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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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步非一边听一边点头,忽然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爱好?”
“我……”白梦今卡了下。
前世她在丹霞宫的时候,争强好胜埋头苦修。没到元婴,就因为体质问题与师父师兄翻了脸。等她走了魔修的路子,一路浮浮沉沉,医卜星相奇门傀儡都算得上宗师级别,但这些是为了生存,谈不上爱好。他这一问,竟把她问住了。
不过白梦今很快笑了:“我不是也才元婴吗?之前日日苦修,都没来得及,可以跟你学一下。写话本我不行,不过能帮你看呀!”
凌步非立刻警觉:“绕了一大圈,原来你就是想看我写的什么!休想!”
白梦今哈哈大笑:“你写都写了,还怕人看?大不了我到市面上找,刚才百里透露了不少信息,十几年没写,一本封神的话本,我就不信找不到!”
凌步非恼羞成怒,又不敢对她发火,就冲百里序喊:“阿序,你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百里序一脸冤枉:“公子,你怎么能迁怒人?刚才我说的时候,你也没阻止啊!”
三个人吵吵闹闹,应韶光和姬行歌回来了。
白梦今招招手,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怎么样?”
应韶光坐下来灌了一大口茶,方才开口:“雁城虽然不大,但摊子铺得挺开。我刚刚听了一耳朵,又让人拿了账本来对,发现这些医修真能挣钱,我都看心动了!”
这个白梦今有些许了解,笑道:“应师兄想接手也不是不行,回头叫个心腹过来,花几年时间,重新把药王谷扶植起来,还不就你说了算?”
应韶光有点心动,但是仔细一思索,摇了摇头:“算了,无极宗已经够大了,总要给别人留点余地。再者,我清楚自己的性子,太过放纵容易养出权欲,对修行有碍。”
白梦今就笑:“其实应师兄很适合掌权,今日若换成别人在宗主位上,说不准我会支持你上位。”
应韶光也笑:“白师妹也适合啊!李掌门故后,整个药王谷都在看你的脸色。我么,借的也是你的威风。”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
凌步非不乐意了,互相看来看去,跟眉目传情似的。他插进来道:“所以应师兄打算把他们都收服了吗?”
应韶光摇头:“鞭长莫及,没这个必要。回头等他们互相消耗闹出个结果,就把该灭的火苗给灭了。药王谷以后缩着尾巴做人,熬个十几二十年,大概就能稳住了。如此,也算对得住药王前辈。”
白梦今点点头:“应师兄决定就好。”
既然已经交给了应韶光,那就干脆放手。伙伴之间要交付信任,这也是她需要学的功课。
在药王谷这段日子,白梦今过得挺舒服。
凌步非一天天好起来,还解决了绝脉的问题。勾心斗角的事交给应韶光,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未来。
别说,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有了新的体会。
之前她一直以为,李雁声是无辜的,还想着从他这里拿到驱魔丹,救他一回算是还报。没想到真相和她认为的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无辜,甚至是罪魁祸首。
前世认为的好人并不是好人,那前世认为的坏人就一定是坏人吗?是不是有些东西她不清楚,以至于做了错误的判断?
这个念头一起,她又否决了。
别人可能是,岑慕梁和宁衍之怎么可能是?一个亲口对她提出那种要求,另一个亲手把她抓回去。
整整一千年,如果真的是误会,宁衍之怎么就任她误会?
不过,此事她确实未知全貌,譬如他们师徒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岑慕梁到底因何坐化——世人都说,岑慕梁是为了救宁衍之导致修为大损而坐化,她总不相信。
但这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今生她没去丹霞宫,恐怕这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她与他们以后不再有交集了。
日常修炼结束,药王慢悠悠飘进来了。
“前辈,今日课上得如何?”
药王不紧不慢答道:“还可以,雁声这些年没怎么管,弟子们能学到这个程度,天资其实不差。我给他们打好基础,料想会有一番前程的。”
“他们之中,能出元婴吗?”
药王想了想:“有两个有希望,反正金丹应该不难。”
白梦今含笑点头:“有了金丹修为,差不多就能在雁城站稳脚跟了。我们走之前,给他们留个令牌,若有难处就找无极宗的分院,虽然不能帮他们抢地盘,但撑个腰还是可以的。”
“谢谢。”药王感叹道,“雁声算计了你,你还愿意帮助他的弟子,你真是个善心人。”
忽然被人称赞善心,白梦今心中梗了一下,不禁苦笑。其实两辈子的她做的事差不多,就因为前世有个魔头的名号,便成了修仙界的公敌。现在随手而为,反倒被人称赞善心。
“我不是为他,是为了前辈。”白梦今道,“这段时间,前辈帮步非解了毒,又给我们调养身体,丹方之类的更是倾囊相授……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药王看出她的不自在,宽容地笑道:“我也是为了还你的人情。你让我免于魔化,这是其一,不管将来我转为鬼修,还是重新投胎,都需要你的帮助,这是其二,所以我们只是在互帮互助。”
这个说法让白梦今舒服多了,她点了点头:“前辈说的是,能互相成就,又何必为敌呢!”
事情说完,回阴阳伞休养之前,药王想起来。
“对了,我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
“我找到了雁声的手札,发现他误入歧途,可能是被人引导的。”
白梦今蹙起眉头:“竟有这样的事?”
看她还挺重视,药王问:“手札就在他平日钻研医术的诊室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梦今当即起身:“走。”
两人回到诊室,挂起月光石灯。
白梦今依照药王的指点,从隐蔽处找到手札。
这手札记录了李雁声平日钻研医术的心得,其中大部分内容很晦涩,偶尔穿插着他的个人想法。从手札内容可以看出,他前期痛苦但相对平和,中期找不到方向,逐渐迷惘,内容从这里开始变得潦草。
“就在这里。”药王点了点,“你看,他说遇到一位高人,告诉他换魂之法,还有一些克制魔气的偏方。”
白梦今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李雁声这时已经逐渐癫狂,他从此人手中得知一些偏方,便着手开始验证。为此,入魔之人不够,他开始用药让人入魔……
她合上手札,深吸一口气。
“弟子们可有见过此人?”
药王答道:“我已经问了,大概三十年前,谷中确实来了一位客人,与雁声一见如故,抵足而眠,畅谈医术。大概逗留了个把月,他便离开了,此后再没来过。”
“那人长什么样子?”
“只说是个中年人,样貌普通,没什么特征。”
白梦今当即决定:“把他们叫起来,我仔细问问。”
药王没想到她这么郑重,便问:“怎么,你看出疑点了?”
白梦今神情沉重:“我觉得不简单。”
多的话她也不说了,只让侍者去叫人。
弟子们听说她传召,不敢怠慢,很快便在诊室时聚齐了。
白梦今问了一遍,和药王说的别无二致,于是她道:“你们还记得那位客人长什么样子吗?能不能画下来?”
几名弟子互相看了看,说道:“白仙子有命,我们自当遵从。不过已经三十年了,我们有点记不清了,若有错误,还请原谅。”
白梦今点点头:“我知道,请。”
于是弟子们纷纷提笔画像。学医需要画经络图,他们画技虽然不高,但还是能应付的。最后全部交上来,白梦今一张一张看过去。
药王见她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禁问:“怎么了,有问题?”
她看这些画像一点也不稀奇啊,此人长相实在大众,扔在人堆里都未必找得出来。
白梦今挥手让弟子们退下,方才说道:“这个人,我见过。”
药王愣了一下:“三十年前……”她还没出生吧?
白梦今续下去:“在别人的记忆里见过。”
药王哦了一声,皱了皱眉:“你确定是这个人吗?他做过什么事?”
“不确定,他长得实在太平凡了。”这个长相,很容易跟别人撞脸,实在是那件事太重要,所以她记忆深刻。
方栩诚记忆里,那个挑动他说谎,散播凌云舟背叛仙盟消息的人。
如果仅仅只是长相,也许她会怀疑自己认错。但加上时间,不由她不多想。
三十年前,那个人挑动方栩诚正是在三十年前!
第201章 暗查访
“谁啊!”凌步非刚躺下来,意识都要沉下去了,忽然被敲门声惊醒,火气都上来了。
“我。”外面飘来冷幽幽的声音。
他那股火一下就被浇灭了,起来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白梦今关了门,又开了隔音结界,才一拂衣袖,将那几张画像摆到桌上。
“你来认一认,画像上的人记得吗?”
凌步非很雀跃:“什么人啊?还劳你大半夜的过来,其实你想来就来,不用……”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他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
白梦今看着他拿起一张画像,仔仔细细看过去,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画像,问:“这是谁画的?”
“李掌门的弟子。”白梦今看他脸色沉得可怕,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凌步非静静听完,低声道:“三十年前,那岂不就是……”
“就是溟河之变发生之时,你父母过世之期。”白梦今补上后面半句话。
凌步非极力平复气息,问她:“此人现在何处?有什么线索留下?”
白梦今回道:“弟子们说,他叫吴友,李雁声称呼他为吴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此人博学多才,于医道十分精通,引经据典,通达古今,李雁声佩服之至,将其引为知己。”
她每说一句,凌步非的眉头就紧上一分。
这个吴友,和方栩诚记忆里那个挑拨离间的人完全不像。方栩诚是在溟河战场上认识那人的,两人能说到一处去,便是因为他们性格相似,都是营营苟苟的小人,在战场上浑水摸鱼捞战功,遇事为了推卸责任胡编乱造。
按药王谷的弟子所言,这个吴友却是一派高人风范,连李雁声这样的医修宗师,都为其倾倒。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等下,”白梦今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人叫什么?”
凌步非搜寻了一遍记忆,回道:“好像叫……杜子虚。”
两人眼神一对,都露出惊愕来。
吴友,乌有,子虚乌有?
“别急,我们慢慢查。”白梦今安抚他,“凡在世间出现过,必留下痕迹。”
凌步非知道自己急也没用,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人早就失踪了。
现在得耐下心来慢慢查,此人既然在雁城出现过,说不准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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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行歌昨晚忽然领悟了一张阵图,兴奋地修炼了一整夜。太激动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活像抽了那种用来麻醉的叫大烟的东西。
她打了个呵欠,迷迷瞪瞪往厅堂走,差点跟白梦今撞个正着,忙收了脚问:“白师妹,你们去哪?”
她身后就跟着凌步非,两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出去打听点事。”
“带我一起去呗!”见有热闹可凑,姬行歌立刻打起精神。
白梦今看她这样,问:“你撑得住吗?”
“哎呀,我先前想着很快就睡了,所以才没管。要跟你们出门,运一遍功不就得了?”
“姬小姐,不如你跟我一起吧!”百里序从后头过来,“我这儿还有点事,办完了也要出门。正好你在这运行一遍,谁也不耽误。”
其实姬行歌更想跟白梦今去,但是他们俩刚刚和好,强行插进去,好像有点碍事?
“我们办的其实是同一件事,一样的。”百里序补充。
姬行歌犹犹豫豫地答应了:“那好吧……我到隔壁行个大周天,你好了来叫我。”
三十年前的事,说久也不是很久,药王谷附近住了不少凡人,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多半还记得一些。
四个人分兵两路,一路去城里查府志,一路到周边打听。
白梦今不想跟人打交道,便去查府志。两人懒得跟官府打招呼,掩了气息遁进府衙。
一府杂事甚多,雁城的主政官又疏于打理,她和凌步非在书阁里连找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
百里序和姬行歌则到周边寻人打听,凡是家中有四十岁以上长辈的都问了一遍,没想到真让他们问出线索来。
“公子,你们说的神秘人,还真有人记得。此人今年四十,三十年前是个十岁幼童,给大户放牛。他说有一天他在放牛的时候,看到个仙人从山上下来。”
“仙人到了他的面前,忽然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他资质甚好,可惜了。他虽年幼,但也知道去修仙能改变命运,便苦苦求他。那仙人哈哈一笑,说遇见得不是时候,等他事情办完,若是无事再来接他。”
“从那天起,此人一心苦等,足足三十年,至今未娶妻生子,可惜一直没能等到那位仙人回来。”
凌步非问:“你把画像给他看过了?确定没认错人?”
百里序点点头:“我反复问了数遍,确定是他没错。那人一直追问,我们与那仙人是什么关系,能不能接他走。”
“白师妹,”姬行歌迫不及待接下去,“这事听起来是有些稀奇,但你知道最稀奇的是什么吗?”
“什么?”
“此人根本谈不上资质。”说到这里,姬行歌带了几分气愤,“我们给他测了好几遍,体内留存不住灵气。你说那个人不是害人吗?当初要不是他胡说八道,此人就能好好当个农夫,不至于蹉跎这些年,无儿无女,没着没落。”
“竟有此事……”白梦今与凌步非交换了个眼神,说,“那人呢?我们去见见他。”
“我们带回来了,就在外面。”百里序办事还是很妥帖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于是白梦今让人带他进来。
此人身穿粗布衣裳,行止却很斯文。头发整整齐齐绾着,脸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来当年的事改变他良多,虽然条件不好,但已经尽力向仙师们靠拢了。
他走进来,脸上也没有底层凡人的卑怯,而是像模像样地行了礼。
“见过诸位仙君、仙子。”连称呼都很贴近仙门中人。
凌步非对他和善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大哥,冒犯了。”
他探出手去,一道灵光缠上此人脉门,很快脸上露出讶色,收了回来。
百里序说的没错,他毫无资质可言,灵气过体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种情况,在无极宗别说入门,连杂役也当不了。
第202章 潜伏久
“没错吧?”姬行歌传音,“灵气过他体内,半点截留不住,哪里有资质可言?”
凌步非应了声,换他来测,也是资质极差。
“我来试试。”白梦今说着,抬手放出灵光,缠上那人手腕。
随即她眉头微微一蹙,默默收回。
“怎么样?”姬行歌忙问。
凌步非看出她神色有异,心跟着提起。
果然,白梦今道:“他修仙的资质确实很差,但修魔的资质却是一等一的。魔气过他体内,完全不会引来反抗。”
魔气对人体有腐蚀作用,所以入体之时,人会不自觉反击。白梦今刚才故意把一缕魔气混在其中,此人的经脉却毫无反应。这说明,他的经脉对魔气耐受能力很好,若是修魔的话,必定很容易突破,也不容易疯魔。
她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三人立时变了脸色。
那个吴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一眼看出修魔的资质,难不成他也是个魔修?
这些年来,出现在修仙界的魔修少之又少,一旦出现,就会被仙盟通缉,很快被抓起来。便有漏网之鱼,因为九州地界难以生存,便想尽办法去往溟河,穿过封魔结界的隙缝边缘去往魔界。
像吴友这般,堂而皇之出现,还与仙门中人来往密切的,真是从没见过——不,李雁声应该不知道他的魔修,所以他应该披了一层皮。谁知道以前是不是也有魔修像他这般,伪装成修仙之士呢?
“灵修大会……”凌步非轻声说道。
其他人也想到了。他们参加的那届灵修大会,最终的结论是有人背后作怪。此人暗中与魔头勾结,潜伏在修仙界中,和吴友的状况何其相似?
“我们要不要写信回去告诉宗门?”姬行歌问。
白梦今点点头:“兹事体大,必须要说。我们力量薄弱,有宗门乃至整个修仙界帮我们找,才好抓出来。”
她当初为什么想搭上凌少宗主?不就是想借大宗门之力么?现成的势力,不用白不用。
三言两语说完,百里序问:“那这个人怎么处置?就这样放他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当然的,此人修魔的天赋如此之高,谁知道放在外面会不会被别的魔修盯上。
他们四人一直密语,这汉子听不到,不免忐忑起来。自从十岁那年仙遇,他一心想入仙门,村中多少人嘲笑都矢志不移。眼看着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原来那位仙人八成忘了他,这说不定是他最后的机会。
“几位仙君、仙子,可是小人有什么问题?”和刚开始的不卑不亢相比,他明显气弱了很多。
“我来。”凌步非撤了隔音,对他说道,“这位大哥,可能我们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你的资质。”
此人惶恐起来:“这不可能有错啊,那位仙人就是从药王谷出来的,我问了,谷中仙师对他十分恭敬,称为前辈。”
“确实如此,不过,这些年你应该试过拜入其他仙门,对不对?”
此人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每次各大仙门收徒,他都会抱着希望过去,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他一直认为是那些负责收徒的仙师修为不高,才看不出来。
眼前这几位明显不一般,听药王谷的仙师说他们来自仙门大派,连李掌门都不如。要是连他们也看不出来,那自己这三十年岂不是空等?这一辈子的时光都浪费了……
“仙君,你们能不能再看一看,”他哀求道,“我肯定有仙骨的,不可能没有!”
看他如此模样,姬行歌和百里序都心生不忍。因为那人一句话,他空耗了三十年,人生全都错过了,现在说都是假的,委实残忍。
那人“扑通”跪下来,再无刚开始的矜持,苦苦相求:“仙君,拜托你们,我等了三十年,不可能错的,说不定修炼了会有效果呢?”
见他们默然不语,旁边侍立的药王谷弟子忍不住插话:“我们哪一个不是通过重重考验才进仙门,就这么让你修炼,也太轻易了。再说,凌少宗主和白仙子是什么人?他们才不可能看错!”
“不会的,不会的!仙君,请你给个机会!仙子,求求你了!”此人大受打击,人生的信念都要崩塌了。
姬行歌犹豫着开口:“凌步非……”
凌步非给了她一个眼色,做出同情的样子:“按说你这种资质,是不能收入仙门的。不过,你情况特殊,确实可怜……这样吧,你暂且留在药王谷,我给分院去一封信,等他们过来办事,顺便将你带回。”
此人惊喜:“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凌步非摆摆手:“这么做我已是用了私人人情,只能将你留在分院,也不能算是正式子弟,最多当个杂役……愿不愿意你自己选。”
不等他做出表态,旁边的药王谷弟子已是满脸羡慕,忍不住道:“你运道真好,能去无极宗,哪怕是个杂役都是求不来的。哎,我们想去都去不了呢!”
此人听他这么说,再无疑虑,连忙叩谢:“多谢少宗主,多谢少宗主。”
他改口倒是快,确实是个机灵的性子。
凌步非让人将他带下去,过了会儿应韶光处理完事务回来了,问他:“听说少宗主给分院收了名杂役?什么时候这种事你也管了?”
他不问凌步非也要说的,于是将整件事讲了一遍。
应韶光震惊,他被打发去干杂活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
“这事太大了,得马上告诉宗门,我去写信。”停顿了一下,他硬生生拉扯回来,“哦,少宗主你来写。”
姬行歌忍不住:“应师兄,这还用你说吗?我们没那么不靠谱,信已经写好了。”
应韶光这才缓下来,仔细思量了一番:“灵修大会,药王谷,还有当年的溟河之变……这些人埋伏得很深啊!如此说来,外头一直传凌师伯是叛徒,竟是被人陷害!真是岂有此理,动到我们无极宗头上来了!”
凌步非脸色淡淡,语气却坚决:“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事查清,还父亲一个公道!”
在应韶光的操弄下,不出半个月,雁城的各大医修门派就打起来了。
一开始大家还很谨慎,你商我量地分着地盘。然而财帛动人心,应韶光摆出一副扔烫手山芋的样子,各大话事人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互相谈条件、争利益……争着争着,不就打起来了吗?
袁如许、尹七月其实都颇有心机,奈何被裹挟进去,渐渐身不由己。
等闹到无法收拾,甚至出现了伤亡,应韶光说:“行了,可以动手了。白师妹,是你去,还是少宗主去?”
白梦今这几天在跟药王研究改善驱魔丹,便看向凌步非:“你说呢?”
凌步非自觉答道:“那我去吧!”
药王殿里,和上一次相比,气氛剑拔弩张。袁如许沉着脸色在喝茶,孟青山面上掩不住的怒气,尹七月阴冷冷地看着众人。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还有人带着伤。
“来了。”收了他们钱的守门弟子钻进来报信,“少宗主亲自来了!”
众人一个激灵,孟青山忙问:“凌少宗主好了吗?”
那弟子答道:“凌少宗主本就没什么伤,早就好了。听说他在青云城因祸得福,彻底治愈了绝脉,修为大进呢!”
又有人问:“凌少宗主好说话吗?”
弟子想了想:“还行吧?少宗主不太出来,也不为难我们。”
众人稍稍放心。外界关于凌步非的传闻,主要在他天生绝脉又一鸣惊人的传奇事迹,至于他的性子如何,提得不多。
尹七月还有点担心:“早年风闻,凌少宗主脾气暴躁,极爱摆架子……希望不是真的。”
说着,凌步非到了。
百里序和应韶光都跟在他身后,一个抱着剑十足冷酷,一个袖着手规规矩矩。
“凌少宗主,应仙君。”众人起身。
凌步非面无表情从他们面前经过,一拂下摆,大马金刀在主位坐下了。
百里序往他身边一站,气势迫人。
应韶光停住。他不是侍卫,但又没有别的座位了。好在弟子机灵,立刻搬了把椅子来,让他坐在凌步非下首。
“你们有什么事啊?”凌步非开口,“李掌门的后事,应师兄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他语气不算好,听得众人心中惴惴。
最后还是孟青山先忍不住,站起来告状:“凌少宗主,应仙君之前说,让我们自行商议,接手药王谷的一些事务。孟某也就好声好气,跟他们商量怎么分。没想到岐黄山仗着自己势力最大,想把订单独吞了,真是岂有此理!”
袁如许到底年纪大些,修为也高些,没有像他这么急吼吼的,起身有理有据地辩道:“凌少宗主,孟堂主这话有失公允。慈心堂擅针灸外伤,不擅长炼丹,所以我们打算用病人换炼丹单子。谁知孟堂主以为我们欺负他,竟然打上门来,伤了我医馆中的弟子,袁某这才反击。”
“你那叫换?”孟青山冷笑,“在我堂中安插奸细,把我们的账本偷出去,撬了我家的单子,这也叫换!”
袁如许被后辈当面质问,不禁拉下脸来:“什么安插奸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污蔑!”
“怎么就是污蔑了?那人分明跟你们岐黄山有关,尹阁主亲眼看到他进了你们医馆!”
尹七月原本不想掺和,没想到被孟青山拉扯进去,不禁变了脸色:“我只是凑巧看到,孟堂主分明答应不将我供出来,怎的……”
“尹阁主,你还想置身事外?”到了这地步,孟青山才不会放她坐收渔翁之利,直接道,“你们百药阁送去飞翼城的车队,就是被岐黄山劫了,你不知道吧?”
“什么?”尹七月看过去,“袁掌门,这是真的吗?”
袁如许当然不认,随后孟青山当场爆出证据。接着又有其他门派加入,指责岐黄山想独吞,又或者谁家假意联合其实暗地里跟别人勾结,谁家挑拨离间,谁家背地里劫人……
小小一个雁城,七八个门派,加起来都没有无极宗一个分院大,勾心斗角一点也不比凡人国家争权夺势简单。
凌步非越听眉头蹙得越紧,眼看大家当场又要打起来,一道剑光飞出去,在殿内绕了一圈,所有人的袖子都被割下一截。
药王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转过来,看着面沉似水的凌步非。
“凌少宗主……”袁如许气势也弱了。李雁声死后,他本以为自己是雁城唯一的元婴,将来整个雁城都是自己说了算。没想到这凌少宗主一出手,让他意识到元婴和元婴之间差别巨大,根本没有一争之力。
“我听明白了。”凌步非质问,“你们每个人都在坑害别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