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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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场下弟子发出阵阵惊呼,乱成一团。
死了!秋师姐竟然死了!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怎么回事?白师妹她难道真的……
有人不禁想起秋意浓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我今日站出来,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生死……秋师姐她早就知道……
所有人为之变色,凌步非更是意图冲上台去。
“梦今!”
“禁制!禁制!”执事长老喊道。
云台上的长老们纷纷站起,预备着出手。
这时,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在擂台上空,金色的光芒散发出阵阵的灵光。它轻轻压了下来,轰然一声,将擂台上的魔气尽数消解。随后化出金光,将擂台重新一圈一圈地禁锢起来。
风平息了,魔气带来的威压也为之一空,一切归于平静。
弟子们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看到凌云高飞身悬在半空。
是宗主出手了?魔气没了,所以大家安全了?宗主好厉害了……
“吓死我了!”弟子们纷纷站起身,“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
“秋师姐……”
大家悬着心往擂台上看去,秋意浓并没有复活,她的身体洒出的血雾,将擂台染红了一片,地上滚落的披帛浸满了血迹,却已经没有人能舞动它了。
所以,秋师姐真的死了?她被魔气杀死了?
大家将目光转向擂台上的另一个人。
白梦今!
她身上的魔气已经消去,魔影也不复存在,整个人苍白无比,几乎立刻要倒下来。
“梦今……”凌步非停住脚步,担忧地看着她。
短暂的沉默后,窃窃私语声响起。
“是她杀了秋师姐!”
“秋师姐说的没错,什么淬玉之体修炼魔功不受影响,根本是假的!刚才在秋师姐逼迫之下,她现了原形!”
“魔君,原来这就是魔君!”
“我们这样的仙门上宗,竟然让一个魔头潜伏在内!”
“天哪,要是秋师姐没有揭发她,再过个几十年,我们无极宗岂不是就……”
有一个魔君伪装的少宗主夫人!
万千道目光向擂台看过去,倘若化为实质,白梦今已是万箭穿心。
游烟也是呆了好久,缓缓伸手按住胸口:“我就说要出事……”
她跟林白羽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先前宋致一觊觎魔剑被发现,只是上层才知道的秘事。今天白梦今魔性大发,残杀宗主弟子,却是当着宗门成千上万弟子的面!
事情闹大了……
他们不由看向凌步非,他面上一片惨白。
大家交头接耳了一阵,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看向凌云高。
凌云高缓缓踏上擂台,拾起地上的披帛。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地攥紧了徒弟留下的法宝,慢慢红了眼圈。
悲伤的氛围笼罩了广场,众人不由低下了头。
秋师姐可是宗主唯一的弟子啊!宗主未曾娶妻,仙门内师徒便是父女,这与痛失爱女有何异?而且,秋师姐刚才一力指证,宗主却没有信她,硬是逼得她当场以身饲魔,何等痛心!
长久的沉默后,执事长老出声:“宗主……”
凌云高被他唤醒,终于收住情绪,看着跪倒在地的白梦今,冷冷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白梦今慢慢抬起头。
她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毅力才没有倒下的。
“弟子是无辜的……”她气息微弱地说。
“无辜?”凌云高额上青筋跳动,面露怒色,但没有人觉得他发怒不对,毕竟亲传弟子惨死面前,他身为师父不问罪才奇怪,“意浓死在你手上,你说你无辜?”
“是。”白梦今咬紧关牙,强撑着道,“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秋师姐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将我的魔力吸了出来……”
“胡言乱语!”凌云高打断她的话,高声喝道,“你想说,是意浓自己把你的魔气吸出来,然后把自己爆成血雾的吗?她宁愿赔上性命,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为了陷害你?你觉得这合理吗?”
白梦今摇了摇头:“弟子只是据实以告!”
凌云高胸膛起伏,显然已在暴怒阶段。他成为宗主以后,修养日渐深沉,还真没有情绪如此外露之时。但今天没有人会怪罪他,毕竟他当面看着徒弟惨死。
“白梦今——”
“叔父!”凌步非出声,随后一挥袖,飞身落在擂台上,“此事可疑,还请详加调查!”
凌云高看看他,又看看白梦今,面露失望:“你平日如何胡闹,叔父都由着你。但是步非,你知道今天关系着什么吗?你不应该出来的!”
“叔父……”
“众目睽睽,你要怎么调查?”凌云高打断他,“你问问在场的师叔师伯,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云台上,长老们一片沉默。
他们只看到白梦今身上魔气狂涌而出,到底是她主动的,还是秋意浓吸出来的,根本无法判断。现在秋意浓身死,没有人愿意把这个罪名扔在死人身上,这不合情理。
“温师伯!”凌步非转头喊了一声。
温如锦叹了口气,垂下眼皮。
“元师伯!”他又叫道。
元松乔动了动嘴唇,也无法替他辩解。
另一边的云台上,花无声、枯木尊者和辛停雪,都说不出话来。
凌云高冷哼一声,下令:“弟子白梦今,魔性大发,残害同门,罪证确凿,押入玄冰狱!”
玄冰狱!
凌步非瞳孔一缩,喊道:“叔父,这不公平!真相还没查清,怎么能随意把弟子关进玄冰狱?她现在这样,关进去岂有命在?”
话一出口,凌云高已怒声喝道:“住口!你还知不知道你是少宗主?白梦今当众残害同门,没有当场了结本君已是留了情面,你岂能因私废公?”
“她说了,她是无辜的!”凌步非却寸步不让,“叔父难道不觉得这事疑点重重吗?其一,秋师姐什么实力,别人或许不清楚,您还不清楚?短短几年时间,她的修为便拔升到这个份上,可不可疑?其二,你们无法确定刚才是不是梦今主动出击,难道就能确定秋师姐没有吸她的魔气?”
这两个问题甩出来,长老们都犹豫了。
这小子,倒也不是无理强辩。秋意浓修为大涨,大家确实都很惊讶。第二个疑问也是真实存在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敢说自己百分百看清楚了。
凌云高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浓是叔父的亲传弟子,她顿悟之后修为大进不应该吗?”
凌步非被他责问得略有些气弱,但是看到白梦今奄奄一息的样子,又强硬起来,说道:“叔父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您这么急着把梦今关进玄冰狱,是不是不敢查?”
“你——”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火花四溅。
这一幕看得柳织心下不安,忍不住唤道:“师姐……”
游烟目光沉沉,轻声说:“不管真相为何,宗主与少宗主当众对峙,委实难看……”
是啊,宗主与少宗主不和,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有镇魔鼎认可的少宗主,以及年富力强、已经掌握了宗门实权的宗主,在少宗主渐渐长成之后,必定会有越来越多的摩擦,直到其中一方确立地位,将另一方彻底清除出权力层。
但,那是宗门上层的事,再怎么争,也不至于这样赤裸裸地摆在弟子们的面前。
现在这样,让他们隐隐感到不安,仿佛看到了乱门之兆。
游烟发现林白羽神情不对,侧过头去:“林师弟?”
林白羽盯着场上的激辩的两个人,眼中情绪起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听到游烟唤他,直截了当地表态:“我相信白师妹。”
周围几人都看了过来。
沈涵秋忍不住问:“林师兄,你看到了什么?”
林白羽惨笑一声:“我师父进玄冰狱前,也是这个样子。”
“……”大家都沉默了。
宋师叔啊,其实他们也不相信宋师叔是那样的人,但他意图偷取魔剑是宗主亲眼所见,没人能为他开脱。
擂台上,凌云高一脸忍耐,质问:“步非,叔父知道你对她情深爱浓,但你身为少宗主,真的就不顾自己身上的责任吗?叔父刚刚痛失爱徒,你也一点都不顾念吗?”
他这话着实诛心,第一句,责问凌步非因私忘公,第二句,指认他不顾及长辈。
要是真让大家留下了印象,以后弟子们想起少宗主,多少会有点先入为主。
而凌步非这个时候如果顶回去,同样坐实了他不敬长辈的罪名。
这时,云台上忽然有人站起。
“元师兄!”温如锦惊呼。
阳向天很是配合,扬声道:“元师兄,你有话要说吗?”
元松乔点点头,身影一晃,到了擂台上。
但他既不看白梦今,也不去关注凌氏叔侄,而是抬手按在禁制上。
“元师兄?”执事长老直觉想要收回。
“别动!”元松乔喝道。
他向有积威,执事长老便真的不敢动了。
然后大家看到他脸上浮起惊讶之色。
云台上和擂台下都骚动起来。
“咦?”沈涵秋喃喃,“元师伯发现了什么?”
岳轻扬耐不住,喊道:“元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元松乔抽回手,退后半步,扬声道:“擂台禁制不对,好像被人做手脚。”
他目光一转,叫道:“甘师妹,你最擅长阵法,还请过来一验。”
弟子们闻言哗然,长老们也都面露惊讶。
宗门大比的禁制,是几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居然被人做了手脚?这可是重大事故!等等,所以说,这事确实不对?
甘长老闪身上了擂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查验起擂台的禁制来。
元松乔说了几个点,道:“甘师妹,你看这几个地方是不是有点问题?”
甘长老点点头,耐下心一点一点将外围的障眼法剥除。当她抽掉最后一层防护时,擂台四周倏然化出重重魔障,陡然魔气四溢。
“啊!”弟子们惊呼,四下逃窜。
好在元松乔早有准备,翻手一压,将魔障按了下来。甘长老眼疾手快,袖子一卷,将禁制重新封好。
“真的有问题!”
“难道秋师姐不是被白师妹杀的,而是受了擂台禁制的影响?”
“可是这样也不对啊,秋师姐之前长篇大论,就算被禁制里藏的魔障迷惑了,也不可能这么有条理吧?”
“这谁说得好?擂台禁制可是化神级的,说不定不止影响了秋师姐的神智,还操纵她成了傀儡呢?”
“哎呀!这魔障有可能影响秋师姐,也有可能影响白师妹啊!白师妹说她刚才控制不住被吸了魔气,莫非就是这魔障作怪?”
“对对对,你们看白师妹,她根本没有迷失心智的样子,如果真是魔性大发,怎会如此?”
“什么人如此歹毒?在擂台禁制里做了手脚,害死秋师姐不说,还想让白师妹背锅!”
“严查,一定要严查!”
大家一阵后怕,要是元师伯没发现,这事坐实了,那就不仅害了两个人,宗主和少宗主还会为之反目,无极宗岂不是会陷入内乱?
凌步非面色微霁,看向凌云高:“叔父,您现在信了吧?我知道您痛失爱徒,难免被蒙蔽了理智。但这件事真的没这么简单,要是您就这样罚了梦今,我们中了别人的计,便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了!”
证据摆在面前,凌云高无法不信。
他看了看被封存的禁制,又看了看虚弱至极的白梦今,点头道:“好,那就查!不过,在查证之前,她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必须看好了!”
凌步非同意:“那就让甘师叔来看守吧!我带她回惊鸿照影……”
“不行,”凌云高断然拒绝,“她还是待罪之身,岂能就这样放她回去?”
凌步非暴躁起来,提高声音:“您看不到她身上负伤吗?要是还关进玄冰狱……”
“我去……”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凌步非转过头,看到白梦今撑起身,急忙上前扶住:“梦今!”
白梦今脸色还是那样惨白,神情却坚定:“不用说了,我去玄冰狱。不管真相为何,秋师姐终究因我而死。我会在玄冰狱里等待事情查清,还秋师姐公道,也还我公道!”
第294章 玄冰狱
白雪皑皑的山谷,周遭除了光秃秃的岩石什么也没有。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即使凌步非当了三十几年的少宗主,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玄冰狱,无极宗的禁地之一,关押着封魔大战以来,无法清除的魔头和一些犯下大罪的叛徒。
“少宗主,请回吧!”执事长老停下脚步,看着凌步非。
凌步非固执地摇头:“不行,她还没有安顿好。”
执事长老道:“再进去就是玄冰狱了,你没有宗主令,按门规不可踏入。”
凌步非还是不愿意:“梦今不是囚犯,是她自己顾全大局,才自愿进玄冰狱的。如果不把她安顿好,出了事谁负责?”
“这……”执事长老看白梦今虚弱的样子,一时陷入为难。
“周师叔。”外头有声音传来。
几人转头看去,却是游烟和林白羽相伴而来。
“游师侄,你们来做什么?”
游烟拿出一块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师叔,大比虽然没决出榜首,但只剩下我和少宗主两个人了。我已向宗主说明,就算拿奖励的是我,也会把机会让给少宗主。所以您可以安心放他进去了,不用担心违反门规。”
“这……”执事长老面露讶色,想了想,点头,“既然你有宗主令,那我没有理由再拦。”
游烟笑起来:“多谢周师叔,回头我师父请你喝酒啊!”
执事长老却苦笑着摇头:“哎,我还没洗清嫌疑呢,等事情了结再说吧!”
擂台禁制被做了手脚,而他是主持之人,所以也在嫌疑之列。虽然大家并没有怀疑他,但规矩在这里,把白梦今送进去后,他就得去戒律堂配合调查了。
“游师姐,多谢。”凌步非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对林白羽歉然道,“林师兄,这个机会本来是你的,我失信了。”
林白羽摇头:“游师姐问过我了,我自愿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少宗主方便的话,帮我看一眼师父,他过得好不好……”
说了一句,林白羽便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嘲弄。进了玄冰狱,怎么可能过得好?这真是一句废话。
凌步非正色答道:“好,我会去看宋师叔的。”
其实这样做并不合规矩,但执事长老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提醒:“少宗主,最多半个时辰,你就得出来。不然,你的身体也会受到万年玄冰的影响。”
说到这个,凌步非看着白梦今的眼神更心疼了:“知道了。”
执事长老当即开启禁制,有两位须发皆白的老元婴凭空现身,接过他的令牌,又审视了一遍白梦今和凌步非,方才点了点头,退后一步。
凌步非向他们施过礼,扶着白梦今,缓缓踏入玄冰狱。
一进山谷,周遭环境一变,门口的执事长老、游烟和林白羽都不见了。耳边寒风呼啸,周身冰冷刺骨。
凌步非打了个哆嗦,抱怨:“这么冷,你怎么挨得住。”
“没事的。”白梦今气息微弱,拿出一块火红色的玉佩,“刚才元师伯给了我这个,只要随身佩着,就能减弱玄冰的影响。”
“所以只能减弱,不能消除是吗?”凌步非立刻挑起了毛病。
白梦今不由笑起来,只是太过虚弱,连声音也发不出。
看得凌步非更加难受。
“行了,你别说话了。”
白梦今点点头,放松身体倚着他,被带了进去。
山谷两边,厚厚的冰雪下,是一个个封了禁制的山洞,每一个山洞里都关着一个犯人。有的是魔头,有的是叛徒。
两名老元婴带着他们,缓缓往山谷深处行进,雪地里留下一行行脚印。
凌步非总觉得暗处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一个山洞。
山洞幽深,只有禁制微微泛着光。他猛然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顿时心口一跳,发出一声闷哼。
元婴看守立刻停下来,喝止:“少宗主,不要与犯人对视!这里有些魔头,虽然被封印了魔力,但身具诡异天赋,会对神魂造成伤害。”
凌步非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
四人继续前行,大概一刻钟后,便到了一块巨岩下。这里挡风,所以没那么冷了。
元婴看守开启了其中一间牢门:“进去吧!”然后扔出一块玉牌,“少宗主拿着此物,安顿好了便唤我们。”
凌步非知道他们网开一面,故意回避,便接过玉牌,拱了拱手:“多谢。”随后扶着白梦今进入牢房。
一阵索链声响起,两位元婴将牢门锁好,身影一晃,消失在风雪之中。
玄冰狱禁绝灵气,无法运功。同样的,这里也杜绝了所有窥伺的目光。
凌步非碰了下门口的禁制,确定全都开启了,转过身:“好了。”
刚刚还半死不活倚在石床上的白梦今立刻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凌步非上下扫视她,面露疑问。
“当然有事。”白梦今拿出丹药吞下,“那么多化神在场,你以为我的伤是假的吗?”
“……”凌步非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色在丹药的缓解下,慢慢恢复了血色,关切地问,“药够不够?要不把我的都拿去吧。”
白梦今没客气,将他乾坤袋里的东西搜罗了一遍,顺便把牢房重新布置了一下。
于是,石床铺上了温软的毛毯,添了一看就很暖和的锦被,甚至还摆了两个引枕。
凌步非掏出炉子,一边点火一边说:“叔父这一招可真狠啊!我没想到他竟半点不顾惜秋师姐的命。”
白梦今看着他忙忙碌碌地干活,支着下巴道:“他已经被魔头附身了。”
凌步非点点头。他这个叔父虽然爱权,但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他今日的行为,足以说明他身体里做主的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或者说,他已经被完全迷了心智,走了邪道。
茶壶架到炉子上,凌步非取了些雪,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来:“所以,秋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步非品出点意思来,问道:“你干了什么?”
白梦今化出阴阳伞,看着它自动撑开,一个虚幻的影子从里面浮出来,眼神呆滞,表情茫然。
“秋师姐!”凌步非吃了一惊,“这是她的元神?”
白梦今点点头,将秋意浓收回阴阳伞,说道:“跟她交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不对劲,就在她自爆之时,趁着混乱抢先把她的元神收了起来。”
凌步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当时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且不说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单凌步非知道的应对之法就有好几样。譬如那禁灵网,又或者师伯祖给的流珠,还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魔符……随便用出一样,哪怕挡不住秋意浓,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原来她是故意的,这样就能借着魔气的遮掩,将秋意浓的元神及时收进阴阳伞,把最重要的人证握在手里。
白梦今道:“多亏了禁制上的手脚,不然这么多化神修士在场,我想搞点小动作很难不被发现。”
她上擂台之后,就在思索秋意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碎琼乱玉一遍遍试探,慢慢察觉到问题可能出在擂台禁制上。
秋意浓在擂台上所施展出来的实力,根本不是她自身的修为,而是擂台禁制帮的忙。
她释出灵力,擂台禁制被引动,组成庞大的灵力之海,同阶修士谁能扛得住?这种作弊手法,真是隐蔽又阴险。
“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便猜到她可能被寄生了。”白梦今面露苦笑。
她当了上千年的魔头,对于魔力再熟悉不过,秋意浓不动手的时候还罢,一旦动起手来,难免会有魔力释出。别人被禁制所隔绝,察觉不到,她亦在擂台上,便感知到了。
“不过,她会直接自爆,确实是我没想到的。”白梦今叹了口气,“现在想来,宗主一开始就准备用她来除掉我,所以没留半分余地。”
凌步非心情沉重,扯着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连游师姐都知道,我这趟回来大概要跟叔父争权了,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想必早就准备了这手,就等我们回来。”
从秋意浓结婴开始,就是凌云高在准备棋子。如此算来,这步棋可以追溯到灵修大会结束。
“叔父……他到底是被魔头夺了身体,还是……”
白梦今淡淡道:“魔头不可能悄无声息占据他的身体,宗门内的长老无一人察觉,我想,应该是他自己入魔了。”
凌云高是化神修士,但凡他主动去抵御魔头,都会留下痕迹。目前这状况,要往最坏的方向想了。
——凌云高已经入魔,魔头就是他,他就是魔头,与之合二为一。现在坐在无极宗宗主宝座上的,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头。
这句话说出去,定会在修仙界掀起腥风血雨。
白梦今冷静地分析:“你绝脉治愈,实力一日千里,再加上你母亲留下的修为,化神指日可待。到那个时候,有镇魔鼎认可的你,理所当然要上位。所以他要先发制人,先把我除掉,再慢慢料理你。”
凌云高选择的方法十分狠毒。白梦今这个魔修的身份,始终是不稳定因素,他利用秋意浓的性命设套,直接往她身上泼脏水,只要不是当场被揭穿,他们就需要花十倍百倍的心力去澄清这件事。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事后查出来秋意浓不是白梦今所杀,这事也在弟子们心里种下了阴影。他们会时不时想起擂台上那一幕,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控制住自己。虽然这次没有,但下次呢?会不会有一次,她就魔性大发了?
所以白梦今及时把元松乔叫上来了。只有当众揭出她被陷害的真相,才能第一时间抹掉弟子们的印象,后续再洗清她的嫌疑,就能清清白白。
好在元松乔看懂了她的示意,也找出了禁制上的问题。众目睽睽的证据下,弟子们大多相信她是无辜的,这段时间会自发替她辩解,同时也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无极宗里,是不是有魔界的奸细?如果是,会是谁?
“你把秋师姐的元神留下了,这就是铁证。”凌步非庆幸,“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她太虚弱了,目前拿不了。”白梦今摇头,“所以我得在玄冰狱住一阵子了。”
“这……”凌步非担心,“这里的寒气冻入骨髓,你的身体……”
白梦今笑眯眯:“没事的,这里这么多魔头,还怕我恢复不了吗?”
“……”凌步非失笑,“这可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白梦今交待:“我猜测你们从禁制入手,大概率找不到宗主的罪证,他肯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出去以后,顺势闹事,闹得越大越好。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宗主,在门派里有不少眼线,只有乱起来,才能让他们浮出水面,一一清理。”
“放心吧!”凌步非眼睛里冒着火,“就冲他今天的行为,我也不能让他好了!”
闹事嘛,他最擅长了。以前实力不行,他只能小打小闹,给叔父上上眼药,现在实力够了,看他闹个天翻地覆!
如此一来,无极宗势必会迎来动荡,只怕宗门实力会有很大的损伤。但是底下都是脓疮,温和的手段已经不能根除,只能痛下决心,把脓疮都挖出来,才能彻底治愈。
两人密谋了一番,凌步非想起来:“啊,时间不多,我得去看看宋师叔。”
白梦今颔首:“去吧!我猜宋师叔手里多半有宗主把柄,才会被他暗算下狱,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得起来。”
凌步非应了声:“那我先去了,你赶紧休息一会儿。”
白梦今点点头,回到床上。
这里不能运功,她只能靠丹药的力量缓慢修复。好在姬行歌之前给过她两枚魔丹,效果十分不错,这会儿已经把她的伤势稳住了。
凌步非出了牢门,顶风冒雪地寻找宋致一的踪迹。
两位元婴虽然没说,但他猜测,宋致一就被关在附近。
宗门里对于宋致一下狱的事,多半还是带着同情的。就像白梦今这间牢房,明显选的好位置,那么看守基于这种心情,也会照顾宋致一几分。
凌步非仔细辨别了一番,想到宋致一是最后被关进来的,便找了个门口积雪最薄的牢房。
“宋师叔,你在这里吗?”他喊道。
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凌步非又道:“宋师叔,你听到的话回一声,我受林师兄所托来看你的。”
如此喊了数次,终于有间牢房传来响动。
凌步非大喜:“宋师叔,是不是你?”
那间牢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禁制触动,凌步非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宋致一的脸。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宋师叔一直是温和俊朗的样子,外表也只比他们略大一些,宗门的女弟子,仰慕他的一大把。但是凌步非刚刚看到的宋致一,却长着一脸唏嘘的胡茬,身上衣裳松垮垮的,透着狼狈与落魄。
好在他的眼神是清醒的,并没有被此地恶劣的环境折磨得迷失心智。
“宋师叔,林师兄很担心你,所以托我来看看,你还好吗?”
牢房的禁制平稳下来,宋致一的脸又看不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块薄薄的石片被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