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9
谢茉摆出架势强令卫明诚躺好不许反抗,用发带缠缚手腕后,伸出食指, 慢条斯理地,若有似无地自他脖颈、喉结、锁骨、胸腹摩挲下划……
紧实的肌肉骤缩震颤,喘息沉重紊乱。亟待喷发的火山一样。
许是顾念谢茉的话, 没妄动?。
黑暗中谢茉低笑一声, 翻身坐在卫明诚腰上, 俯身粘住他的唇。
谢茉清清嗓子, 一本正经问:“那醋到?底酸不酸?”
问完,指尖戳戳滚动?的喉结, 催促他回答。
卫明诚闷哼一声, 气息骤然升温:“……不酸。”
谢茉不满, 低头?, 气呼呼地咬了一口他嘴唇, 说:“嘴巴明明不赢啊。”
说着?,掉头?又咬上他耳垂, 口齿不清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卫明诚呼吸一窒, 浑身肌肉绷硬:“……你说了算。”
谢茉一抿唇,好悬把笑意抿掉,摇头?蛮横说:“就要你说。”
不怕死般使坏。
扭动?。摩擦。
“嘭!”火山爆发。
卫明诚轻松挣脱发带,搂住谢茉反身把人压在床上。
“你耍……唔……”谢茉的抗议,被男人无情吞吃下肚。
就这样,谢茉架起的架子彻底塌了。
这场“刑讯审问”草草结束。
反在之后被步步紧逼“失城献地”。
月上中天,这场征伐总算结束。
而那时,谢茉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双腿腰肢酸胀得?仿佛已不属于自己?。
强撑精神,瞪着?罪魁祸首,说:“你是属恶狼的吗?”
她想象中的河东狮吼,实际上在卫明诚眼?中跟猫崽撒娇一般,嗓音黏软,眼?神水雾弥漫,那点控诉便被熏染成娇嗔。
卫明诚看着?喃喃着?尾音陷入沉睡的茉茉,低头?亲亲她嘴角。
他把所有柔情,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谢茉是被自己?肚子叫醒的。
她太困,太累了。
虽说昨晚的的确确是她主动?撩拨卫明诚的,但卫明诚后来?竟丝毫不惜力?气,又疯又野,任凭她嗓音喊哑,却只安抚,不停下。
好险没把她折腾死。
自作孽不可活。
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抗议轰鸣,谢茉虽然还想粘在床上,可摸了摸干瘪瘪的小腹,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她睡眼?惺忪地晃出卧室,便看到?桌上的饭食和纸条。
纸条上两行熟悉的遒劲钢笔字,是卫明诚留的,交代?了早餐品类,叮嘱谢茉好好吃饭。
谢茉轻哼一声,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
捏着?纸条走进书房,找到?书架底部的一本红皮书,谢茉把纸条夹进去。随手翻动?书页,见之前夹进去的几张纸条安然无恙,谢茉扫了两眼?其中流水账似的内容,对卫明诚的那点子怨气不知不觉消散不少?。
合上书,放回原位。
洗漱梳头?,回到?堂屋桌前,把扣在晚上的白?瓷盘子拿开,一股酸辣混合芝麻油香气直钻鼻腔,一下子把谢茉懒钝的味觉激醒。
是酸辣鸡蛋汤。
谢茉坐下,喝了一口,胃袋渐渐暖起来?,食欲顿时大涨。
酸辣鸡蛋汤的做法并不复杂,食材也简单,切得?细细的姜碎,搅开的鸡蛋、一把香菜,熬煮时加点盐、醋、胡椒便可。
酸辣接你,配上煎得?焦黄脆香的饺子正正好。
一碗酸辣鸡蛋汤,一盘煎饺,谢茉全部扫荡一空。
饱饱一餐,力?气和精神回笼,谢茉却不愿顶着?大太阳出门买菜,昨天买的一些菜蔬还有剩,肉都包了饺子,那今儿午晚饭就吃素。
卫明诚是该多吃吃素。
也幸好谢茉没出门,正午时分老乡便把她在集市上订的荆条编筐送到?了。
“同志,你订的编筐给你送来?了。没耽误你用吧?”两个皮肤黝黑发亮的男人,拉着?一辆平板手拉车,一头?晶亮汗珠的站在大门口。
“没有,没有。辛苦你们了,快进来喝碗凉茶歇歇汗。”谢茉热情地打开大门。
编筐用麻绳束缚在板车上,进门后,两人便忙着卸筐:“放哪?”
谢茉朝墙根指了指:“搁墙根就成。”
说完,她见两人揩了一把汗,二话不说就开始卸筐,于是去书房揣上烟,再?端出凉茶给他们。
两人干活利索,没一会完活,一边和凉茶,一边问谢茉:“要这么多大编筐干嘛?”
谢茉还在思忖说用来?种菜是否妥当,余光正扫见端着?田嫂子挎着?针线篮站在门口。
想一想和田嫂子比邻而居,自家院子什么景况很难瞒住,现在含糊说谎很不明智,便把自家打算简略讲了两句。
田嫂子视线逡巡一圈院子,说:“咱们院子大小一般大,可你们家多盖了两间。”
她指了指洗澡间,伸手比量着?说:“再?在院子种菜确实没地下脚了。”
谢茉赶忙接话:“是吧。这筐挪移就比较灵活了。”
“对。”田嫂子所有所思,“我回去合计合计,家里院墙和屋后墙的夹道,看能?不能?也多种点。”
家里小子们一个比一个能?糟,院子种的那点菜根本不够,她还得?三?不五时去农贸市场买。
那两个男人听到?这里,胸脯子不由地挺了挺。
他们虽然吃不上商品粮,但每个每户都有自留菜地,夏天时令蔬菜尽够的,不过种花家身上刻印着?种田基因,谁又会土地少?呢?编筐种菜,以前只是没朝这方面想,这会儿两人都在心里忖度回家试试。哪怕多种几株辣椒也是好的,吃不完晒干还能?做成干辣椒、磨成辣椒面……
谢茉完全多虑了。
荆条在农家人眼?中不金贵,费些功夫罢了。再?者,除了荆条,还能?用其他更?常见的东西代?替。
思路打开了,余下的办法多的是。
聊到?熟悉的领域,两个老乡的不再?拘谨,觉得?跟这吃商品粮的军属们距离都近了。
他们热心传授一些种田技巧。
谢茉遣词造句听着?文气,气质也跟他们平日接触的人很不一样,但她态度始终诚恳自然,一看就是出自家教良好的家庭。
两个老乡十分熨帖,大地方来?的文化人好声好气向他们请教哩,豪情顿起,一个老乡拍胸脯说:“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我来?给你种。”
谢茉笑着?点头?,道谢。
两个老乡离开军区,边走边聊。
“这干部家属没我想的下巴颏瞅人。”说话的老乡上回没去集市,“很看得?起咱们老农民,好茶好烟招待着?。”
说着?,他隔着?烟盒闻了闻烟,又珍惜地揣回兜里。
另一个老乡说:“也有用那眼?梢看人的。”
这时期已经形成对农村人的有色眼?镜,优越感、偏见这东西根深蒂固,上下几千年?从未消除过。
“是啊,去一趟城里都不敢跟人搭话。谁让咱寒馋,上不了台面哪。”
“那……人刚才这女同志就很大方亲切,不嫌弃咱。”这个老乡一边哼哧哼哧拉车,一边说,“这叫啥来?着?,支书开会常说那词……叫,叫……”
“贴近群众。”
“对对,就是这词,贴近群众!”思路被打开,这个老乡又说出个“高?级”词汇,“那些眼?比天高?的,是脱离群众。”
“脱离群众,忘本呢。”
谢茉不知道两个老乡在离开后这么赞扬她,还复习了俩词。她正跟田嫂子指着?编筐聊天。
“要往里填土吗?我帮你。”说着?,田嫂子就放下篮子,一副迫不及待撸袖子帮忙的样子。
谢茉赶紧伸手阻拦:“嫂子,不用。等明诚回来?,他会弄。”
田嫂子微怔。
杨建国在家四个翘脚大爷,拨一下转一转,家里吃喝拉撒都是她一个人张罗,那块巴掌大的菜地自也是她照看,农村姑娘种点菜跟玩似的,她之前没觉出怎样,但小谢估摸是不会。
“没事?,我种菜是把好手,你稍微搭把手,一会就干完。地里这点事?,卫营长可没我摆弄得?明白?。”田嫂子笑容自信。
卫明诚刚搬来?这会儿没学周边邻居在院子里种菜,而是加盖了厢房。她起先还纳闷,听杨建国说卫明诚是城市兵后,瘪瘪嘴不再?多话。
谢茉笑眯眯:“他说他会干,就留给他。”
田嫂子问:“菜是你想种的吧?”
谢茉点头?:“是。”
田嫂子暗啧一声,想那卫明诚一张腊月脸,竟是个媳妇迷。
再?想想之前在大门口,卫明诚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什么天太热不想媳妇烟熏火燎做饭,怕她受罪。她又瞅瞅谢茉白?莹莹,细嫩跟葱管似的手指,卫明诚定是不舍得?让这双手提土沾灰。
“你男人还真是一点粗活都舍不得?让你干。”田嫂子这回的语气瞥去酸气,透出羡慕和揶揄。
谢茉不想跟人拿他们夫妻俩打趣,便弯腰勾住田嫂子的篮子,扯住她袖子把人往屋里带:“外头?热,咱们去屋里说话。”
田嫂子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被谢茉一扯,便识趣的住了口。再?者,她今儿上门是来?道谢的,小谢有见识有文化思虑妥帖,那事?要不要顺道问问小谢的看法?
“那丧德败坏的玩意,要是真把我梅梅毁了,枪·毙他百来?回都不够。”两人在堂屋坐下,田嫂子一脸感激地朝谢茉道谢,“小谢,嫂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要不是你,梅梅后半辈子可能?就完了。”
谢茉摆手:“遇上了,哪能?视而不见。”
又聊两句,田嫂子心不在焉地应和,针悬在鞋底上迟迟没下针,谢茉看得?好笑,索性说:“嫂子,有事??”
田嫂子扯扯嘴唇,纠结三?两秒后,还是开了口。
第094章
探身朝谢茉耳畔凑了凑, 眉头锁着,压低的声线中?噙着焦愁:“梅梅昨儿这事……就算她没怎么着,但……听着的人可不保准信, 心里头不定?怎么寻思……”
谢茉霎时了然。
人言可畏。
谢茉对这四个字深有体会。田嫂子的忧虑她明白。
人们的想象力是无限的,特别沾上桃色, 一句话能被口口演绎成一篇鸿篇巨著。
无论?哪个时期, 舆论?对女性都是苛刻的。直到?谢茉生活的后世, 不少女性被欺负后仍不敢去报警,多数选择忍气吞声,就怕事情传扬出去,遭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即使田嫂子不特地来?叮嘱这一遭, 如非必要,有关?此事,谢茉必定?对外保持缄默。
谢茉认真注视着田嫂子, 温声坚定?道:“嫂子放心, 我自不会朝外头说。”
田嫂一愣, 见谢茉误会, 便?急道:“你为人咋样?嫂子清楚,那些镇日碎嘴嚼舌, 见识没二两重的拍马都赶不上你, 哪用我多嘴。嫂子还能不信你。”
实际上, 田嫂子来?之前还真忘了嘱咐谢茉不外传这一茬, 她仿佛下意识便?认定?谢茉不会多嘴。
她对了。
谢茉眉梢轻轻一抬, 没接这话头,而是笑问:“那嫂子意思是?”
“小谢……”田嫂子低头在鞋底上扎了一针, 她的声音夹杂在“嗤嗤拉拉”的穿线声里,“我在说小郑……小郑是老杨手底下一个连长, 正跟梅梅接触着。”
“梅梅那死?丫头,她说这事她不瞒小郑,全部告诉小郑。”
田嫂子抬头盯着谢茉,捏钢针的那只手松了紧紧了松,从?表情到?动作,浑身透着一股忧虑的焦躁劲儿。
谢茉安静听着。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田嫂子说,“梅梅跟老杨都说,领导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会顾忌梅梅名声,估摸着就私下处理?了……也就经手的领导知道里头的事,领导们嘴都严实,传不出啥不好的话……”
田嫂子忍不住倾诉起来?。
“小郑现如今瞧着不错,但谁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他对这事到?底啥看法,男人在这方面?大?多小心眼,小郑会不会多想挑拣梅梅?俩人是不是就吹了?”
“梅梅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缺……”
更多的指责,田嫂子咽了回去。
心疼侄女。
昨天?梅梅失魂落魄地迈进?她家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见着她,叫声“姑”,梅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一瞧便?知道这是遇上事了,着急忙慌把几个皮猴子赶出门?,攥着梅梅的手到?了里间私底下说话。
弄明白啥事,她气个倒仰,偏偏梅梅还不同意她的提议瞒着郑有为,十成的怒火一半转化为焦虑。
好一番争执,到?最后姑侄俩谁也没说服谁,好说歹说,这不省心的丫头才点头同意缓两天?再?说。
谢茉安定?的姿态舒缓了田嫂子的情绪,讪讪笑笑,她说:“我是真相中?小郑了,小伙子人不错,跟我家梅梅很相配。”
“嗐。”田嫂子说,“小谢,你说嫂子顾虑的对不对?”
田嫂子自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智慧。
她这是典型的“先捞怀里”再?说的眼前派,出事了就瞒着,内心深处其实藏着“耍无赖”的心思,先把婚结了再?说,万一败露再?哄,人却是跑不掉了,毕竟这时代人们对离婚没啥概念。
完全没顾及婚后生活质量。
属于思维误区了是。
谢茉思忖片刻,没直接否定?,反问道:“嫂子为田同志千思万虑,就想她往后日子顺遂,对吧?”
见田嫂子忙不迭点头,谢茉继续说:“世上没不漏风的墙,假如俩人婚后郑同志得知这事,因现在的隐瞒心生芥蒂,影响夫妻和睦,岂不得不偿失?”
田嫂子说:“那他要是现在介意,不是连婚都结不成?”
“要是他介意,对于这样?拎不清,满脑子封建残毒思想的男人,那我不认为对方是好的结婚对象。”
田嫂子面?带迟疑:“真要告诉他?”
谢茉顿了顿,没打太极:“要是我,我会说。”
话至此,谢茉不方便?再?置喙。
她赞同田红梅的做法。本就毫发无损,遮遮掩掩倒像是受迫害一般,彼此坦诚是一段良好婚姻的开端。
再?者,如今个人思想可与前途挂钩。郑有为作为组织、军队重点培养的干部,思想一定?比寻常人开阔包容,田嫂子种种思虑,在谢茉看来?泰半多余。
“我梅梅又没被怎么着,他要敢嫌弃我就去找大?领导反映反映!”田嫂子劝不住侄女,又觉谢茉的话有理?,口风一时松动起来?。
现在,她心里轻快不少,对谢茉的感?激涨潮般汹涌上来?,余光瞄见手里的鞋底。
“小谢啊,你三番两次帮我们,嫂子真的……”田嫂子抓住谢茉的手,紧紧攥了攥说,“要不我跟你做双鞋吧?你穿多大?码?喜欢什么样?式?我大?多数样?式都会,不会的多瞧几眼也八九不离十。”
谢茉赶忙婉拒:“前些天才新做了两双,我不缺鞋穿,嫂子可别费那功夫。”
田嫂子还想再?劝,辉子正推开院门?喊她回家,说大?哥把二哥鼻血打出来了。田嫂子一面?跟谢茉道别,一面?骂骂咧咧脚不沾地朝家赶。
谢茉把田嫂子送到?门?口。
刚才起的急了,脑袋有点眩晕,谢茉扶住门?框缓了会,回屋给自己冲了杯麦乳精。
这麦乳精是卫明诚跟自行车一起带回来?的,被她当成乳品饮料三不五时喝一次。
上唇刚沾蜿蜒,“咚、咚、咚”院门?被敲响了。
谢茉好歹喝了一口,放下碗走出去。
抬手用手背拭嘴角时,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她小时候那会儿还流行吃好东西栓门?,或者藏起来?再?迎客的习惯。
她刚跟奶奶回家,和附近孩子渐渐玩到?一块,有一回她睡过午觉去找小伙伴玩,平时半开的院门?却从?里栓劳,她听见说话声,便?莽莽撞撞拍门?喊人,发觉这家大?人面?色不对,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最会看人眼色,她回家给奶奶一说,才明白怎么回事。
从?那之后,找人玩时,见到?门?内里上栓的就默默走开,如果实在有事,便?站在门?口把来?意讲明,绝不进?人家院门?。
回头瞟一眼搁在桌沿的麦乳精,谢茉唇角禁不住上提。
小时候会感?到?委屈,如今反而只剩理?解。
都是穷闹的。
谁不想慷慨大?方,没那条件罢了。
一边不着边际地扩散思维,一边打开门?。
田红梅正站在门?口:“谢茉,我来?找你。”她拎着一只碎花布包,满满登登,瞧着压手。
谢茉把人迎进?门?,视线不着痕迹在田红梅周身游走了一圈。
她比昨天?要精神,虽面?色憔悴,眼底青黑,但眼里光彩凝聚,整个人像一株颓败池塘里挣发新绿的荷。
她神情坦荡,毫无畏怯,就这么大?大?方方,肩背挺直地站着。看起来?心绪未受影响,且已整理?好情绪。
谢茉弯唇敛回视线。
迈入堂屋,田红梅瞧见桌上的麦乳精,垂眼瞅了瞅手里的布包,不知想到?什么“噗嗤”笑出来?。
“他们没蒙我,你果然喜欢喝麦乳精。”说着,她手伸进?布包里掏东西,一贯麦乳精、一盒饼干、一盒巧克力。
谢茉阻拦的手因她的话顿在半空,讶异发问:“谁告诉你我喜欢麦乳精?”
田红梅瞅瞅谢茉,又瞧瞧那碗麦乳精,她揶揄一笑,压低嗓音说:“这件事咱们军区知道的人可不少。”
谢茉:“嗯?”
稍稍卖了一个关?子,不再?掉谢茉胃口,田红梅便?细细说起原委。
原来?她那回给卫明诚稍提了一嘴想买麦乳精可镇上的供销社没货后,他便?回头托人帮忙带两罐,谁料“所托非人”那人嘴巴大?,一不留神就露了出去。卫明诚自己个独过时,可从?没倒腾过麦乳精,媳妇来?军区就寻摸,那肯定?是买给媳妇的。
哎呦,这疼媳妇的劲儿噢,可是惊掉不少人下巴颏。
田红梅故作疑惑:“难道我弄错了,卫营长还真是买给自己喝的?”
谢茉脸颊起了点火,为田红梅的打趣,更因为可能给军区众人留下的“馋嘴”假印象。但看着田红梅频繁眨动的眼睛,就竭力平心静气,端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反问:“他不能喝?”
田红梅见她八风不动,不由地歇了打趣的心思,记起来?意,稳了稳心神。
“昨天?我去找领导时,他、王大?江已经去找领导自首了……最后处理?结果领导们还在商讨。当时真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可我现在却不想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他是为祖国、为人民流过血的……总之,部队他是呆不了了,总要在监狱呆些年。”
不看表情,单从?叙述中?就能了解田红梅揪成一团的思绪。
谢茉安静聆听。
空气一时寥落下来?。
半晌,田红梅回神,扯了扯嘴角,换了话题:“我今天?去找郑有为把事给他说了。”
谢茉微愕挑眉。
见状,田红梅笃定?:“我姑都跟你讲了?”
谢茉微笑不语。
“哼,她拦着不让我说,我索性先斩后奏了。如果郑有为真像我姑说的那样?,早撇清关?系早好。”田红梅停顿一会儿,嗔笑说,“幸好他比我姑拎得清。”
谢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不禁高看一眼,于是多问了句:“定?下来?了?”
“嗯。他人还不错,对我也还成。”说到?郑有为田红梅心情肉眼可见明朗起来?,瞟一眼麦乳精,想到?姑姑私下对卫明诚的新称呼,幽幽感?叹道,“不敢跟卫营长这个媳妇迷比,郑有为学到?一半,我就知足了。”
媳妇迷?卫明诚?
谢茉忍住笑,一本正经道:“那是我们感?情……”
话没说完,蓦地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谢茉扭脸望去,卫明诚正站在屋檐下。
第095章
天光在?他英朗立体的五官投下一片淡影, 显得五官愈发深刻,只一双黑阗阗的眸子隐在?那片暗影下,落落来的目光沉邃难辨。
想来, 刚才的话?又?被他听个正着。
谢茉一抿唇,抿直一个劲往上跑的唇角, 顺带咽下好?险没忍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句惊问。
轻咳一声, 她?招呼道:“回来了?。”尾音抑制不住的上扬。
沉凝的空气渐要?流动?。
岂料, 田红梅却掉起链子,兴许是作为背后说人的那个更心虚,在?看到卫明诚的一刹那,她?转向谢茉, 脱口惊呼:“他、他都听见了??! ”
心照不宣的遮掩就?这样被掀开。
两人的话?前后交叠,谢茉根本来不及打岔。
尴尬的气氛如同决堤的洪水,横冲直撞, 原本宽阔的屋子顿时?逼仄起来。
谢茉错愕一霎, 而后笑意徐徐涌满眼窝。
这一笑, 她?那双美妙的杏眸里像落了?漫天霞光, 眼睫颤动?间,似活了?一般将一室尴尬抖散, 让乌云退了?, 河冰碎了?, 洗炼的轻风一点?点?吹皱卫明诚古井无?波的眼眸, 还吹弯他静默的唇角。
卫明诚垂眸看向谢茉, 幽深的眼底浮上温柔笑波:“嗯。你们聊。”
话?毕,他侧侧头, 朝田红梅略一点?头,抬臂把军帽挂到廊檐下的挂钩上。
他姿态松弛自若, 仿佛感受不到氛围的怪异,如同每一个下班回家的问候,稀松平常得让人想到“岁月静好?”这句愿景。
谢茉笑容愈盛,目中隐现神光。
反倒是田红梅,直到卫明诚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她?才把屏着的那口气长长吐了?出来,压低声音道:“我刚才那不算坏话?吧?”
卫明诚在?人前一贯端严,特别在?女性跟前,更是素来持重少有?笑模样,她?这话?随不带恶意,但调侃意味十足,依卫明诚从前言行推断,多半会引起他反感。何?况,“媳妇迷”这一称呼颇有?微妙之处,男人该是不喜的。
因此,田红梅心下难免发虚。
她?一边说,一边斜着眼角一眼接着一眼地朝外瞥,生怕再被卫明诚抓个正着。
谢茉见状好?笑,反问:“你说呢?”
“我没旁的意思,就?是想说你们夫妻感情好?。”田红梅讪讪辩解。
谢茉慢条斯理“嗯”了?声。
田红梅抬手?拨了?拨发丝,像是把不自在?拨落在?地,转眸对上谢茉,见她?眉目散淡柔和?,突然没头没脑的郑重说道:“对不起。”
谢茉略一思忖,莫名便懂了?田红梅没头没尾的话?。
想起两人不愉快的初见,她?眼梢一扬。
田红梅剖白道:“头一回见面,我为当时?的莽撞和?坏心思道歉,我那会明明在?生卫营长的气,却避开他,反去?给你添堵……”
“那时?候心高气傲,见他对你春风细雨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在?他那受到的种种冷遇,下不来台不说还遭人嘲笑,先头还以为他天性冷清,到头来却错得离谱,跟让敲了?一闷棍似的,脑子发热,就?冲动?了?。”
顿了?顿,她?正色说:“不论如何?,均是我的错,对不起!”
见谢茉不搭话?,面色倒还成,田红梅勒紧的心弦微松。
将才卫明诚仅朝她?稍点?头,神情不咸不淡的维持礼貌,可一转向谢茉,他五官棱角忽然就?磨平了?,那眼神尤其显著,简直快沸腾冒烟了?。
这一切变化,他自己可能都没发觉。
这犹如天渊般的区别对待,田红梅现今全无?较真介怀的心思,只剩羡慕和?祝福。且见到谢茉夫妻俩,让她?对未来生活隐隐期待起来。
谢茉恍然。
她?那时?候还以为田红梅对自己的贸然敌意出于失位者的嫉妒,却原来是失面子的迁怒,由此可见,卫明诚于田红梅来说,并非爱慕对象,更像择优目标,话?说回来,卫明诚秋霜般待人态度,如何?热乎的心思都得降温。
倏地,她?记起俩人初见,他虽从朝阳中走来,但眉眼却未染上煦色,锋利的眉眼、冷峻的眼神,如同一把待出鞘的利剑,比对方才的春水流淌似的神色,谢茉的心陡然塌了?一块,松松软软。
谢茉弯折的眉眼鼓励了?田红梅,暗暗替自己鼓劲,田红梅惭道:“还有?看露天电影那次,我的态度很冒失无?礼,对不起。”
不知想到什么,尾音落地,田红梅面上掠过厌恶、冷沉。
这显然和她话意背道而驰。
谢茉面露思疑。
田红梅赶紧释疑:“当天王大江一直纠缠我,说倘使跟他结婚,他愿意给我当牛做马,还说了?其他不着四六的话?,我被烦得不行,劈头盖脸大骂了他一顿。我掉头就?走,他还在?后头扬言,说我会后悔的,呵,为了他这样的混蛋,我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她?瞪圆双眼喃喃:“……难道他就是那时?候起念逞凶的?是我骂得太狠了?吗?”
谢茉提醒:“你是受害者。”
田红梅回神:“对,无?论怎样,都不是他挑战军纪国法的理由。”
重新振奋,她?的语调神情越发真诚:“上回在?梧桐树下你就?帮我说话?,早该正式给你道声谢,但委实没脸凑前打搅,这次你等于把我从泥地拉上岸,再顾忌面子不来,就?是白眼狼了?。”
“早就?悔不当初了?。”田红梅认真道,“谢茉同志,我为以往浮躁轻率的言行道歉,为你不计前嫌的援手?道谢。”
“能不能给我个重新介绍自己的机会?”说罢,直接朝谢茉伸出手?:“你好?,我叫田红梅,在?咱们军区文工团工作。希望以后有?荣幸能和?你做朋友。”
言语殷殷,神态敬小慎微。
谢茉轻轻挑眉回视。
既无?深仇大恨,也没夺夫之恨,认真计较起来,只不过是几?句龃龉罢了?。而且当时?对方还被自己怼得颜面扫地,落荒而逃。仇怨,那时?候就?差不多报了?。
不过,谢茉不敌视田红梅,但也无?法立马跟她?成为朋友,只是旁人主动?递来的善意,谢茉也不会随手?拍碎,于是她?只模糊了?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