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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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镇魔鼎光芒大放,排山倒海般的威压镇了下来。
姬行歌受到激励,大声道:“来了!”
凤凰血脉激发,凤羽化出大片火海。
应韶光笑了一声:“一起!”
龙脉之力喷涌而出,山川流水的虚影镇下。
最后是商少阳,他大喝一声,仙笔划过,将这些全部连了起来,镇魔鼎、凤羽、龙脉互相激发,形成一股澎湃浩荡、生生不息的力量。
魔浪拍击下,防护罩上的裂痕终于到了极限,“咔”一声碎了。
“咔啦……”护罩破了,魔浪拍了进来。
商少阳被冲击,差点跌出去,仙笔所划出的索链随之晃动,禁锁之阵也不稳了。
但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魔修们进来了!
子鼠、辰龙、卯兔……还有其他无面人,顾家别院刚刚清除的魔气再次聚拢。
姬行歌抬起头,看向应韶光和凌步非。
几人目光相对,都有了决绝之意。
禁锁之阵不能撤,魔尊法身只差些许就能打散。为山九仞,这最后一步一定要迈出去。
那就只能硬扛了。镇魔鼎,凤羽,龙脉,仙笔……他们花费三十年的心血打造的除魔绝阵,就不信一下也扛不住!
要么破,要么死!
魔浪拍来之际,禁锁之阵虹光越发明亮,带着玉石俱焚的赴死之意。
这时,一道灰白的光芒升起,碎玉相击的泠泠之声让凌步非怔了怔。
“冷兄!”应韶光喊道。
“未羊!”狄玉鸣横眉怒目,“你这个叛徒!”
冷秋风纵身而起,挡在魔浪之前,眼中带了笑意:“有件事,我好像没说过。”
他仰头看向白梦今模样的法身:“你们以为,我能突破化神,是尊上将化玉功传给我之故。其实恰恰相反,当日她魔气相冲,传给我的是魔尊之气。”
“什么?”几位无面人大惊,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冷秋风终于哈哈笑出声:“我确实是个血包,只不过跟你们以为的方向相反罢了!”
话落,他身上亮起血光,魔纹一寸寸延展出来,现在手上、脖子上,最后到了脸上!
瞳孔里血光闪动,冷秋风俨然魔性大发的样子。
但他的目光是清醒,嘴角甚至带了笑,这一幕正好验证了凌步非的猜测。
淬玉之体并没有失效,它在魔尊的魔气下依然不受腐蚀,白梦今所谓的入魔,其实是一种假相!
假如她的自我并没有被吞噬,再将魔尊意志驱逐出去,就能重新恢复神智!
冷秋风这边还没完,当他露出魔化之态后,禁锁之阵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引动了。
狄玉鸣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你们看,尊上!”
白梦今的魔尊法身上,魔气正在飞快地剥离,向冷秋风涌去。
魔修们试图阻止,然而禁锁之阵的虹光毫不客气地反击过来。
法身越来越淡,一点点虚化,终于露出深藏其中的人影。
“梦今!”凌步非喊道。
白梦今静静立着,随着魔气的剥离,身上魔纹越来越淡,皮肤逐渐转白。
终于,禁锁之阵化成一只金色大手,在她身上狠狠一抓,那颗若隐若现的魔种脱离出来,被捏成齑粉,就此消散。
黄泉里浓重的魔气,也因为法身的散落失去约束,无法再维持魔域的状态。
“不!”子鼠目眦欲裂,恨得咬牙切齿。
他的心血,上千年的心血!
苦心布了这么多年的局,赌上了一切!
眼看曙光即将到来,浇灌多年的树木即将结出甜美的果实!
竟然就这么碎了……
“黄毛小儿!坏我大事!”
子鼠怒不可遏,周身腾出暗红的血光,带得魔焰滔滔,竟和白梦今释出来的魔尊之气十分相似。
此时此刻,凌步非等人力竭,已经无法维持禁锁之阵。
冷秋风整个人被魔尊之气浸染,已经到了极限,软软坠了下去,被应韶光勉力接住。
申猴虽然反水,但她要护的仅仅只是姬行歌一人,而且势单力孤。
是以,哪怕魔尊法身消散,凌步非谋算成功,他们仍然是魔宗案板上的肉,只要子鼠发难,先前的成果都会化为乌有,一同葬在这寂暗黄泉之中。
子鼠确实打算这么做了。
但他的剑气刚刚飞出,天际便响起暴烈的剑啸声,两道颜色不一、属性不同的剑气飞掠而至,将将拦在他面前。
动手的是元松乔与宋致一,他们先行一步,身后数艘飞舟快速行来,正是百里序等人所驾驭。
“魔头!往哪里走!”
阳向天立在飞舟上,手握着卷轴,身上灵光吞吐,随时准备动手。
援兵到了!应韶光松了口气,脑袋一阵晕眩,有种脱力之感。
“应师兄。”百里序走过来,“你还好吗?”
应韶光点点头,把冷秋风交给他:“只是力竭而已,恢复一下就好了。”他笑道,“你赶得及时,再晚一点我们可就完蛋了。”
他们几个进黄泉救人,百里序领着白梦连等人在外头等着。如果援兵迟迟不至,他们要及时发讯号叫人。如果援兵来了,那么他们手里有摒除黄泉之息影响的飞舟,速速送人来此。
问完这边,百里序迟疑看向那边:“白姑娘……”
魔尊之息散去,露出白梦今的身形,凌步非及时接住,目光不愿稍离。
看着熟悉的脸庞,感受温暖的体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三十年了,丢了她三十年后,他终于找回了她!
有个人缓缓往这边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凌步非没有抬头,却知道是谁。
“你来迟了,宁掌门。”他轻声说,“梦今已经除掉魔种,你不能再杀她了。”
宁衍之一言不发,握着剑的手却紧了紧。
半晌,他道:“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一意孤行,阳奉阴违,假公济私!”
凌步非勾起嘴角:“假公济私的人不是你吗?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
宁衍之并不反驳,只冷声道:“魔修都该死!什么淬玉之体,便是这一回好了,下一回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这话说的,凌步非抬起头,有点意外,更有几分好笑:“宁掌门,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仁人君子,向来心胸大度,常怀悲悯之心。”
宁衍之漠然道:“以前的我会赞同你,但现实给了惨痛的教训。”
凌步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笑了起来。
罢了,宁衍之话放得再狠,反正自己是赢家,随他说去。
他看向另一边,阳向天和子鼠已经互相放完狠话,要动手了。
“此事以后再议,先把魔宗解决再说吧!”
魔尊法身的消散,使得魔修们怒不可遏,子鼠的剑气出手,大战便再次爆发了。
黄泉有地利之便,魔修施法占据上风。好在凌步非早有谋划,以四艘飞舟为凭,排除黄泉之息的影响。
他伸手招来白梦连,说道:“大姐,劳烦你看着梦今。”
白梦连自知无法插手化神之战,颔首道:“放心吧。”迟疑了下,她又问,“你还有余力吗?是不是太勉强了?”
凌步非吞下一把丹药,笑着回道:“我是个走体修路子的剑修啊!”
言罢,他纵身而起,持剑斩杀过去。
灵气不足?那有什么所谓,他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直接蛮力砍人不就行了?
冷秋风那里,崔心碧过去接手:“百里仙君,你去调度飞舟吧,我来看顾师兄。”
百里序颔首,松开冷秋风。
崔心碧看着魔头形态的冷秋风,却笑了起来:“冷师兄,你这模样还挺霸气的。”
冷秋风也笑:“多年不见,重逢却是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崔心碧脸上笑着,心里却百般滋味,柔声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她虽不知他的经历,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想也知道吃了不少苦。
冷秋风还是笑,转头看着白梦今的方向:“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然我如何化神呢?”
他语气轻快,两人之间气氛松弛。
崔心碧放下大半的心,索性与他说笑:“是啊!师兄原就比我修为高,现在更叫我追不上了。哦,对了,陆师姐还好吗?”
“没事。”冷秋风按了按胸口,“跟你说个好消息,我用化玉功裹着师姐,她神魂恢复得差不多了,等我休养几年,便可以送她去投胎。”
“太好了!”崔心碧怀念地说,“好想陆师姐啊……”
另一边,姬行歌大声喊爹。
姬南风落下来,看着申猴半晌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女儿把他拉了过去。
好一会儿,他道:“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老天终究待我不薄,余生能再见你一面。”
申猴微微一笑:“谢谢你,把女儿教得这么好。”
姬南风眼眶有点湿,说道:“她本来就很好。”
战况激烈,只说了几句话,姬家父女便要加入战局。
姬行歌问:“母亲,你要怎么办?”
申猴道:“子鼠负我,但魔宗终究是我多年归处,便是今日我决心不再走这条路,亦不能对他们刀剑相向。”
姬行歌明白,说道:“那母亲就远远观战吧!千万不要靠近,免得双方都对你不利。”
申猴点头:“知道了。”
她口中应下,但自知不会远离。姬行歌方才经过一场大战,几乎处于力竭状态,就算服了丹药也不可能马上恢复,如果她遇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的。
负责接应的人里,岳云俏是唯一一个没下飞舟的,因为她在乎的人就在上面。
看到白梦今的模样,霍冲霄感怀不已:“没想到白姑娘真的救回来了。”
岳云俏侧头笑问:“师兄,我多少还是做了些事吧?”
霍冲霄眼中带着欣慰:“没有你们帮忙破除结界,还驾驭飞舟,我们很难及时赶到。”
岳云俏满足了:“只要有心,就算我修为不足,总有发挥作用的地方。”
霍冲霄笑着称是,眼见前方战起,说道:“师妹,我去了,飞舟这里交给你了。”
岳云俏郑重应是:“我会好好守住,做你们的后盾。”
前方的战局,已经白刃见血。
阳向天卷轴一摆,一条青龙从中飞出,一路扫荡。
迎击的人是辰龙,水龙卷荡,二龙正面相对,扎扎实实地撞了上去。
经过天门一战,辰龙消耗甚大,出手便有些控制不住,泄出一丝气息来。
阳向天忽然停顿了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甘师妹?!”
这个时候,隐瞒身份也没什么意义了,辰龙嗤笑一声,干脆撕掉脸上面具,露出来的果然是甘若琳甘长老的脸。
众仙君大哗,尤其无极宗长老们。
甘若琳掌千机阁,是无极宗实权长老之一,这些年一直镇守宗门,没想到真身竟然在这里!
李矗、狄玉鸣、甘若琳……还有谁?子鼠这张面具下又是谁的脸?!
凌步非和百里序倒是平静以对,先前沈涵秋露出魔身,他们已有猜测。七星门,丹霞宫都有内奸,自家难道还能逃过?就说陵苍山,建木前辈不也被内奸毒得功力大失吗?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甘师妹,为何是你?”温如锦面露怒容,“宗门待你不薄!”
辰龙,也就是甘若琳,说的话和狄玉鸣一模一样:“我本就是魔宗中人!”
仙君们心中透着凉气,所以说,魔宗图谋良久,早早派人潜伏于各大仙门,还一个个坐上了高位!
凌步非目光扫过,沉声道:“诸位,魔尊法身已经消散,便是他们细作再多,又能怎么样?无需口舌,杀了便是!”
听了他这句话,士气总算又扬了起来。
凌步非便转头吩咐:“动手吧!”
百里序点了点头,发出指令:“各飞舟,启阵!”
四艘飞舟各自传来应答,舟上一阵忙碌,繁复的机关随之打开——
虹光乍起,直破天光,黄泉永恒的夜空亮如白昼。
狄玉鸣变了面色,喝骂道:“姓范的,你对我不也瞒得紧?利用飞舟布设移动阵法,好大的手笔!”
范掌门大怒:“莫说此阵不是我做的,就算是,你个叛徒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狄玉鸣对叛徒两字没什么反应,疑惑道:“这真不是你干的?没有超绝的阵法造诣,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范掌门懒得回她,其实他也想问无极宗是怎么弄出来,但现在不是时候。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再不留手,凡有绝技,尽数使出,一时间黄泉内风云翻涌,二气交杂,到处都是术法剑光,稍不留意就落得肢体分离的下场。
叶寒雨先前就被李矗重伤,这会儿勉力支撑了一会儿,再次受创,不得不到飞舟上疗伤观战。
她见子鼠剑风扫荡,一连击败数人,剑术比想象中更强,不由自言自语:“他先前是不是隐瞒了实力?”
旁边的岳云俏疑惑:“叶师叔,你觉不觉得子鼠的剑术看着有些眼熟?”
连她都能看出来,叶寒雨怎么会看不出?她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说出口,隐约感觉那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沉默中,有人往这边飞舟而来。
“叶长老,我们司教受了伤,可否在此暂歇?”
两人转头看去,却是清川。
自从大战开启,清川一直在前线。
因为建木被毒害的缘故,不能亲临溟河,他就成了陵苍山的代表。
草木精灵们少有花花肠子,在他的带领下可说是尽心尽力。
现在听说他受了伤,叶寒雨不敢怠慢,忙道:“请清川司教上来吧!”
清川面色苍白,在弟子的相扶下上了飞舟。
叶寒雨给他让了让位置,关切地问:“清川司教可还好吗?我这里有些丹药,要不要服上一些?”
清川摆摆手:“多谢叶长老,我们精灵自有独门疗伤法子,只是借个地方罢了。”
叶寒雨也就是一问,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多话了。
清川饮下一口果酒,身上腾起绿色光芒,他的生机也在迅速地恢复。
随着状态好转,他自己倒是闲不住问起话来:“叶长老伤势如何?可能再战?”
叶寒雨答道:“还好,待伤势稍复,就去再战。”
清川颔首,又看向飞舟内侧繁复的机关,带着几分好奇问:“这飞舟是何时弄的?我一直驻守紫云宫,竟然全不知晓。”
叶寒雨目光往旁边一瞥,岳云俏答道:“清川前辈,您不知道就对了。这是凌宗主准备的秘密手段,我们事先也不知晓。”
“是吗?”清川带着几分叹息,“凌宗主好手段,把我们这些人都蒙在了鼓里。宁掌门也不知道吧?”
说到这个,叶寒雨难免心中不满。有用归有用,瞒着他们丹霞宫算怎么回事?没有丝毫信任不说,眼里还有仙盟吗?
“我能否瞧瞧?”清川再次提出要求。
叶寒雨还没说话,岳云俏已然开口:“清川司教见谅,凌宗主有交待,此战未平,他人不可靠近。”
清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叶长老,这是你丹霞宫的弟子?”
叶寒雨虽然对凌步非不满,但也觉得岳云俏这话没错。飞舟关系重大,想看结束后再看就是了。
于是她道:“清川司教莫怪,这孩子一根筋……”
话没说完,突然有藤条从天而降,意图将她囚住。
“叶师叔!”岳云俏大吃一惊,抬手便要帮她斩去藤条。
只见绿光一闪,又是一根粗大如桶的藤条,直直向她刺来。
清川这一招毫不留手,如果刺中,凭岳云俏的修为必定当场身死,连元婴逃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好在岳云俏身上有长陵真人昔日给的保命手段,一道灵光闪过,牢牢将她罩住,那藤条只将人甩了出去。
“啊!”岳云俏从飞舟上跌了下来。
“师妹!”霍冲霄发现,扔下对手冲过来,险险将她救起。
同时,其他人也发现了飞舟上的变故。
“清川司教!”温如锦大吃一惊,“你……”
“叶师叔!”宁衍之飞身去救援。
可清川是猝然发难,再上叶寒雨伤势不轻,靠着保命法宝硬挨了几下,便从飞舟上落了下来。
宁衍之剑光一展,将她捞回,却发现叶寒雨伤及经脉,重伤垂死。
“师叔稍待,我来护你心脉……”
“不用忙了。”叶寒雨勉力撑住,“我这样子,你费力也是白搭,过后送我转生便是,先把眼前事料理了吧!”
宁衍之悲痛难言,师父身死,长陵师叔沉睡,叶师叔无私地帮他撑起宗门,现在这个对他最好的长辈竟然就这样被害死了。
凌步非剑光横劈过去,意图抢回飞舟。
可惜清川已经占据有利地形,他将一根青枝抛出,在飞舟四面迅速结成藤墙,拦住了剑势。
同时,他那弟子已经扑到机关前,在粗略地打量后,迅速将其倒转。
飞舟发出一声低鸣,前后倒转,联结成的阵法也就被打断了。
“司教,你在干什么?”陵苍山的碧绦仙子喊道。
在场还有几位陵苍山精灵,亦是面露茫然,被这变故惊呆了。
阳向天沉声问:“清川司教,你到底是谁?”
清川站在船舷前,手里拿出一张面具往脸上一戴,赫然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随后,一个牛头配饰往腰上一系,完全就是无面人的装扮!
“丑牛!”
清川是丑牛这件事,远比狄玉鸣是卯兔,甘若琳是辰龙更叫人震惊。
因为他是建木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陵苍山的代表,地位等同于温如锦、叶寒雨,在主事者不能到位的时候总揽宗门事务。
这样的身份,居然也是无面人!
仙君们心都凉透了,对着周围的战友不免有了几分提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突然掏出一张面具来?
凌步非恍然,怪不得丑牛从未出现过,狄玉鸣也好,甘若琳也罢,她们要么闭门疗伤,要么有职司在身,捏个化身别人也看不出究竟,清川却要陪着建木,区区化身又怎么瞒得过?
——不对,丑牛应该现过身。玄冰宫一战后,那个把凌云舟是子鼠的消息传出去的灰袍人!当时狄玉鸣等人都不在,唯一一个在现场的内奸就是清川!
碧绦仙子醒过来,面露怒色:“山长的毒是你下的?”
清川微微一笑,说道:“何必明知故问?”
“好好好!”性情平和的草木精灵也不免动怒,“既如此,我们必要清理门户!”
只是,再怎么放狠话,形势还是因为清川的反水逆转了。
子鼠哈哈一笑,扬声道:“丑牛,这么多年,你总算现身了!”
清川也笑回:“我自然要在最有用的时候现身。”
他虽然没入黄泉,但做出的贡献不少。最要紧的是毒倒了建木,叫这位天底下最接近天道的修者成了摆设。其次借着建木的卜算之术,找到了天命所归之人,才有了这三十年的安稳。而现在,他又及时抢夺了飞舟,坏了仙盟的围剿之策。
“可惜啊!”子鼠叹息一声,“我们若早上一刻相会,说不定能保住尊上。”
“这有何妨?”清川倒是乐观,“虽然没能留住魔尊,但能毁掉一个救世之人,我们不亏!”
救世之人!仙君们想起了建木曾经放出来的谶语。
这世间将会出现一个灭世之人,一个救世之人。白梦今入魔后,许多人都以为她应验了灭世之人这条,居然她会是救世之人吗?那灭世之人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她毁了,岂不是救世无望?
“是吗?”一道幽幽的声音忽然响起,声线既熟悉又陌生,“你们真毁掉了吗?”
话落,一柄黑白分面的骨伞轻飘飘地飞过来,周遭灵魔二气忽然狂涌,因飞舟被夺而废弃的阵法再次运转起来!
众人转过身,看到白梦今执伞而立,面带微笑:“诸位,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阴阳伞,熟悉的面容,又透着微妙的不同。
阴阳伞上魔气充盈,分明还带着魔尊法身的气息,但十足乖顺地萦绕着。幽暗的紫衣垂落下来,相比起以前的仙子风范,反而透着捉摸不透的自信从容。
——莫名有一种感觉,以前那位白仙子只是表象,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白梦今!
“梦今!”凌步非大喜过望。
“二妹!”白梦连几乎要落泪。
“白师妹!”
“白姑娘!”
其他人各有一番激动。
白梦今目光柔和,向他们点头示意。
最惊讶的无疑是子鼠,他难以置信:“你竟然还活着!”
三十年前,他分明亲眼看到她与魔尊意志相斗,最后落败而被其主宰,就算保留下些许,也不可能毫无损伤吧?照子鼠的想法,她就算救回来,也只是个抹掉了意识的傻子罢了。
可眼前的白梦今,分明自我尚存!不但尚存,还很完好!
这怎么可能呢?她到底用什么法子避过魔尊意志的绞杀?
“我为什么不能活着?”白梦今含笑看着他,“你想说我明明被寄生夺舍了,是吗?”
子鼠沉着脸,狄玉鸣替他说出来了:“魔尊意志降临,你怎么可能逃过?难道这些年,这具身体里主宰的意识一直都是你?”
“这倒没有。”白梦今总算没打碎她的认知,“当年我确实落败了,只不过我及时躲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上冷道友的到来,让我遭遇魔气冲突时能够传导出去,这才有了喘息的空间。”
她向冷秋风点点头,对方回她一笑。
这事刚才冷秋风说过了,子鼠等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他接收了化玉功,那么白梦今向魔尊转化就更纯粹,是以对冷秋风诸多容忍,没想到他帮白梦今排出去的是魔尊法身的部分。
子鼠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自信满满,让冷秋风入黄泉?若不是自己松懈了,她就捞不着机会!
“当然了,仅仅如此,想要击倒魔尊意还是太过艰难,于是我想了个法子。”白梦今不急不徐地说着,也不管打到一半的战场,偏偏这会儿没有人敢忽略她,俱都停下来听她说,“忘川林会让魂魄忘记过往,岂不是消磨魔君意志的好法子?于是我就用忘川草熬汤练功,你们以为魔尊想把这具身体彻底化为己用,任由它去!”
子鼠霍然抬头:“你居然……”
冷秋风这环出事,多少有点预料,这点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但他以为白梦今的自我意识已经消亡,魔君意志如何并不重要,不想埋下了祸患。
“喂喂,这明明是我想出来的法子好不好?”阴阳伞里逸出一缕青烟,化成药王的模样,“你怎么还抢功呢?”
白梦今哈哈一笑:“药王前辈说的对,多亏了你。”
“明明还有我们。”胡二娘扯出无念真人,“要不是我们想法子遮掩,你们焉能瞒过魔君沟通?”
他们两个一现身,便有旧识惊呼。
“胡二娘,你竟活着?”
“无念师伯祖!”崔心碧惊喜,“你在这儿啊!”
无念真人笑得有点尴尬:“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师伯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
师兄安好,师门长辈也存活,崔心碧笑呵呵傻乐:“太好了!等诸事平定,我在玄炎门摆宴,师伯祖你可得跟我回去。”
无念真人摆摆手:“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我们赢了再说。”
话题拉回来,白梦今笑着看向子鼠:“现在知道自己输得不冤了吧?足足三十年,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魔尊意志松动,偷出一缕神念附在那小魔身上,以此开启结界……”
子鼠脸色再沉:“结界也是你开的?”
“是啊!”白梦今表情无辜,“你不知道我有一项秘术,叫入梦术吗?”
子鼠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怪不得,你是那个救世之人。”
“错了。”白梦今还是笑,“建木前辈的卦象里,灭世之人和救世之人都是不确定的。我可以是救世之人,也可以是灭世之人。这就是天道,有着无限的可能,从来都不绝对。”
比如上一世,世界走向和今生完全不一样。
她回来以后,发现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并没有引来天道的反扑,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畏惧命运。
不过,子鼠还有个事情不明白。
“安全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竟能躲避魔君意志的绞杀。”
白梦今慢条斯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手中阴阳伞猛然转动,整个顾家别院的灵魔二气都被牵动,原本被清川截断的飞舟大阵再次运转起来。
这仿佛一个信号,被打断的大战重新开启。
陵苍山的精灵们率先扑向飞舟,几个人将清川的去路堵住。
“叛徒!回陵苍山受死!”
清川淡淡道:“你们可未必能做到。”
话落,巨木参天而起,落叶尽数化为杀机,扫向曾经的同门。
精灵们亦不示弱,化藤的化藤,变花的变花,一时花瓣飞舞,绿叶漫天,藤条横扫,战成一团。
有飞舟相助,再加上白梦今坐镇主控,他们非但没有被黄息之息削弱,反而实力加强了。再加上人数占优,其他人各有对手,凌步非和宁衍之不约而同逼向了子鼠。
两位仙盟领袖今非昔比,在这三十年间实力涨得飞快。
二人联手,子鼠不得不拿出十成的功力。如此一来,便显露了些许痕迹。
宁衍之一招对罢,心中一突,喝问:“你是谁?怎么会丹霞宫的剑术?”
子鼠哼了声,并不言语,身上剑气一转,万千剑光骤然迸发,疾雨般打了过去,和凌步非对个正着。
剑气两两消解,凌步非也皱了眉:“这是无极宗的秘技,你从何处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