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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by眉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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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茉且顾不上她。周一惯例要开大会,汇报上一周工作成果,梳理反思优缺处,总结经?验,安排部署一周工作。
带上笔记本?、钢笔,在大会议室角落坐下,摊开笔记本?,转开笔帽,时不时低头记上几笔。
扫一眼会议室众人,经?前些天邢主任严肃批评之后?,会议上开小差的情况明显好转,至少表面如此,谢茉斜瞥一眼边上的易学英,她状似在写会议记录,可纸页上却画着?绣花鞋样子,不远处奋笔疾书的男同志,他倒是写了大半页字,可谢茉仔细一瞧,嗯,字不错,是一阕伟人的词。
而谢茉并未磨洋工,她确实在专心听领导讲话。
农忙告一段落,本?周两个议题,修路和推选学农人员。
修路是个惠及周边社员的大好事,方便人员和物资的流通,通往县城的这?一路路况着?实堪忧,那颠簸劲让她记忆犹新,这?会儿想想尾椎骨就隐隐作痛。何况,路面坑坑洼洼也容易引发安全问题,扭脚、翻车摔倒的实例比比皆是,群众反应热烈。这?路是必要修的。
但修路工期长,所费人工多,物料需求量同样不小,打?给上级的修路报告最近才终于通过,相关问题先时已多方开会讨论,这?次只是再一次明确施工步骤。
接下来便是学农人员的讨论。
易学英戳戳谢茉胳膊,扯了扯嘴,丢给谢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谢茉便明了这?里头藏着?曲里拐弯的门道。
果不其然?,一出会议室,易学英就拉着?谢茉小声八卦:“李友明是烈士遗孤,原则上要倾斜照顾,但他且争不过另外两个。”
烈士遗孤在成年前国家?每月会发放补助,且在一些招工、招兵、推荐名额时会酌情给予优先考虑,这?是应当应分的。
谢茉了解相关政策,挑眉问:“他哪里欠缺?”
易学英摆摆手?:“陆她公?公?是村支书,人面广,和举手?的很多人都说的上话。另一个赵爱党,他爸早早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钱,这?个档口用?来干嘛的,你说呢?”说着?,易学英还朝谢茉抬了抬下巴。
顿了顿,易学英把话又?拐到李友明身上:“李友明家?里就还剩一个迈不动腿的爷爷,和叔伯早些年就因为他爸的抚恤金闹掰了,这?些年见面都不说话,他干活倒不惜力气,可人却木楞的不得了,不会说话,更不会来事,谁见了都说一句老实头,可那有啥用?。”
公?社这?回只派一个人去上面学习,学习半年后?,学成回来作为技术骨干直接安排到农技站当农技员,拿工资,端公?家?饭碗。
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但僧多肉少,只能?各显神通了。
谢茉忖了忖,说:“邢主任镇着?呢,不至于太离谱吧?”
易学英给了谢茉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人选的最终确认还要再开会表决,谢茉想着?她按本?心选就成,这?事儿在脑子里晃了晃,就被她搁置了。
下午临近上班,谢茉正伏案整理资料,门卫大爷领着?一脸苍白羸弱的王小妹来到办公?室门口。
“小谢,这?位女同志说来找你的,你认识吧?”门卫大爷探头问道。
“认识的。”谢茉赶紧起身,跟门卫大爷道过谢,将王小妹领到椅子上坐下。
王小妹眼眶通红,眼球布满红血丝,满身拘谨不自在,讷讷地又?是道歉又?是道谢,谢茉见她紧张,想给她倒杯温水捧着?缓缓,提起暖水瓶才发现?是空的,叮嘱两句她匆匆去后?院厨房打?水。
谢茉打?水回来,靠近办公?室门口,渐渐听清里头传来的话音:“……真是什么?人都能?带进来,丢了坏了东西她赔啊?她当这?是哪里啊,这?是单位,不是她家?,更不是乡下随便窜门的农户,能?死她了。”
一听音,就知道是赵梦。
声音不大,但阴阳怪气,格外刺耳。
谢茉踏进门,朝惶恐不安的王小妹安抚地笑笑,给她倒了大半茶缸水,才转身问赵梦:“你知道公?社全名叫什么?吗?”
赵梦明显想了一下,继而脸色一变:“说这?个干嘛?”
谢茉不理她,自问自答:“人民公?社。人民公?社这?名称,并不是领袖或哪个领导起的,也不是哪个政府部门取的,它?是由群众取的,是由群众首先挂出印刻‘人民公?社’四个大字的招牌,所以说,公?社它?是一个从?群众中来,又?要反馈服务群众的组织。它?最要主要的职能?是服务群众。”
正说着?,袁峰踱步过来。
谢茉直接转口问袁峰:“科长,咱们公?社成立是不是为了社员服务的?”
袁峰凝眉肃脸:“当然?是,为人民服务一直是我们的总章程。”
“那赵梦同志排斥到访的社员,甚至说出社员在咱们办公?室,要是丢了坏了这?样无端恶意揣测的话,这?是不是大不应该?既要服务社员,那我们不是该亲切接待、帮助上门的社员?社员来了,总不能?让人在太阳底下罚站吧?我在办公?室给社员找个座,去跟人家?倒杯水,有错吗?”谢茉口齿清晰,语速不快不慢,说得入情入理。
袁峰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赵梦脸色渐渐青了。
她瞧见谢茉领人进来又?出去,进了办公?室想想谢茉含笑眉眼,她就愤懑烦躁,火气一时控制不住,便借由鹌鹑似的缩在椅子上的女人,发泄对谢茉的怨气。
她越说越烦不说,还被谢茉抓个正着?,当场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给撅了回来,偏偏她还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
哑口无言。
更加郁愤。
谢茉还没说完呢:“还有,赵梦同志刚才一口一个‘单位’,一口一个‘农户’的,农户怎么?了?咱们服务的广大社员多数是农户,看不起农户,你能?服务好群众吗?你能?做好工作吗?我记得赵梦同志也出身农户吧,你父母如今仍是广大农村社员里的一员,那么?你这?是在看不起生养自己的父母亲吗?”
这?话直戳赵梦脊梁骨。
出身农村始终是赵梦心中的灰点,她努力讨好舅舅一家?人,在单位霸着?“广播”这?一时髦工作,全是为了洗脱身上的泥腥气。
她感激父母,也怨怪父母。感激他们从?不重男轻女,力所能?及的对她好;又?忍不住怨怪他们,为什么?没把生成城里人。
很不讲道理。
但这?就是她矛盾又?真实的内心。
谢茉这?话直接揭开她的粉饰,露出她最不愿面对的真实内里,这?一刻赵梦藏起里,藏起她的狼狈和卑劣。
为什么?要戳破?!
赵梦猛地抬眼,不善地看向谢茉。
谢茉面不改色,质询她:“为人民服务这?是领导的指示,你却在这?挑拣人民,连领袖的教导都不能?贯彻施行,你对领袖的拥护体现?在哪里?”
刚刚心生忿忿的赵梦,听到这?一句质问立马吓白了脸色。
赵梦肩膀颤抖:“我没有,我没有……”
谢茉反问:“怎么?,忘了?刚才不正是你口口声声抬高?‘单位’,贬低‘农户’,摒弃‘人人平等’这?句写进宪法里的话,自行把人分三六九等,你自以为在单位便是‘官’,便高?人一等了?你这?是官·僚主义复·辟,你这?是思想开倒车。”
赵梦尖声喊:“你这?是乱扣帽子,诬赖人!”
谢茉扬眉一笑,徐徐说:“指出你身上的问题,这?是帮助你认清自己,以便日后?更快更好的进步。怎么??不能?虚心诚恳地接受批评和意见吗?那你和组织一贯提倡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宗旨格格不入呀。你的思想有大问题,根源上的大问题。”
赵梦张口结舌,想辩解,但这?会子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根本?翻不出一句驳斥的话,可要是这?一顶顶要命的帽子当真在她脑袋上扣实了,她又?着?实承担不起,焦心、害怕,眼眶都被冲红了。
听了半晌儿,袁峰估摸出前因后?果了。问题不大,可赵梦惹错了人,你说你脑子原本?就不够清爽,你还偏上赶着?得罪笔杆子,口笔如刀,刀刀不见血,却比见血更致命,谢茉这?是没想真心跟她计较,不然?动动笔,动动手?,赵梦早被踢走?了,甚至连她身后?的舅舅都讨不着?好,这?俩人的小辫子可太好抓了,一抓一大把。
袁峰也不能?放任谢茉扣下一顶顶大帽,即便只是吵嘴,上升不到相关高?度,但这?话光听着?就吓人呐!
于是,他眉宇拧紧,摆出不虞的表情,严厉地瞪了一眼赵梦,说:“回头写三千字的思想汇报交给我,现?在给谢茉同志,以及这?位社员同志道歉。即便有口无心,但说错了就是错了。”说着?,蹙着?眉心那抹阴云一直警告地盯着?赵梦。
硬生生将赵梦方才阴阳怪气的挤兑披上“有口无心”的外衣。
谢茉面色缓了缓,低头又?拍拍王小妹肩膀:“你觉得这?样行吗?”
王小妹忙不迭点头,谢茉也没反对袁峰处置办法。
赵梦一副受害小白兔的模样,低头,半阖着?眼皮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口无遮拦。”声音紧涩。
王小妹嗫嗫:“……没关系。”
谢茉不置可否一笑。
袁峰轻咳一声打?圆场,点了点赵梦语重心长地说:“以后?记住,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乱吃饭伤的是自己,但乱说话可要波及旁人了。”乱说话可以,只要你能?圆过来,或者能?彻底压服对方;倘使没本?事,就回家?让父母再教一遍怎么?说话,不然?就当哑巴,总好过一张嘴就惹事得罪人。
旁日在他跟前不懂规矩,他大人大量不计较,这?回被谢茉一番连消带打?,他看着?也痛快。
“报告这?周交给我。”袁峰丢给赵梦这?句话后?,就背着?手?走?了。
赵梦随着?袁峰背影冲出办公?室。
见状,王小妹不安地站起来:“我、我是不是给你招麻烦了?”
谢茉和煦一笑,温声宽慰:“没有,是我该向你道歉,你是被我连累的。”
赵梦朝她投来的冷光,谢茉有所觉察,因由不外乎王东兴,她本?不欲理会,像先前一般冷处理,但赵梦刚刚的行为委实令她恼火。
一直维持面子请,不撕破脸,并非怕了赵梦,而是认为不值当,和谐哪怕表面和谐的办公?环境有益工作心情和效率,最关键的是,赵梦以往的种种小动作没触及她底线。
可这?一回,她却真生气了。
赵梦对她不满,可以直接冲她来,绕及无辜便令她难以再忍耐,更遑论,任谁瞧一眼王小妹都能?发现?她的不对劲,赵梦对这?样一个明显身缠烦难的同性?,没表现?出同理心便罢了,居然?还言辞讥讽。
如此,俩人算是明火执仗地对上了。
对上就对上了,谢茉没在意,现?在她忙着?问清王小妹为何找她。
看出王小妹在这?间办公?室呆不安稳,谢茉就领人到后?院偏僻一角坐下。
王小妹鼓了鼓劲,磕磕巴巴叙述起来。
原来,王小妹是听见由谢茉在广播里宣讲“反家?庭暴力”的相关稿子后?,才下定决心来求助的。
她一个农村姑娘嫁给镇子上吃商品粮的工人,本?是一桩让人艳羡的婚事,王小妹以及她父母亲戚也很欢喜,可嫁过去才知道这?是个狼窝。丈夫有酗酒的毛病,喝醉就折磨老婆,一开始王小妹也哭也闹,但丈夫一醒酒就跪地认错,一边认错还一边扇自己耳光,王小妹以为他真心悔改,捶他两下便揭过去了,可下一回喝醉,丈夫又?故态复萌,然?后?折磨老婆、跪地认错、原谅、喝醉……一遍遍的循环,下手?从?不见轻,反而变本?加厉。
娘家?人也来给她撑过几次腰,但每回当面赌咒发誓悔改,真喝了酒又?不认人。公?公?婆婆更不管,婆婆更站边上说风凉话,说男人哪有不打?女人的,打?两下而已,又?怎么?了,那些聘礼白给的?临时工的工作白给找的?
王小妹抹了一把眼泪,掀起衣服袖子给谢茉看:“打?就算了,这?畜生他还折磨人,专门用?针、用?小木签扎我,后?来嫌一下一下扎太费劲,他去野地里摘苍耳,抽皮带打?我时,就把那一粒粒的小玩意洒我身下,我朝地上躲,就扎我一身。”
谢茉到抽一起凉气。王小妹小手?臂上确实显出一个不大的红痕。
谢茉知道苍耳,小时候野地里经?常见,因它?长有倒刺,扎在鞋面裤腿上十分难以清除,需要一个一个摘,且一不小心倒刺就把布料勾拉脱丝。
想想这?若是扎进肉里,扎进去疼一下不算,往外挑受的疼可更重,而且它?还含有毒性?,刺痛麻痒折磨人的滋味俱全。
简直丧心病狂。
“他喝酒这?毛病也是怎么?都改不了。”王小妹拉下衣袖,眼里含着?泪,问谢茉,“谢同志,你有文化,本?事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抿了抿唇,谢茉斟酌着?问:“想过离婚吗?”
王小妹受惊抬头,嘴唇颤抖,半晌儿还是没挤出话音,最终,她怔愣好一阵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谢茉思忖片刻,又?问:“那你认为他会真的悔改吗?”
王小妹惨然?一笑,下唇咬的发白,才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她说:“要是离婚,我该怎么?活呢?”
谢茉故意让语调轻松几分:“你有工作,虽是临时工,但你不用?抚养孩子,工资供你一个人生活是没问题的,至于住房,如果申请不了员工宿舍,去镇上老乡家?里租一间也花不了多少钱,娘家?人再帮衬几把,日子就很过的。而今你还年轻,即便再婚,挑选的余地也更大。”
王小妹眼睛明显亮了亮,旋即又?黯淡下来:“我爹娘不会同意的……再说,离婚……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离婚等于丢人,世情如此,谢茉没法强行给她灌输离婚自由的思想,想了想,谢茉问:“你找过他单位领导反映情况吗?”
王小妹满眼茫然?道:“……没去过。”
谢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小妹瞅瞅天色,搓着?衣角不安地挪了挪:“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准备烧饭了,不然?婆婆要出来骂了。”
瞧王小妹提起婆婆胆怯如白兔的模样,想必除了丈夫的拳脚,婆婆也没少磋磨她。
谢茉颔首,心里不由地暗叹一声,面上依然?亲切和煦:“妇女工作,我们于主任比较有经?验,她今天请假没来,你反映的情况我会转告她,明天你再来,咱们和于主任详谈。”
王小妹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王小妹消瘦背影离开,谢茉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现?在讲求“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逐渐从?家?庭捆束中挣脱走?到外界社会,但妇女相应的社会地位却没跟着?提升。这?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工作,即便到了后?世,女性?找工作的限制仍旧比男性?多得多,比如说年龄,比如说生育,比如说岗位歧视。
不管在职场,或官·场,身处高?位的女性?比例远远低于男性?。
谢茉心头罩着?一团阴云,一到家?,便被卫明诚瞧了出来。
“怎么?了?”卫明诚关切地问。
谢茉叹了口气将王小妹的不幸遭遇告诉了卫明诚。
卫明诚蹙着?眉,说:“以前部队也闹过打?家?属的事,后?来领导插手?,打?家?属,尤其毫无缘由打?家?属撒气的两人,被做成典型,开会通报批评,评先进、模范,升级职称全靠后?,这?才慢慢扭转过来。”
谢茉从?未听过军属区谁家?一言不合打?老婆的传闻,还以为是觉悟高?,原来是领导整治到点上了。
军区领导各项工作可以一把抓,但公?社可不行。
但总归少了些受苦女性?,谢茉心情渐渐明媚。
两人的话题拐向如今的婚姻形势,特别是离婚形势,实在艰难。
“许多人的婚姻只出于‘合适’两个字,这?个‘合适’里还由工作、家?庭、收入等占据大头,而非彼此三观脾性?……婚姻鲜少存在纯粹的爱。”谢茉凝视着?卫明诚说,“可,爱是婚姻的粘合剂、润滑剂、调味剂,有它?婚姻生活丰富、长久。”
“以前,我也认为责任最重,爱没那么?重要。”卫明诚探手?抚上谢茉后?脖颈,弯身抵着?谢茉额头,他说,“遇见你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漆黑的眸子那么?深那么?烫。

于两人感情上, 卫明诚已算相当邃晓通彻且坦率露骨。
相较起来,这?年月许许多多结婚数载的夫妻尚不懂男女之爱是何物,又是怎样滋味。他们?尽着符合普世价值的责任和义?务, 一同生活,一起孕育子?女, 从黑发同行?到白首, 一辈子?不言“爱”, 只“搭伙”过日子?。
荷尔蒙的分泌,多巴胺的快乐,那种抬眼一见对视忘却呼吸的刹那美好?,之于他们?全然陌生。
谢茉忽感庆幸至极。
遇上卫明诚, 与他相知相许相携步入婚姻。
是卫明诚,只能是卫明诚,而非旁人。
眼帘内, 卫明诚眼眶中有且仅有她。
全心全意。
专注又炙热。
温暖和晕眩蓦然自谢茉心底荡漾开来。
鼻头莫名泛酸, 谢茉忽地倾身, 一头扎进卫明诚怀中。
鼻间满是他熟悉的清冽气息。它?不是香水味, 却难以描述,没有花香、果香的甘甜, 与木质香调相类, 却不完全想象, 深邃、稳重, 透着淡淡的冷, 像夕阳将落未落时的海,极具凝心安神的效果。
谢茉不由自主探出双手圈住了卫明诚的腰, 越环越紧。卫明诚微怔一瞬,旋即反应过来, 伸出手将谢茉整个人包裹住,下巴抵在她头顶,缓缓摩挲。
两人静静相拥。
两颗心无限接近。
卫明诚仿佛清楚她复杂的心绪,良久,他蓦然出声:“茉茉……”
话?头突然顿了顿,他好?像还没组织好?措辞,但又急于安慰,谢茉心头臌胀得难受,各种情绪挤压得她透不过气,深吸一口?气,她脑袋一热便说:“咱们?去河边野餐吧?”
自小到大,她称得上循规蹈矩,努力读书、不早恋、大学随大流参加社团、临近毕业考公,然后进入更按部?就班的体制内。
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出格,或者说未及计划、心血来潮的跳脱举动都发生在低谷期。
有一件事她记忆深刻,兴许现在来看是小事,但当时感觉自己特疯特酷,高?三下半学年,黑板上记录高?考倒计时的区块里显示着“68”两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而她的数学周测创下历史?最低分数,连轴转地从天蒙蒙亮学习到深夜,却在高?考越来越近的当口?成绩大滑步,她一时难以接受,颓丧、自暴自弃、不甘心、恐惧……一股脑奔涌而出,种种情绪冲击下,她感觉心里闷得快爆炸了,终于第一次翻墙逃课,到市中心的游戏厅狠狠发泄了一下午,负面情绪消耗一空,拖着疲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回?学校,心头的阳光随之一寸寸点亮,踏进校门,她又重回?轨道。
那是一场她自己跟自己的对话?。
从头到尾只她一个。
而今,她身畔有人陪伴。
一个懂她的人。
卫明诚笑音里带上了温柔和纵容:“好?。”
卫明诚答应的爽快,准备工作却细致,热好?的包子?放进铝饭盒,温水灌进军用水壶,座垫……
谢茉想到他会纵容,但当他果真陪她“疯”时,心还是无端端被戳了一下。
庄重的年轻军官为她破格。
出门时,天已擦黑,巷道里行?人寥落,院墙内却热闹喧嚣,训斥声、吵嚷声、欢笑声……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用晚饭。
穿过军属区,路面上基本?没行?人,饱满弯月斜斜悬挂,道路两旁,树影婆娑,谢茉紧紧搂住卫明诚的腰,颠颠簸簸中,吸一口?沁凉的空气,头脑一派清明。
不一会儿,抵达河边。
在一块大石旁停下,铺坐垫,摆吃食。
河面轻轻涌动,碎银轻晃,不一会儿又重组到一起,而后破碎、重组……周而复始,整条银色河带弯弯折折,极目处溶于沉沉黑夜。
心不在焉解决温饱,谢茉将自己塞进卫明诚怀里。
头枕在她肩头,环视四野。
周遭视野极为开阔,亮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张巨大帷幕包围着他们?,天地之间仿佛只余她跟他,漫天繁密闪烁的星子?和那一轮溶溶月好?似离他们?很近很近,近到氤氲周身的那股冷冽潮湿气息便来源于它?们?。
浪漫,且令人心悸。
这?是最美的星空,最美的夜景。
“要是夏天来就好?了,还可以游泳。”谢茉注视着银光粼粼的河面,突然出声。
说着,她从卫明诚怀里跳出来,来到河沿边,蹲下身探手试水温。
拔凉拔凉的。
“你?会游泳吗?”谢茉歪头问蹲到她身旁的卫明诚。
“会。”卫明诚说,“部?队有泅水相关训练。”
谢茉不明意味地哼一声:“我游泳很厉害的。”
顿了顿,她装模作样地遗憾叹口气:“要是能下水,还能跟你?比一比谁游的更快,还有,我水下憋气时间也很久的。”
她小时候家?附近有一条河,每到夏季河流涨水时,她跟小伙伴们大半天全泡水里,洗衣服、捡石子、打水仗、游泳,乐不思家?,一个夏天晒脱好?几层皮。
卫明诚低笑:“想和我比赛?”
“昂。”谢茉挑眉。
卫明诚走远几步,弯身捡起几块石头,站回?谢茉身旁,胳膊下垂猛力朝前挥,一颗石子?在河面连续跳跃七次终于没入水底。
“打?水漂?”谢茉接过卫明诚递来的石子?,面色复杂怪异,“比这?个?”
卫明诚说:“嗯。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打?水漂这?么重要的“水上”比赛项目,她可是专门费心研究过的,姿势角度缺一不可。
相关要领,她至今仍记得。打?水漂时身体要微微向后倾斜,手臂与身体大约呈四十五度角,膝盖弯曲半蹲,瞄准大致方向后,用臂膀力量投掷,在石子?出手的时候,最好?用指头拨转一下,让石子?旋转着飞出去。
这?项活动技巧大于力量,搁卫明诚和她之间倒比游泳公平。
谢茉憋着笑,蹙眉装出个勉强的模样:“可以。”
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摆好?姿势,投掷——
一、二、三……五,六!
石子?下沉,再没腾跃起来。
谢茉眨巴眨巴眼睛,木呆呆转向卫明诚,不知是想说服卫明诚,还是想说服自己,或者两者兼而并之,她睁眼乌润润的大眼睛,认真解释:“我很久没完了,手生。”
“一句不能定胜负,最起码三局两胜。”
卫明诚眸中不自觉略泛起一丝笑,问:“这?么想赢我?”
谢茉挑衅似的:“嗯哼。”
“那……”
不等卫明诚话?说完,谢茉直接张口?截断:“不许放水!要公平、公正。如果你?放水就是瞧不起我。”
“好?。”卫明诚笑说,“我没打?算放水,我想说,那刚才那一投不算,就当适应练习,接下来咱们?就三局两胜。”
茉茉力气终于不如他,投掷次数多了,手臂力量不可避免会逐渐下降。
“好?。”谢茉不再从卫明诚手里扣石子?,起身去仔细寻找了三块薄片石子?。
与卫明诚并排而战,谢茉长呼一口?,跃跃欲试。
卫明诚侧头垂眼看着谢茉孩童般期待的神情,月色在河面淼淼浮动,他满眼笑意。
谢茉刚才不留心用滴水的手指勾捋鬓发,鼻尖额梢亦蹭上几点水珠儿,月光反射其上,给她秀致的面庞笼上一层荧荧清光。
遮盖先?前的消沉、低迷。
“我们?交叉着投,我先?来。”安排好?顺序,谢茉活动活动肩胛,做好?姿势,投掷。
第一局:谢茉7,卫明诚7
第二局:谢茉8,卫明诚6
为平局揪心,为自己超水平投掷欢呼,为最后一句强自平心静气,最终,最后一局,谢茉又是一个7,稍稍放心的同时,仍屏气凝神盯着卫明诚最后一投的一举一动……一个个飞溅的水花,像一朵朵喷泉,由大渐次变小,最后一个仅荡起一圈涟漪,归于沉寂,第九次水花还是未能呈现。
谢茉愣怔一瞬,继而狂喜。
她赢了!
这?一刻的她,心里眼里只有快乐和胜利。
杏目圆睁,眼波晶亮。
在卫明诚眼里,她瞳眸里似落了一片星空。
他的心就跟被这?轻柔的夜风吹拂一般,有点痒痒的,想挠却又找不到地方。于是,他干脆一勾手将人带进怀里。
两人看着对方,嘴角是相同的弧度。
而后,不知是谁先?靠近,亦或同时贴向彼此……
卫明诚幽深的眼眸缓缓下压,两人鼻息相绕,几不可察地停顿一下,唇稍稍上移,吻羽毛落地般轻轻落在谢茉眼睛上。
谢茉的心狠狠一悸。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遍,但这?眼睛上的一吻,却令她感受到一种相对而言陌生的情愫。
它?像在她最柔软处轻碰了一下。
刹那的感觉仿似情窦初开。
谢茉心头莫名乱了一阵子?,不敢看他似的,将脸埋进他胸膛。
手,却跟他的牢牢缠握在一起。
风吹过河面,吹来月华的沁沁凉意,发丝飘扬,衣角猎动。
“冷不冷?”卫明诚问。
“不冷。”谢茉说,“咱们?回?家?吧。”
车推上相对平坦的路,谢茉忍不住提议:“我骑车载你?吧。”
二八大杠虽难驾驭,但她骑了这?么久的车应该没啥问题。
卫明诚笑着问谢茉:“你?可以?”
谢茉自信一扬眉:“不信咱们?来试一试。”
卫明诚坐上后车座,在他长腿的协助下,谢茉猛力踩脚踏,车子?总算歪歪扭扭地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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