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想理你by云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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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去顶楼看看!
所幸这家珍宝阁不是很高,袁道通费了一番功夫,中间杀了几个小魔,终于到了顶层五楼。
这里是珍宝阁的藏宝之处,并不对外接客。
楼梯口的禁制已经破损,大概受了魔气波动的影响。
他钻了进去,侧耳细听,库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袁道通看到了埋在里头的背影,带着怒气叫了一声:“凌师弟!”
凌云高猛然回头,慌张地看着他:“袁、袁师兄……”
袁道通压下脾气,说道:“赶紧跟我回去,师父叫我们别出圈,外头危险!”
凌云高不是很乐意:“袁师兄,我已经找到藏宝处了,你瞧,这儿有好几样法宝呢!你放心,我不独吞,这几个给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喝断:“够了!我图的是这个吗?外头危险,要是出了事,师兄弟还得来救你。快,跟我回去!”
凌云高还想辩解,忽地他身后钻出来一个魔物,阴笑着露出利爪,向他抓来。
还好袁道通一把推开他,喊道:“走!”
“师父……”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刚才在珍宝阁出现的魔物竟是分身,他拼了全力仍然不敌,还好师父及时赶到,但也因此被魔头偷袭……
师父怎么样了?凌师弟呢?还有其他师弟师妹……
但他受的伤太重了,元神已经在散逸的边缘,别说起来,连保持清醒都很难了。
“师父……”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是凌云高。
凌师弟没事?袁道通稍微放心了些,既然凌师弟保下来了,那师父应该也没事吧?
紧接着,他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气若游丝,叫人心颤。
“云高……”
“师父,我在!”凌云高扑上前。
梅子真吃力地坐起来,咳出一大口血。
“师父!”凌云高大惊失色,“您伤到了吗?药,我这儿有药……”
梅子真推开他的手,摇头:“为师刚才挨了那魔头一掌,元神被种下了魔种,怕是不能好了……”
“师父!”
“你师兄呢?”她的目光在周围搜寻,可惜伤势太重,魔气太盛,什么也看不到。
凌云高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袁师兄被甩出去了。”
梅子真说:“你去找一找。为师熬不住了,趁着这身修为还没被污染,尽量传一部分给他……对了,你找个结界弱的地方发信号,看附近有没有同门,赶紧来帮个忙……去!”
凌云高被她推开,不得不应下:“是。”
袁道通听到了这番对话,心里又难过又感动。自从入门,师父待他如亲子,落到这样的境地,还想着把修为传给他……他对不起师父,没能看好凌师弟,害得师父遭了大难。
他心中又悔又痛之际,凌云高找过来了。
袁道通被他从尸体堆里翻出来,却说不出话,只张了张嘴:“凌师弟……”
凌云高神情变幻,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道通有不好的预感,心直往下沉去。凌师弟发现他了,第一时间不应该赶紧给他喂药疗伤吗?他到底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凌云高松开手,走开了。
袁道通瞪着眼睛,意识到不妙。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直以来,他们师兄弟感情深厚,凌师弟怎么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但是事情摆在面前,凌云高确实走远了。
袁道通伤势太重,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只能勉强维持住元神不散。
可能过了一会儿,也可能很久,他又听到了凌云高的声音。
他又委屈又难过:“师父,我没找到袁师兄,他可能已经……”
梅子真长叹一声,说道:“也罢,大概这就是命吧!云高,你过来。”
凌云高乖巧应声:“是。”
“坐到前面,五心向天……为师给你传功。”
“师父,这……我怎么受得起?”
梅子真累极,勉力解释:“那魔种正在侵蚀为师的元神,便是脱出去了,也很难拔除。事到如今,为师只能尽量把修为传给你……听话!”
凌云高哽咽着:“……是。”
袁道通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心中恨极。
这些年来,他对凌云高百般照应,几乎手把手带着,他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明知道他还活着,却当他已经死了,生生抢了师父传功的机会!
传功也就罢了,自己并不想要师父的修为。可这样被他莫名所夺,如何能够甘心?他若是见死不救,那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怪不得宗门里那么多人喜欢凌师兄,却不待见凌师弟,是自己有眼无珠!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袁道通再次听到声音。
“……祖父,我现在该怎么办?师父陨落了,她是被我害死的,我怕……”
“你怕什么?”这是凌老太爷的声音,袁道通有一次随他回凌家拜访,见过这位长辈,彼时老爷子和蔼可亲,此刻却冷酷决断。
“谁看到了?梅长老临死把修为传给你,可见心中爱重,对你抱着厚望。你是她的爱徒,日后要承她遗志,明白吗?”
“可是……”
“没有可是。”凌老太爷厉声道,“梅长老去对付魔头,谁知道你那师兄袁道通看到珍宝阁在旁,心起贪念,违背了她的交待,招来魔头。梅长老拼死相抗,却只救下你一个,最终将修为传给你,明白了吗?”
“……是。”
凌老太爷声音缓和下来:“好了,赶紧收拾善后吧!在无极宗的人到来之前,得把现场料理干净了。”
“孙儿明白。”
袁道通稍稍有了些力气,趁着他们不注意,将自己滚进尸体堆里。
凌云高找到这里,惊慌地唤了声:“祖父,袁师兄不见了!”
“莫慌!”凌老太爷喝道,“他那个样子,出不了城!我们仔细找,定能找到他!”
祖孙俩搜索去了。
袁道通拼着一口气,睁开眼睛。
天已经黑了,沉沉的魔云压在沅州城上空,只隐约有一丝月光从缝隙漏下来,洒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有一个异化的魔物,在尸体中间穿梭,挑选着入口的食物。
终于,这魔物看到自己了,活的元神自然比尸体更补,它贪婪地张大嘴,流出腥臭的口水。
就在它伸出利爪,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袁道通爆发出仅存的力气,死死按住了它。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凌云高这个小人,枉自己对他百般照顾,拼死去救他,他却恩将仇报,想要杀人灭口!
他要活下去,他要揭穿这个鼠辈的阴谋!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死死按住这个魔头。双方对抗中,他用了压箱底的秘术,将它的魔心掏出,塞进了嘴里。
魔气的侵蚀让袁道通浑身剧痛,但他一声也不吭,死死忍耐着。
直到月光破开魔云,凌云高看到了这边的异动。
“祖父!袁师兄在这!”
凌老太爷大步走来,看着月色下口含魔心、目露凶光的袁道通,亮出自己的法宝。
“还愣着干什么?你我祖孙合力,速速将这背师叛徒拿下!”
随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袁道通被带回无极宗,吃了魔心的他被凌老太爷施了秘术,意识昏乱而无法言语。
宗门看到他的样子,已信了七七八八。
再看凌云高被梅长老传了功,再无疑虑,将袁道通关进了玄冰狱。
刚进玄冰狱那几年,袁道通浑浑噩噩,像个低阶魔物一样,只保留了生存的本能,与此间的魔头互相厮杀,吞吃魔心。
他越来越像个魔头,再也无法保留清醒的神智……
白梦今猛然睁开眼,从记忆之海中拔除出来,大口喘着气。
“梅长老……”她喃喃念着。
怪不得师伯祖和师叔祖说,宗主的根基不牢靠,原来他根本不是自己修炼上来的,而是得了梅长老的传功。
识海里,那抹元神还在挣扎。
白梦今化出阴阳伞,将它放了出来。
被吞掉所有魔力和灵力的它,只剩下一抹微弱的神魂,呆滞地站着。此刻的袁道通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是个看起来阳刚俊朗的青年。
白梦今叹了口气,撑开伞,将他收进去。
“药王前辈。”她唤。
伞里传来药王的声音:“嗯?”
“您看,他还能恢复神智吗?”
过了会儿,药王方才回答:“他比我严重很多,想完全恢复可能不行。不过温养一阵子,神魂应该能修补一些,不影响转世。”
白梦今点点头:“有劳前辈费神,帮他修补一二,后面可能需要他做人证。”
药王答应一声:“好,我尽力。”
白梦今缓了一会儿,从这间牢房里出去。
候在外面的三个魔头高兴地围上来:“玉魔大人……”
白梦今抓了把雪,将碰过袁道通尸体的地方慢慢擦了一遍,说:“他身上没有法器。”
“哦……”
白梦今满腹心思,本想回自己的牢房歇一会儿,想了想,又去找宋致一。
现在,玄冰狱里只剩下她和宋致一两个活人了。
这间牢房禁制被凌云高加固过,她手握令牌,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解开了一半,勉强能够传话进去。
“宋师叔。”她唤道。
宋致一很快回答:“怎么了?”
“你知道宗主的事吗?”
宋致一愣了下:“你指哪个?”
白梦今说:“宗主金丹的时候,曾经跟随梅长老去沅州除魔,是不是?”
“不错。”宋致一答道,“那是一桩惨案,梅师伯连同门下弟子尽数身亡,只有宗主靠着家族秘法保下来一条命,得到了梅师伯的传功。”
“后来呢?”
“后来他就回凌家休养了。”宋致一回忆,“不久后结婴,靠着梅长老传的功力,又花费了许多年,踏入化神之境。”
“那你记得袁道通这个人吗?”
“袁师兄?你怎么知道……”宋致一想起来,“哦,他也关在这里。怎么样,他还好吗?”
“不太好。”白梦今直言相告,“他吞吃了魔心,几乎异化成魔,刚才试图夺舍于我,被我灭杀了。”
“……”宋致一叹了口气,“袁师兄是梅师伯的大弟子,资质出众,为人豪爽,要不是出了这桩意外,宗门必定又添一位化神。可惜啊,他一时没受住魔头的引诱,做下这等错事。”
“魔头引诱?”
宋致一听出她语气不对,反问:“怎么,不是吗?莫非里头有什么内情?”
白梦今沉默片刻,说道:“等出去再说。宋师叔,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
脚步声远去,外头风雪依稀。
牢房里的宋致一沉默良久,低声自语:“难不成袁师兄是冤枉的?那宗主……”
他往这方面想了想,不免心惊肉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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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狱终于安静下来了。
高崖之上的阁楼,镇守的化神长老吐出一口气。
“这丫头,可算是安生了。再折腾下去,这玄冰狱还不被她吃空!”
两个元婴看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师叔,既然您不愿意,为何不阻止?”
自从这位未来的少宗主夫人进玄冰狱,他们原本枯燥无味的看守生涯变得格外精彩。
第一天,她把几个魔头痛打了一顿,还吸了魔气。
随后,每个牢房都被她敲了一遍。
不管魔头也好,人修也罢,一个个清扫过去……真不知道她是坐牢来的,还是吃大餐来的。
他们请示过,不过师叔没有任何指示,便只监视,没有插手。
化神长老轻笑一声:“阻止什么?玄冰狱的存在,就是为了消耗这些魔头,叫她一个个吃掉,不就等于帮我们达成目的了吗?”
嗯,就是担心她闹太过,要是一下子全吃空,有点不好交代。
“这也太吓人了,到底谁是魔头?咱们少宗主夫人居然是这样修炼的,说出去别人只怕当我们无极宗是什么魔道大宗。”
化神长老哈哈笑出声:“她神智清醒,怎么修炼有什么要紧?宗门里那些修炼干净的人,可不见得心思跟她一样干净。”
咦,这话说的是……
两个元婴看守对视一眼。
化神长老摆摆手:“既然闹完了,你们去巡视一遍吧!重新把犯人登记一下,该划掉的划掉。”
元婴看守应声:“是。”
玄冰狱里闹得沸沸扬扬,外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比过后,化神长老们将擂台禁制被动了手脚的事查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于是,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擂台禁制能被动手脚,说明宗门化神以上有叛徒存在。这太吓人了,身为仙门上宗,最顶层的化神长老竟然有叛徒,严重程度不下于当年的溟河之战。毕竟凌云舟是被冤枉的,他投魔没有任何实证,擂台禁制却是打实打被做了手脚。
桃花峰下,于师姐的茶庐里每天都挤满了人。
“怎么样,今天有结果了吗?”
去执事殿打探消息的弟子摇了摇头。
众人失望,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谁跟白师叔有仇,设下这样的毒计。”
“这你就不懂了吧?显然针对的不是白师妹,而是少宗主啊!”
“秋师姐真是可怜,被人当成棋子,赔掉性命。”
“谁说不是呢?瞧瞧宗主,受了多大的刺激,要不是元师伯发现异常,就跟少宗主翻脸了。毒,这计谋太毒了!”
“是啊,少宗主与宗主反目,咱们无极宗还能有安稳日子过?”
“幸好被揭出来了……”
弟子们议论之时,于师姐一直安静旁听。闻言,她忧虑地看了眼执事殿的方向。
真的被揭出来了吗?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怎么觉得宗主和少宗主确实翻脸了呢……
不过,平常伺候茶水的秋意浓已经不在了,换成了行知。
不知为什么,行知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他跟秋意浓合不来,每每在凌云高面前争宠,现在秋意浓死了,他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很清楚地知道,秋意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这十年,她拼了命地讨好宗主,结婴是宗主下赐丹药,前阵子闭关修炼神通也是宗主的意思,甚至于上擂台也是为了讨宗主欢心。可是她却死在了擂台上……
行知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后背发凉,不敢再深想下去。
“叮!”轻轻的碰瓷声,坐在长桌对面的凌步非搁下茶杯,抬起头来。
两边坐的是各位长老,对面主位则是凌云高这个宗主,于是他第一眼就对上了叔父。
“怎么,还是没有结果吗?”他一个个看过去。
不出意料,没一个人应声。
凌步非便讽刺地笑了笑:“都说无极宗是仙门上宗,结果就这样,漏得跟筛子似的。宗门大比这么大的事,擂台禁制都能让人做手脚,当众死了个元婴,把另一个元婴坑进了玄冰狱,现在连个罪魁祸首都找不出来。敢问诸位师叔师伯,你们平常的供奉拿来干什么的?”
他骂得毫不留情,有的人讪讪低下头,也有人面露不满。宗主还没发话呢,他一个没掌权的少宗主就先骂上了?
果不其然,有人没忍住:“少宗主,管理宗门的事可不简单,不是你说句话事情就能办成的。大比已经准备很久了,中间流程复杂,涉及的人员更是繁多,就算一个一个排查过去,也要不少时间。”
“那排查完有结果吗?悲风师伯?”凌步非一点也不想惯着,“这都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一天没结果,梦今就关在玄冰狱里出不来。她重伤在身,再呆下去出事怎么办?还是说,你们故意拖着,就是为了把她耗死,死无对证啊?”
这话可就严重了,好几位长老出来说话。
“少宗主,让白师侄进玄冰狱只是为了隔绝隐患,并没有搜走她的随身法宝,怎么会出事呢?”
“这么大的事,查起来确实不容易,三四天很难查完。”
“是啊,我们有没有刻意怠慢,少宗主大可以监督。”
“你是少宗主,也不能撒泼啊!”
最后一句话,元松乔不乐意了:“什么叫撒泼?少宗主难道没有过问的权力吗?还有,他哪句话说得不对?事情全然没有查清,就把少宗主的未婚妻关进玄冰狱,这事说出去我们无极宗的脸面都要丢尽了,怎么你们一个个还挺自豪的样子。”
这话面上是骂大家,但谁都知道骂的是凌云高。
虽说白梦今身上有嫌疑,但毕竟没有定罪,关进玄冰狱只是体谅宗主的丧徒之痛。
少宗主长大了,这分明是在争权啊!
不想掺和的都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说句话吧!”凌步非再次开口,“三天查不出来就关三天,十天查不出来关十天,一年查不出来关一年,要是永远查不出来,我是不是要到玄冰狱娶媳妇去了?没这个道理吧!”
“少宗主……”
悲风刚刚开口,就被凌云高阻止了,他缓缓说道:“白梦今是你未婚妻,你偏向她理所应当,但意浓也是你的师姐,你幼时受她照顾良多,如今她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为她难过吗?”
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凌步非却笑了:“叔父,有些账我不想算的,既然你把这事翻出来,那我就要算一算了。她若真的当我是亲近的师弟,缘何一次两次地害我?”
此言一出,长老们俱都看了过来。什么意思?秋意浓害过他?怎么没听说啊?
凌云高皱起眉头:“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叔父真的不知道吗?”凌步非假笑,“梦今刚入门的时候,是谁在宗门里到处散播消息,暗示她虚荣贪婪,靠着巴结我进的宗门?我记得孙夫子当时还闹了一次,叔父不会以为我没声张,就是不知道吧?”
众位长老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
“还有灵修大会,秋师姐到底干什么去的?叔父你知道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明明白白指着凌云高的鼻子骂,毕竟秋意浓是他的徒弟,干什么自然是他指使的。
凌云高不能再忍,说:“步非,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当初意浓进了夜阑国就被抓了,哪有时间害人?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我这个当事人说,难道不算证据?”凌步非继续假笑,“毕竟秋师姐也是空口白话,就说梦今是叛徒呢!”
双方对视,火药味十足,仿佛下一刻就会烧起来。
“你想怎么样?”凌云高问。
“我要自己查!”凌步非也不跟他绕圈子,明明白白地说,“我信不过你们!”
凌云高皱起眉头:“你监督可以,自己查,是要想告诉世人,无极宗内讧了吗?”
凌步非露出诧异的表情:“还需要这件事告诉世人?我以为,宗门大比出了这么件事,已经表明我们内部有奸细了,你们捂着耳朵就当不知道吗?”
“……”
别说,这阵子与外头的朋友通信,都在试探着问东问西,确实早就传出去了……
“容我提醒诸位长辈,”凌步非的目光一一扫过去,“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宗门的声誉损害越大。如果最终糊里糊涂过去,以后别人会默认我们内部有奸细。那么,仙盟还会让我们主理吗?下宗还会听话吗?脓疮生了就要找出来挖掉,否则只会越烂越大,直到遍及全身,再也治不好。”
这番话他说得正经,长老们在心里默默琢磨。
元松乔看时机差不多了,提议:“不如大家表决吧!少宗主要查就查,双线并行,说不定更快查出结果呢?不成也不会有损失。宗主,你说呢?”
凌云高没有反对的理由了,沉默片刻,只能应允:“那就表决吧!”
于是茶桌上,长老们一一表态。
“我同意,少宗主已经长成,也是时候接触宗门事务了。”
“我反对,两头并查,把不和摆在明面上,太难看了。”
“我同意,最好能早点查出来。”
“我也同意……”
茶会散了。
长老们纷纷从紫霄殿出来,坐飞舟的坐飞舟,化遁光的化遁光,也有人想散一散,慢悠悠地步行。
“少宗主。”
凌步非正和元松乔说话,转过头,看到阳向天。
“阳师叔。”
阳向天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需要人手吗?”
凌步非扬了扬眉。
阳向天道:“韶光结婴成功了。你需要的话,我把他放出来应劫,不需要就再关一段时间,免得搅进这些是非里。”
他倒是坦白。不过,凌步非一直以为,这位阳师叔更偏向他叔父,哪怕与应韶光有了共患难的情谊,也没想过能把他拉过来。
于是他笑问:“阳师叔不嫌我没个少宗主的样子了?”
阳向天也笑了:“你今天挺有少宗主的样子的,任性撒泼得看用在什么地方。”
记得凌步非第一次把白梦今带回来的时候,也是在紫霄殿对着叔父撒泼,那时阳向天看他可不顺眼了。没想到时移事易,同样是撒泼,同样为了白梦今,这回反而看顺眼了。
因为上次,阳向天以为他是被美色迷了眼,这回,却是为了夺宗门大权。
“这十几年,宗门越来越乱。”阳向天缓缓说道,“宋师弟被关进玄冰狱,谁心里不嘀咕?是得整顿整顿了。”
“阳师弟这样想就好了。”元松乔平静道,“以前,玄冰狱几十上百年才启用一回,现在呢?动不动就关人进去。”
阳向天苦笑:“再加上温师姐的事,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所以我来说。”凌步非一副初生牛犊无所畏惧的样子,“师叔师伯们都有了身份,要老成持重,是时候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出来搅局了。”
是这个意思。阳向天便道:“那我把韶光放出来,等他度完了天劫,就去找你。”
凌步非点点头:“多谢师叔体谅。”
应韶光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有他帮忙,更加得心应手。
阳向天招呼一声便走了,凌步非也跟元松乔告别:“元师伯,我去一趟玄冰狱。”
元松乔咦了一声:“你能进去?”
凌步非晃了晃手里的宗主令:“我去查案的,不应该问一问当事人吗?”
元松乔笑了:“应该。那你去吧,几日不见,也看看白丫头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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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步非把宗主令丢过去,元婴看守查验过,让开路。
“少宗主请。”
他收回宗主令,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玄冰狱。
里面还是漫天风雪,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
不过,凌步非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玄冰狱好像没有上次来那么吓人了。就连他盯着某个牢房看,也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反而他一看,牢里的魔头就匆忙躲避。
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到了牢房处,他竟然看到门口扎着一个小帐篷,里面黑压压的挤着什么东西。
看到他们出现,那些黑压压的东西扑棱着窜出来,飞快地跑不见了——竟是几个魔头!
“怎么回事?”凌步非惊讶,随即竖起眉头,“有魔头守门?你们怎么也不驱赶?万一梦今被害怎么办?”
元婴看守抽了抽嘴角,只能回一句:“少宗主放心吧,白师侄好得很。”
想想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她不害别人就不错了。”
元婴看守不再多话,打开禁制就走了。
凌步非莫名其妙,伸手敲门:“梦今!”
门很快开了。
白梦今和之前一样——不,应该说,她和没受伤时一样,跟那天来时半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眼神清亮,神采奕奕,整个人白里透红,有一种睡眠充足的闲适感。
“你怎么来了?”她笑问,“那边的事办好了吗?”
凌步非进屋,看到里面环境舒适,点了点头,放了一半的心,回道:“有进展了,所以来看看你。等等,我怎么觉得你修为又有精进,难道……”
他想起门口帐篷里的三个魔头……
“你这是养在身边,随吃随用吗?”
白梦今哈哈一笑,不多解释,因为真相也差不多。
凌步非发现自己确实不用多操心,老鼠在米缸里过得能不好吗?天天吃得肚子饱饱。
于是双方交换了一下情报。
凌步非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我算是跟叔父闹翻了,也大概能看出哪些长老支持我,哪些长老支持叔父。回去以后,我就着手去查这件事。当然了,顺带查一查别的事也是应有之义,毕竟宗主令不用白不用嘛!”
凌云高干了这些年,他就不信没有把柄。擂台禁制是谁动的手脚,他心里早有答案,所以查案就是个借口,最关键的是握住权力。
他是名正言顺的少宗主,镇魔鼎的主人,这权力到了他的手里,就别想再拿回去!
至于后面怎么走,要看白梦今这里的进展了,如果能找到凌云高的罪证,便直接把他掀翻。找不到也无妨,栽赃设套,总有一个法子管用。
白梦今也把这几天的进度告诉他:“……宋师叔那边我已经问了,大概就是这样。我猜测,宗主事先在魔剑上做了手脚,把另一位长老调开,宋师叔没有人证,自己也闹不清发生了什么,无从辩解,便只能被他关进玄冰狱。”
凌步非听她说完,毫不意外:“果然一点罪证也没留,所以他根本不怕。用正常手段,我们无法为宋师叔翻案。”
“是这个道理。”
凌步非看她的表情,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你还查到什么了?不好说吗?”
“我查到了能让你叔父死无葬身之地的旧事。”白梦今深吸一口气,“他坑害师父,陷害同门,致使梅长老满门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