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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玉—— by驰驰响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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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之下羌虞军刀就显得格外粗犷骇人。
如果只是研究兵器的狂热爱好者,大概会说大庆军刀这样的形制使得杀伤力增加了,刀身也更轻。
但对于知道初衷是为省料的人,心中是另一番感慨。
只有雅克苏一个天铁矿可用,吴三思如此挖空了心思省料,若不是居斯彦谎报在先,二百把刀,到他们手里的还有多少?
没到他们手里的六十多把刀对战局会有什么逆转性的影响么?未必。
但所有人都有种说不出的……
战士不畏死,但是至少,要死得值得。
他们可以说服自己是为了保护庆国的百姓而来,但总有那么一些瞬间,想到高高在上的居高位者们,还是会叫年轻勇士的心感到寒冷。
姬雪照手中握着一把缴来的羌虞刀,对着正在仔细观察大庆军刀的严柯:“走,我们去打一架。”
严柯一抬头,也没犹豫,提刀起身:“行。”
各有伤病的两位将军也许还忍得住脾气,年轻人却都在爆发的边缘,他们急需一场战斗。对于这位严二公子,从严家的衰落开始,他一直在看清更残酷的真相。战斗能使他找回被现实打散的自信。
姬雪照呢?这个看上去放荡俊美的浪子,这个见人三分笑的谋士,自有不可与人说的心事,他需要在此把力气用尽。
很快这两位军中显眼人物的对战吸引了一众将士的注意。将军也不拘着大家,知道都憋得慌,有个热闹可看,让他们喊一喊,闹一闹,吼个几嗓子更好。
两个同样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很快被战士们包围,叫好的,押注的,一时热闹非凡。
两人也因被观看而生出胜负心来,不约而同选择各自后撤一步,先观察对手,再伺机而动。
是以第一轮交锋打得相当谨慎。刺,挡;横劈,仰躲……如此严谨的对战,叫围观之人渐渐生出不满足。
姬雪照眼中狡黠的光华一闪,忽地提起了节奏。严柯看他一眼,近来两人自有默契,他也顺势加快动作,换了打法。
对姬雪照而言,他真正在学的是刺客的功夫,擅长的是一击毙命的杀招,但陪练顾衍誉的时候花架子也没少学。严柯了然,陵阳城里公子哥之间的比武总是这样,伤不到要害,只在对战时招式好看。
寻常人看不出花哨和实用之分,二位又都肯出力去打,身形优雅,动作到位,使看客只觉眼花缭乱一片,大呼过瘾。
打到下半场,两人的血都热了起来,花架子不想再玩,该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了!
刀与刀相撞,清越与浑厚交叠,犹如天地间响起凤鸣。
再一次力与力的比拼!
“诶?”
“怎么?”
众人正关心战况的时候,姬雪照忽然一个飞身退远,双手将刀托住,从容一笑:“严兄棋高一着,在下输了。”
严柯蹙眉,为什么认输呢?姬雪照的功夫分明远在自己之上。可这么多人看着,他的表情认真,叫严柯也摸不准路数。这些时日以来,即便不明说,严柯对他也有了信任,姬雪照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蔡莘也疑惑着,今日是顾衍铭推他出来看热闹的。他一扭头去看自己最信任的将军,看到顾衍铭也正低头寻求他的意见。难不成,姬雪照顾及严柯还要带兵,不能在众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
姬雪照轻“嘶”一声,赖不兮兮压低了声音:“腰,没留神闪啦~”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大家嘻嘻哈哈散开去,严柯将信将疑扶着他回帐中,两位将军也跟了上来。
周围都是自己人,姬雪照这才神情冷肃下来,面对困惑的众人,摊开了自己手上的刀——
那里有一道显而易见的裂纹。
姬雪照松开他托在刀身下方的左手,另一只手腕轻轻一抖,以裂纹为界,刀的前半段应声落地。
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天铁,神的金属,也会被斩断么?
顾衍铭的关注点非常直接:“我们的刀,更好?”
说着,他迅速拎起一把庆国自造的军刀,示意严柯尽全力。
“等等,我来。”顾虑着他伤重初愈,姬雪照接过他手中的刀。
严柯会意,运足力气朝他的兵刃重重一刀砍下。
不一样,显然不一样。
两把刀上都连小豁口也看不见。
姬雪照放下大庆军刀,顾衍铭早有准备,再次抛给他一把羌虞军刀,姬雪照接过,对严柯道:“再来。”
噌琅琅——
在严柯的劈砍之下,另一把羌虞军刀也干脆地断成了两截。
每个人眼中都忽然有了不同于往日的光彩,这意味着——

第195章 很难想象你有一颗君王的心
“莺柳儿,这才是你的名字。十三岁被顾禹柏带到陵阳,成了顾家的暗桩。”
一身黑金衣饰的年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拨开屋内海贝与珍珠做成的隔帘,脚步生风地走进来。
在他身后,隔帘清脆的碰撞声袅袅有余音。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像样的开场白,他的出现与这句突兀的话一样,都令人毫无准备。而琴凳上穿藕荷色长裙的姑娘,静静坐着,她只紧绷了一瞬,很快又变得平静无波。
来人甚至不想表现出伪作的客套:“他把你从那个鬼地方带出去,让你成为名动天下的歌姬。你没有道理背叛他。我只能猜测,你是我王兄派来试探我的。”
洛莲看着他,这样一对浅灰色的瞳仁本该让人显得更温柔,但此人气质生来张扬,桀骜的狮子不会因为一双色彩柔和的眼睛变成驯鹿。
她没有纠正他话语中的信息错误,平静得仿佛与他不在一个空间,他那凌厉的逼问也没有影响到她。
洛莲道:“你若有此怀疑,当日何必救我。”
她的声音不高,没有半点要虚张的声势。
当你对上这样一个说话对象时,会发现她把自己变成了藻荇那样的存在,如此柔软顺势,哪怕再激烈的浪潮冲刷而过,她都会好好地活下来,不损伤分毫。
“你的王兄猜到我联系你的意图,我本该像其他线人一样被他除掉。而你,抢在他之前下手制造一场意外。完成了你对王兄的‘表忠’,也让我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她微微仰头,清亮的眼睛从下至上看着对方:“该有疑问的是我。你相信了我,相信我为争取和平而来。却又将我困在此处,说着怀疑我的话。那图王爷,你在想什么?”
那图眸光一闪,有不易察觉的焦躁,眼底审视的意味愈浓。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逼视她:“我不大了解庆国,但在我们的话里,如你这样的姑娘,被称为只为富贵唱歌的夜莺,逐金玉而生。你有一手好琴艺,一把好嗓子,想来也攒了不少钱,若庆国这艘巨轮即将沉没,你应该是第一批离开的人。可你却冒险给我带来讯息。你很聪明不错,但功夫平平,身边也没有足以使你保命的高手。”
洛莲:“若被哈泰察觉了存在,有没有带上高手,结局有区别么?”
那图眉毛不易察觉地一扬,那是个他感到伤脑筋的反应:“不,我在意的是,你明知自己可能无法全身而退,还是来了。”
洛莲的眼波静静流转,没有因为他话里的机锋有任何被冒犯的迹象。
那图大马金刀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茶,很不当外人,哦当然,他确实不是外人,他是此间的主人。
洛莲在他示意下也换了位置,起身迆迆然走到圆桌边,优雅落座。
杯子被他随意地放下,他毫无预兆地凑近了,睫毛几乎贴近她的脸。这已突破了人与人之间正常的距离,侵略性不言自明。
“你在为谁冒险?或者说,”他意味深长起来,“冒如此风险,你究竟图什么?你很喜欢公子玉珩么?”
洛莲:“……”
她原本以不变应万变的冷静,在听到他的最终结论后险些破功。
她下意识后仰,害怕自己没留神喷在这位王爷脸上。
洛莲眯了眯眼,看他的眼神介乎于好笑和荒谬之间:“很难想象你有一颗君王的心。”
那图一顿。
洛莲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她没打算现在就得罪他。把讽刺收敛好,稍稍正色:“那是我生活的地方,有我的朋友和重要的亲人。你调查我,知道它曾经对我而言不是那么好,这也没错。但它也不是从来那么糟糕,还在慢慢变好呢。我希望大庆拥有安宁。如果打仗,哈泰会让那里死很多人,我在乎的人会痛苦。你不想打仗,你曾在羌虞做的一切传递了这样的意思,我们有共同的心愿,我才会来找你。”
“在是一个女人之前,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国家。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能让我去冒险。”她说。
他的动容与疑虑打架,瞳孔泛着幽光,言辞间更冷:“莺柳儿,你的亲人早都死了,年幼就被卖到烟花之地,你会对这样的地方有感情?”
他盯她盯得死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是她灵魂的底色么?还是她平静外表下的一丝裂纹?
洛莲没有波动,依然柔软。她已经明白他在做什么了——极致的冒犯,是一种审讯技巧,他以为这样的揭露会将她击溃。然而她很宁定,宁定得近乎温柔:“不,我还有家人。”
她反客为主给他斟了一盏茶:“你的情报准确,也挖得很深。但莺柳儿不是我的名字,那只是曾经视我为物件的人称呼我的方式。”
那图在短暂的沉默后,冷哼了一声。
这冷哼来得有些许突兀,在幽静的屋子里尤其。
哼完他自己也顿了一下,诶,好像不是很有威慑力,反而有些……幼稚。
那人眼里还是柔柔的,可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挑衅。好像他方才疾言厉色的一通,都不过是小孩儿把戏。
他又嚣张起来:“我要去见你的玉珩公子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洛莲难得露出几分恼火,郁闷地盯着他。
那图:“你想去见他么?”
她的白眼很克制:“我已经说过一遍了,王爷。如果你相信我,我的任务完成,你应该放我离开。若你认为我是两头吃的探子,你应该杀了我以绝后患。而不是将我圈禁在这间金屋里。”
那图仿佛被踩了尾巴,拂袖而去。隔帘因撞击发出长久的回响,清泠泠的。
寺庙中。
年轻的带发僧人走出来,他的眉毛被修剪得平而略细,眉尾锋利地收束,使得原本清正的相貌看上去平添几分妖异。
一身长袍是厚重的黑色,从右肩到左腋下斜挂一条金与红交织的饰物,那代表了僧人的品级,其上以斑斓的色彩绘制出繁复图案,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旁边走出的中年人打量他片刻,无声一笑:“玉珩,亏你想得出来。”
戴珺一眨眼:“哈泰敏锐至极,只有他自己请来的人才不会引起怀疑。”
这位暴君早年在海难中死里逃生,纵残暴无度,内心还有最后一丝虔诚奉送给传说中的“海菩萨”。
海上小国也多有信奉此道,高僧空澄常年在外,海上传经,此番是因哈泰生辰将近,将人请回。
在沈万千的搭线之下,戴珺摇身一变成了空澄的大弟子。
大摇大摆进入羌虞国寺。
“洛莲姑娘还是没有消息么?”
“她恐怕……”
“若是被哈泰发现,像其他暴露的线人一样,他会让他们……”戴珺睫毛抖了抖,“死得很显眼。而不是杳无音讯。”
沈万千纵有不忍,也不得不说:“玉珩,死在海上的人……有很多,是没有痕迹留下的。”
戴珺沉默,手指摩挲那只小玉狐,半晌后道:“还请沈兄再尽力吧。”
“诶,我明白。若是……弟妹心里必定不太好受。”
提到顾衍誉,戴珺眸中神色一软,沈万千了然。
一阵风动,他神情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千万小心。哪怕有空澄大师为我们掩护,也不可对哈泰掉以轻心。他的十二护卫个顶个都是高手,一旦暴露,我们的人倾巢而出也不够。”

羌虞有些超出他预料的情况。
他来之前结合情报得出的结论是那图在国中的支持者能有半数就很不错。他们需要提供更多的支持,才能让那图顺利夺权,好给自己换回一个友善的邻居。给出的多一点也有好处,那图掌权后必定要对大庆更为亲厚。
未曾想羌虞几乎所有大臣都愿意向那图倒戈,解决不掉的麻烦是哈泰和他的护卫们。
“我王兄并非天生残暴,他也是个苦命人。流落在外时,是被当做药人买回去的。他经历了非人的痛苦,也习得了非人的武功。药物使得他无法像常人一样感受疼痛和人情,更加冷血暴虐,那十二护卫都是与他一起的药人。他杀了自己的主人,才带着他们一起逃出来。”
那图的眸光稍有些黯淡:“我曾以为还有药可医,但眼下只有一条路。”
杀了哈泰。
听了他的解释,戴珺又不那么意外了。
战争通常意味着破坏和毁灭,除了少数有资格去发战争财的人,权贵也鲜有能在战争中获得好处的。
沈万千曾告诉他,羌虞有个小郡王的宠妾喜欢东边某小海国出产的海珠,战争使得采珠的村子里村民所剩无几,原本能买到一匣海珠的价格仅能得到一颗,还不论品相。当沈万千转述这个故事时,戴珺感叹,称这样的事为战争带来的麻烦未免太冷酷,对于大部分平民而言,战争意味着更基础的保障失去,他们会经历伤痛、饥饿,甚至是掳虐和死亡。
沈万千说如果能让你感到一点安慰的话,这个小郡王就是在去买珠的途中,被流矢射中而死。
真正置于战争环境,死亡好像也公平起来,和平时的规则全部失效,谁都有可能随时成为下一个不幸之人。
羌虞已经没有人再想着扩张地盘,他们更需要稳定的生活和生产,所以那图在羌虞的基础比戴珺想象中好很多,只是……哈泰在一日,这些人就不会出来表态。苟活也是活,为什么要先一步反抗暴君呢?大家对那图寄予厚望,然而,那图杀不了他的王兄。哈泰一身诡谲的功夫和他身边犹如铜墙铁壁的护卫无法被摧毁,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以祈福的名义在国寺中停留的时间也不便太久,那图对他犹有不确定:“我不怀疑你代表大庆的皇帝而来,我与你的结盟算数。可你知道我王兄的合作者是谁么?”
戴珺苦笑,他早有猜测。
“我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那图说。
戴珺可以有一万种使得情况对自己更有利的回答,但他选择了展示这份真诚的无奈:“我也希望我知道。”
那图的眉毛一挑:“那我恐怕不能完全相信你。”
他说:“或许这是你和你的岳丈共同为我们兄弟设下的一个局。我的王兄再怎么不好,他是羌虞人,羌虞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而一旦……”他也审视戴珺,“我与你的合作可能会使得我们的国家拱手他人。”
戴珺微笑道:“王爷不该有担忧。如果哈泰让位,你将是四境之内,拥有最多天铁武器的人。是我们需要向你求和,以避免可能的战争。”
“这才是四境之内,真正无敌的神兵,拥有它的人能重新定义秩序。”
刀光映在姬雪照的脸上,此刻再看大庆自造的军刀,心境截然不同。最初见到一百来把刀的委屈不忿荡然无存,他的眼里炽热得发亮。
作为此间对天铁最有研究,拥有最多情报的人,姬雪照审慎给出了他的判断。
从胡青手中缴获的羌虞刀不是天铁,而是传说中的——隐铁。
象征着伪作的公平,终将崩坏的秩序,无法持久的统治。
羌虞刀可以被大庆的军刀斩断,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猜测,一是胡青被坑了,羌虞手中仍有真正的天铁刀,而他们把次品卖给了胡青;二是,从哈泰开始就被骗了。
无论真相是哪一个,都对他们极为有利。哪怕此刻真相未完全揭开,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兴奋。
这个秘密暂没有被宣之于众,他们要用它来交换一场出其不意的胜利。
这一天晚上,顾衍铭精挑细选,最终有三十人被他点到,分到了真正的大庆军刀。这都是有功夫的好手,精锐中的精锐。
天铁打造出的兵器,其杀伤力固然可怕,但也要在人手中才可发挥作用。
如果一个普通士兵高举天铁,对上一个拿着寻常刀具的高手,结果会如何呢?也许不等刀与刀之间互拼硬度,高下就能分出。
比它实际杀伤力更可怕的在于它给人心理上的威慑,知道敌人手中有削铁如泥的宝贝,再强大的战士心中也会多一分犹疑。
精锐们配上大庆军刀,得知他们的武器才是真正无敌之后,士气瞬间暴涨,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不过他们此次的任务却相当低调——潜入东南七镇,偷回一批羌虞军刀。
顾衍铭把这样稀罕的武器配发给他们,不为让他们去战斗,只为让他们少些恐惧。敌人有利刃在手又如何,你手中的,才是真正第一等的神兵。
胡青当初买下羌虞刀花了大价钱,在短暂的遭遇战中被顾衍铭他们缴获几把已经快叫他心疼坏了,回来就斩杀了丢掉武器的战士。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有一千只手,免得把如此昂贵的武器配发给连刀都看不好的笨蛋。他告诉他们,刀比他们的命贵,只要人不死,刀就不该丢。
但胡青仍不放心,对所有羌虞刀采取了集中管理,放在武库中,平日有重兵把守。若有战斗需要,这些士兵才有机会再次摸到羌虞刀。
这恰恰给顾衍铭他们提供了方便。
有姬雪照和严柯负责打头阵,剩下的人接应,第一批三十把刀偷出来,竟没掀起什么波澜。
紧接着负责打造武器的铁匠被召到顾衍铭的帐中,将军向他提出了一个思路。
这最早是吴三思的设想,他可算是为了省料而挖空心思,在打造大庆军刀之前提出过无数种假设,也做过许多试验,其中一种就是以寻常金属制成刀身,外面浇筑一层天铁将其包裹。他得到的结果是,这样乍看在外观上毫无差别,但也可想象,硬度完全达不到要求。
顾衍铭问铁匠有没有可能将这三十把羌虞军刀融掉,浇筑在普通金属外围,做成仿刀。
有经验的老铁匠想了想,问他想要实现的效果是什么。
顾衍铭把他的想法一说,老铁匠说那不用太麻烦,羌虞刀的形制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军刀,如果想要省时省力,直接用现成的普通刀具磨掉一点,再用融掉的隐铁为它们浇筑一层“衣裳”,相差不会太远。
顾衍铭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叫了好几个“好”。
这个仿刀工坊被放在一个天然的山洞内,得益于云渡的地形,隐蔽真是太容易了。
胡青对形势的预估乐观,顾衍铭并不正面发生冲突,且战且退,实在不能避免战斗就缓慢后撤。这番“怂相”颇符合所有人的预期,谁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第一批仿刀出世,精锐们带着它又悄无声息潜入胡青的武库,将其替换,带回真正的羌虞刀。
仿刀刀身有个很小的标记,他们自己知情,不会拿乱。
蔡莘是谨慎人,跟姬雪照一合计,有了新的主意,让顾衍铭佯装被“打怕了”,向胡青提出止战和谈。
胡青手里有羌虞刀一千把,一次替换掉动静太大,另一个原因是就算搭上军中的小子们给铁匠帮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的,这中间若打起仗来,保不准混乱中哪两支真假羌虞刀对上,事情就会败露。
胡青还想打,他的后代却是没那么想动了,顾衍铭代表朝廷,愿意“大出血”,也不想将士在神兵之下做无谓的牺牲,这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么?
打仗打到最后等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对手妥协的当口,可以坐下来谈条件。
于是顾衍铭这一方态度诚恳,在谈到具体的条件时却又非常地磨叽。胡青虽有不耐,但大庆朝廷作风再坏一点,好像也能符合他想象,能把赔款砍下来一两银子都是好的。
姬雪照也让人往外放着风,好叫胡青知道这些大庆军对横空出世的羌虞刀是多么地心有余悸。
胡青再次重新审视了手中神兵的价值。原来优势在手的滋味是这样,真正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等这场和谈进行得差不多,胡青的忍耐也快到极限时,这场偷天换日也终于全部完成了!
哦!当然,还有一部分实在没办法换,那是胡青的亲卫们,他们有随时佩刀的权力,不用每日将兵器归还到武器库中。
严柯请命自己带队再冒险一次,姬雪照若有所思。他看向蔡莘的时候,发现蔡莘也在看他,两人心照不宣露出一个笑容。
人的下意识动作很诚实,姬雪照平日里不说,心里倒是很明白谁能跟得上他弯弯绕绕的思路。
姬雪照按住严柯,神秘一笑:“不,他们的不换,这恐怕会成为此计最妙的地方。”

顾衍铭记得和谈的那一天没有风,头顶的云很久也不走。
地点选在两军对阵之地当中。胡青不会上门,没有“胜利者”挪步的道理;而顾衍铭表示了不愿深入胡青的“领地”,胡青竟很能理解,因为他们手握神兵,确实有点太厉害了。
哪怕随行带的战士数量相当,胡青也很有把握,对方完全构不成威胁。
这样的武器对比之下,就好像是他的战士手里握着刀,而顾衍铭的战士手里拿了两把小葱。
后人从历史上去看,这场和谈失败的导火索是胡青当场加码,以至顾衍铭怒斥他的背信弃义,贪得无厌和罔顾人命。
唔,不过据知情人说,其实胡青什么也没干,可能只是先迈了左脚进屋就惹毛了顾将军,然后顾衍铭选择撕毁协约。
胡青当然觉得被耍,一怒之下带着他的人大步走了出来,挥手示意他的兵可以动手了。
然而在这场混战开始之前,姬雪照先动了。
他手中拎着一把羌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当着所有人的面,骤然飞身暴起,利落地斩断了胡青阵营中一个普通战士的刀。
进攻还没来得及开始,所有人就都陷入短暂的凝滞。
刚刚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这太不对劲了,他们手里握着的,不是胡青将军引以为豪的神兵么?
为什么?
它可以被斩断?
胡青震惊了。
在场的战士也震惊了,震惊之余他们的怀疑和愤怒指向自己的主将,因为胡青曾告诉他们,可以放心豁出命去,他们手里是最好的武器。
可是最好的武器,是这样?
姬雪照轻巧跃上高处,对着人群邪肆一笑:“你们的将军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呢?一把刀的价格能买你们一条命么?拿着这样不中用的兵器,你们是怎么敢出来送死的?”
胡青出离愤怒,甚至带上了惊恐:“妖人!你胡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亲卫也不都是傻的,立刻有四人提刀而上。
唔,此刻姬雪照手里握着的,就是从胡青武库中换来的真家伙,材料、制作工艺与他亲卫手中的一般无二,只从兵器上分不出高低,区别只在武艺。
四个这种程度的亲卫对他还不能构成威胁,姬雪照的动作轻灵而诡谲,自如地在四人围攻中穿梭来去。围观之人也发现了,他不是在躲他们的攻击,而是由他完全引导了战斗的节奏。
接着他非常“贴心”地表演了几次刀口相撞,以满足围观者的好奇。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在哪里——普通战士的刀会被砍断,而胡青亲卫手里的,依旧坚如磐石。
这场擒拿被姬雪照有意拖长,要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那些战士的疑惑和愤怒也在不断积攒。
一个愤怒的士兵首先冲了出去,大刀挥向胡青的亲卫之一。这亲卫没有及时反映过来,出于武人的直觉,挥刀一挡!
然后蹭琅一声,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位战士手中的刀断成两截,怆然落地。
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人率先开口——
“简直闻所未闻,胡将军,我敬重你的年纪,姑且还称你一句将军,可是天下有这样对自己兵的将军么!”
说话的是蔡莘,他坐在轮椅上,被顾衍铭推着出来。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本该顾衍铭去说,顾将军练习了两遍,尽管知道胡青是他的敌人,对于这么一位老将,临了还要被扣个黑锅,心中却多少有些复杂。于是蔡莘大包大揽,笑眯眯道:“没关系,我来。”
然而就在蔡莘当场说完那句话之后,顾衍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柔善”其实多靠他人的牺牲来成全。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他后退一步,就得有他的兄弟上前。
顾将军神情一凛,声色俱厉:“胡青,你的兵手里握着这样脆弱的武器,你还要他们为你上阵拼杀么?”
闻言,胡青的手下们鼻子一酸,就快落下泪来。顾将军是他们的敌人,但他比自己的长官还要维护他们的性命。如果这个真相没被揭开,他们今日是被蒙蔽着在为胡青卖命。羌虞军刀值钱,他们的命就很贱么?
胡青脑中一片空白。
他睁大了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想不明白。
哈泰骗了他?金锭都早已送达羌虞,他还能找他去认账么?
不不……一定是顾衍铭他们捣的鬼,那个卷毛的男人太妖异了,他会什么邪术也说不定。
可是,他一时之间去哪里要个答案?
而那些普通战士一个个地,死死盯住他,愤怒的,失望的。就连他的亲卫,也是疑惑的,茫然的,甚至是,鄙夷的……
一蓬鲜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溅上他花白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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