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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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重新出现洁净的天空,星子与月光在黑幕上闪烁。
百里序看到来人,大喜:“师祖!”
这是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神情严肃眉目冷峻。
高阶弟子们低身施礼:“见过枯木师叔祖。”
于是一些没见过人的小弟子也跟着施礼:“见过枯木太师叔祖。”
应韶光抱拳:“枯木师叔祖。”
宁衍之亦行礼:“丹霞宫宁衍之见过枯木尊者。”
枯木尊者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一展袖,将凌步非、白梦今和百里序三人裹入遁光。
“辛苦你们了,老夫定会上报仙盟,记你们一功。应小子,老夫先带少宗主回去疗伤,这里交给你可否?”
应韶光自无不应:“是,弟子定会好好善后。”
枯木尊者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众弟子看着远去的遁光,心情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与对少宗主的担心之中。
回想今晚的经历,真是曲折又惊险,回去定要好好跟同门吹一吹!
凌步非感觉自己已经睡很久了,但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他还想躺一躺。
他在床上扭了几下,然后被人一巴掌拍在脑袋瓜上:“臭小子,醒了还不起来!”
是师伯祖的声音。
凌步非只能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花无声坐在床边。不过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而是镜花水月的客房。
“师伯祖……”
花无声笑骂:“都要娶媳妇了还撒娇呢?没事了就起来,还有正事没办。”
凌步非嘟嘟囔囔:“能有什么事啊?师伯祖你别是在诳我。”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坐起来了。
花无声还未回答,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啊,你醒了就好。师伯祖,松子说桃儿杏儿好像有点不精神,您要不要去看看?”
桃儿杏儿是花无声养的鱼,她当即起身:“是吗?早上看着还挺好的啊!”
花无声走后,凌步非纳闷看着白梦今:“师伯祖可宝贝她的鱼了,居然能让你照看?你怎么贿赂她了?”
“我人见人爱不行吗?”白梦今极不谦虚地回了一句,踢了踢床踏,“没事就起来吧,师伯祖和师叔祖还等着审我们呢!”
“我们又没犯什么事,干嘛审我们?”他起床收拾自己。
“没犯什么事,你确定?”
一句反问,让凌步非紧张起来,然后他就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了:“啊……那个……”
他本来想问问怎么串供,结果白梦今转身出去了:“快点,别让长辈久等。”
凌步非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什么意思?随便说吗?”
等他收拾完出去,花无声和枯木尊者已经好端端坐在亭子里喝茶了。奉茶伺候的是道童桃胶,白梦今不知去向。
在凌步非左右张望的时候,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师伯祖,我拿了些桂花冻和金丝枣,您看行吗?”
他转过身,吃惊地看着端着茶点的白梦今,她居然已经能随意进出道观了?
花无声头都没回:“你喜欢吃就行。”
好的,凌步非确定,他的未婚妻确实有点本事,这就把师伯祖给收买了。
茶点摆好,花无声转过来,向他招手:“来吧,赶紧说事。”
“哦。”凌步非走过去,老老实实在对面坐下,白梦今则坐到了他旁边。
这架势,她之前说“审”还真是没错。
凌步非瞅着旁边喝茶的枯木尊者,先发制人:“师叔祖,昨晚我们差点玩完,你怎么一直不来啊?无极宗没那么远吧?”
他的安危一直是宗门重中之重,师叔祖便是离得远些,也会放一缕神识在他身边,一旦出事随时都能赶到。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慌,直到发现那颗魔心要自爆。
枯木尊者冷哼一声:“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自己逞英雄,能落到这个地步?”
花无声笑了一声,代替他回答:“你师叔祖早就知道了,只是瞧着你们几个小辈做得挺好,想想当做考验也不错,哪知道你会这么莽!”
“啊?”凌步非叫起来,“所以我当时要是没上去,师叔祖也会挡住魔心自爆的?”
“怎么,怪我了?”枯木尊者瞥过去。
凌步非干笑一声,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就是觉得自己挺傻的。”
枯木尊者反而缓下语气:“我想着你从未经历过封魔,能见识一回也不错,谁叫你这身子没法跟别人一样出去历练呢。”
一提到这事就伤感起来了,花无声叹了口气,把拂尘一放:“行了。你们别东拉西扯的,先说正事。”
她抬起眼皮,看着两个小辈,声音慢而威严:“那个防护罩是怎么回事?哪个人来回答我?”
“师伯祖……”
“我来吧。”白梦今平静回答,“您二位知道的,我之所以能给少宗主梳理经脉,正是因为法力特殊,通过少宗主的穴位时,不会受到魔气攻击。所以,只要我用法力裹着少宗主体内的灵气,催动它运行,就能让少宗主正常施法。”
这句话的内容很简单,花无声与枯木尊者的表情却很震惊。
他们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由你运行施法,步非就是个正常的化神?”花无声攥紧拂尘,声音都变了。
“也不能这么说。”白梦今表述得很谨慎,“您知道,大部分法术运行起来非常复杂,我修为终究不足,且又不是自己的真气,做不到随心所欲,所以,只能施展一些比较简单的。”
否则的话,遇到那只元婴魔物,她直接把凌步非带进去,随便放个法术不就好了。
花无声点点头。即便如此,也很吓人了。要知道,法术运行是可以练习的,只要时间足够,她的修为提上来,总有一天能施展。
“能给我们看看吗?”
白梦今应下,握住凌步非的手,很快一个小小的护罩笼罩在凉亭四周。
枯木尊者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施了个小法术打过去,护罩晃了晃,纹丝不破。
他点点头,目光复杂:“是化神的防护罩。”
白梦今收回手,护罩无声自消。
凌步非不解:“你现在施展,我没有任何不适,为什么昨晚会累到撑不住?”
“傻孩子。”花无声不由笑了,“昨日你那护罩,可是保护了整整一座城,消耗如此之大,你又不习惯,撑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如此。”凌步非明白了,忽然想起来问,“对了,流月城没事了吧?”
“没事,应韶光今早回来复命了。你们料理得很及时,没有造成无谓伤亡。”枯木尊者回道。
说完,他看向白梦今,接上刚才的话题:“老夫细想了下,确实可以这么做,不过对法力的操控要达到极精细的地步,你竟能做到?”
说起这个,花无声便想起她那同时被破的镜花水月四阵,叹口气答道:“她确实可以。”
枯木尊者惊讶,能被他师姐肯定,那就是真的厉害:“你这个年纪……不容易啊!”
白梦今低头微笑。
凌步非则问:“师伯祖,师叔祖,这件事我叔父知道了吧?我要过去解释吗?”
花无声与枯木尊者对了个眼神,回道:“我们先商量一下,回头再告诉你。”
凌步非大喜。他还以为会被两位长辈骂一顿,没想到他们非但不生气,还把事情都揽过去了。
正说着,松子过来通报:“师祖,宗主来了。”
应韶光早上回的无极宗。
昨晚一场大战,然后又收拾善后,到宗门时他累得两眼无神,脸上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阳向天看到爱徒的模样,吓了一跳:“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怎么这副样子?”
“啊!”应韶光沉默了一个呼吸,才迟钝地回道,“见过师父。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再麻烦能收拾一晚上?现在的弟子也太没有自理能力了,你与百里序两个人稍加安排,他们就该知道做什么才是。”
“百里……”应韶光突然反应过来,“对哦,少宗主被带走我无话可说,为什么百里序没留下来帮我?”
他气愤起来:“枯木师叔祖真是,他徒孙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吗?”
阳向天无话可说,只能瞪他一眼:“你现在生气有什么用?被人卖了还帮数钱!”
应韶光被训得无话可说,耷拉着个脑袋。
阳向天也心疼徒儿,只是事情没说清楚,没法叫他先去休息:“行了,先与为师说说经过。我听说什么少宗主舍己为人,为了保护弟子弄得旧病复发,是怎么回事?他那修为不是不能动用吗?”
“哦,是这样的……”应韶光把魔物出现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
阳向天越听越是惊诧,下巴差点掉下来:“你的意思是,少宗主用化神的防护罩保护了一整座城的人?”
应韶光点头。
“这怎么可能?就他那个经脉,只要一运行便互相攻击,哪怕拼着魔气复发,稳定性也不足以放出保护整整一城的防护罩啊!”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应韶光沉默了一会儿,续下去,“我猜,可能是那位白师妹的原因吧?”
“那个丫头?”阳向天更不可思议了,“淬玉之体如此神奇?这才几天啊,他就能放防护罩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能恢复了?不可能,上次魔气发作,也仅仅只是将之安抚住。”
“师父……”应韶光犹豫了下,“我觉得那个白师妹有点邪。”
“什么意思?”阳向天搁下茶杯,关切地问,“她露馅了?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突然冒出个处处与少宗主相配的淬玉之体,别是魔界针对我们的阴谋。”
“不是。”应韶光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觉得她根本不单纯,心机深得很,少宗主根本没伤,她却表现得很严重的样子,引得弟子们感激涕零,简直把少宗主当成再生父母一般。而且她的实力很强,根本不像落魄家族出来的,我看精英弟子都未必比得上。”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脑子终于缓过来了,又想起了一点:“还有,枯木师叔祖来的时间也很微妙,不早不晚,就在少宗主救了人晕过去以后。师父,你不知道当时的气氛,弟子们都在庆幸少宗主有救了,仿佛他是什么救世英雄。”
“……”阳向天端起茶杯,默默地灌了两杯,才突然开口,“为师明白了。”
“啊?”
“那丫头根本不是凑巧遇到的,而是花师伯和枯木师叔费心准备的。想来他们寻访了许久,可能藏在某个地方精心教养,直到一切都准备好,才送到少宗主身边。”
“啊!”应韶光恍然大悟,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发现很多事都对上了。他就说哪有平白捡的金丹修为,而且她还会布七星灭魔阵,换他去做,也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布好。
应韶光真心敬仰:“师父你真聪明,一看就看出了猫腻。”
阳向天面上云淡风轻,心中不无得意:“为师终究比你多活了几百年。”
应韶光陷入沉思:“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花师伯祖和枯木师叔祖精心谋划的,就为了把少宗主推上位?师父,我们怎么办呢?他们斗起来,我们站哪一边?”
“当然是先观望了。”阳向天道,“宗主和少宗主都是凌家人,凌家会站在哪一边不好说。宗主年富力强,这些年已经掌握了实权,但少宗主还有老宗主留下的人脉资源——最重要的是,花师伯和枯木师叔不是好惹的。”
他犹豫了下:“为师并不认为,少宗主的情况适合上位,但花师伯和枯木师叔不是乱来的人。暂且看看吧,要是伤及宗门根本,我们再选边站不迟。”
应韶光赞同:“宗门如今太平无事,最好是不要闹出幺蛾子。”
“是这个理。宗主不说什么天纵英才,这十几年干得还是不错的。”说到这里,阳向天感慨,“当年江师姐在我们这辈里,倒真是一枝独秀,可惜遇到那样的事,身殒道消不说,还给宗门留下这么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疙瘩,多少有些糊涂了。”
应韶光明白师父的态度了:“那我先去宗主那里复命?”
阳向天点点头:“知道怎么说吧?”
“我就照实说,别的不知道。”
阳向天欣慰:“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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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松子说宗主来了,凌步非立刻跳起来。
“叔父这么快就来了?怎么办?我要怎么说啊?”
花无声一派淡定:“不用你说。”
她转头吩咐白梦今:“丫头,带他回屋去。”
“是。”白梦今听话地起身,对凌步非扬了扬下巴,“走吧。”
凌步非懵懵地起身,一步三回头:“你们干嘛?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
白梦今笑道:“急什么?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两个小的进屋去了,花无声将盏中的茶水饮尽,吐出一口气,问枯木尊者道:“师弟,十几年了,你心里那把火灭了吗?”
枯木尊者默然许久,轻声道:“江师兄走的时候,我以为就这样了。可现在看来,老天果然还是留了一线希望。”
花无声笑起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可终究还有一这个变数,谁说我们期望之事不能实现呢?”
她拿起拂尘,往左臂上轻轻一甩,其法相之庄严,十足得道高人的气派。
“请宗主。”
“花师伯,枯木师叔。”他微微欠身。
花无声和枯木尊者转过头来,仿佛刚才谈得正专注,因他到来才停止。
“宗主来了啊!”花无声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怠,“请坐,上茶。”
桃胶便要来收拾桌子,凌云高含笑制止:“不必忙了。师伯,我是来看步非的,他人在何处?目下情况如何?听说他魔气复发了,我哪里坐得住?”
瞧这关切的样子,谁见不说一声好叔父?花无声面上半点不露,反倒透出一分欣慰:“你记得他就好。现在没什么事,已经控制住了,正在休息呢!”
凌云高松了口气:“如此便好。我能否去看看他?”
花无声点点头:“松子,带路。”
“是。”道童松子恭敬引路,“宗主请。”
凌云高见他们二人并不起身,心中略微一松,举步随松子进观。
到了客房前,松子敲了敲门:“白师姐,宗主来了。”
很快门被打开了,白梦今低身施礼:“弟子见过宗主。”
凌云高点点头,踏进屋子。
凌步非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
他走到近旁,先摸了摸侄儿的额头,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摸了摸脉门。
这一摸,凌云高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了白梦今一眼,却见她低头侍立在旁,眼睛红红的,似乎刚才哭过。
凌云高略一思忖,将凌步非的手塞回去,起身示意白梦今跟他出来。
到了中堂,凌云高问:“步非体内的气息怎么如此紊乱?你没有替他梳理吗?”
白梦今低着头,两只手握在身前,却抠得有些有力,轻声回道:“禀宗主,弟子已经帮他梳理好几次了,只是这次太严重,我力有不逮,别说彻底安抚下来,自己都差点遭了反噬……”
凌云高挑起眉毛,不悦道:“花师伯不是说控制住了吗?”
白梦今声音更小了:“是控制住了,师伯祖说魔气虽然有些暴躁,但大体封住了,目下只能等镇魔鼎把它压下去……”
凌云高面色缓下来,问道:“我听说,流月城是你要去?”
白梦今紧张地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是。”
凌云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宗门收你的原因,你是知道的。步非的安全,就是你最大的责任。以后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不要一时起意。”
“是,弟子以后不敢了。”她声音有点发抖,听起来好像要哭了。
凌云高转开脸,往旁边走了几步,免得好像自己欺负小姑娘似的。
“我且问你,步非的经脉可有好转?他这次能施放护罩,是否以后有治愈的可能。”
“我、我不知道。”白梦今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少宗主突然放出护罩,弟子也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晕了,体内魔气狂躁,师叔祖把我们带回来,花了整整一夜才压制住。”
凌云高看她这不顶事的样子,只能换个法子问:“那他以后还能放出护罩吗?”
白梦今不确定地说:“等少宗主体内魔气压回去,应该就和以前一样了。既然这次能放,也许以后也可以?宗主,您说呢?”
看她这样,凌云高觉得不用再问下去了,随口敷衍:“等步非醒了再看看吧,有一就有二,还是有希望的。”
白梦今高兴地笑起来:“宗主您也这么认为,真是太好了。我问师伯祖和师叔祖,两位老人家都不说。”
凌云高草草点头:“嗯,回去好好照顾步非吧,他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出了中堂。
白梦今在后面应声:“是。”然后看着他的背影,抿嘴一笑。
凉亭里,花无声和枯木尊者还在严肃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凌云高过来,便自觉停了下来。
“看过步非了?”花无声叹了口气,“这孩子,多有责任感啊!要不是运道不好坏了经脉,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宗主。”
凌云高点点头:“昨天的事,我都听应师侄说了。他本意是好的,就是没个轻重,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子,要是出了事叫我们如何是好?唉,大哥和江师姐只留下这么一个命根子,出了事我无颜面对他们在天之灵啊!”
花无声见他一副掏心窝的样子,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凌云高看火候到了,终于问道:“师伯祖,照理说步非这个经脉,哪怕强行运气,也放不出防御罩才是,怎么忽然就可以了。他施了法没事,是不是说明经脉还有救?”
花无声表情沉了下来,看了眼旁边的枯木尊者。
枯木尊者代她回答:“我们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探过他的经脉,发现没有这么简单。他这次施过法,封在穴位的魔气更深入了。”
“啊?”凌云高低声惊呼。
花无声唉声叹气:“他就算以后还能出手,也是以自己为代价。再来个几次,只怕镇魔鼎也救不了他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了。”
“竟是如此……”
“总之,以后不能再让他出手了。”花无声坚决地说,“命重要还是出风头重要?先活下去再说吧!”
枯木尊者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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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高走了。
花无声默默饮了一盅的茶,方才开口:“你说他信了吗?”
枯木尊者哼了声:“就凌老二这脑子,他能不信?”
花无声笑起来:“你还真是,一贯以来不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当初沅州城被魔物所据,梅师姐前去除魔,要不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害得梅师姐殒命吗?梅师姐临死还将全副身家传给他,要不然哪有他的化神?”
说这番话时,枯木尊者语气冰冷。
花无声叹息着点头:“他这化神确实是梅师姐的命换来的,可梅师姐愿意为徒弟牺牲,我们能说什么呢?”
枯木尊者想想也是,不免惆怅起来:“我也不是因此怪罪他,只是他这个人心思不纯,过分看重个人利益,待自己亲侄儿防范多于怜惜,终究不喜。”
花无声又怎么会喜欢他,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我们这一把年纪,也懒得跟他斗心眼了。白丫头我瞧着还行,再处一处看看她的本性,若是可靠,我们坐化前尽力将她推上化神,日后步非也有倚仗了。”
“走了。”白梦今坐下来,端起一杯茶。
凌步非顺手接过茶水灌了一口,叹着气说:“一天天净折腾这些,真是够烦的……你看着我干嘛?”
“这茶我喝过的。”白梦今面无表情地说。
“哦。”凌步非随口应了声,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脸色慢慢变红。
白梦今已经另外倒了杯,默默喝了两口,也没留意他的状况,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边响起百里序的声音:“公子呢?”
然后松子回答:“少宗主在屋里,白师姐也在。”
“好。”不知道百里序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进来。
白梦今便问:“出去吗?”
“好啊!”凌步非暗暗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应了。
二人出了屋子,看到百里序在跟两位长辈说话,见到他们,忙起来招呼:“公子,白姑娘。”
“你们在说什么?”凌步非挤进去。
百里序答道:“在说流月城的事。”
“嗯?”
百里序仔细解释:“元婴期的魔物本就稀少,何况出现得如此蹊跷。我方才去执事殿,向温师伯说明这件事,游烟师姐说,近年来各地魔物有增加的趋势,时常能接到猎魔人上报。”
在修仙界,有许多散修以猎魔为生,他们若是遇到超出实力的魔物,会报给就近的仙门,让他们去处理。
“是吗?”凌步非转头问两位长辈,“为何会这样?跟封魔结界有关系吗?”
花无声点点头:“封魔之战已经过去几千年了,结界逐年松动,魔气泄露到九州,所以魔物就增加了。这些年,仙盟一直在派人加固,但是修修补补始终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不能重新布下结界吗?”百里序问,“如此这般,终究治标不治本。”
花无声苦笑一声:“你以为布一个封魔结界很简单吗?不管是资源还是人力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当年布这个结界,以魔界四位魔王的魔心为基,还有数不清的修士以身为盾,去填了阵眼。现在的修仙界,根本拿不出来。”
“原来如此……”
那些猎魔人除魔之后,都会将魔气收集起来,送到就近的仙门换取灵石。这些魔气就是用来填补封魔结界的损耗的。
枯木尊者接着道:“按苍陵山那位前辈的说法,世间事循环往复,待到封魔结界撑不住的时候,便会有下一场封魔大战。”
他看着三个孩子,目光不无忧虑:“我与你们师伯祖一把年纪了,若是有生之年真发生大战,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就是放心不下你们,若是战事发生时修为不够,将来无法自保啊!”
百里序马上道:“师祖,我定会勤加修炼,早日元婴,保护公子。”
花无声笑了:“好孩子。”
白梦今听着这番话,记忆被拉到前世。
苍陵山那位前辈说的没有错,封魔结界一年年松动,魔物越来越活跃。接下来几百年,各大仙门四处除魔,苦苦支撑。到她重生回来那个时间,结界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崩解。
正因为如此,紫微遗迹出世,大家都希望能从这座上古仙宫里寻到宝物,增强自身实力。
而她当时冒着被仙门围攻的风险去寻宝,也是这个原因。
想到前世自己做的种种努力,白梦今不禁出神。她耗费千年时光,只为了求一个答案,没想到在一切爆发之前,就这么重生回来了。
“对了,公子。”百里序想起来,“回来以后,大家送了很多礼物给你,我都带来了。”
“哈?”这倒是个新鲜的经验,凌步非兴致勃勃,“什么东西?为什么送我?”
“因为你救了大家啊!”百里序拿出乾坤袋,一样一样往外头掏东西,“公子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惊鸿照影就被他们挤得寸步难行,大家都好热情。”
他掏出的东西种类繁多,像是丹药、护身符、法器都是比较正常的,还有各种玩具、吃食、衣物、挂件……桌子上摆不下,只能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最有趣的是一个木马摇摇车,凌步非坐上去,发现脑袋上有一个孔,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百里序道:“哦,那位师弟给我演示了一遍,这是放灵石的。”
他掏出一颗灵石放进去,那木马眼睛亮了亮,就一前一后地摇了起来。
凌步非哈哈笑道:“有趣倒是有趣,不过这位师弟当我是小孩吗?”
百里序指了指旁边的耳朵:“公子你拧一下这个。”
凌步非照他说的做了,然后木马底下长出脚来,一步一摇地往前走。
大家笑呵呵看着,纷纷点评:“这个不错,心思真巧。”
“只要有灵石,就可以当坐骑,不拘自己有没有法力,很适合你啊!”
“这弟子真是有心了。”
松子和桃胶看得眼热,凌步非玩了一会儿,便让给她们了。
“所以说,我现在很受欢迎了?”凌步非挺难想象的,从小到大,弟子们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百里序笑着点头:“现在整个宗门都在讨论公子的英雄事迹呢!”
正说着,周边迷雾晃动起来。
花无声笑容一收,放出水镜,映出码头的情形。
码头边停着一艘小船,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大声禀道:“小人凌家总管,求见花长老。”
花无声勾了勾嘴角,对凌步非说:“你看,知道你还没完全废掉,连凌家都来人了。”
凌步非懒得搭理:“师伯祖把他打发走得了,我不想见。”
花无声点点头,声音通过水镜传出去:“什么事?”
那总管答道:“老太爷听说大公子受了伤,特命小人来探望。”
“步非正在休养,不便见客。”
总管忙道:“小人不敢打扰大公子,只求见一见您门下的仙师,问一问情况,好回复老太爷。”
花无声收回水镜,目光往旁边一扫。
百里序自觉起身:“我去吧。”
“他怎么说?”凌步非问。
“问公子的伤怎么样了,身子是不是好了。”百里序讽刺地笑笑,“说来说去,就是怕公子修为恢复,急忙来抱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