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 by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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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眼神此刻充满祈望和邀请,长睫毛黑眼珠,又热烈又勾人。
何欢当然知道“看相机”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那件她刚刚骗人说听都不敢听的生猛事。
本想把关系止于那一夜的。
可他现在,用那种炽热的目光看着她,又用迫切旖旎的声音再次邀请她:
“来吧,好吗?”
她鬼使神差地动摇了。
“方便吗?”
她听到自己问。
下一秒她看到他眼睛一亮,“当然!”
何欢垂眼按灭了烟,再抬眼时对他说了声:“好。”
两个人做好了约定后,回去大厦里面继续各自上各自的班。
谁也没有特意说明,却有不约而同的默契,两个人前后错开乘了两部电梯。
好像心照不宣地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见光。
一天在忙碌工作中很快过去,时间在职场上永远不经用,资本家领导们总是派下多于时间的工作量来消耗大家好好活下去的热情。
何欢从来秉承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她不会加班。一天八小时,已经把劳动力出卖得足够,再多就显得廉价了。
再说她本就不在意晋升与否,又何必加那么多伤害身体的班?
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她就准备关机走人。
装好包包起身时,忽然想起和施逸的“去他家看相机”的约定。
随即又跟着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没有给彼此留过联系方式。
何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把男女间最亲密无间的事都做过了,却还是彼此并无对方号码的陌生人。
虽然在同间公司,但楼上楼下事业部日常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共同办公的群,连办公系统里的通讯录都是不彼此共享的。
何欢只思考了一秒钟,眼下情况要怎么办。
随即她就决定,算了,直接回家好了。
想办法问其他人要他的联系方式,或者去他部门外等他,这两种情况每种都很麻烦,都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天意如此,叫他们联系不上,索性直接回家去。
这么想着,她把椅子推回工位,拎起包包走出公司。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远,乘公交车只要两个站地。但她通常不去挤上下班高峰期的早晚公交,宁可走路也不想把身体交给无数陌生人去挤来挤去。
她挎着单肩包,两手插+进风衣口袋,一步利落过一步地往家走。
没走出多远,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没在意,继续走自己的。那脚步声却变得快起来,从走变成了跑。
跑步声音一直跟到她旁,然后重新变成走步声,保持和她并肩同行。
何欢转头看眼旁边身影。施逸大大的笑脸闯进她视线。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晚上有约了?”他笑得红口白牙地问,有那么点做作出来的咬牙切齿的无奈感。
何欢停住脚步。施逸也一起停下来。
何欢看着他,不露真假地笑笑,说:“还真是忘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她懒得解释忘其实是没忘的,只是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下班联系不上你,索性就直接回家了这件事。
施逸好就好在也不是个刨根问底要究竟的人。给他一个说法,他就接受,甚至愿意帮着对方糊弄自己。
他马上接受了何欢的糊弄,向着相反方向扬扬下巴:“走吧,我家在相反方向,我的车停在那边。”
何欢向后转身,和他一起去取他的车。
他的车是辆大越野,很酷。这是何欢最喜欢的车型。有时她想,她和施逸能搅在一起不清不楚,也许真有点宿命的感觉,毕竟他俩的爱好审美是那么一致。只是年龄差距太大了,这在世俗评判中,有那么点离经叛道和美中不足。
但管它呢,他们又不是要认真在一起,要对彼此负责后半生。人生那么苦短,她现在只想及时行乐,关爱自己的感受。
何欢走到副驾拉开车门,没有什么迟疑犹豫地上了车。
很高档的小区,是套大户型的房子。
何欢没有问这房子是施逸租的还是买的,她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好奇心。光要想一日三餐吃些什么就够累了,还要上班,还要与人打交道,下了班再去关心些他人私事,她自认没有这份精力。
跟她的平静淡然不同,施逸非常热情。一进门就开鞋柜给她找拖鞋,找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拿出他自己一双富余拖鞋递给她:“抱歉,家里只有我的拖鞋,你将就穿下?还是我现在叫个外卖送一双女式的过来?”
何欢无所谓地接过拖鞋抛在地上:“就这双就行。”
然后脱了自己的鞋子,把脚伸进拖鞋里。
大大的拖鞋套在她白皙纤细的脚上,像两只船一样。
也越发显得她的脚有种格外的女人味。
施逸看着她圆润脚趾的眼神暗了暗。
差点就想直奔主题。
是饥饿的腹鸣声令他尴尬回神——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大叫。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解释道:“中午没吃太饱。”
何欢难得地真正笑了出来,不是那种随意地笑一下把话题敷衍过去。
“理解,年轻人,还在长身体。”
施逸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脱了外套,竟和谐地一起做起了晚饭。
何欢没想到,施逸看起来一点居家气质都没有——他看上去是那种爱玩、会玩的年轻帅男人,厨房的事物他应该一手不沾的。可没想到,他烧起菜来,像模像样,火候到了还能上演一出漂亮颠勺。
反而何欢什么脏手的活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适当时候递递调料就好,还要被施逸感谢:你这是帮了我这锅菜的大忙。
何欢想,办公室那些姑娘们说得倒没错,这年轻男人咂摸起来确实是仙品,帅气、会做饭、给足情绪价值。还有,身上功夫是真的好。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
没怎么聊天,但居然也不觉得尴尬。这是何欢相处下来难得地觉得不累心的人。不用特意说话招呼对方,不用特别应酬对方的兴趣喜恶,放松地待在自己的情绪里就可以。
何欢不由在心底笑了一下自己。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床搭子,怎么就叫她这个剩女姐姐给遇上了。
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两个人吃完晚饭,饱腹感消磨掉了一些办那事的迫切感。于是干脆靠在沙发上,看了会相机和照片,又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施逸实在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年轻人,家里装了个巨幕投影。合上窗帘关了灯,打开投影仪,氛围感跟电影院毫无差异。
看电影时,他们坐得客客气气,没有挨很近。间或就着剧情,两个人还会聊两句天交换想法。
何欢觉得这样不紧不慢的相处节奏,令她很舒服。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施逸低头摆弄手机。片尾字幕跳出来时,门铃正好响起。
施逸开了灯去应门。
原来刚刚是他叫了个外卖。
何欢没问他叫了什么,反而是他关上门后回转身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自报说:“我家里没有安全套。”
说完咳嗽一声,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了,不如顺势入正题。
“我们洗澡吧,”他提议,并进一步征询,“一起还是分开?”
何欢认真想了下说:“要不还是分开吧。”
他们真的没有那么熟。黑暗中躺在被子下还好,灯光里一起站在莲蓬头下,是要互相给对方搓背么……真是连想一想都觉得尴尬。
施逸没意见。
何欢先洗好,裹着浴巾钻进被子里。
昏昏欲睡时,灯关了。身边塌陷下去。是施逸洗好回来了。
被子被轻轻掀开,一道身影带着重量,代替被子覆下来。
浴巾被从她身上扯走。
何欢努力克制着呼吸,在黑暗里绷紧了脚尖。
有几下她差一点快要忍不住自己。
他低头寻到她嘴唇,一下含住。
配合他的动作,他深深浅浅地吻她。
浮浮沉沉中何欢又想起白天同事们说的话:要是能跟他睡一晚,不知道会有多爽。
她头上浮着汗,口齿间填满了他的气息,呼吸促促地,在半昏半醒间认同了这句话。
真的,很爽。
又是很合拍很身心愉悦的一夜。盒子空了一半,两个人对彼此、对自己的表现都很满意。
结束后两人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何欢醒很早。她在睡前用意念和她的生物钟打了商量,要它早点叫醒自己。生物钟没有叫她失望。
何欢醒了就开始悄悄穿衣服。刚穿好内衣,胳膊忽然被一把拉住。
何欢扭头看,是施逸醒了。他趴在床上,努力挣扎地睁开眼睛,手拉着她胳膊,抬起头咕哝着问她:“又想像上次那样,连声招呼都不打,睡完我穿上衣服就走?”
声音听起来竟是有点半真半假的幽怨。
何欢觉得有些好笑。
“我得赶回家换身衣服再上班。”
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施逸松开她,费了很大力气从吸人的床铺上支起上身:“那你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
何欢制止他:“不用送我,太麻烦了。”她看得出他正睡得恋床,这么早起来对他来说是个残忍酷刑。毕竟他昨晚用了太多力气,得靠睡眠补一补精血回来。
况且她真的觉得过夜就仅止于过夜就好。第二天还要黏黏糊糊地送来送去,太牵扯了,也太麻烦了。
“我没跟你客气,你躺回去接着睡吧。”
她把他按回枕头上,很坚决的态度,不必他送。
然后利落地穿好衣服拿起包,潇洒地开门离开。
施逸已经彻底清醒了。他坐起些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发着愣。
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她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不太在意似的,自己怕麻烦,也怕麻烦别人。
无论前一晚的黑暗中,两个人在枕间做着多私密无间的事,可到了天亮她仿佛立刻又变成那个和他不太熟的人。
这可太有意思了。
这一晚过后,何欢意识到她与施逸还是没有加上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不由有些失笑。又共同度过了一晚,他们却还是没有登录进彼此的通讯列表。
不过何欢也不把这个真当一回事去琢磨太多。
白天上班忙碌起来,什么旖旎心思都被打飞了。现代人的职场是剿灭一切开心的残酷战场。
接下来忙了整整两天,何欢连抽支烟的间隙都没有。等总算忙完手头上的活,何欢决定去大厦外的吸烟区放松一下。
刚把细细的女士香烟点着吸上一口,身后又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嗨。”
何欢回头,看到施逸。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指间也夹着烟。
何欢笑了笑,说声:“好巧,你也过来抽烟。”
施逸吸口烟,吐出,舌尖微探出来,舔舔嘴角。
何欢几不可见地挑动一下眉梢。
他这小动作做的,让她不由想起那两个黑暗的夜晚里,他如何吻她。
施逸从墙上支起自己,走近过来,掏出手机,晃了晃,冲何欢问:“我们还没有加过联系方式,现在加一个?”
何欢指尖轻抖弹掉烟灰,点点头,也拿出手机,“好啊。”直接打开到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向他。
施逸一边扫一边笑着吐槽一句:“怎么感觉你加不加我微信都好像蛮无所谓的。”
何欢收回手机,通过验证后,抬头看向他,眼底坦荡得叫施逸都有点后悔把话问得那么明白。
她眼底神色分明在告诉他:你说的对。
“我基本不和人在微信上闲聊。”
等她说出口时,把实话加工成了不那么直白扎心。
施逸好受不少。
那之后他们没有再约。何欢手头的工作没有之前那么忙,她没什么压力,不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就去吸烟区抽支烟解压。
偶尔累了还是会去。但每次去总能遇到施逸。
这一次是又隔了几天后,何欢去吸烟区抽烟,毫不意外地,她又在那里看到施逸。
这回她忍不住对施逸劝了劝。
“那个,吸烟有害健康,烟瘾别那么大。”
施逸忍不住笑了。
她劝他时,她自己手指间还夹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
但他答应下来。
“好,以后我少抽点。”
顿了顿,他把烟头按灭在灭烟盒里,忽然倾身向前,靠近她耳畔,低声说:“今晚到我家来吧,我买了新拖鞋给你。”
何欢耳畔一热心念一动,开口时意识慢了半拍,让嘴巴逞了个痛快:“好。”
本能替理智帮她应下了这邀约。
晚上下班,两个人像有默契一样,谁也没有特意去联系谁。
何欢故意等了一会,等该走的同事都先走了,预料接下来自己的行动不会落进别人眼睛里,她才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出了公司后,她径直向施逸的停车位走。
走近一看,他果然已经坐在车上等。
何欢从副驾一侧上了车。
车子里正在放着一首摇滚乐,是施逸等她时的消遣。
见她上车,怕吵到她,施逸抬手打算关掉。
何欢及时制止他:“不用关,”她在音乐声中提高着音量说,“我平时也爱听她的歌。”
施逸眼睛一亮,嘴角氤氲开笑意。没有说什么,但神情已经把他的心思昭显得清楚明白,他因为他们又有一个相同的爱好感到雀跃和开心。
今晚路况不错,他们很快到了他家。
进了门,施逸立刻蹲在玄关鞋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女士拖鞋,放到何欢脚边。
何欢看着那双拖鞋。奶酪黄色,每只鞋上还有一只白色小狗。是一双非常可爱的拖鞋。
何欢笑了笑。
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他还有着小孩心性。
她把脚踩进他专门为她准备的新拖鞋里。
他还半蹲在那里,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地问她:“喜欢吗?”
一双拖鞋而已。何欢心里想。
但她嘴巴没有扫人家的兴,很迎合地说道:“挺舒服的,有踩屎感。”
“不夸夸我,选的尺寸正合适吗?”他继续仰着头问,给自己讨夸。
何欢不由有些失笑,顺势夸他:“嗯,你真棒。”
夸完忽然就想起,上一次他们在黑暗中大汗淋漓地直到纠缠完一回,他仍然一直握着她的脚不放,摩挲来揉捏去。
她当时以为是他会的花招多搞情趣。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在量她的尺寸。
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软麻了一下。
幸好他站起来,招呼她脱掉大衣外套。
她回了神,又恢复如常。脱掉大衣递给他,看他认真珍重地挂好它。
何欢再次确认,这个年轻男人是位绅士。他尊重女伴,从尊重女伴的随身衣物就有所体现。
他们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的流程,基本没什么改变。
一起做饭、吃饭。然后摆弄相机、拍几张照片,看照片。最后又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这次他们好像比上一次熟悉了不少,做起互动来少了几分尴尬。
不过依然没有熟到能一起洗澡的程度。
这次还是一样,何欢先洗,然后是施逸。
等施逸从浴室出来,按灭了卧室的灯。
他带着温热的湿润气息覆向她。他们开始进入两个人其实都已经在心底等了一晚上的正题。
什么吃饭,什么相机,什么电影。一切都不过是幌子,是他们表现得像正人君子一样不着急的幌子。其实他们都知道,从他们一起踏进这个门,心底就在烧着想要扑倒对方的欲念。
只是夜色未至,只好努力镇定地做文明人。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对对方的欲念释放出来,融进黑夜里,融进对方身体里。
他们在这方面契合得天衣无缝,每一次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餍足。
只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何欢还是会早早起来,一个人穿好衣服潇洒离开。
此后趁着在吸烟区遇到,施逸就会对何欢发出邀约。
除了来亲戚身体不舒服,何欢一般都会应约。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展开一段不见光的奇妙关系。
默契地不提感情,不问将来,不沾责任。只享受当下对方带给自己的欢愉。
何欢有一次闲暇时,突然好奇该怎样定位自己和施逸眼下的关系。
一开始她觉得他们是炮—友。可又觉得炮—友是个不算贴切的形容,它多少有些负面含义——它里面更多的含义,是随便的、不固定的、可以同时不只一个的性关系
她索性上网认真查了一下。一查之下发现他们之间,按照时下流行,应该叫做“身体伴侣”关系。
它对应于精神伴侣和生活伴侣,是时下不少自由年轻人推崇的一种保有自我独立性的男女关系。
一对一,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彼此融洽相处,却不牵绊干涉对方,互相都保有自己的独立性。
何欢觉得只做身体伴侣挺好的。这样她就不必为她与他之间存在的年龄差而顾忌什么了。
这个社会经过几千年的进化,仍然会有些糟粕思想遗留。男朋友比女朋友大六岁,世人会觉得再正常不过。可女朋友比男朋友大六岁,却总会惹出一些人的稀奇非议。
但身体伴侣之间,女人比男人大六岁,谁会在意这个?彼此独立的生活,哪怕大六十岁也只讲究个我愿意。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对恪守规则的人苛刻,却对放浪形骸的人反而纵容。
从冬天到春天,这期间何欢和施逸保持在了一种奇妙又平衡的身体伴侣关系里。
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不干涉对方,不牵绊彼此。这状态,刚刚好。
进入春天,人的心思活泛起来,连讲的八卦也开始带有春色。
何欢又被唐霜拉出去,和同组同事们在休息间隙一起喝奶茶聊八卦。
以往她们聊的东西,何欢总是听得有一搭没一搭。这一次她却不动声色地听得很认真。
她们说起了施逸。
话头是同组一个号称全公司情报专家的女孩起的:“你们知道吗,咱楼上事业部那司草大帅哥,施逸,那可实实在在是个芳心纵火犯。我姐们儿和他一个学校,据说上学时候就是风云校草,追他的女孩就从咱们本地一直排到巴黎。”
有其他同事附和:“他那样的,一看女朋友就不能断过。”
情报专家把话头接回去:“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白瞎那张脸和那副好身材了。这不,听说最近他好像就交女朋友了。”
何欢听到这里,胸腔里暗暗提口气。难道他们不够小心,彼此关系终究是落到了别人眼里?
“……我听说那女孩还去他们部门给他送过蛋糕呢!”
何欢在心里愣了一下。
原来这出戏的主角另有其人,并不是她。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施逸没有邀她去他家里。
这仿佛是对情报专家的话的印证。
同事们喝完奶茶准备上楼。何欢提出她要去抽支烟再上去。
她脱离了大部队,去了吸烟区。
不意外地,她看到施逸也在那里抽着烟,同时还有他同部门的两个同事。
淡淡地打个招呼,就像不怎么熟、仅止于是知道对方名字的同事。
和他一起抽烟的两个人,不知道是有事还是不想抽了,急匆匆按灭烟头离开了。
只剩下何欢和施逸两个人。
施逸走近过来,对何欢压低声音说:“晚上来我家吧?”
何欢垂眼弹了弹烟灰,把烟递到嘴边吸一口,然后抬起眼,看着施逸,边吐着烟边回答他:“不了吧。”
她的回复和她吐出的烟一样,有些缥缈的意味。
施逸怔了怔。
这是何欢第一次拒绝他的邀约。
他仔细看她眼睛,想看透被拒绝的原因。
他有些心惊地发现,她眼底有一片很冷静的疏离。那是一种要开始划清界限的信号。
他不由脱口就问:“怎么了?”
何欢笑了下。是她那种招牌的,随意的不在乎的,甚至有些敷衍的笑。
“不方便再去你家了吧,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施逸又怔了一瞬,马上整理好神情做出解释:“她是我家里介绍的,她父母帮过我父母,我不见不礼貌。她出国读书刚回来,她家长拜托我带她到处逛一逛玩一玩。我们双方父母的确是有那个意思,但我跟她没到那个程度,我们这真不是男女朋友,是其他人乱传的,”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也没领她回过家。”
何欢想,他可真诚实。第一反应是解释,不是否认。
可不否认,就是在奔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着没错吧?何欢想。
“所以,今晚来我家吧?”他再次邀约。
何欢垂头沉吟了一下,再抬头时她问他:“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什么了?就是让你觉得,我是挺随便的那种女人,对一切都很淡漠,也没什么三观?哪怕你交了或者正要交女朋友,我也可以跟你时不时回家?”她转动夹在指间的烟,对他笑着说,“施逸,我可以接受做你的身体伴侣,但前提是我们都还是单身状态。一旦你有了女朋友或者正要交女朋友,我会立刻结束这段关系。我不想无形中成就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施逸从何欢话里的字里行间、从她眼角眉梢的神情中,看出她其实在对他说一句话——
“你是在觉得我渣?”
“没事,你渣不渣其实跟我没有关系,你可以继续保持你自己的风格,我也只是想要维系我自己的内心秩序。”何欢把还没抽完的半支烟按灭在灭烟盒里,“那么,再见。”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看施逸。
从那天起,何欢没再去过吸烟区。她把他的微信也一并拉黑。
第10章 、第十眼魅惑
对于何欢来说,日子过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变化。不过是结束一场偶发的艳遇。结束它时已经用了点力气了,结束后再去继续用力回味或遗憾,这不是何欢的风格。
何欢懒得去为任何人和事伤春悲秋。人生苦短,何不先爱自己?
如果他让自己有了身体享受,那就享用他。如果他带来的享用触及了原则底线,那就结束他。
就这么简单。
何欢把道理给自己讲得明明白白。
她不再去吸烟区抽烟。于是她和他不曾再见面。
工作间隙,她还是会被唐霜拉着跟大家一起去楼下喝奶茶,边喝边听大家一起讲讲八卦。
这天她们几个凑在一起喝奶茶聊天时,一个同事说起了他。
“我周末和男朋友一起去环球影城玩,你猜我看见谁了?咱楼上事业部那位司草,大帅哥施逸、和他新交的女朋友!妈呀那女孩吃得真好,施逸真是越看越帅,又高身材又好,屁股还翘!我忍不住偷瞄好多眼,惹得我男朋友都生气了!”
大家哄的一声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聊。
何欢跟着一起笑了笑,没搭腔。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态度真是无比正确。实在不必要为任何人和事多付出不舍与遗憾。看,她绝决地转身就走之后,他也照样能过得开心滋润。
这世上就没有谁离不开谁,一切难过情绪都不过是自己想不开时的单方面放大。谁关起门来独自难过,谁才是真的傻。
何欢又跟着笑两声。忽然觉得嗓子眼痒痒的,很想去抽支烟解解乏。可是马上想到,可能会在吸烟区碰到施逸。
何欢吞口奶茶,忍住了。
喝完奶茶回去公司继续上班。领导邢伟宣布了新一轮的晋升结果。
不意外,何欢这次依然没得到晋升。升上去的人是她曾经带过的一个后辈,一个更年轻的姑娘,叫曲落雨。
结果公布出来,何欢心里毫无波澜。她对这结果早有预判。
唐霜和其他几个奶茶搭子却忍不住为她抱不平。
唐霜愤愤说:“曲落雨真是白眼狼,她入职的时候是你一手带的她,给她带到能独当一面谈业务。结果不知道她犯哪门子神经,处处嫉妒你,处处和你比,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你说你已经是全公司最不争的人了,她还要处处和你较劲,她是不是有病啊?”
另一个同事搭腔:“也不知道欢姐哪里戳她肺管子了,让她处处针对。”
“说到底是自卑吧,她觉得明明自己更年轻更时尚,可从上到下大家都更愿意和欢姐一起做项目。”
有人恨恨补充:“曲落雨不会以为她做那点事大家都不知道吧?她能挤掉欢姐拿到这次的晋升名额,还不就是因为她豁得出去能跟领导睡吗!”
何欢这时出了声。
她揉揉额角,制止大家继续这样为她抱不平。
“好了,谢谢你们为我说话,但没必要说到这个份上,升不升职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况且如果她真是靠睡领导升上去的,问题最大的应该是我们那位邢总才对。”
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在她看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后辈有本事让部门主管为她破格晋升,那也是她的能耐。
唐霜仍然有点不甘心,对何欢说:“我真是服了你,是说你豁达有心胸呢,还是太富有阿Q精神了?”
何欢笑笑。
都不是。
她只是对这些事都觉得太无所谓了。
何欢虽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越过她得到破格晋升的后辈曲落雨却心情复杂。
她对何欢的感觉,复杂到用任何高级公式都解不开。
何欢带她入门,引导她成长,教会她一切职场技能。
按说她应该感谢何欢。可她嫉妒何欢。
她凭什么对一切都那么云淡风轻不上心,却偏偏人人买她的账?
自己那么努力挣破头想要得到的东西,何欢却能一个眼神都不给地随意丢掉也不心疼。她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洒脱?把她这种汲汲营营为自己争取的人映衬得像个跳梁小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