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 by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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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有个微妙默契。如果能在吸烟区见到,那就进一步相约。其余时间,互相不打扰。微信上,他们从来没说过约会的事。
这倒很符合何欢的喜好。她不喜欢在微信里聊私事。所有聊过的东西都会形成记忆的痕迹。她不想要太多记忆痕迹来束缚自己。
如果一个人注定只是自己人生旅程中,一段时间内的过客,那么留下那么多他的记忆痕迹干什么呢?
既然未来没有天长地久,那就连眼下都尽量潇洒一些。
她曾和施逸说过这样的话,难得地,施逸说他和她有同样共鸣。她想也许就是他们在一些爱好行事上的合拍,才能稳定维系住一份身体伴侣的关系。
何欢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思绪,走出写字楼,走去吸烟区。
快走近时,她听见一群男人的说话打趣声。
她顿住脚步,停在那。没有前进也没有转身就走。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片声音里。
她手里捏着根烟,没有点,隐在转角,静静地听。
有人在问:“你快说说,你和那个何欢,你们俩到底有事没事?咱们大厦里可有传的,说楼下那小主管辞职前,爆料那个何欢勾到一个小鲜肉,现在可有说那个小鲜肉是你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脸拉成那个严肃德行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别问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问吗?这一看就是得手的表情,准是他没错!”
“施逸,真是你啊?”
接下来响起的,竟是施逸的声音。
他笃定地答着:“是我,怎么了。”
随即竟响起一片哄笑声。
有人问施逸:“年会那天晚上,我们说的话你当真了?你小子,行动力可以啊,真就把她给拿下了?”
有人不明所以,急切地问:“什么话什么话?怎么回事,到底是何欢搞到了施逸,还是咱施逸技高一筹,以猎物姿态出现,反猎到了何欢啊?”
前面那道声音给他解惑:“是这样,以前我们在这里抽烟的时候,就遇到过何欢也来抽烟。那女人,真够酷的,很高冷,一种从来都目不斜视的冷,我敢说,她压根不记得我们很早就和她在吸烟区这一起抽过烟的事。”
另外一个知情人继续说:“对,她有种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的冷淡劲儿。这样的女人最刺激男人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了!我们当时就说,真想打碎她身上那股清冷劲儿,看看她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那么不在乎,连男女在一起那件事上也能这么冷淡。而这个征服她的重任,我们当时一致认为,交给施逸最合适!”
有人说道:“你们可真坏,这么算计人家大姐姐。还把施逸给推出去。何欢挺大年纪了吧?三十多?施逸才二十六,人可比何欢小好几岁呢,这牺牲真够大的!”
前面那个声音调侃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年纪大就大点,反正又不是打算娶回家做老婆的,就是互相解闷消遣一下。再说我们哪坏了?施逸这么帅,还年轻力壮,何欢她一点都不吃亏好吧!”
施逸的声音响起:“你们行了,别什么都说。”
先前那道声音变了调地调侃道:“哟,我们司草害羞了!”
另一道声音跟他一唱一和,继续说:“我记着年会那天晚上,我们怂恿施逸去拿下姐姐。当时他还装矜持,说姐姐好像有男朋友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就去和人串了位子,串到何欢旁边,跟她一起喝酒聊天,又一起出去抽烟,中途还跟我借打火机来着。然后他俩就一起上楼了。所以说,这小子原来在年会那晚就把人给拿下了?我服了,真服了,不愧是施逸,出手就不落空的,只要他想,谁能逃得掉他的魔爪?”
“就是,高冷姐姐也一样抵挡不住,姐姐也会神魂颠倒!”
“施逸,干嘛呢?过来说说说说,姐姐的滋味怎么样?年纪大了也还可口吗?征服的感觉爽不爽?呜……你小子干嘛,我刚抽完一根,别往我嘴里塞烟了,靠,你神经了吧,想烫死我?”
施逸的声音响起,有种懒洋洋的拽和痞,是种从没对何欢用过的语气。何欢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所见过的施逸,只是他想让自己见到的施逸。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废话那么多真不怕掉牙烂嘴断鼻梁吗?”
有人觉出施逸已经不痛快做大家的谈资,适时转移了话题。
何欢站在转角处。脸上没什么表情,情绪如常的稳定。只是手里那根未吸的烟已经被她捏弯。
她转身走了。
边走边有不经意的回忆涌进脑海。
怪不得。
怪不得后来每次去吸烟区,遇到施逸和他的同事们时,他的同事们总是马上灭掉烟找借口就走。走前看向她的那种玩味眼神,她到现在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把她看做施逸的狩猎对象,他们在看施逸怎样对她完成狩猎游戏。
手不自觉地握紧,那根烟被她攥得支离破碎。
路过垃圾桶时,她随手把那根支离破碎的烟丢进去。
像丢掉什么不必再留恋的东西。
下午上班,何欢走进邢伟办公室。
邢伟端坐在办公桌后面,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主管,丝毫看不出前几天,脸上曾经被人招呼过一整杯水。
也许是时间的功劳,它能洗去一切不好的记忆和狼狈。
看到是她敲门,邢伟眼睛亮了一下,示意她在对面椅子坐下。
他开口就问:“我看到你在办公系统里提交的调职申请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调去邻省分公司了?以前求你去那边开疆拓土,你宁可辞职都不去,现在怎么又突然主动要去了?”
何欢笑笑:“以前懒得折腾。现在懒得继续待在这里。”
邢伟看着她,带着试探地问:“是因为那些流言吗?所以想离开一阵子。”
何欢无所谓地点点头:“你要是愿意这么理解,也可以。”
邢伟又看她半晌,突然问出一句:“那人是楼上的施逸吗?”
何欢看着邢伟,笑了笑,坦言回答:“是。”
邢伟向前探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欢问:“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何欢迎着邢伟的注视,实话实说:“你比他没品。他一段时间只跟一个女人保持关系,你劈腿劈得腿都不够用。”说到这她又笑了下,“曲落雨临走前泼你脸上那杯水,真不冤。”
邢伟被她气到。但气着气着就笑了。
他嘴里继续没个正行:“我还是对你心痒痒。”
何欢嗤地笑一声:“那正好,批准我去分公司,让你眼不见心不痒。”顿了顿,她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说真的,临走前我也很想泼你一杯。邢伟,改改你这爱撩骚女同事的臭毛病吧。”
邢伟当天就把何欢的调令批了。
何欢没声张,默默地给手头工作收尾,默默地联系邻省分公司的同事,帮忙选好员工宿舍,又默默地把一部分行李物品打包寄了过去。
一连忙了几天,一切都在默默无声中进行得飞快。
在总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何欢特意耗到最后一个走。
她关了电脑,摆好椅子,把工牌放在桌面上。
她知道这几天施逸紧急出差了,于是放心地走出写字楼,去吸烟区吸了最后一支烟。
把烟头按灭在灭烟盒里时,她抬头望望眼前的大楼,在心里对它说了声再见。
当晚回到家,何欢收拾随身的行李箱时,突然收到施逸的微信。
她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下来,看着那条信息,怔了两秒钟。
有些东西,像冥冥中有什么奇诡规律。
在一起时,他们从没发过约会信息。
马上要离开了,对话框里却有了这样的字眼。
施逸给她发的信息是:
「我回来了,飞机刚落地。等下来我家吧?」
何欢看着这行字笑了下,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笑他如此猴急,飞机刚落地就开始约他的炮.友?还是笑他对于她这炮.友的预谋离开一无所知?
她以为他们是更文明些的身体伴侣关系。可其实在他和他那些同事眼里,她真的是且只是一个消遣解闷的“炮.友”而已。
何欢收起笑容,在屏幕上按下一句话:
「不了,今晚有事。」
回复完毕,她放下手机,专心地继续收拾行李。
本来想明天一早再出发的,可何欢收拾好行李后,突然改了主意。
她拖着行李箱,连夜出发,搬去了邻省小城的分公司。
到达员工宿舍时,是凌晨一点。
何欢简单收拾一下就睡了。也许是因为赶路很累,这一夜她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她精精神神地到了新岗位。
熟悉完新同事,了解过工作环境,她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人长大成熟的标志,就是可以自控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欲望,消弭庸人自扰的烦恼。
已经到了新的地方,旧的人和事,于是只留在日出以前的黑夜里就好。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她还可以做崭新的何欢。
她想得通,把旧事抛却脑后身后。但有人好像还没想通。
她刚进入工作状态不久,就收到施逸发来的一连串信息。
「你调到邻省分公司去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三连的问句,一句比一句急切疑惑。何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
她手指动起来,回答得干脆果断。
「炮.友而已,好像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的必要。」
这句话发出去,心里竟有一些说不出的痛快。何欢觉得她可以就此彻底放下这件事了。
原来不体面和伤疤,要自己亲手去揭一下。揭一下后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更难过,也不会要了命。至此可以真正地重新开始。
但对面新的追问紧随而至,不依不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欢对着手机笑了。她把她带有嘲讽的笑化成文字给他发过去。
「是我误会什么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炮.友?」那她那天听到的又是什么呢。
她没有就此放过他,索性再说些狠话,彻底结束这段从开始就不纯粹的关系。
「说实话,有些腻了,那就不如好聚好散。我们之间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成年人的逢场作戏,你不会对我这年纪大的老姐姐上瘾放不下了吧。」
对话框上方一直闪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一会,断一下,再继续闪。
施逸在手机另一边,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他把一整段都删掉了,只写了一句话,发送出去。
「好,如你所愿,好聚好散。」
发完这句话,手机摔落在桌上。同事转头看他,问他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他笑着回,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同事给他一块士力架,劝他:“赶紧吃,看你的手,抖成什么样了,等下别再晕过去。”
施逸觉得自己真的快晕过去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薄情的女人,说走拔腿就走,说散立马就散。
他告诉自己无所谓的。反正不过是成年人的一场逢场作戏而已。
无所谓的。
到了新的城市,一切很快适应起来。
这些新的人、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节奏,对何欢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父母知道她换了城市工作,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担心她离开超一线大都市到了地方城市,已经三十二岁的年纪会是婚姻市场中更加明显的硬伤。
家里开始动员一切关系给她安排相亲。
到这时何欢才觉得世界其实一点都不大,她都不知道父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远在家乡却总能有数不清的“同事”“朋友”“亲戚”的儿子侄子外甥恰好和她在同一座城市,恰好可以在周末安排相亲。
何欢本来不想去,奈何父母催得紧,催到激烈动情处时,差点要坐高铁过来亲自押送她去相亲。
何欢只好妥协,周末两天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相起亲来。赶场子似的见了很多人,只是都不怎么合眼缘。
后来继续相着相着,相到一名医生。
医生叫孙言晖,本地人,比何欢大一岁,长得文质彬彬。人也坦诚,直说自己之前有个交往很多年的女朋友,已经同居了,后来她在国外有更好的机会,就出去了。所以他才单身到现在。
何欢也实话实说,自己算是有两段感情。
说“算是”,是因为她不知道和施逸的一段身体伴侣关系,算得上是感情关系吗。可如果不算,又觉得有点欺骗了医生。
好在医生没有精明到察觉出这里有个特别的字眼。他微笑着,很温润地接受了自己和何欢都是有过去的人。
何欢发现孙言晖和自己差不多,他们都不会没话找话地硬聊。没什么想说的,就静静坐一会,这样反而更舒服些。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种自己舒服别人也不尴尬的氛围里,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饭孙医生体贴地开车送何欢回公司宿舍。何欢临下车前,孙医生仿佛鼓了一点勇气才开口,对何欢说:“要不,我们俩试试看?”
何欢看着他笑了笑,说了声:“好。”
从那天起,何欢没有再去相别人的亲。
过几天,趁着中午午休,她给父母打视频,告诉他们,她决定和孙医生以结婚为前提,好好相处下去试试看。
父母开心得快哭出来。何欢有些唏嘘,原来能让父母开心,是这么简单一件事。她找个男的,说打算结婚,就可以了。
挂了和父母的视频通话后,何欢看着微信的通讯列表。这才想起施逸还在里面。
她决定从里面把施逸删掉。
她已经有了开启一段新关系的决心,于是也该和旧关系做个明确了断。
想起上次他抱怨过她一言不发就删了他。她笑了笑。那么好,这次就通知你一声。
她点进和施逸的对话框,发了一句话过去。
「这次我记得通知你了。我们互删吧。」
留言完毕,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操作删除了他。
又翻到通讯录,把他手机号拖进黑名单里。
她只是想通知,没有想聊下去,所以删除和拉黑的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干脆果断。
午休结束,何欢回去继续专心上班。一下午的四个小时工作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她和孙医生有约,下班时她特意去卫生间补了妆,打理了头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还不错。何欢收起化妆包,准备赴约。
出去时,正好有同事进卫生间。同事笑着问她:“打扮这么漂亮,是去见男朋友吧?”
何欢笑了笑,没解释,算默认了。
但其实,她和孙医生也还没到那一步。他们正在向着那份关系努力地试试看。
走出公司,何欢一抬头间,竟看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
一瞬间她愣在原地。
施逸正风尘仆仆地靠在车前,静静地看着她。
第15章 、十五眼魅惑
施逸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靠在他的车前。他看起来很累,但很安静。他静静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何欢。
何欢想了想,觉得假装没看见是不可能了。他既然能一路开车过来,她想躲避是躲避不开了的。
她索性迈步走过去。
他眼神一错不错,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一步步走近。
等她停到他面前一米远,他看着她笑起来。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一定要做到互删的程度是吗。”
何欢点点头,“是。”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追问。
何欢不想拖泥带水个没完,实话实说地告诉他:“我有了相亲对象,人不错,打算好好相处了。”
施逸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住,像快要碎掉一样。他努力了两次,终于又笑出来:“你今天化妆了。真好看。”然后笑容更灿烂了一些,问她,“是要去和相亲对象约会吗?”
何欢没遮掩,点点头:“嗯。”
施逸脸上的笑容消失掉。
他两手忽然在身上的每个口袋上拍,终于在其中一个口袋里拍出一盒烟。
“一起抽支烟再去吧。”他弹着烟盒,弹出一支烟递给何欢。
何欢迟疑了一下。
施逸对她又递递烟,说:“我就是过来跟你抽支烟,抽完我就走,真的。我们从一支烟开始,那就也应该从一支烟结束,是不是?”
何欢伸手把烟接过来。
施逸也弹出一支烟叼进嘴里,两只手又去身上的每个口袋拍,想从中能找到打火机。
“别找了,我这有。”何欢从自己风衣口袋里拿出火机。她给自己和施逸都点了烟。
两个人并排靠在施逸的车尾,一起抽着烟。车尾对着巷子墙壁,如果不特意走近,不会有人看到他们。
施逸一边吐一口烟,一边笑着说:“你还真够潇洒的,说完互删也不等我回句话,就直接把我给删了。”
中午他看着对话框里发送回复失败的红色感叹号,立刻推开午饭餐盘,抓了车钥匙起身就走。一路停也不停地开了四个小时,到了这里。
何欢也跟着笑笑,吸口烟,吐出去,说道:“没必要那么拖泥带水的。”
施逸转头看她,嘴角边带着点似笑非笑,眼底里是一种不甘心地控诉:“你倒是潇洒了,可我憋得慌啊。所以我只好特意开车过来,当面回复你一声。”
何欢也转头看着他。她弹弹烟,抖落下一些烟灰,像抖落掉什么情绪一样。
“嗯。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施逸看着她,张张嘴巴,似乎有点艰难地才发出声音:
「OK,那我们互删。」
这是他在回复她中午在微信上说“我们互删吧”那句话。
何欢点点头,对他说:“好,我听到了。”顿了顿,想了想,又为他着想地说了句,“那,你就快回去吧,不然到家太晚了。”
施逸却没有上车,他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欢的脸。
看着看着,他笑起来,摇摇头。
然后忽然变了脸,笑容一下子没了,他把手里的半支烟往地上一摔,转身两手握住何欢肩膀把她压靠在车上,低头就吻上去。
他的嘴唇碾压在何欢嘴唇上,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蛮劲。
何欢愣了一瞬,开始用力挣扎。她想左右转头,但被他用手定住后脑,躲无可躲。她用力推他胸口,他的身体却坚硬得像块铁板,丝毫不动。
她越抗拒挣扎,他越疯狂地吻她,边吻边气喘吁吁地诘问:
“你真觉得我是过来跟你抽一支烟的吗?”
“你真信我是为了回复那句话,才翘班开四个小时车赶过来吗?”
“何欢你有没有心?”
最后她实在累了,干脆放弃抵抗。
只剩他疯狂地、自顾自地在她唇齿间吮噬。
察觉她麻木的消极抵抗,他终于放开了她。
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喘息。
何欢没有动。她给他和自己这点平息情绪的时间。
等他终于平复好了,想起那天她站在吸烟区拐角处听到他那些同事说过的话。她冷静地推开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沉静而理智,她对他说:“施逸,我知道的,你不会真的找个姐姐。我们这段关系,说到底,你开始它的初衷,不就是想跟我上个床解解闷吗。”
说到这,她停了下。她告诉自己,别往回看。别再回头去介意听到的那些话,也不必回头责怪他。那样显得怪放不下的。况且那些人其实有句话说得没错。和他存在关系的那段时间,她享受到了他年轻健壮的肉.体,还是免费的。她确实没吃亏。
因此她笑了下,继续说下去。
“你看,归根结底,我们的关系只能算是炮.友。”她还美其名曰赋予它一个稍显文明的“身体伴侣”的关系。现在看,真是大可不必,“那我们就成熟点对待这段关系,该结束时,就结束它吧。”
何欢冷静地说完。施逸的表情变了又变。
“只是炮.友吗?”
不然呢。
何欢差点失笑。她只不过是替他说破事实,怎么反而是他自己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低头看眼表上时间,何欢敷衍地笑笑,说了声:“我该走了,我还有约会。”
施逸急了,扯住她手臂不放,问她:“何欢你真的没有心吗?我都……我都这样赶过来了,你真的不明白吗?”
他问到最后,声音沙哑下去,尾音像哽在喉咙里。
何欢不顾手臂被拉扯得痛,硬生生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开。
“等你再交一个女朋友,就不会想要我明白什么了吧。”她戏谑地说,“你现在这样,不过是之前的女孩们都惯着你,你先她们而抽身。但这次你我之间,你竟然不是先抽身的那一个,所以你不甘心而已。”
她说到一半时,手机就在响。说完整句话后,不顾去听施逸向她解释“没有那么多女孩们”,她马上专注地接通电话。来电的“孙医生”三个字刺痛了施逸的眼睛。
何欢在他面前接起电话的瞬间,声音变得婉约温柔下去。她告诉对面:“有点事耽搁了一下,稍晚一点就到,不好意思,得让你多等一会了。”
挂掉电话,她收好手机,不再看施逸一眼,抬脚就走。她甩了一句话在身后。
“再见。”
竟像句诀别一样。
她向前一直走一直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施逸看着她走得笔直坚决的背影,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溢出去。
他赶紧抬手擦掉。
他不想被人看到失态的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竟然哭了。那只是异地的风卷了沙子钻进眼睛而已。
他拉开车门上了车。开回去的一路上,他下着决心。
那么好,他回去就听她的,去交一个女朋友,去抹平在她那里被她率先抽身的心痛不甘。
交女朋友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他落下车窗,一脚油门踩下去。窗外的风列列地鼓进车里,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脸上。
而那疼,却是从脸上钻进血液,渗去了心里。
自施逸上一次突然跑来和离开,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里,何欢过得风平浪静。她内心也重归到年会那晚之前的状态,无波无澜,意兴阑珊。
和孙医生的相处按部就班,没有激情但彼此融洽。
何欢觉得这样就很好。彼此相敬如宾有商有量,虽然不是爱得要死要活,胜在可以细水长流。和年下帅哥那种激.情出格,一生一次也就够了。
太多哪里禁得住。
前两天,孙医生已经对她提出见父母的请求。
“我们也都不小了,见一见双方父母,把婚事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何欢虽然觉得有点快,但又觉得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那是该谈谈结婚的事了。
她答应了孙医生,等着下一个国家法定假日,她就带他回家见见父母。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也带她去见见他父母。
事情说定的第二天,孙医生送给何欢一枚钻戒。何欢不想收,想等到见父母以后再说。孙医生却亲自给她戴上。
“戴着吧,我心里能安心些。”孙医生腼腆地笑着说。
何欢不由问:“我让你不安心?”
孙医生更腼腆了些,连面颊都有些发红:“是我上班时总忍不住想起你。总觉得我不加把劲,你可能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何欢失笑:“怎么会这么觉得。”
孙医生嘴唇动了动,推推眼镜,露出一个笑。
“就是一种直觉。”
何欢为了让他的直觉有所安放,戴上了那枚戒指。
第二天上班,在工作间隙,她接到唐霜发来的视频邀请。
自她突然调转工作,唐霜一开始是生气。但她马上气就消了。她了解何欢,“如果你不是发生了什么足以撼动内心的大事,你不会这样悄无声息说走就走的。你心里的某个角落深处,应该有你自己都不想去看到的伤口,希望你的调离能让它慢慢自愈。”
她就这样原谅了何欢。她不多问,但三五不时地找何欢视频聊天。她会把总公司最近发生了什么趣事讲给她听,让她哪怕离开也不会和原来的城市脱轨。她在等着她治愈好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后,再调回去。
何欢想,这个世界真的不能没有美好的女孩子。她们是最温暖最善解人意的天使。
今天唐霜带给何欢的消息,竟然是关于施逸的。
她在视频里告诉何欢:“咱们公司不是招了一批新人吗,其中有个女孩,特好看,已经被封为我司司花了。然后这个女孩,超绝E人,自打看到过咱公司最帅那位帅哥,就楼上事业部的施逸,一见就钟情了,开始疯狂倒追,天天找施逸吃饭遛弯喝咖啡,攻势很猛。咱们部门的八卦大王去打听了一下,说是看样子施逸已经跟司花在一起了。”
何欢听完,笑了一下。
这也许是他们两个人各自最好的归宿。她有了靠谱的结婚对象。他也有了漂亮的女朋友。
司草和司花在一起出双入对,想必不是一般的养眼。
脑子在这么想着时,嘴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他们天天一起上下班吗。”
唐霜想了下说:“天天一起上下班,那不就得是已经同居了么?俩人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
何欢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唐霜眼尖,看到她手上戴的戒指,一下把什么司花司草都抛到脑后。
她眼神隔着屏幕钉在何欢的手指上问:“戒指?什么情况,你自己买的?不可能,你没这闲心。男人送的??”
何欢点点头,坦承地告诉她:“我在这边相亲遇到个合适男人,是名医生。他人很好,对我也体贴周到,情绪也稳定。最重要是,以后看病会很方便。”顿了顿,她笑起来,“是个很适合结婚的人对不对?所以他送我戒指,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