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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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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理好自己回卧室,卫明诚发现谢茉换了个?姿势,她仰面平躺在床上,但薄毯彻底被她压在身下了。
卫明诚的目光被她裸露的肌肤吸引,第?一时间产生的并不是遐思绮念,而是担忧,即便如今已入夏,可夜晚气温不高,毫无遮盖的睡一觉很大可能会着凉,更何况她还例假来了。
他疾步上前,扯过?薄毯把她腰腹一下全盖住。
卫明诚检查一番,翻身上床。
刚要?躺下,就见她双腿蹬踹几?下,两条小腿便露了出来。
卫明诚摇头失笑,又?把薄毯覆上她小腿。
然而,他刚躺下没?一阵儿,正酝酿着睡意,旁边那道纤柔的身体又?挨蹭了过?来,一手霸道地抱住他手臂,一手紧紧勾住他脖颈,比之?上次更加变本加厉。
卫明诚无奈低眼。
她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正挂了抹浅笑。
这便罢了,可她活动间,把本就宽敞的旧衣衣领拉扯得更大,他眼尾余光不经意觑见一点细腻腴白的肉,那是她胸前山峦压着他臂膀上挤出来的一团丰盈。
卫明诚身形一滞,继而叹息。
……看?来今夜是睡不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强大的生物钟即将唤醒谢茉时,她耳畔隐隐绰绰听人说“时间还早,再睡会”之?类的话,惰性一起,她本能顺从让自己最舒服的选项。
于是,谢茉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入睡较浅,脑袋里时不时划过?某个?念头,忽然一个?瞬间,谢茉全然清醒,她要?去换姨妈巾。
等坐起来,谢茉恍然,这个?时代还买不着卫生巾,直到八零年?卫生巾才引入国内市场,还有好些年?呢,谢茉欲哭无泪。
重新换过?掖在月经带中?的纸,谢茉的睡意也全跑了,她洗漱好进屋,后知?后觉发现卫明诚不在。
记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见卫明诚似乎说过?要?去食堂带饭回来一起吃,谢茉这会完全清醒了,可那就话在她记忆中?似实似虚,像梦一样朦胧。
正在她思索分辨时,卫明诚提着几?个?铝制饭盒进了堂屋。
“咦?你去食堂打饭了?”
卫明诚把饭盒摆在桌子上,说:“嗯,我?带了鲜肉馄饨和油条。”
他把椅子来到桌边,又?说:“食堂饭菜种类还算丰富,回头可以去看?看?,有喜欢的就打一份回来尝尝。”
谢茉应了声在他旁边坐下。
小馄饨皮擀得极薄,跟纸片似的,包裹着半个?手指肚大小的肉团,肉虽不多,但味道确是鲜美,馄饨皮更绝,挂着汤汁,一抿便在舌尖化开。
又?一粒馄饨入口,谢茉不禁享受地微微眯眼。
她用余光往旁边瞥一眼,眼睛微睁说:“你馄饨里有小葱花,我?里面没?有。”
卫明诚“嗯”了一声,咽下口里的食物,很随意自然地说:“你不爱吃葱花,我?便没?让师傅加。”
谢茉举在半空的手忽然顿住,好一会儿,她微微点头:“嗯。”
她还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却被卫明诚轻易识破了。
谢茉的确不爱吃葱花,从小就是。可孤儿院的经历告诉她,她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尤其是挑食,更不被允许,一个?孤儿挑食只会让人下意识反感,所以,她从来都不说,即便后来她有能力挑拣吃喝了,也从跟人说起过?这些真?实想法,因为没?有必要?,旁人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觉得你矫情?,而在意的人,即便你不说,他也会留意到,并记在心里,就如现在的卫明诚。
心口热气氤氲。
谢茉埋头扒拉了口馄饨,状似无恙地叹道:“这馄饨真?好吃。”
卫明诚侧目,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脸,眸中?略泛起一丝笑:“你喜欢就好。”
顿了顿,他关心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谢茉不解反问,直到看?见卫明诚面上闪过?的不自在,她恍然,“还行。就是缺精神。”
还有点缺心眼……她果然是每逢姨妈笨三分。
“那过?会儿消消食,再躺回去睡一觉。”卫明诚说。
“嗯。”谢茉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今天想去镇上转转,买点糖块,晚上你下班回来,咱们一起去周围送喜糖,给邻居们正式打声招呼。这件事不好拖。”
卫明诚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谢茉笑吟吟睨他一眼:“怎么不可以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卫明诚吃完早餐,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捏了一张出来,递给谢茉说:“这是去镇上的大致草图路线。”
谢茉惊喜:“谢谢哈,你真?厉害。”
一路从堂屋把卫明诚送到院门口,谢茉面上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卫明诚用网兜拎着饭盒,含笑低声说:“晚上我?带饭回来。”
谢茉瞟一眼他眼睑下的青影,心虚错开眼,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辛苦你了。”
亲完,赶忙把人推出门,紧接着又?是“嘭”地一声,挡住那道从头顶沉沉压来的视线。
低低哑哑的笑声却穿门而过?,咬上她耳朵。

回笼觉醒来, 日头已上三?竿。
谢茉先跑了一趟厕所,她经期除了身体虚一些,倒不影响正常活动, 她有一个大学?室友,每回经期都疼得在床上打滚, 止疼药都不管用, 第一次见到时, 谢茉颇受震动,也是从那起?,她深切理解了为什么经期还?有个“例假”的别称,对不少数量的女性同胞来说, 经期下?床都困难,更?遑论出门做活工作。
在这个时代,来了月经的女性可以获得三?天的休假, 谢茉深深心疼后世血崩不离工作岗位的自己和其他姐妹们。
重?新洗过脸擦好润肤油, 谢茉回卧室对着大衣柜上的镜子, 扎了个凸显高颅顶的马尾, 外围用一条蓝底碎花手?绢系一个蝴蝶结装饰,效果类似日后流行的大肠发圈。
然后, 她换上白衬衫黑长裤, 照照镜子, 清丽活泼, 亭亭玉立。
谢茉冲镜子里的姑娘弯眼?一笑, 揣上钱包和卫明诚画就的简易路线图,出门在屋檐下?摘下?塑料编织提篮, 便出了门。
一路上遇到人,谢茉扫视观察, 发现在众多?老土布裁剪的衣服堆里,她这一身当真很时髦,特别是她脚上那双白色球鞋。
路上人大多?穿布鞋,且鞋帮上补丁摞补丁。
谢茉甚至还?看到有人穿草编鞋,也有少部分?人穿军绿色胶底、帆布鞋面的解放鞋。
即便二十一世纪,乡村和大城市间?也有着天渊之别,谢茉早有准备,倒不太惊讶,只?暗暗盘算回头要买去解放鞋和布鞋,前者耐穿耐磨,后者舒服透气,都比白球鞋适合当下?环境。
白球鞋在到处土路的乡下?穿不干净,且如今年月特殊,从众才能少惹是非。
谢茉一点点调试自己,适配、融入本?地生活。
谢茉出门除了买糖之外,就是给章明月打电话报平安。
部队内部有电话,但一般不让家属使用,幸而?镇上设了邮电所。
邮电所并不是每个公社乡镇都有,只?有人口密集的大公社、大乡镇,才会配备这样的设置。
邮电所的设立,一是直接承接从省里分?派下?来的邮件,避免绕一回县城,节省邮递员脚力。二是设立了电报机、电话机,方便百姓通信、通话。
谢茉踏进邮电所大门,只?见里面青砖铺地,打扫得清爽干净。
一个身穿墨绿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头发灰白参半,瞧着年纪不小?了。他见到谢茉抬头,扫了一圈,笑问:“同志,要发报还?打电话。”
谢茉笑道:“打电话。”
老师傅抽出一张纸,推给谢茉:“来,先填表。”
谢茉一怔,这个年代打个电话还?要填表?
接过纸页,谢茉把表格大致浏览一遍,只?见上面要写上自己姓名和接电话人姓名、所在单位等。
念及章明月现在该在单位,谢茉填写了章明月单位信息。
老师傅接过,一打眼?表格脱口一声夸赞:“好字!”
一个乡镇每年的高中毕业生没几个,这几年的毕业生比文盲强不了多?少,多?少人狗爬字还?写不明白,手?里这笔字却颇有章法,已有小?成之象,老师傅自幼酷爱书法见了难免惊喜。
谢茉微笑谦虚几句:“您过誉了,瞧您样子,您才是此中行家。”
老师傅一脸开怀摆手?:“算不上,我年幼时在书香人家做书童,跟着先生练过几年大字罢了。”
他似乎还?想讲古,但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住了。
谢茉了然,这是个见过世面,沁润过书香的老先生,不过她也不去追问,只?含笑说:“那等过年,我一定得跟您求幅对联。”
老师傅朗声一笑,应承道:“行。只?要你能看上眼?。”
老师傅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拨号,人工转机……由于?线路紧张的缘故,等话筒另一边传来章明月熟悉的声音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谢茉雀跃不已,余光瞥见老师傅背着手?,慢悠悠溜达到了门口。
谢茉会心一笑,是个有分?寸会体谅的高情商老人家。
“茉茉!”章明月语调比平日高了两个度,欣喜之情通过电流淌入谢茉心窝。
谢茉立即回神?:“妈妈,我是茉茉。”
“那边环境怎么样?还?习惯吗?生活有没有哪里不方便?”章明月一叠声问道。
谢茉没有一味报喜不报忧,但总体陈述偏乐观:“还?可以。军属区挨着镇子,这边有农贸市场、供销社,一应生活物品购买都挺方便。就是离县城稍远些,要两个多?小?时车程。”
“院子不大不小?,屋子三?大间?,还?有东西厢房,院子里有一口压水井,取用水十分?方便,水质也好,甘冽清甜,家里有柴火灶、煤球炉……部队每月发放柴碳……各类票券都够用……”
谢茉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章明月听得认真专注,时不时提问两句,听见章明月问周围军属好不好相处,谢茉抿了抿唇,使用了春秋笔法,一些“忧”说出来是为打消章明月忧虑,一些“忧”讲出来便是纯属添堵,再者,田红梅的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昨天到家属区,见到一群热心嫂子婶娘们,邻居还给我们送了吃食。”谢茉笑声明快。
章明月略略放下心:“那便好,远亲不如近邻。”
“嗯。该是不难相处。”谢茉说,“我待会儿挂了电话就去供销社买糖果,明诚下?班后我俩一家家上门送喜糖,跟邻居们打声招呼。”
章明月十分?赞同:“茉茉考虑的周到。”
母女俩就喜糖数量和包装讨论了一番,章明月又跟谢茉简略说了说白国栋等人案子的进展。
接任谢济民的新市长已抵达靖市,办理交接事宜之际,还?在敦促办理白国栋一案,其中赵嫂子已被相关部门带走,谁都不清楚具体去了哪里,反正再见她的机会几乎没了。
袁向红又被陆陆续续举报了几个罪名,省城的袁老爷子曾尝试捞人,不仅无功而?返,还?差点引火上身,最终只?能大义灭亲和袁向红划清界限,至于?袁向红她爸和继母,早就对外放话说就当没生过这女儿。
“她之后又通过公安同志要求见你,都被我挡了回去。”章明月口吻冷淡。
谢茉笑说:“本?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好见的。”
章明月:“如今外头风声鹤唳,好在我跟你爸过两天也要离开。再是如何乌烟瘴气,我们也挨不着了。”
没过两分?钟,章明月便被同事喊走,谢茉抓紧机会给她讲了具体地址,又关怀了她跟谢济民身体几句,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谢茉走到门口,问以手?遮阳的老师:“那边报纸可以随便看吗?”
邮电所靠墙放着报刊架子,行行列列摆满报纸。
老师傅笑道:“看吧,随便看。”
谢茉便走过去粗粗翻了一遍,有国家级的报纸、省报、地区办的报纸,内容都是又红又专,字里行间?充斥着昂扬激情。
这么一对比,家里报纸包裹的几本?书应该立即烧掉,化成锅底灰,不过若是真把那些书烧掉,卫明诚脸色也得变成锅底灰。
还?是得找个更?妥善的地方存放,万一有人来家,兴起?翻书看,不好解释还?是小?事,若被利用或宣扬出去,必定影响俩人前程。
谢茉放下?报纸,跟老师傅道谢告辞。
这一通电话,打了七分?多?钟,花去谢茉十四块钱,虽然心疼不已,但能亲耳听到章明月的声音,亲口给章明月保平安安抚她,谢茉便也觉得值了。
路过农贸市场,谢茉本?想买点菜带回家,但这个年代没冰箱,蔬菜、特别是肉不好久存,如今家家户户只?买当天的菜,最多?过一夜,谢茉忖了忖今明两日的事项规划,便歇了带菜回去的心。
没走一会儿,谢茉便远远瞧见供销社的门市部。
门市部门口挺宽敞,外头面积瞧着不小?,可跟后世的超市还?是没法比较,一眼?望到头。
这年头物资紧张,镇上供销社的货品种类和款式都没法跟县城的百货商店比,更?没法和市里、省里的百货大楼比。
谢茉逛过靖市的百货大楼,眼?前的供销社与?之相比,上品种类实在少得可怜,她还?想买一罐麦乳精,着实异想天开了,这里甚至连奶糖都只?有一种。
谢茉只?能暗叹口气,对售货员说:“称三?斤奶糖、五斤水果糖。”
不是她吝啬不愿多?要贵价的奶糖,那一小?堆奶糖全部称起?来兴许都不够三?斤。
“怎么买这么多?啊。”售货员瞪眼?,瞧谢茉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军属,倒不是担心她付不起?账,“吃不完可要化了啊。”
谢茉笑笑:“不是自己吃,送礼用的。”
她笑容明快,话语柔和,售货员没再说什么,利落给她称好,打包。
谢茉趁机问售货员包装油纸和压在上面的粉色纸去哪里买,售货员直接抽出几张递给她。
谢茉道谢,从未包装的奶糖里抓了一把递给她,笑盈盈道:“谢谢,请你吃我喜糖。”
售货员一怔,笑着接了。
谢茉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往回走,心里感?叹这年头连糖纸都用作思想宣传的工具。
奶糖工厂名是“**食品厂”,硬糖包装纸上印有“老三?篇万岁”、“打倒美帝,打倒苏修”字样。
谢茉内心啧啧,念着杏子香糖、苹果香糖、香蕉糖、草莓硬糖的数量,估量怎么拆分?……
“您是卫营长爱人吧?”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谢茉回头,便瞧见一个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女人,正笑盈盈看向她。

谢茉疑惑笑问:“你是?”
女人朝谢茉迈步, 笑吟吟自我介绍:“我叫顾青青,吴解放是咱们军区营长?,我是他爱人。”
顾青青?想必便是李驾驶员口中的顾嫂子?吧, 比她跟卫明诚早结婚没几天,也是刚来军区的军属。
谢茉也笑着说:“我叫谢茉。”
说着, 谢茉不?动声色拿眼从头打?量顾青青, 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 杏眼桃腮,皮肤虽不?甚白皙,但红润有光泽,穿着一件红色布拉吉, 整个人瞧着青春明朗。
比昨日见过的大多军属都洋气。
部队提干升级别,是干部们靠着战场搏杀,流血流汗, 保家卫国拼出来的, 但和卫明诚不?一样的是, 军区许多干部都是农村兵, 苦出身,因而妻子?也多是从农村来的, 斜襟大褂、脑后盘髻, 好一些的穿碎花衬衫土灰裤子?, 最明显是面色, 多是土黄干涸。
顾青青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见谢茉视线低垂,便主动解释:“这是我侄女小妞妞, 妞妞叫阿姨。”
小妞妞瘦瘦小小,头发枯黄, 不?过身上衣服干净整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占了半张脸,怯生生躲在顾青青腿后:“……阿姨。”
谢茉弯腰摸了摸小妞妞的脑袋,从提篮里抓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凑到小妞妞嘴边,笑眯眯道?:“小妞妞乖,阿姨请你吃糖。”
小妞妞嘴里一咂摸出甜味,就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张嘴一口把?糖含进去。
如今物?资匮乏,但凡是个吃的,孩子?们都想尝尝,更别提糖这种平日少见的金贵零嘴。
谢茉知道?多数孩子?很少吃到糖,更少见奶糖,所以?把?供销社奶糖包圆了。在她看来,糖块而已算不?上什么。不?过这个年代的人少吃“甜”味,鲜少有人不?爱“甜”,与?和后世那种对甜品最好的评价是“不?太?甜”的状况截然?不?同。
谢茉起身前,又抓了几块奶糖塞进小妞妞的兜兜里。
顾青青轻轻拍了拍小妞妞,说:“快谢谢阿姨。”
顾青青嘴上催促道?谢,但却未把?几块奶糖看在眼里,笑得很客套,很公式化,眼底还暗搓搓闪过一丝优越感。
奶糖算是什么好东西,再过二三十年,哪有人还稀罕这种老式糖块,巧克力、**软糖、跳跳糖、棒棒糖……这些才流行呢。
是的,顾青青从新世纪初重?生而来的。
她之?所以?叫住谢茉,目的并非单纯打?招呼,而是想跟谢茉套近乎。
口里含着奶糖的小妞妞冲谢茉露出个甜丝丝的笑:“谢谢阿姨。”
谢茉又摸了摸她脑袋,便和顾青青一齐朝军属区走。
两人边走边聊,谢茉大致了解了些他们家情况。
吴解放吴营长?自小父母双亡,由相依为命的长?兄抚养长?大,十几岁时兄长?托关系把?他送进兵营,一路血汗淬炼,他在部队提干升级,扎下根,兄长?却在进山时遇上暴雨天,不?慎从高出跌下,头部磕在石头上,当场毙亡,嫂子?扔下三个孩子?,当月便弃家改嫁。
吴营长?回去给兄长?治丧,在村里人牵线搭桥之?下,和顾青青相亲领证,而后将顾青青和三个侄子?侄女带回军区。
谢茉不?知如何评价,只安慰道?:“会越来越好。”
“是。”顾青青一脸自信开朗,“肯定?的。”
如果?吴解放不?能越混越好,那她干嘛要上赶着嫁给他,替人带孩子?。
她爸是村里支书,哥哥在公社上班,姐姐嫁给县城屠宰场主任,自己还捞了个临时工,吃上了商品粮,顾家在他们十里八村都数得着。
因而前世时,二十岁的顾青青一听家里给他相看了一个二十八九岁,还带了三个拖油瓶的二婚男人,当即就不?乐意了,拗不?过家里人去见了一面,也是全程冷着脸。
她本?就觉得当兵的男人粗鲁没文化,更爱跟村里知青聊天,尤其沿海来的那个男知青,能说会道?,高大英俊,没多久他们俩人便搅和在了一起,偷偷尝了禁果?,她珠胎暗结,在村里风言风语下,两人结了婚,也过了一阵蜜里调油的日子?,可高考一恢复,丈夫考入大学便再也没回来。
之?后她带着孩子?结婚再离婚,最后去了城里给人当住家保姆,低声下气一辈子?,一手拉拔大的孩子?也不?争气,读书不?成,早早出了校园混社会,染上赌博的毛病,输光她所有积蓄不?说,在她生病住院时没来瞅一眼,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她,不?禁再一次想起她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她妈当时心疼地摸着她粗糙皲裂的双手,叹息道?:“当年你要是听了家里的话,老老实?实?跟吴解放结婚,当上官太?太?,现在哪里还用受这份苦。”
顾青青想了半晌才记起吴解放是谁,至于长?相早就忘了。
“吴解放他侄子?回来给他爸上坟,在酒桌上说起吴解放如今级别,那是他们军区数得着的人物?,说他遇上贵人了,以?后还会往上升,指不?定?再过几年就入中央了。”
顾青青听了五味杂陈,肠胃翻搅得生疼,嘴上死撑着说都是命,却不?敢再想她妈的话。
可此后,她却忍不住打探吴解放的消息,应了她妈妈的话,吴解放果?然?越来越发达。
越了解,顾青青越没法放下。
顾青青无数次从午夜梦回中醒来,后悔当初走错了路,选错了人。渐渐地,这变成了她一块无法对人言说的心病。
伴着病房里浑浊难闻的气味,和隔床不?时发出的痛嚎,顾青青睡着了,一睁眼,重?生到了二十岁这年,家里人正轮番上阵劝说她去和吴解放相亲。
顾青青狂喜,勉强镇定?后,她一口应下。
之?后她和吴解放相亲,郑重?其事告诉他:“我会把?小妞妞兄妹三人视为己出。”
在后面跟三个孩子?相处时,做过保姆的她自是处处仔细妥帖,吴解放果?然?满意她。
吴解放曾结过一次婚,不?过妻子?难产,一尸两命。再一次结婚,他对妻子?最主要要求便是细心会照顾孩子?。
住进军属区,顾青青才真正明白上一世,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在“流血更比流汗重?”的指导思想下,部队待遇比工人待遇更好,她姐夫所在的屠宰场已是难得有油水的单位,也没法和这边比,只说工业券,他姐夫一个月拿不?了两张,可吴解放能领五张回来,这不?,她刚来不?足一月,已替自己从头到脚置办了一身。
重?活一世的她,可不?会再亏待自己。
吴解放人耿直,没花花肠子?,可不?免呆板无趣了些,不?过没关系,这样的男人好哄,而且她嫁给他主要图的是他富贵前程。
而顾青青主动与?谢茉套近乎,原因也在“富贵前程”这四个字上。
回忆她妈对吴解放“贵人”零星描述,顾青青怀疑卫明诚便是那个日后会上央视一套新闻联播的贵人,因为来自京里、年龄还比吴解放小的只有卫明诚。
可让顾青青不?解的是,她明明记得她妈说过这贵人一生未婚,那时她还不?敢相信,那么大的官,居然?从来没结过婚,这事太?稀奇了。
偷瞄一眼谢茉,顾青青暗忖,难道?是她记错了?
然?而,不?论如何,现在跟谢茉套套近乎总没坏处,一步步接触,先获取好感,再建立友谊,获取信任,然?后一点点把?谢茉拢在手心里。
顾青青对此很有信心,她见识过之?后的花花世界,更多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拿捏个小丫头还不?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顾青青有意拉进和谢茉的距离,便说:“我一见着你就觉投缘,咱们撇开男人们别‘嫂子?’、‘弟妹’的称呼了,咱们论咱们的,你以?后叫我青青,我就叫你茉茉,成不?成?”
谢茉虽对她的自来熟略不?适应,但比起“嫂子?”一类标签性的称呼,她的确更喜欢被?称呼名字,于是她便笑道?:“叫谢茉也行。”
顾青青当即笑滋滋叫了声“茉茉”,谢茉朝她笑了笑。
“茉茉。”顾青青凑近谢茉半步,一脸小姐妹分享八卦的模样,“你和卫营长?怎么认识的?”
谢茉没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八卦感情隐私的癖好,唇角笑容落了三分,简短回道?:“相亲。”
做保姆的经?历让顾青青颇会看人脸色,见谢茉冷淡起来,她立刻刹住口,又跟谢茉说起军属区和镇上的情况来,比方说,食堂饭菜如何,哪时哪点去农贸市场能买到新鲜菜肉,供销社星期几会上新货……等等,对初来乍到的谢茉来说,满满干货。
这一通信息分享,倒是把?谢茉心底浮起那丝不?喜冲散了。
走进军属区,一株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的梧桐树荫下,凑堆坐着五六个军属,她们手里都没闲着,择菜的择菜、纳鞋底的纳鞋底。
几人此刻都停了手里伙计,看向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没人发现谢茉三人。
“……那还有假,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卫营长?拿着铝饭盒进的家门,不?是去食堂打?饭,还能去了哪里?”
“小媳妇昨天才来,家里没菜,去食堂打?饭正常,咋滴,来了咱们军区,还不?兴人吃饭啦?”
“可她干嘛让卫营长?打?饭回来,不?能自己去食堂吃?懒婆娘,当自己是娇小姐呢?”
谢茉仔细打?量了两眼说这话的中年妇女,发现她和田红梅有几分相像,顿时了悟,这便是杨营长?的爱人,田嫂子?。

有个军属面朝谢茉三人, 不经意瞭见被她们嚼在嘴里?的正主?,赶紧使?眼色提醒。
有人提醒,说人闲话磕牙的众人才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谢茉已站到她们身后几步外?。
田嫂子自也瞧着?了谢茉, 可她完全没说人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反而在对上谢茉目光时, 翻了一个白眼,待扫见顾青青,眼珠子一转,说得更大声了:“唉, 这是吴营长家的小顾吧,同样的新嫁娘,同样刚来咱军区, 人可不是一般的勤快。”
“买菜、烧饭、带孩子, 样样不落, 都做得有模有样, 旁的不说,你就看小妞妞大军小军兄妹仨, 每天穿得干净齐整, 这不光得上心还得勤拾掇, 小顾啊, 真?是能干得没边儿了, 咱军区年轻媳妇里?头一份。”
“吴营长娶了小顾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有福气。”
其他军属面露赞同。
这个时代?普遍对好女人的要求便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 把?男人一家子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女人呐,不管是城里?的, 还是农村的,肚里?装了多少文化,还是得勤快贤惠才行,才能家里?家外?一把?抓,让男人安心在外?头做事。”
田嫂子看着?谢茉,就差把?“说你呢”三个字刻额头上了。
卫明?诚媳妇一瞧就是读过书的文化人,部队里?农民兵多,家属文化水平有限,甚至不识字,田嫂子只识得几个大字,没少被文化人俯视、为?难。
“要是把?那干有文化,不会做活的娶回去,还得伺候这个娇小姐,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旁边军属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来自农村,身上有属于农村的“土腥气”,去县城百货商店逛逛都会被人翻白眼瞧不起,对文化人不免又艳羡又敌视,现下,她们就算清楚田嫂子故意针对谢茉,但对田嫂子的话却再赞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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