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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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今一边倒茶,一边回道:“他们在别人面前可不失礼,只对冷秋风一个人这样。”
无论谷致远还是那崔十九,招待他们时说的话都没毛病,可见并非不知道礼数。
“为什么?”凌步非爬起来,“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
“不用,我知道。”
凌步非奇了:“你什么时候打听的?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白梦今笑而不答,慢声告诉他:“这一切的事端,要从冷秋风的父辈说起。他父亲冷砚之是玄炎门上一代掌门的首徒,也就是现在这位崔掌门的师兄。原本,上代掌门坐化,应当由冷砚之继任掌门之位。谁知道,冷砚之在前途最光明的时候犯了错,与一个女魔头有了首尾……”
凌步非吃了一惊:“冷秋风不会是那女魔头之子吧?那怪不得……”
“这倒不是,冷砚之早就娶了妻,冷秋风是正经的婚生子。”白梦今继续说下去,“事情败露后,冷砚之就被玄炎门除名了,还受到了仙盟的通缉。据说他的妻子当时刚刚生产,被气得一命呜呼,冷秋风就这么成了孤儿。”
凌步非想到自己的身世,不免同情:“原来是这样,上一辈的恩怨其实与他无关,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不迁怒呢?玄炎门还算厚道,把冷秋风抚养大了,但他这个身世,势必受人白眼。要不然凭他的资质,必是玄炎门下一代第一人。”说到这里,她想了想,“现在也是第一人,只是没人愿意承认。”
凌步非见过冷秋风出手,刀法确实出神入化,要是金丹时他有参加灵修大会,必定一举成名。
“那他父亲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白梦今顿了下,“说起来,跟你父亲有点像,仙盟好像没有抓到他,就这么失踪了。”
前世,冷秋风一直没找到父亲的下落。他在玄炎门受尽冷待,被逼到死路,终于步了父亲的后尘,愤而入魔。世人称之,刀魔,与她这个玉魔并列为仙盟通缉的三大魔头。
后来有一次,他为了淬刀而找上她,两人因此结识。
那时的冷秋风,和现在截然不同。两人交情不深,但他已经是白梦今少有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了。
有一次两人意外在天佑城碰面,冷秋风请她喝酒。酒后,他告诉了她这段往事。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想入魔,能够在入魔时熬过心魔的吞噬,没有变成无理智的魔物,反而成为顶尖的魔修,可知他心中的不甘。
重生回来,白梦今就决定想办法挽救他,也算全了前世的情谊。
“你来天佑城,就是为了他,对不对?”凌步非突然凑过来问。
白梦今没好气推开他:“不早了,休息吧!”
凌步非不满她扯开话题:“干嘛不告诉我?怎么说我们也是道侣……咦!”
他转头看向床,露出微妙的笑容:“好像只有一张床,我们是不是……”
白梦今翻了个白眼,把他踹到外间去了:“不是有榻吗?你去睡那!”
“喂!”凌步非不死心地拍门,“你不是说我们是道侣吗?怎么能分床?”
“我说是道侣,只是方便行动而已,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白梦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失忆的账,我可还没跟你算呢!”
说到这个,凌步非顿时萎了:“好吧……”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去,只能继续好好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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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没回来,冷秋风忙得焦头烂额。
玄炎门内部不待见他,可他的修为是实打实的,便把他打发到分堂,管理天佑城。
他名为堂主,事务全担在肩上,实际上谁都能爬到他头上。那崔理事不过是崔掌门一个不成器的堂弟,安插在分堂混吃等死,可对着他想呵斥就呵斥。
谷致远是崔掌门的弟子,自身在师兄弟中不起眼,来了分堂对他呼来喝去。
崔心碧倒不会这么折辱他,但也从没给过一个好眼色,让他帮着除魔抢战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但冷秋风知道这些是自己该受的。父亲有通魔之嫌,他生来就是待罪之身,玄炎门把他养大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他不能不还报。那些辱骂和责难,他从小就受惯了,大不了不理会就是。
正忙着,外头有人传话:“堂主,陆师姐来了。”
冷秋风停下来,露出笑容:“请进。”
陆傲霜进来,看到他快步上前迎接,不禁道:“你别忙,我就是来看看。”
她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在外头折腾了个把月,辛苦了吧?我给你熬了药膳。”
盅盖打开,药材的香味扑鼻而来,冷秋风感动:“师姐,你对我真好。”
陆傲霜笑起来:“跟崔师叔、谷师弟他们比起来,谁对你不好?”
冷秋风也笑了,到旁边吃药膳去。
陆傲霜看他吃着,不由道:“这日子你还要过多久?其实凭你的本事,外头海阔天空,哪里都能去得。”
冷秋风搁下汤勺,认真说道:“师姐,你说的我都明白。不管我父亲做了什么错事,这些年我所受的屈辱也够了。不过,掌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想帮崔师妹结婴,让掌门放心,这样也算还报了恩情。”
陆傲霜无声叹了口气:“你啊!怎么就确定崔师妹一定会结婴呢?那丫头资质是不错,但结婴本就不容易……”
“是,”冷秋风不否认,“但我还是想这么做,为了让自己更安心。对不起,师姐,让你等我这么久。”
说这句话时,冷秋风目光转柔,伸手去握她的。
陆傲霜微微一笑,与他视线相对,温柔如水。
“我知道,也理解。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会等你做到准备,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当然要去。”白梦今说着,进屋换衣裳。
按照前世冷秋风的描述,他大概是在这段时间入魔的,但个中情由还需要她想法子弄清楚。去药王谷要来的那颗驱魔丹,是最后的退路,如果可以,她希望在根源上解决这件事。
凌步非酸溜溜的:“跟我出门也没见你特意换衣裳。”
白梦今很快出来了:“你说什么?”
“没有。”凌步非当然不会蠢到当面顶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也应该换身衣裳?”
她换了身绿衣,样式简约,腰系编绳,头上也多了几根小辫,看起来特别“精灵”——苍陵山那群花草藤树,最喜欢这个打扮。
“你就算了吧!”白梦今不给面子,“就凌少宗主这一身富贵气息,回头人家以为你是那老树的亲戚!”
“他身上长出来的疙瘩吗?噫,你品味好重!”凌步非一边贫嘴,一边跟她出门。
两人到了门口,那里已经停了一辆车,冷秋风正和陆傲霜说着话,看到他们过来,转过头来一笑。
凌步非品出点意思来,传音道:“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有点……”
白梦今应了声。昨天她就感觉到了,陆傲霜出来明显是给冷秋风解围的。
“江兄,花道友。”冷秋风拱手,“分堂事务繁多,昨日怠慢了,还请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凌步非笑道,“若不是冷兄,我们还没有落脚之地呢!”
寒暄了几句,四人上了车,说说笑笑离开了分堂。
角落里,谷致远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一直目送的崔心碧,语气有点酸:“崔师妹也很想去吗?”
崔心碧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谷师兄闲着没事,还是赶紧把烈焰神功练上第七重吧!不然再花个十年,都未必能突破元婴。”
谷致远脸色变了变,到底不敢在崔心碧面前放肆,强笑着回道:“有劳崔师妹关心,我每日练功从不放松,想来再有两三年就该突破了。”
崔心碧“唔”了一声,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自顾自回房去了。
谷致远看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脸色数变,最终低声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傲的,要不是你是师父的女儿,当谁愿意捧着你!冷秋风喜欢的是陆师姐,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完这句怨毒的话,他心情好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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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风说的夜游,竟是游船。
天佑城河道交织,沿河一路最是热闹。
四人上了一艘夜行船,也不用船夫,只用一个傀儡人来划船,就这么晃晃悠悠一路看过去。
他们围着小桌而坐,陆傲霜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柔声细语:“两位道友既是精灵,想必不喜喧闹,所以我自作主张,没叫人来服侍,若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白梦今淡淡点头:“陆姑娘想得周到,这样很好。”
凌步非也道:“陆姑娘心思细腻,我们确实不喜欢人多。在凤凰山的时候,被那些鸟吵得耳朵都要炸了,好不容易出来,我们也想清净清净。”
“原来山里也不清净?”冷秋风好奇,“我还以为人间最吵闹了。”
“哪儿啊!”凌步非想到在树洞里呆的两天,不用装那股子嫌弃就透露出来了,“凤凰山的鸟儿可恶得很,你说它们有灵智吧,傻乎乎的听不懂人话;你说它不懂吧,一点得罪不得,可记仇了。”
于是他把那两天跟鸟儿斗智斗勇的事掐头去尾,编造两个人幽居的山野趣事,听得冷秋风和陆傲霜啧啧称奇。现在要有人说他不是精灵,他们都不信了。
白梦今在旁边听得想笑。她现在相信这小子能靠笔杆子挣钱了,瞧他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比她靠换衣服装精灵高明多了。
在凌步非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话题渐渐展开,气氛松弛下来。
冷秋风也说起自己除魔的一些趣事。
凌步非趁机问他,为何同门对他如此不友善。
冷秋风不想瞒他,就含糊地说了说自己的身世。
凌步非感叹道:“原来冷兄的身世如此曲折,能有今日真是不容易!敬你一杯!”
看他对自己没有半点轻慢,冷秋风不禁感动:“但凡我提起身世,便是再通情达理之人,都要退避一二,没想到江兄竟一点也不嫌弃。”
凌步非道:“我们精灵哪会在乎这个东西,几百年过去,谁奸谁忠还不一定呢!令尊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其中颇有古怪之处,没抓到人之前,谁知道真相是什么。”
冷秋风被他说得一怔:“江兄,你……觉得其中可能有隐情吗?”
“我只是这么一说,”凌步非不敢真让他抱了什么期望,忙道,“毕竟人死之后,都未必盖棺定论。你没经历过的事,谁知道它是真是假?”
冷秋风思索了一番,觉得十分有道理,向他拱了拱手:“江兄短短数语,令我茅塞顿开,受教了。”
“不敢不敢。”凌步非也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效果这么好,低调地摆手。
白梦今抿嘴一笑,转头跟陆傲霜说话:“我瞧陆姑娘的气质,不太像玄炎门的弟子,不知师承何人?”
陆傲霜歉然笑道:“花道友有所不知,我陆家世代依附玄炎门,偏生我是个异类,修习烈焰神功进度极慢,家里便另外给我寻了本功法。”
像丹霞宫和无极宗这样的大派,自然是功法类型齐全,弟子们各有各的修法。但次一级的宗门,往往就一两门招牌功法,若是修炼别的,师长们指点起来隔了一层,便很难修到高阶。
陆傲霜居然能修到元婴,可以说非常厉害了。
白梦今赞叹道:“陆姑娘天资非凡啊!若是当初去了丹霞宫或无极宗,必定前途更好。”
陆傲霜平静地道:“玄炎门也挺好的,我祖祖辈辈都生长于此,还有师长,同门……若是当初离开了,说不定就没机会相识了。”
说到这里,她与冷秋风相视一笑。
小船逐渐进入最热闹的地段。
一艘艘画舫在河上穿梭,有卖吃食的,有耍百戏的,有唱曲儿的……热闹极了。
四人看到有趣的,便让傀儡人停上一停,听完唱的曲或是演的戏再走。
凌少宗主看到高兴处,还会随手洒出一把灵石,喜得那些人连连冲着小船道谢。
冷秋风被气氛带动,也跟着鼓掌叫好,甚至也打了赏。
陆傲霜看他抠抠索索的样子都笑了:“放心花吧,多的我都给你存着呢!”
冷秋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多摸了十块灵石抛过去,引得那戏子连连谢赏:“多谢大爷,祝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她倒是乖觉,知道天佑城修士多,吉祥话也是配套的。
小船慢慢远去,戏船周围还是一样热闹。
白梦今转头看去,见那戏子眉目婉转、技艺高超,不由露出微笑。
这个世间,果然还是要有点人味才好。
凌步非觑到她的笑容,递过来一碟子水晶糕:“刚才那艘船上的点心,买的人好多,我想味道一定不错,你尝尝。”
白梦今接过来尝了一口,点点头:“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殷勤献对了地方,凌步非眉开眼笑。
看他们这样,冷秋风和陆傲霜都羡慕起来了。他们两人虽然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但是被太多的琐事困住了,从来没有正经谈情说爱过。
风正清,夜正浓,气氛正好,白梦今吃水晶糕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转头往后边看去。
那艘鲜亮的戏船上,戏子仍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扮相之美、身段之雅,引得游人们痴迷不已,各种金银、佩饰、灵石不要钱似的扔过去。
岸上的人挤过来,水里的船挤过去,一个个呐喊着,前赴后继。
一缕缕黑气在夜色的掩盖下往周围散逸。
冷秋风也感觉到不对了,猛然往那艘戏船看去。
当他确定那戏子已被魔气污染,立时按刀而起:“不好!”
可惜已经晚了,那戏子的脸忽然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仿佛一个个肉瘤,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偏偏周围的游人毫无所觉,就连那些炼气、筑基修士,也都跟着一起狂欢。有几个金丹修士意识到不对劲,但脑子仿佛被静止了,迷迷瞪瞪,一时做不出反应。
“怦——”一声巨响,那戏子突然爆开,浓烈的魔气混合着血肉喷向四周。
被喷中的凡人几乎立刻化成了一摊血水,修士们则定在原地,身上的灵气迅速流失,仿佛血肉被吸走一般,变成了一具具皮包骨的骷髅。
冷秋风一闪而至,火红的刀光凶猛地斩了下去:“妖孽,受死!”
谁知那魔物如影子般散开,仅被削去了些许魔气,流动着又凝聚在一起。
“师弟!”陆傲霜霍然站起,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就飞过去帮他了。
凌步非瞅了眼身边的人,问:“我们不去帮忙吗?”
白梦今摇头:“先看看,玄炎门没有这么弱。”
果不其然,玄炎门其他人很快赶到了,谷致远和崔心碧都加入了战团。
白梦今抬手放出灵光,将周围的凡人、低阶修士罩住,免得被战斗波及。却在出手的一瞬间,与别人的护罩撞个正着,不由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去,只见桥上站着一个青年,身姿笔挺、眉目凛冽。
三人目光相撞,他也露出讶色来。
“怎么是他?”凌步非低声。
青年身影一晃,便到了小舟上,向两人抱拳行礼:“凌少宗主,白姑娘,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
凌步非皮笑肉不笑:“原来是宁仙君啊!数年未见,别来无恙?哦,你结婴了,自然是无恙的,还有喜呢!”
这青年正是宁衍之。
他结婴后没多久,便出门游历了,正正好这会儿到了天佑城。
听得凌步非的话,宁衍之一愣。记得上回在灵修大会,他们谈得还可以啊,怎么这回见面,凌少宗主就阴阳怪气起来了?
凌步非心道,你要换时间来,自然对你客客气气,没见这会儿两人在独处吗?这么没眼色,还指望他好声好气?
白梦今则是意外。她记得前世宁衍之这个时间不在天佑城,怎的这回他出现了?哦,对了,前世这个时候他好像在闭关结婴。看来前世的事也作不得准了,有些事已经变了。
“凌少宗主客气了。”宁衍之平静相对,“你们二位也是,白姑娘一举成婴,凌少宗主身体康复,都是大喜事。”
他这样子,凌步非也没意思起来,语气恢复了正常:“宁仙君也是来游历的吗?”
宁衍之回道:“是也不是。我确实出门游历中,但这回是追着一个魔头来天佑城的。”
听他这么说,白梦今向戏子那边看过去:“宁仙君说的不会就是那个魔头吧?”
宁衍之点点头:“不错。我在一座小城发现它的,它有一种奇特的能力,能让周围的人如痴如醉,仿佛做了一场美梦,不知不觉成了它的养分。这些天来,它吃了不少人,我一路追踪,好不容易才在这里追上它。”
如痴如醉,美梦?
白梦今想了想:“梦魔?”
宁衍之看向她:“白姑娘听说过此魔?”
白梦今是在前世听说的,这个时间点她还在埋头苦修,不曾见过。据说此魔擅长隐蔽,仙盟追踪了许久,每次以为杀了,后来又出现,才知道它逃了,非常难缠。最后仙盟出动了化神,终于彻底将它击杀。
“听长辈说过这种魔物。”她一句带过,“如果是此魔,我们可要小心了,它寄身功夫了得,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寄身于人,很难找出来。”
“竟是如此?”宁衍之拧起眉头。他看到玄炎门出手,便想在旁边戒备就好,毕竟这里是天佑城,抢了人家的风头可不好。
“白姑娘,你听说过此魔,可知道如何击杀?我们去帮把手?”
白梦今摇头:“此魔论实力一般,玄炎门的战力够了,最重要的是在外围盯好,别让它逃脱出去。”
三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便关注战局去了。
此魔术法诡异,能在不同的人之间迅速寄生,使得冷秋风等人出手受限。
要不是有白梦今他们在此,凡人和低阶修士很难不受影响,怪不得前世冷秋风说他此战受到了宗门的责难。
凌步非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梦魔真正的修为不算高,难就难在怎么在它遁逃之时迅速找到寄身之人。”
白梦今点点头:“它极会钻空子,连元婴修士都不一定能防住。”
宁衍之思索:“或许可以从气机判断入手?一般魔物寄生之人,都有气机不稳的征兆……”
“难!”白梦今一口否了,“此魔不太看气机,看的反而是心境。但凡你有一丝杂念,被它找到了机会,就能侵入元神。”
这说法,宁衍之悚然:“竟然如此厉害。”
仅仅只有元婴期,凭一己之力掀翻了整个玄炎门的魔头,当然厉害。
白梦今要是有前世的修为,自然能直接锁定,但现在她只有元婴,判断起来也很困难。
凌步非感应了一下,说道:“不难啊!此魔会提前锁定寄身之人,会有一种污浊之感。看,它下一个寄身的是那红衣弟子。”
话音才落,那红衣弟子猛然一僵,身上魔气暴涨,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白梦今和宁衍之齐齐向他看去,目露震惊。
宁衍之震惊的是,他以为自己元婴了,不会再输给这位凌少宗主,不想他还有超出自己预想的本事。白梦今则是对此魔的天赋能力更清楚,所以惊讶于他的敏锐。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白梦今心情复杂:“此魔以意念行动,微不可查,你还没将体内的修为完全化用,就能感觉得到,真是天赋异禀。”
后面半句话她没说,能感受到这么轻微的意念,可知他心境纯净,她和宁衍之都比不上。
“是吗?”凌步非很高兴,“所以说,我能帮上他们?”
“应该可以。”白梦今打起精神,“我有法子可以标记,你告诉我它会寄身于谁,这样就能提前判断,让它无处可逃。”
“可是太快了,等我说就来不及了。”
“我们可以神识交流。”
说着,凌步非大声喊道:“冷兄,我们有法子预知此魔行动,你且留意标记!”
冷秋风闻言大喜:“好!”
两人将神识联通,凌步非念头一动,白梦今当即抬手,白雾立时将一人笼罩住。
下一刻,那红衣弟子血肉爆开,梦魔再次换人寄生。
但冷秋风已有准备,刀光一闪,提前将它拦截。
梦魔论实力并不见得比他强,此时被他逼退,只得另外找人寄生。
可白梦今又是一抬手,再次提前感知。
这回由陆傲霜将它拦住。
如此数回,梦魔无处可躲,渐渐陷入被围杀的境地。
冷秋风刀法强横,每每一刀下去,就能消解一片魔气。
陆傲霜修的是冰系功法,二人早已摸索出合作之法。她抬手布下冰阵,梦魔黑影一滞,又被冷秋风斩去一截。
几次下来,梦魔实力越来越弱。
一直紧盯着战局的宁衍之松了口气,再看着意念同行的白梦今与凌步非两人,心中说不清滋味。
“注意!它要逃了!”凌步非肃然道。
在玄炎门众人的围剿下,梦魔渐渐难支,它灵智不低,玩了个声东击西,假意要附身于另一个弟子,在冷秋风和陆傲霜转换了目标后,立刻反方向遁逃。
“哪里走!”崔心碧厉喝了声,手中长鞭燃起熊熊火焰,向梦魔抽过去。
梦魔挨了她一下,一团黑影晃动了下,似乎立时便会散去。
崔心碧精神一振,迎了上去。
她还只有金丹,本不该单独行动,只是梦魔势弱,一时情急就没顾上。
就在她即将触到梦魔之际,凌步非脱口而出:“小心!”
下一刻,梦魔的魔气忽然暴涨,眼看着就要将崔心碧吞了。
片片玉屑倏然出现,将崔心碧一裹,同时,白梦今身影一闪,挡在她面前。
轰然一声,玉屑化为牢笼,将梦魔困在原地。
紧接着,凌步非与宁衍之同时赶到,锋锐的剑气一左一右斩了下来。
令人牙酸的尖利啸声响起,梦魔仅剩那么一点魔气,四下逃窜。
冷秋风长刀一斩,呼啸着落了下来,“嗤”的一声,魔气被灼烧殆尽。
河道上安静下来,大家都有点没回过神。
“结束了?”谷致远惊魂未定。
“好像没了。”
“检测不到魔气了。”
“应该没了吧?”
冷秋风定了定神,扬声道:“大家再找一遍,此魔很是诡异,谨防它寄身于人。”
于是结界内的众人都测了一遍,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了,连河底也找了,确实没寻到魔气,冷秋风才发话:“行了,解除结界吧!”
玄炎门、白梦今以及宁衍之都撤了护罩。
经过这么一出意外,河道与周边长街、店铺都一片狼藉。河上许多船只翻覆了,漂浮着许多尸体肉块,连水都是红的。街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大片大片的血迹,到处是被毁掉的路面、倒塌的房屋。
不过这已经不差了。正常情况下,一只元婴魔物足以毁掉一座城,现在只伤及这一小片地区,已是他们及时布下结界的结果。
“崔师妹,你还好吗?”陆傲霜过来问。
崔心碧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她是掌门爱女,平时虽然也会出来除魔,但人人都让着她,冷秋风更是时时护在身边,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危险。
“没事……”她定了定神,不想面对陆傲霜关切的目光,转向白梦今,“多谢道友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定还报。”
“崔小姐没事就好。”白梦今也松了口气,按冷秋风所说,他的命运改变与崔心碧大有关系,现在这个契机不存在了,他应该不会那么惨了吧?
冷秋风吩咐完弟子,向他们走来。
他先对白梦今和凌步非致谢:“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们,今日怕不会这么容易收场。”
待二人回过礼,他看向宁衍之:“在下玄炎门冷秋风,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糟糕!凌步非和白梦今齐齐看过去。刚才事态紧急,他们没跟宁衍之说隐瞒身份的事,不会被揭穿吧?
宁衍之莫名其妙看了他们一眼,抬手收剑,向冷秋风回道:“原来是冷道友,在下……姓慕。”
宁衍之接下去:“……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冷秋风意外,看宁衍之出手,他还以为是哪家仙门的高徒,居然是散修?
心里这么想,他面上客客气气:“原来是慕道友,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宁衍之平静回道:“魔物肆虐,相助本是应该,冷道友不必客气。”
他可以不在乎,冷秋风还是要尽礼数的:“不管如何,今日天佑城能安然度过危机,有慕道友的功劳。若不嫌弃的话,可愿来我玄炎门分堂做客?”
按惯例,宁衍之一般会拒绝。他出门游历,并不想跟其他仙门有过多的来往。
但是这会儿,他看了看旁边的白梦今和凌步非……
眼看他要张口叫人,凌步非立刻截断了:“慕……仙君,我们现在就住在玄炎门分堂,不如你也来?”
“是吗?”宁衍之沉吟片刻,爽快应了,“好。”
冷秋风抚掌笑道:“真是太好了!能结识江兄与花道友,已经是在下的幸事,现在又多了慕道友这么一位强手,今晚损失虽大,收获也不小。”
“江兄?花道友?”宁衍之愕然。
“怎么?”冷秋风疑惑,“三位不是认识吗?”
“当然认识!”凌步非立刻接过话,“说起来,我们跟慕道友渊源可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看宁衍之。
你自己用化名,也别揭穿我们。
宁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