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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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宗虽然不以剑著称,但也有元松乔、宋致一两脉剑修,当然有自家秘法。
子鼠并不作答,继续攻去。
旁边有人若有所思:“卯兔是狄玉鸣,辰龙是甘若琳,丑牛是清川,那子鼠呢?”
这话说众人心口一跳。
是啊,那子鼠呢?他会丹霞宫的剑术,有没有可能是丹霞宫的人?但他又会无极宗的秘技,也有可能是无极宗出身?
对了,当年子鼠用的魔躯是凌云舟的,有没有可能那不仅仅只是一具魔躯?
子鼠没有回应,只一招接一招攻去。
他剑法委实厉害,且对凌步非和宁衍之两人的剑招十分熟悉,一时之间竟奈何不得,弄得别人都疑惑起来。
“他剑术怎的拔升这么多,先前与他对战,似乎没有这么强,是在隐藏实力吗?”
“元仙君,如此剑招,比你如何?”
元松乔很干脆地承认:“当在我之上,宋师弟,还有无名剑派几位剑君恐怕也有所不及。”
顿了下,他补了一句:“大概也比岑掌门强一些。”
已经故去的岑慕梁,加上元松乔、宋致一,以及无名剑派的剑君,便是公认最强的剑修。如此说来,子鼠岂不是当世第一剑修?
于是有人想到了无名剑派的申商剑君,她淬炼飞剑走火入魔,便一直闭关养伤,和狄玉鸣的情况几乎一样,难道……
“我师父绝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弟子何霜迟大声喊道,“那次其实是我被魔物盯上,以至于淬炼飞剑时出了差错,师父为了救我才会走火入魔,和狄玉鸣不一样!”
众仙君半信半疑,何霜迟自然会为自家师尊说话,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不认也没什么意义。
话才说完,子鼠在凌步非和宁衍之围攻之下,竟是埋伏了一手。数道青光齐发,眨眼飞了出去,却是悬而不落,有如星辰运行,相互呼应,在白梦今掌控的灵机结界中,拉扯出了一点不受牵制的空间,于绝境中将两位新任宗主掌门逼退。
此招一出,温如锦等人陡然色变,七星门的范掌门更是喊了出来:“这、这不是凌云舟的绝技天星镇吗?”
阳向天仍想为自家师兄辩一辩:“他既然能使出丹霞宫的剑术,说不得有什么法子偷学了这些。”
话虽如此,众人仍然疑心难去。
这和之前不同,宗门剑术不会只传一人,天星镇却是凌云舟的成名绝技,既为绝技,决不可能外传。
恰在此时,甘若琳从背后袭杀过来,凌步非一时分神,叫她得了手,剑光道道碎去,自身遭了反噬,不得不被逼退。
甘若琳大笑起来,说道:“师侄,你既疑心,不如问我。看在多年同门的份上,我必定答你。”
凌步非咽下翻涌的血气,冷冷道:“哪里敢让甘师叔辛苦,你还是顾着自己性命要紧。”
说着,他一剑挥出。
这一剑没有剑气,不见剑光,就是靠蛮力。
甘若琳仓促之下硬生生挨了一记,险些摔了下去,好在子鼠捞了她一把,才稳住身形。
“好小子!”甘若琳气笑了,转向子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认他了吗?他可是你选定的下一代子鼠!”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凌步非握剑的手一顿,连宁衍之也忍不住向他看来。
“下一代子鼠?”他想起了什么,“就像周月怀一样?”
“是啊!”甘若琳答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十二地支的名号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姓周的丫头是卯兔选定的继承人,可惜死于玄冰宫一战。至于辰龙,我名下亦有弟子。子鼠当然也选好了,你们以为会是谁?”
子鼠是剑修,凌步非也是剑修,而且他生来被魔气灌体,是绝佳的修魔材料!
周围看向凌步非的目光顿时不同了。
温如锦见状不妙,当即喝道:“甘若琳,你自己当了叛徒,还要污蔑宗主吗?区区几句话,就想离间我们!”
甘若琳的笑容带着几分恶意:“说事实而已,怎么就成了离间?不信你们自己问他。”
子鼠抬手划过,溟河虚影隐现,隔绝了攻势,方才对凌步非道:“你的剑术是元松乔所授,为何路数大不相同?”
凌步非愣了一下。
他的剑术基础确实是元松乔打的,但方向是白梦今指把控的。不过真正大改,还是当年黄泉一战后,因为他从顾家秘藏里得到了一本剑谱……
“想到了?”子鼠露出微笑,“那便是我留给你的东西。”
凌步非瞬间脸色铁青:“你一直监视我?!”
子鼠含笑:“我原本选定的继承人不是你,可谁叫你机缘巧合,得了我的信物?”
什么信物?凌步非没明白。
子鼠显然不会解释,继续笑道:“大概这就叫父子连心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战场几乎停滞。
元松乔一剑逼退交手的魔修,喝道:“胡言乱语,休要污我凌师弟名声!”
温如锦应和:“魔头,你冒犯凌师弟遗躯,还冒他之名,坏他声誉,其心可诛!”
子鼠笑道:“怎么,卯兔是狄玉鸣你们信,辰龙是甘若琳你们也信,子鼠面具下是凌云舟的脸,你们就不信了?”
“你……”
是啊,当初玄冰宫遁逃,子鼠留下凌云舟的魔躯是事实。清川都可以是丑牛,凌云舟为什么不能是子鼠?
“凌宗主……”范掌门犹疑着开口,“你是不是退到一旁比较好?”
在无极宗众人怒目之下,他解释:“不是我疑心你,而是魔头狡诈,他既然早盯上了你,说不定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
要知道,白梦今被盯上,随后就让法身寄生成了魔尊。就算子鼠不是凌云舟,他既选定凌步非为继承人,是不是也有埋下的祸根?
范掌门这话合情合理,同时也正中旁人下怀。
疑心既起,没有绝对的证据很难消除,现在正是搏命的时候,总不能叫大家担心他可能反水吧?
姬行歌的凤凰真火刚烧完一片,怒声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要中了魔头的计!要不是凌步非,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好的局面?别忘了这些都是他搏命赢来的!”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几个偷溜进来解决了魔尊,就算有天门大阵,也得用命来填,哪像现在,还有心情吵架?
但,这事跟信不信任没关系,白梦今当初也不是真心想成为魔尊的。尤其子鼠还是凌云舟,毕竟是父子啊……
不知不觉,仙君们已经信了。
还是那句话,清川可以是丑牛,凌云舟为什么不能是子鼠?当初那具魔躯本来就是证据,再加上独属于凌云舟的绝技天星镇,可以说八九不离十了!
僵持中,宁衍之开口了:“凌宗主,要不你还是暂且休息一下吧?”
凌步非闻言大怒:“宁掌门,连你也说这种话?”
第552章 想通了
宁衍之神情平静:“凌宗主别忘了白姑娘是怎么中招的,正当仙魔决战之时,你要是出了差错,便是影响战局的大事,为何不避开?”
他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但说穿了,还是不信任的缘故。
凌步非冷声:“宁掌门这么说,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魔尊法身已破,现在是敌弱我强。子鼠几句话,便挑得我们互相起疑,自断手脚,不能同心协力,平白给了魔宗机会。”
宁衍之停顿片刻:“那凌宗主能否起誓,哪怕子鼠真是凌仙君,你也能大义灭亲?”
凌步非毫不犹豫:“假如子鼠是尊师,宁掌门能坦然相对,我自然也能!”
听他提起岑慕梁,宁衍之虽然面色不快,但语气坚定:“先师教导,我辈仙门中人,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惜一切代价。他若身躯为人窃夺,定会舍身取义!”
“好!”凌步非断然道,“我凌步非以无极宗历代祖师起誓,不管子鼠是谁,必定秉公而行,无私无偏!”
宁衍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我就再信你一回!”
两位仙门领袖谈妥,重新回到战局,合力对付子鼠。
其他人见此情状,心下稍安。
凌宗主都这么表态了,他们还能如何?再者,他说的也对,好不容易形势好转,互相起疑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当下还是**对敌要紧。
白梦今那边,胡二娘和无念真人都出战去了,留在她身边的只有修为稍逊不擅斗法的药王。
她飘在阴阳伞旁边,看了一会儿闹剧,啧啧道:“你不出声吗?”
白梦今手执阴阳伞,稳稳地撑起结界,从容回道:“没有必要。”
“这都没有必要?你的宗主大人已经变成魔头之子了。”
白梦今只是笑笑:“仙盟内如此之多的内奸,与魔头扯上关系的多不胜数,谁能一清二白?”
这话很是,清川、狄玉鸣、甘若琳,哪个没有徒子徒孙?总不能每个都是魔门中人吧?
说罢,白梦今将目光落在宁衍之身上,沉了下来。
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若是轮到你,真会大公无私吗?
哦,对,你确实大公无私,前世对日夜相伴的师妹,说拔剑就拔剑了。
药王瞥到她的表情,不由往旁边飘了一步。
白梦今接着自言自语:“信物,子鼠说的信物是什么?”
得自顾家秘藏的剑谱……七杀剑君……对了,止杀剑!
“你想到什么了?”药王好奇。
白梦今神情肃然,继续思索下去。
止杀剑今生被凌步非所得是意外,前世如岑慕梁所愿传给了宁衍之。其后宁衍之携它降魔无数,功劳赫赫,直到被伤了剑体……
所以,子鼠原本选定的人是宁衍之?那前世宁衍之不再出山门,莫非是……
“怎么会这样……”她心神震动,喃喃说道。
药王察言观色:“什么这样?”
心绪不平使得结界波动,白梦今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想通了一个秘密。”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世耿耿于怀心结难解,今生居然意外推断出了真相。
怅然之余,她更加愤怒。
前世她堕入魔道,吃尽了苦头,居然是因为这么两个人!
“我大概知道子鼠是谁了。”
药王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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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了干扰,战场很快铺开。
不论仙魔,聚在这里的化神修士有几十位,大家各出绝技,不死不休。
此战过后,仙魔两道必亡其一!
“呼……”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卷动黄泉之息。
“咔啦啦!”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却是密密麻麻的白骨从黄泉水里爬出来,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白骨皆是死物,根本不怕再死,一窝蜂地拥上来,被斩杀后又扭动着爬到一起,重新攻上去。
这种杀不死的阴物虽然攻击力不足,却十分恶心人,且它们身上带的死亡之息不但抵销了飞舟护阵的加持,还附加了腐蚀之效。
最后还是姬家父女出手,凤凰真火燎烧而去,将白骨焚为灰烬。
阳向天盯上了甘若琳,死死咬着她不放。
甘若琳在无极宗长老中原本实力寻常,只精于阵法之道,所以当了千机阁阁主。没想到她藏得极深,全力施展非但不输阳向天这个太一殿殿主,甚至因为能兼容灵魔二气而略占上风。
她那水龙能强夺灵息,兼之脚下就是黄泉水,占尽地利之便。
好在元松乔赶至,在旁策应,终于挽回了颓势。
范掌门就有点倒霉了,他意图清理门户,追着狄玉鸣跑。不料对方声东击西攻他徒弟,他急于去救,中了陷阱。
危急之时,旁边玄冰宫的徐掌门赶到,总算救回他一条命,但实力大损,无法再战,只能回飞舟暂歇。
到处都是气息波动,阴气和魔气缠成一团,雷光与灵光闪动不止。饶是黄泉地质特殊,在这等规模的化神之战下,也是处处崩裂。
忘川林的异草拔地而起,芦苇一般的须叶散落漫天。黄泉被截流,阴魂号哭不止。
顾家别院这里,围攻子鼠的自然是凌步非和宁衍之。
魔尊不存,子鼠就是魔宗之长,亦是无面人之首,只有杀了他,才算是击破魔宗!
宁衍之沉下心境,身前剑光绵绵密密浮现出来,竟然多达千道。他一振臂,千道剑光如疾芒掠出,直奔子鼠而去。
这千道剑光他心随意动,分列组合,藏着无尽变化,围剿而去。
子鼠见状赞了一声:“宁掌门入化神未久,就有这般功力,想必下了苦功。”
嘴上这么说,他头顶星辰转运,牵动周围气机变化,眨眼便化出浩浩剑气。每道剑气都与星光呼应,每每抢占先机,宁衍之无论怎么变动都被先一步破去。
凌步非见此情境,便不再施展剑阵,反倒把剑气一收,飞身掠起,突入其间。
子鼠剑光来挡,他挥剑斩去,头顶星光落下,他以剑意逼退。就这么闯过重重防备,到了子鼠面前。
没有剑气,也没有剑光,一身力气凝于止杀剑,然后抬起,重重斩下!
这一剑毫无花巧,凭的就是蛮力。
凌步非从正式入道起,便一直苦练的锻体之术终于发挥了作用。
“铿——”相击声响起,初时子鼠的剑光挡在前面,随后被剑锋艰难破开,接着越来越快,最后轰然破灭!
子鼠被迫后退,宁衍之趁此机会切入,千道剑光如芒而至,他只来得及一挥手,头顶星辰轮转,使之稍微一滞,自己借机脱出。
偏偏宁衍之紧追不舍,子鼠不得不回头还击,双方各有损伤,才停了下来。
子鼠吐出一口气,看着这两位年轻的宗主掌门。
“三十年,两位成长得好快啊!便是岑慕梁、凌云高活着,也不见得能做得像你们这么好。”
宁衍之刚才是搏命之举,伤得比子鼠还要重些,还没缓过来,便冷声道:“住口!休提我师尊!”
子鼠仰头一笑:“岑慕梁有什么不能提的?他在世时威风八面,故去后一看,也不过尔尔。论威望不如江风辞,论能力不见得比得过两位。也就是凌云高太废,衬托得他颇有能耐。”
师父是宁衍之心中的明灯,引着他走上大道,又推着他成为仙门领袖,近百年的教导,呕心沥血不足以形容。听子鼠这般贬低师尊,怒上心头,一言不发便千剑齐出。
凌步非在旁边看得真切,当即喝道:“不可!宁掌门冷静!”
但宁衍之将师父奉若神明,岂容一个魔头诋毁于他?这一招发出去,几乎没给自己留手的余地。
子鼠等的就是这么一刻,头顶星辰飞速转动,牵引着道道黑光向宁衍之附了过去。
宁衍之不可谓不小心,意识到那是黄泉水,立时结阵扫荡。然而子鼠这黄泉水外层却裹了剑光,他一招恰巧把剑光破去,里面的黄泉水便趁虚而入,千道剑光立时染了污浊。
凌步非不得不出手支援。只是他主修的剑谱本就是子鼠所遗,对方岂能不知晓?尽力施为,也只能形成牵制的局面。
“你怎么还不出手?”药王忍不住问。
白梦今平静以对,凭借着手中阴阳伞,延伸着结界,以掌握战局,传信调度。
这活绝对不容易干,现在化神们的战场遍布黄泉,要极强大的神念才能探知情况。而且,黄泉特殊,也只有她能够不惧黄泉之息,掌控全局。
但药王知道,她还有余力。魔尊法身那庞大的修为,除了被击破的,还有冷秋风吸走的,剩下的在哪里?别人不知,药王却清楚,经此一劫,白梦今实力必定大涨。
面对药王的问询,她只是笑了笑:“还不到时候。”
“几时才算时候到了?”
白梦今仰头看着厮杀的仙魔两道修士们,慢慢说:“你觉得,破了魔尊法身和此处大阵,魔宗就能任我们宰割了吗?”
药王想了想,摇头:“若是如此,子鼠现在应该让手下魔修尽数突围,拼力撕开封魔大阵,求一个翻盘的机会。”
“不错。我听他们说,外面有天门大阵,那么魔宗在失去黄泉倚仗的情况下,封魔大阵便是他们唯一的胜机。”说到这里,白梦今淡淡笑了,“可是子鼠没这么做。”
“他有后手!”药王肯定地说。
白梦今点了点头。
她在魔宗三十年,虽然自我意识缩在角落,但一直清醒着,对子鼠自然了解。他为十二地支之首,实际上的魔宗主事人,城府极深。到这个地步,他不但不去封魔大阵,反而摆出搏命的姿态,必定有鬼!
随着大战的进行,厮杀越发惨烈。
先是低阶魔修死伤几乎殆尽,而后双方元婴修士相继败亡。运气好的,还能逃出元婴去,运气差的,被此间黄泉之息干扰,就此魂魄消散。
哪怕是化神,也有好几个不得不弃躯逃生。
剩下的也都是在勉力支撑。
姬南风伸手入怀摸了个空,才发现自己丹药用尽,不禁头疼。
恰在此时,有魔修偷袭而来,却听一声凤唳,姬行歌逼退来人,将他救了下来。
“爹!你还好吗?”
姬南风身上法衣早已残破,可以说相当狼狈,只能勉强回应:“还行。”
“你就别瞒我了,是不是丹药吃完了?”姬行歌早就看出来了。
姬南风苦笑一声,尴尬点头。
姬行歌道:“我的丹药也都吃完了,先前破魔尊法身的时候消耗太大。不过,我有凤羽,法力还可支撑,这里交给我,你去飞舟上调息一番!”
姬南风一边感叹女儿长大了,一边坚决地摇头:“为父怎么能留你独自对敌?”
姬行歌微微笑着,故意做出活泼的姿态:“母亲就在附近呢,我要真撑不住,她一定会来救我的。”
“但……”
话音才落,又有魔修杀到。父女二人不得不停下交谈,全力对敌。
此战极为艰难,双方都是如此,彼此撑着一口气,就看谁先把这口气用完。
顾家别院这边,凌步非和宁衍之已经浑身浴血,将子鼠逼到了极限。
“魔头!还不受死!”宁衍之深恨他辱及师尊,已然决定拼命。耀目剑光冲天而起,以一往无前之姿向子鼠冲去。
凌步非一言不发,纵剑相随。此时此刻,他只能舍命相助,不然被子鼠分而击之,先前的辛苦就尽付流水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御剑而至。宁衍之千剑出击,凌步非单人独剑——
当剑光散去,三人俱都往下落去。
子鼠在如此重击之下,终于周身魔光大散,露出败相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剧烈的爆声,只见一名魔修与一位仙君几乎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决死。
那仙君肉身被洞穿,元神险险逃出,而那魔修也落到差不多的下场。
子鼠见此情况,竟大笑出声。
“你干什么?”凌步非感觉不对。
子鼠笑完,直起身来。
他此时形容狼狈,脸上的面具都不太贴合了,但越发无畏。
“时机终于到了。”
他说完这句,阴风无端刮了起来。
阴风越来越大,很快,那战死的仙君元神与魔修神魂无法自控,被卷了进去,挟裹着汇入黄泉水。
没有魂魄能逃过黄泉水的束缚,这是天地法则。
“哗啦啦……”黄泉水加速流动,流淌过整个黄泉地界,所有脱离了躯壳的神魂都受到吸引,被迫汇了进去。
那些死伤惨重的小魔,战死的元婴修士,甚至化神仙君魔修……
黄泉水越来越急,力量也越来越庞大,阴风越来越盛,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停下了战斗。
“呼……”庞大的阴影从忘川林,从乱石间,从水里钻出来。
幽暗庞大的身躯,厚重的怨死之气,每一个都带来沉重的威压——
“鬼王!是鬼王!”有见多识广的修士失声喊了出来。
子鼠的后手终于露出了端倪。
他在黄泉各处养了鬼王!用无数阴魂喂养出来的鬼王!
鬼王!当初魔尊法身刚刚现身的时候,就被他们当成了鬼王!
这足以说明,鬼王的实力有多强,而现在出现了这么多个!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已经有人遭了殃。
这些人不拘仙君还是魔修,全都无差别喂了鬼王。
化神元神何其强大,每吃一个鬼王便实力大涨!
仙君魔修们自然要逃,可黄泉本就是魂魄的归处,黄泉之息对神魂有天然束缚之效,再加上鬼王特殊的吸引,极难挣脱。
“子鼠,你疯了吗?”凌步非喝道,“你想要九州大地所有化神以上修士都葬身于此?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宁衍之也难以置信,虽然大家除魔抱着必死之念,但没想过是这样的同归于尽!仙魔都喂了鬼王,魔是除了,但天下也完了!鬼王肆虐,黄泉不存,天地法则都乱了!
“子鼠!”狄玉鸣也有点慌,“这鬼王怎的连我们也不放过?”
“这样不是很好吗?”子鼠却是微微一笑,从容淡定,“我本不想做得这么绝,奈何凌宗主本事大涨,竟提前除了魔尊。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玉石俱焚。届时黄泉关闭,仙盟留在外面的那些人实力不足,必然守不住封魔大阵。等到破阵之时,便是九州洗牌之日——”
说完,他看向狄玉鸣,还有紧接着赶过来的甘若琳和清川:“你们入魔宗的第一天,就该知道我们的目标,现在到了绝境,难道没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吗?”
这话说得魔宗众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清川长叹一声:“你说的是。在此之前,仙盟做好了跟我们同归于尽的准备,现在局面转换,该轮到我们同归于尽了。能把这么多化神仙君坑杀在这里,也是值了。”
天门大阵一立,双方就是你死我亡的架式,只不过先前是魔宗占优,现在是仙盟为上。哪怕鬼王不出,魔宗今日也是覆灭的结局。现在能把仙盟一并除掉,当然大好!
“妖言惑众!”随之赶来的阳向天呵斥,“你我仙魔无论生死,九州仍是九州。你放出鬼王,仙魔覆灭还罢,黄泉无法再轮回转生,天地法则就此破坏,九州岂不沦为废土?魔修亦是人,此后如何生存?!”
子鼠朗声一笑,目光轻蔑:“无知!天道在上,法则破坏自会重来。之前的法则适于仙道,焉知重建之后会不会适于魔道?这正是我魔宗改天换命的机会!”
说到最后,清川、狄玉鸣、甘若琳都一脸肃然,甚至有几分凛然之态。
凌步非见状,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便将剑身一立,扬声道:“诸位同道,魔宗包藏祸心,意图灭世,到我等舍身取义的时候了!鬼王既出,今日必须不惜代价,扫荡黄泉,如此才能给天下苍生留下一线生机!”
“不错!”宁衍之向魔宗诸人冷冷看过去,“除掉你们以后,我们会把鬼王一并镇压,天下仍是仙盟的天下!”
狄玉鸣脾气最爆,当即冷笑:“那就试试!”
言罢,她掷出签筒,根根灵签飞出,织出一张网,却是试图与飞舟法阵对抗。
子鼠随即出手,将法力注入进去。清川,甘若琳等人紧随其后。这些还有余力的魔修俱都加入进来。
不等仙君们做出反击,那边已经生变。
“不好,鬼王来了!”
狄玉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以天网对抗飞舟法阵,护持着鬼王四下追索斩杀。至于死的是魔修还是仙君,他们就不在意了。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要黄泉里的人都死光,就是己方胜利!
应韶光迎面撞上一个鬼王,险些被袭杀,好在胡二娘就在左近,红线一卷,将他及时扯了出来。
他匆匆谢了一句,急忙忙去帮姬行歌了。
而这一幕遍及黄泉,局面陷入混乱。如果找不到应对之法,最终必定如了子鼠的意,仙盟魔宗一同覆灭在此处,任由鬼王肆虐。
便在这时,白面黑底的骨伞冲天而起,灵魔之气骤然狂卷。
一股强大气息爆开,翻涌动荡,引得黄泉里的魔气尽数飞向那处,就连狄玉鸣刚刚拉扯开的天网也受其吸引。
仙君们这才发现,刚才打得太激烈,他们好像忘了一个人。
随着阴阳伞徐徐下落,魔气尽归一身,白梦今持伞而立,看向子鼠:“说了这么多,问过本尊了吗?”
这姿态,这语气,俨然以魔尊自居。
甘若琳惊讶出声:“你、你居然保有尊上法力?!”
子鼠却是目光沉沉,缓缓说道:“你竟能忍到现在。”
“这是当然。”白梦今身上再次爆开威压,仗着淬玉之体,不拘灵气、魔气还是阴气,尽数卷入阴阳伞,法力节节攀升——
“毕竟你还没露出真面目,我怎么能把底牌交待了呢?”
话音落下,周身灵机狂卷,一圈一圈泛开,漫过诸仙君,漫过众魔修,漫过飞舟,漫过天网,最后漫过鬼王。
“嗡……”低鸣声中,鬼王被按在了原地。
“梦今!”凌步非担心地喊道。
“白师侄!”温如锦等人大为惊讶。
“白仙子!”姬南风等其他仙君甚至有些茫然。
发生了什么?这些凶悍无比的鬼王怎么突然停住了?
白梦今吐出一口气:“诸位还在等什么?真叫我一人独斗鬼王吗?”
仙君们如梦初醒,急忙释出法力,投入阴阳伞。
这一加入,魔宗那边立时感觉到压力。
子鼠呵斥:“都稳住!尊上法力大半都被消磨,又叫未羊得了不少,她身上还能剩下多少?不过强撑罢了。”
这句话稳住了军心,魔宗其他人全力施为。
白梦今不禁笑了。子鼠到底是子鼠,将她的状况猜得八九不离十。她现在全力而出,斗一两个鬼王不难,但眼下有五六个。不过,她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