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 by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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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级晋升,曾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何欢的感觉。可看到何欢压根不在乎,她真的破防了。
这份破防让她对何欢端起了新鲜的上司架子,开始利用自己新晋升的身份,给何欢没头没脑的砸活干。
何欢虽然不争,但从来不是好欺负的。
那些被曲落雨一股脑砸给她的活,她该干的干,不该干的会直接说清楚,还回去。
曲落雨对于何欢的做法有些恼羞成怒,她认为何欢在故意挑衅她这个新上司的权威。
她带着那些工作文档,走到何欢工位旁,不顾大庭广众,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那些文档甩在何欢办公桌上。文档夹的塑料封面离划伤何欢的脸只差一毫米。
何欢一向懒得计较,但这次终于生气了。
曲落雨还在摆着上司派头冲她大声斥责:“派给你的工作,凭什么不完成?我现在通知你,这些活你能干就干,不能干赶紧走人给能干的腾地方!”
周围人全都在冷眼看她发飙。
唐霜气不过,想站起来为何欢说话。何欢一把按住她。
她起身,只向后靠坐在办公椅上,笑了。
是那种比敷衍还刺痛人的笑,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嘲谑和不在意。
“你派给我的工作,我凭什么不完成吗?凭你滥用职权乱派活。不然你去问问邢总,你甩过来的这几个活,到底归不归我管。他说归,我就做。”
曲落雨在何欢的话中,脸色渐变。
“至于能干就干,不能干走人这种话,也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我现在真的起身就走了,我放在这的烂摊子,十个你也收拾不了。你不怕被问责吗?”何欢轻飘飘看一眼曲落雨,收回眼神,继续做自己的事。
曲落雨陷落进她自己找茬换来的尴尬里,铁青脸色中浮起一丝后悔。
她不该这样冲动,丧失理智地跑过来面对面质问。本想打压何欢让她出丑,结果她自己成了真正的小丑。
她在其他人不乏看笑话的眼神里,僵硬地挺着脖子离开。
本想回自己的办公室,但念头一转,她直接杀去了部门主管邢伟那里。
一进了邢伟办公室,她就委屈地说自己给何欢派了点活,何欢不仅不干,还当众怼她让她出丑。她好歹是何欢领导,何欢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她晃着邢伟胳膊想让邢伟给她撑撑腰出个气。
以往只要她使出这种撒娇大法,邢伟没有一次招架得住,总是会对她有求必应。
这一次她依然势在必得。
可邢伟却拉下她的手,也拉下本来笑嘻嘻的一张脸,严肃甚至带有警告地,对曲落雨说:“你也别太过分了,你到底给何欢派了多少活,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犯不上总是针对她,她那个人,什么也不争。但凡她争,今天你得到这些没一样能轮得到你。你怎么升上来的,真当大家都不知道呢?其实人人都知道是你跟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顿了顿,他叮嘱曲落雨,“你以后还是低调点吧,再这么明目张胆,我撑不住你。”
何欢一向秉承有工作就在上班时间内做,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没有什么工作值得侵占她的私人时间。因此她很少在下班以外的时候待在公司。
但今晚她却破天荒地到了下班时间依然没走。
临下班前,何欢收到家里小区物业管家的通知,说小区要临时停水停电进行检修,时间大概持续到晚上八点。
何欢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出除了公司还能去哪里消耗掉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以前还可以去施逸家,现在他和他家都已经成为翻篇往事。
何欢在心里笑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日子过得这样寡淡。
她索性留在公司里没有走,点了份外卖,吃掉以后开始用电脑看脱口秀。
童漠男终于失去一次功力,这盏行业冥灯在克没了培训行业之后,终究留下了脱口秀这个行业。
有些人的段子还是那么好笑,有些人的段子也还是那么让人怀疑他究竟怎么拿到表演名额的。然而后面一种人又赢了前面那种人,这本身比段子更好笑一百倍。
何欢看到这里觉得索然无味。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不真诚。她关掉电脑。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差不多可以往回走了。她拿了包起身准备回家。
走出写字楼,晚风迎面吹来,有一缕飘进喉咙口。
嗓子眼忽然就有些痒。何欢很想去抽一只烟再走。
一瞬间里有个闪念。去吸烟区的话会不会遇到施逸。
又一想,现在已经下班两个小时了。他早该离开公司,要么陪女友一起吃饭逛街,要么一起回家开启精彩晚间生活。
这么想着,何欢放宽了心,转去吸烟区点了支烟,狠狠一吸。
憋了好久,这一下有久违的贯穿肺腑的爽感。
天色已经黑透,只有烟头红红的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何欢静静地吸着烟,等待一支烟燃尽她就回家。
黑暗中,从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悠悠的,沙哑的,像带着点想念和控诉一般。
“你这个人,还真是挺绝情的,连我微信都删了。”
何欢怔忪了一下,夹着烟回头,把目光努力投射在身后的黑暗中。
从那里慢慢走出一道身影。何欢看着那道身影,不动声色地问:“是你。怎么还没走?”
施逸走近她身边,吸口烟吐出来,就着白雾说:“刚加完班,过来抽支烟。”
何欢点点头,不再接话,用力吸着烟,打算加快燃尽它的寿数。
“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吗?”施逸竟然有些不依不饶,嘴角含着笑,有那么点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何欢耸耸肩:“怎么知道的,我拉黑你了?给我发信息了?”她笑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似的,“加了好友那么久,我们并没有发过信息聊过天,我以为用不到了,且既然你有了女朋友,拖泥带水的不好。索性就把你删了。”
何欢云淡风轻地做着陈述。施逸看着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后槽牙都咬紧起来。
何欢最后吸一口烟,把烟蒂按灭在灭烟盒里。
“再见。”她对施逸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却在转身时,被施逸一把拉住。
他把自己的半支烟也按灭,攥着她手腕不放开。夜晚的风微凉,他掌心里的温度却炽热,熨帖在她手腕肌肤上,令她有一瞬莫名战栗。
不过很快理智回笼,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她晃晃被他紧握不放的手腕。
他声音哑下去,带着祈求和诱惑,对她邀约:“好不容易遇到,今晚和我一起回家吧。”
何欢嗤地一下笑出来。
但没有说出太过分的话,还念着给彼此留□□面。
“不了吧。”
她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会跟有女朋友的男人有任何的纠缠不清。
用力挣开施逸的手掌,何欢向前走。
施逸在她身后急急地大声说:“我跟她没成!我没有女朋友,真的!”
何欢没回头,只淡淡说一声:“我部门同事看到你们在环球影城玩了。”
施逸语速很快地解释:“我就是在那里跟她说清楚的,我说该带她玩的地方都带她去过了,长辈让我尽地主之谊我已经做到了,人情我已经还得差不多,之后我们回归各自生活。”
越说越急,声音也在不自觉扬高:“我在那里跟她说得清清楚楚。何欢我没有女朋友,真的。来我家吧!”
他没说求字,但每句话里字字都透着求你来的意味。
这意味打动了何欢,她顿住了脚步。
何欢跟着施逸一起回了他家。
这次没有那么多铺垫。没有做饭,没有聊天,没有看电影。他们进了门就吻在一起。施逸把她压在门板上,不管不顾地亲了好久。像饿久了的一只狼。
这一次两个人一起洗了澡,在蓬蓬头下就开始克制不住。
回到卧室,施逸的劲头不减反增。
他们进行得很凶。
施逸整晚都表现得很迫切,吻她吻得很急很渴似的。
彻底结束后还不肯放开她,从后面抱着她。像在等待她询问他一些事情。
可何欢什么也不问。
施逸实在拿何欢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丁点办法,除了反复地妥协和投降。
他只好自己主动说起:“我以为你会问我和那个女孩的事。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又怎么分开的,有没有上过床。”
他故意说得露骨,刺激她问自己,他好告诉她说:没有,都没有。
她却一点不受他刺激,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疲倦和不在乎。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他想刺激她的那份斗志一下偃旗息鼓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幼稚。
于是他转换话题,问她:“那在我找到女朋友之前,你能继续常来我家吗?”
他在提出恢复身体伴侣的关系。
何欢想了想,回他:“如果我也没找到男朋友,可以。”
施逸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你怎么始终没再找男朋友?”
“嫌麻烦,懒得找。”何欢很真诚地回答这个问题。
施逸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自己很想问的一个问题:“年会那晚,我邀请你到我的房间,你怎么没拒绝我,直接就跟我上去了?”
“懒得拒绝。”这回答叫施逸不意外却忍不住有点失落。
他笑起来,从后抱住她,边动边打趣着说:“要不我们交往试试?”
何欢凹起腰。
畅愉中仍然保持着惊人的理智:“别了吧。”她淡淡地喘。“办公室恋情很麻烦的。而且你不会愿意有个比你大六岁的女朋友公开的。你不在乎你身边的同事说闲话取笑你吗?”
身后动势渐快,何欢缓了一下,喘匀了气稳住声音,才能继续说。
“女朋友大六岁很值得八卦,但身体伴侣大六岁谁会在意呢?你说是不是?所以我们就保持做身体伴侣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可以随时在一起,也可以随时分开,不是吗。”
施逸不说话,闷着声发起狠来。
何欢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黑暗里施逸在发狠中愤愤地想,她真的太现实了。现实得有时叫他无所适从。
第二天早上,何欢早早起来了。她洗了澡,给自己做了杯咖啡。
这里没有她的睡衣,她穿了一件施逸的白衬衫,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等着日出。
施逸一睁眼就看到窗口的一副美景。
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很大,领口敞着,露出白皙的脖颈与锁骨。衬衫下摆只来得及遮到腿根,她两条腿又长又直,纤细匀称。她端着咖啡小口安静地喝,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清纯少女。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从晨光熹微到光芒万丈,金黄的光从窗口喷洒进来,透过薄纱帘,把她映透在金光里。
长卷发松松地披在肩背上,光芒下衬衫半透明,她丰隆又窈窕的身体曲线显露无遗。
他忙抓起相机,叫她一声。
她应声回头,眼神慵懒,有点晨起后的迷离,也有点她一贯的清冷不羁。
这一瞬的她,魅得摄魂夺魄。这才是极致的纯与欲。
他把这一瞬的她定格下来时,不知怎么,按快门时指尖都有些微抖。
那是被不经意爆发出绝佳美感的事物所激起的震撼。
他走去窗前给她看他刚刚拍的照。忍不住吻她,贪婪汲取她口中香草味的咖啡余韵。
放下相机,拿走她手里的咖啡杯。他把她打开,忽然地跪下去。
她呼吸和声音一下都哽住,手指不自禁地穿入他头发里。
牙齿咬在嘴唇上,她哆嗦起来。
他终于肯起身,把她转过去,让她伏在飘窗上。他从后面要回自己的衬衫,然后要她。
虽然窗前挂着一道白纱帘,但她依然有压抑不住的紧张感,毕竟这是青天白日。
紧张传递到身体,又传递给他。
他受不了地从后面安抚她。
“放松些,我不想这么快结束。”
声音沙沙哑哑地化在她耳畔。
她深深喘口气,不想一切都被他主导,突然向前一动从他那里开脱掉。
然后转身,反手把他推倒在飘窗上。
在他的错愕中,她到了他上面。
接下来她主导一切,他几度要崩溃疯掉,觉得自己被她几番要了命。
等这场晨间加餐结束,两个人上班都迟到了。
进公司前,应他要求,她把他的微信好友添加回去。
进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他把她那张美得又纯又欲的照片设置成和她聊天的背景图。他会忍不住时不时打开和她的聊天对话框看。
别人眼里,她是大龄剩女,三十几岁被男朋友分手,工作多年也不能晋升。天天寡着脸,清冷无味。
其实她的妙处,别人根本不懂。
那一晚后,何欢和施逸心照不宣地回到之前的关系里。
何欢不再躲避去吸烟区。她每次去,还是十有八九会遇到施逸,施逸也照旧会对她发出“晚上到我家来”的邀约,她也继续应约前往。
他们的联络还是依靠着一起抽支烟的功夫,通常不会在微信里说话。
一切仿佛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但细细品,又能发现一些悄然侵入生活的不同。
施逸家里渐渐有了点何欢的东西。
她的牙刷,面霜,换洗内衣,还有睡衣。
其实睡衣在施逸眼里是不必存在的,何欢多半时间都用不上,他根本不给她什么机会去穿。
但他依然会把它收好,叠放整齐,纳进自己的衣柜中。
甚至收纳它时,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嘴角是弯的。
有时周末他们不只待在他家里,也会一起出去走一走。来了兴致,还会去爬山郊游拍照。
简直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一样。
这周末他们约定好一起去邻市郊外爬山。
车开到一半路程时突然下起大雨,雨线浓密得雨刷摆到最快都拨不开。
安全起见,施逸把车停去路边,想等雨小些再重新上路。
停靠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瓢泼大雨的天地间,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一辆车和两个人。
霎时就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天命感。这氛围实在亲密暧昧得要命。
要命到两个人不过是拧开一瓶水喝,喝着喝着就出了事情。
起初还是你一口我一口喝瓶里的水,喝着喝着,他就起了别意,探身去她那里,去夺她嘴里的水喝。
然后就从喝水变成深吻。
再然后,就那么水到渠成地挪到了一个座位去。
他调低了坐椅,半靠半躺在座位上,拉她过来,到自己上面。
车子在雨中世界里尽情颠簸。
外面大雨滂沱。雾气弥漫的车窗上,忽然印上手掌痕迹。
这对于她是前所未有的狂野又浪漫的经历,在幕天席地中,在哗哗雨声中,在一辆车子里。
每一根毛孔都因为刺激舒张开。她变得格外敏感。
而他被今天的她弄得快疯了。她的长卷发跳在白皙肩背上,又野又魅。她的敏感对他是一种诱杀,他甚至想要用尽最后一口气,哪怕等下直接死去。
他们都很奇怪自己的某些反应。
他奇怪自己对她像有无限性致。
她也奇怪自己在男女情事方面竟被一个弟弟挖掘出无穷可能性,底朝天的换了个人一样。从前的她有些性冷淡,对这件事像例行公事,只盼能免则免。现在的她却被他一点就着,常常一个触碰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就会勾在一起不知疲倦地动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在这件事上契合得要命。弟弟确实很香,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和花样。
心跳呼吸都重归平静时,外面的雨也终于小了。她趴在他身上,他们拥在一起歇了歇。然后起身各自收拾好自己继续向目的地进发,终于赶在傍晚前到达山脚。
他们爬了夜山,在山顶迎来了日出。沐浴晨辉,心灵像得到某种洗礼。世界变得干净而虔诚。此刻陪伴在身边的人,也被渲染得有种令人无法抵挡的悸动。
在朝阳红金色的万丈光芒里,他给她拍下照片。
风鼓动着她的长发,她身后是明媚的晨间朝阳。她映在日出金光里,那么安静,又那么热烈。这一幕,美好得足够贯穿整个人生。
他想不论未来他们都和谁在一起共度余生,这一天的山间日出,都会是跟随他们一生而不磨灭的记忆。
这个周末对何欢来说,有种身心愉悦的舒畅。
周一她带着这份舒畅心情到公司上班。
很快舒畅心情迎来一位没事找事的终结者。
曲落雨又来找何欢的茬。
何欢自认上次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听不听得进去是曲落雨的事,她犯不上每一次都要迎合曲落雨的找别扭给反应。
那样也未免太给找茬人脸面了。
可这次有些不一样,何欢没办法漠然以对。因为曲落雨竟然开始栽赃诬陷她。
一份她经手过的合同出现了很低级的纰漏,曲落雨把它扣在了她头上。
而这份合同在她提交的版本中,是毫无问题的。
何欢觉得这种整人手段,低级又弱智,她为此觉得可笑。
她很容易就证明合同离她手时并无问题,纰漏出现也是出现在后面流程。而这流程就掌握在曲落雨手里。
于是这场栽赃连点波澜都没掀起来,就被草草终结掉了。
但这一次,何欢没有让它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
以往不论曲落雨明里暗里怎么想折腾她,她都懒得搭理。但这一回不一样,栽赃这种事,触碰了她的原则底线。
做人可以有贪心贪欲,这没什么。人人都有贪心贪欲,说没有那是在自欺欺人。
可贪心贪欲后面,跟着的不是正当的竞争手段而是欺骗和害人,那就是错了。
所以这一次,何欢没有给曲落雨留任何脸面,她在办公区,当众拆穿她的手段和伎俩,把她龌龊的栽赃摊在大庭广众,让她受到充满谴责的目光凌迟。
曲落雨恼羞成怒。
为了反击何欢,她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口不择言。
她也在大庭广众的办公区,声音嘹亮地把何欢的私事摊出来,企图惹来众人的非议与审判。
“何欢,你不要给我摆出这么一张义正辞严的正义脸,你演正义正直正经给谁看?其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能唬住所有人吗?”
何欢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听着曲落雨信誓旦旦地痛陈自己为人,她差点都要觉得自己的确万恶不赦。
唐霜在一旁听得气不过,挺身而起,反驳曲落雨:“我们伟大的曲领导,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带着满满的私人情绪闹的是哪一出?再说了,何欢她唬谁了,要你这么攻击下属。”
曲落雨闻声对着唐霜冷笑,将看到什么好戏一样,提前展现出幸灾乐祸:“你当她是你朋友,觉得她什么都告诉你,事实可未必,而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可笑不可笑?她老牛吃嫩草,倒贴楼上某位年轻男同事的事跟你说了吗?没有吧?”
曲落雨转头看回何欢,满脸鄙夷地攻击正主:“人年轻男同事本来有女朋友的吧?你倒贴做老三,搅黄了人家是不是?你这么拼,有什么用呢,人家又不会公开承认你,人家不可能真的娶一个老姑婆,你不过是个人家解闷的炮.友!”
曲落雨把这番话说得要多狠有多狠,仿佛从前到现在的一切不甘都通过这些话里的恶毒发泄出来了。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又莫名兴奋。
他们注意看着何欢的反应,以此判断曲落雨的话究竟有几分靠谱度。
何欢如果着急,那可能就真有其事。
何欢如果自若,那八成就是个屎盆子。
何欢听完曲落雨的那些话,一时只觉得神奇。
她和施逸的相处已经很小心分寸,曲落雨平时是有多在意她,多提防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才能洞察到她和施逸之间的别样关系。
只是她把他们的关系描述得太脏了。想以此羞辱和激怒她?
何欢笑了。她不急不徐,从容而掷地有声:“我始终觉得,女孩子更应该共情女孩子,而不是共情男人。所以我共情到了你想升职的决心,共情到了你对我的态度究其根本是想要超过我。女孩子好胜没什么不好,我因此懒得跟你争。但你好胜得走偏了路,处处针对我,连我曾经带过你的这点情谊也不念了,这些是我不能共情的。当我对你再也不能共情,我对你就丧失了宽容心。所以,”她顿了顿,声音再起时,从容中带起了肃杀之气,“不要再用这种很脏的描述企图激怒我。你再惹我,我会出手反击,你会难看得很彻底。”
部门里的老员工其实都知道,何欢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被人说一句两句也当听不见。可这不意味着她好欺负,她只是懒得争而已。如果真的被惹到,她出手时会撕碎对方所有体面。
唐霜这次是很真诚地对曲落雨发出劝诫:“真的,你最好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否则你不只会离开公司,还会在同行以及客户和供应商之间全都名声扫地,以后很难再混出头。
曲落雨被刚刚何欢的样子和她讲话的肃杀震慑到,一时愣在那里。
原来何欢没那么好踩,甚至她稍稍厉害起来,已经有利刃般的凌厉。
何欢看着曲落雨,终究还是叹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懒得争升职?回去问问邢伟吧。”她最后对曲落雨说,“男人就是那么回事,靠依赖他才有了硬翅膀,还不如靠依赖你自己。”
何欢说完,叫着唐霜一起去吃午饭。好像刚刚一场可笑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把曲落雨衬托得更加可笑。
曲落雨愣了好久,抓住一个部门老员工问:“何欢她是什么意思?她让我去问邢总,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员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软了,摇摇头,告诉她一些她从不知道的事:“何欢刚进公司的时候,邢总就追过她,还追得很死缠烂打,什么舔狗做的事他都做过,但最后还是没追成功。因为啊,何欢她人间清醒,她见到过邢总劈腿,所以很坚定地拒绝了。”
老员工决定给曲落雨敲敲重锤,敲醒她品不清世间真相的脑子和眼睛:“不然还真轮不到你。你还真以为邢总靠谱,对你是真爱呀?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你就是抱上他大腿啦?就跟有人给撑腰了似的开始处处找何欢的茬。我也不怕什么都跟你说了,咱们主管办公室里那位邢总啊,他当领导还成,能担事儿给下边发奖金也大方;但他做男人可太渣了。就你傻,还真拿他当稳定大腿抱,他指不定哪天就给你腿也劈了。你就看吧,除了工作以外,下班时间我们老人儿谁搭理他?”
越说越收不住,老员工最后直接给出会心一击:“再说都什么年代了,girls help girls 都是社会主旋律了,就你还在这搞girls harm girls这套。可改改吧,亲爱的。”
老员工说完也扭身去吃午饭了。
曲落雨被这番话敲打得僵愣在原地。
她像被雷轰醒一直混沌的头脑,终于看清自己眼下怎么竟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她踉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起自己刚进公司那天。
那时她多么单纯热烈,意气风发,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无限期望与憧憬。
曾经自己也那么努力,也靠着自己双手做出过亮眼的项目。
可后来因为好胜和嫉妒,渐渐就迷了眼,蒙了心,走偏了路。如今看,这些走歪的路竟把之前的努力也践踏掉了,把曾经真心努力的自己也一并污染成了笑话。
一整个中午,曲落雨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她大哭了一场,想了很多很多。
到了下午,唐霜去邢伟那里送文件。她回来时,带回一个惊天消息。
“号外号外!我刚才去邢总办公室,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曲落雨竟然在对邢总提分手以及辞职!她说她要离开这,重新做回自己。然后在我紧急从邢总办公室撤回一个我自己时,还看到曲落雨往他脸上甩了一杯水,并且说他是办公室渣男!妈呀,自打她背弃何欢之后,我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又有了好感!”
何欢听完这些话,没做回应,由着同事们去热烈讨论。
抬眼看看窗外,阳光恣意穿射,我行我素地明媚灿烂,扫过一切阴霾。还好,她及时回头了,没有在一条歪路上走到底。在人生千万种选择的道路上,谁都应该及时止损,去选一条只为自己好的路。
凡事选择先爱自己,似乎不够高尚。但,永远没错。
曲落雨离开几天了,但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一并重归平静。
由她说的那个关于何欢倒贴年轻男同事的绯闻,悠悠荡荡地就此传开。
唐霜一边气不过,一边向何欢打听:“楼上的年轻男同事,是指谁说的啊?”
何欢平静地告诉她:“最帅的那一个。”
唐霜怔了怔:“最帅的?谁?施逸?不可能!你们俩平时都没交集。再说那小伙子那么帅,身边出现的女孩个顶个的年轻貌美,哪是我们这种姐姐能比的。”她看着何欢笑嘻嘻起来,“你这坏蛋,张嘴就骗我!快说,究竟是谁!”
何欢叹口气。
她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却没人肯信。
可见她和施逸之间在大众眼里有多么不可能。
她干脆随便打发一句:“他已经离职了。”
“啊?已经离职了?谁?上个月走的十五楼那个小伙儿?”
“……”
说实话没人信,随口胡诌的倒是能被对上号。
何欢无语到想笑。人类果然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出去抽支烟。”
她找借口起身离开,走去写字楼外的吸烟区。
这几天为了风平浪静些,她一直没有去吸烟区,也就没有和施逸见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