和姑姑聊天时还能冷静回怼,可隔壁院门一开,存着比较估量心思的?她,先是在最自得的容貌上被比成渣,接着便亲见卫明?诚是?如何区别对待小媳妇和曾经的她的?,一个如捧天上云,一个像踩地上泥,犹如横亘了一道天堑。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是?一回事,明?白是?一回事,控制住脾性?又是?另一回事,田红梅心态直接崩了。
这会儿她一门心思要给卫明?诚添堵。
卫明?诚洗了把手?擦干,接过田红梅手?里的?盘子说:“谢了。帮我跟嫂子也说声谢。”
“卫大哥,你太客气了,你跟我还说什么谢。”田红梅抬手?撩了撩鬓边碎发,一脸感激,口气熟稔,“我上回脚伤,你伸手?帮了我,我都还没亲口跟你道声谢呢。”
卫明?诚瞥了她一眼,眉目疏离,声音冷淡:“停车捎带你的?是?李驾驶员,你去谢他?吧。”
田红梅面色一凝,又赶忙说:“卫大哥,我说的?是?在医务室门口,我要摔倒,你救了我,不然我肯定伤上加伤,现在还得修养。”
卫明?诚说:“当时,你正?朝我摔。”
说完,转身便去了厨房。
田红梅面色尴尬到扭曲,他?这话啥意?思?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摔倒她的?确不是?故意?的?,但身子摇摇晃晃时,她选择倒向卫明?诚所在方向。
这就没法?解释了。
谢茉暗笑。
这话里的?内涵可太丰富了。
不过,不管这位田红梅同志摔向卫明?诚是?有心还是?无意?,卫明?诚都表明?了立场,他?伸手?完全出于保全自身的?目的?,不需要她道谢。
田红梅很快调整好情绪,眼神?一闪,朝谢茉挪了一小步,踌躇片刻,半遮半掩问谢茉:“嫂子,有个事不知道卫大哥有没有跟你说……”
谢茉饶有兴致勾唇,问:“什么事?”
田红梅抿了抿唇,含混道:“因为卫大哥帮了我那一回,就有碎嘴子造谣我和卫大哥谈对象……”
她掀起眼皮,精亮的?眼珠暗窥谢茉神?色。
女人最了解女儿,一见田红梅神?情,谢茉便看?穿了她心思。
因而?,谢茉面上纹丝不动,唇角上弯的?弧度甚至还深了两分。
田红梅看?不透谢茉想法?,只得继续说道:“这都是?别人胡编乱造的?,嫂子你可别信,我跟卫大哥清清白白,也就见面说会儿话罢了,真没谈过对象,他?们纯属污蔑。”
见谢茉不动如山,脸上不见丝毫不悦,还一直注视她,田红梅心里的?狐疑越了越深,可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怕以?后有那不安好心的?人说到嫂子你跟前,你没提前了解情况,信了谣言,回家再跟卫大哥生气。”
谢茉眼里笑意?满溢,沾湿眉宇,漫延至喉舌,清笑出声。
田红梅面露不解:“嫂子?”
谢茉说:“放心。我肯定不误会。”
田红梅不信:“哦?”
谢茉笑眯眯道:“明?诚喜欢进退有度,有自知之明?的?姑娘,不是?你这一型的?。”
说罢,她又学着田红梅先前的?模样?,茶气四溢道:“你别误会,我没说你不知进退,不讲礼数,没有自知之明?的?意?思。”
谢茉拍着田红梅肩膀,满眼真诚:“你很好,真的?特别好,知道我跟明?诚刚到家,忙着打扫里里外外的?卫生,分拣归置行李,上门来给我们送吃食,本来我们要去吃食堂的?,还特别好心地告诉我这些旧闻,虽然我听着荒谬可笑,但就当干活间隙的?消遣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田红梅却一时想不明?白关壳在哪里。
正?巧卫明?诚从厨房出来,把洗刷干净的?盘子递给田红梅,连带出口赶人:“我们还要忙,就不留你了。”
田红梅脸色阵红阵白。
可实在找不到待下去的?理由,田红梅接过盘子,讪讪笑道:“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卫明?诚却没再瞥一眼田红梅,只对谢茉说:“锅里水快烧开了,壶里的?水凉,你要喝的?话,记得添些热水。”
谢茉微微一笑,甜甜地回应:“嗯嗯。”
卫明?诚看?向谢茉,稍顿了一会儿,不见她动作,眉梢动了动,便又回了厨房。
这一幕看?得田红梅心口噎得慌,连说:“我走了,你们忙。”
谢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确认道:“你是?隔壁杨营长爱人的?侄女,对么?”
田红梅不明?所以?点头。
下一秒,谢茉莞儿一笑:“那你刚才可都喊错了,明?诚跟杨营长是?同级别的?战友,他?也管你姑姑叫嫂子,你怎么能口口声声喊他?卫大哥呢?这不是?差辈分了吗?”
田红梅羞窘得一脸潮红:“我也在咱军区工作,我跟姑姑这边一直是?各论各的?。”
谢茉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问田红梅:“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田红梅回答的?不情不愿。
谢茉似笑非笑说:“明?诚今年也二十三,可他?是?腊月生日,应该比你小吧,按年龄算,你也是?不能叫他?卫大哥的?。”
“以?后可别叫了,若是?让旁人听见可就闹笑话了。”谢茉刻意?放慢语速,着重咬重“笑话”两个字。
田红梅面红耳赤。
她其实清楚自己年纪比卫明?诚稍大些,但以?她对男人的?了解,他?们都喜欢当英雄,被崇拜,一声“哥”能让他?们耳根子先软三分。在她心里,“哥”这个字,不关乎年龄,仅仅是?她惯常使用?的?一个称呼。
现在被人当面扒拉开,她只觉得整张面皮火辣辣的?疼。
谢茉瞧够了她狼狈情态,敛眸,一本正?经说:“既然怎么称呼都不得劲,不然就以?‘同志’俩字相称吧,不论职业年龄,大家都是?革命好同志。”
“我叫谢茉,你以?后叫我谢同志就行,我也称呼你作田同志,至于我家明?诚,你称呼卫同志或者卫营长都成,随你选。”
同志可以?是?最亲密厚重的?称呼,也可以?是?最疏离冷淡的?称谓。
什么“卫大哥”长,“卫大哥”短的?,叫那么亲热干嘛,听着就刺耳,她不允许。
首先就要从称呼上划清界限。
谢茉说完,田红梅还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状,谢茉微微一笑,故意?道:“田同志,我送你到门口。”
一句话点醒了田红梅,她强笑着摆手?道:“嫂……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你忙去吧。”
谢茉还是?把人送至院门口,站在门内笑吟吟告别:“那你慢走,我就不再送了。”
田红梅看?向谢茉,这个一直温言细语的?小媳妇坦然地回视过来,那眼神?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了所有一般。
先动了心眼的?田红梅心中一虚,不由地错开眼。
“嘭!”
院门关上,田红梅紧绷的?神?经不由地松了松。
走出去两步,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黑色双扇木门,并无甚稀奇之处,田红梅却盯着它发起了呆。
这会儿,田红梅脑海里正?将谢茉先后说过的?来回咀嚼咂摸,再把她自己代入谢茉的?身份立场,须臾恍然大悟,怪到她当时便觉不对劲,那些话细品之下,句句都在骂她。
骂她不知礼数、不知进退,没有自知之明?,下面一段话还点名?了原因,人夫妻俩刚到家,忙得脚不沾地,她就上门找不自在,净说些没谱荒谬的?话,人家可不就把她乐子消遣了。
想清楚各种内情,田红梅面色堪比旁边菜畦里的?茄子,又紫又涨。
同时,她内心也暗自警醒,这卫明?诚爱人浑身软刺,当真不好招惹。
狠狠盯了黑门两眼,田红梅咬咬牙走了。
小院这边,谢茉听着田红梅深一脚浅一脚地脚步声渐渐失去声息,转身回了院子。
谢茉踱步到厨房门口,抱臂斜倚着门框,看?着站在灶台前的?卫明?诚,手?持一把铝制水瓢,一瓢瓢把铁锅里的?沸水灌入暖水瓶。
谢茉故意?用?甜腻腻的?嗓音,拖长音调朝卫明?诚说:“卫大哥,你辛苦了。”
卫明?诚侧眸看?她一眼,低笑道:“还是?‘我家明?诚’听着更顺耳。”
谢茉哼唧唧。
看?来,刚才她和田红梅的?对话,都被这个男人一字不漏地听去了。
“卫大哥,你难道不想听人家唤你哥哥吗?”谢茉不放过他?。
卫明?诚停手?反问:“我想听你喊,你愿意?喊吗?”
一双黑眸沉甸甸的?,径直压进谢茉眼窝。
谢茉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稍顿了顿,又倏地转回来,故作睥睨之态,轻哼两声:“美得你!”
卫明?诚敛回眼眸,把暖水瓶木塞塞上,说:“杨营长人不错。我们关系挺好。”
谢茉明?白,卫明?诚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接了田红梅送来的?包子。
“嗯。”谢茉颔首表示理解。
说实在的?,卫明?诚方才的?表现她很满意?。
虽然她以?前没谈过恋爱,但可见过不少,不分关系、不顾身份的?怜香惜玉就是?渣男行径。
有对象了,还跟其他?异性?拉拉扯扯,黏黏糊糊那更是?要打入地狱。
卫明?诚受欢迎显而?易见的?事,可她做不出时刻严防死守的?姿态,那样?会让她变得神?经、敏感、多疑,到最后把自己弄得丑陋不堪,面目可憎。
所以?,她希望卫明?诚自觉。
而?他?刚才疏离冷淡的?态度,干净利索的?表态,都符合她预期。
谢茉拍板定调子:“以?后再碰见诸如田红梅、李红梅、赵红梅等等梅花,你照着刚才行事就成。”
卫明?诚笑应。
忖了忖,他?又说:“那这包子我便不吃了,待会我去食堂打饭。”
自觉得过分了。
谢茉失笑:“吃,干嘛不吃,你看?的?不是?杨营长情面么。”
卫明?诚说:“只吃包子会不会太单调了,我去食堂再打两个菜吧。”
谢茉拒绝:“不用?。”
俩人便在厨房,就着热水用?六个包子草草地对付了一顿。
包子皮薄馅多,挺符合谢茉胃口,但在这个年代却不是?个褒义词,尤其现在是?夏季,正?是?吃豆角的?季节,外皮用?的?面粉比豆角精贵得多,且素馅不顶饱,少活动活动消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