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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皇后by春眠欲晓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9

有些女子,注定要被男人捧着掌心宠的。
有些女子,天生就拥有让人信赖的亲和力,譬如淑妃。
尧窈回过神,突然开口问道:“娘娘可有想过,给肖大人找个什么样的娘子。”
没料到姑娘会问这的淑妃着实愣了下:“家弟的婚事,自有长辈安排,我也会适时相看。”
小公主不止一次提到自家弟弟,淑妃不由得引起重视,这姑娘该不会……
尧窈来了精神:“娘娘觉得我好看吗?”
“自是好看的,不过---”
淑妃试着转移话题,却被小公主打断,“我好看,我家王姐也好看的,和肖大人年龄也相当,就是不知肖大人有没有出远门的想法。”
南阳和东瓯很近,也不是没有机会。
听到这里,淑妃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小公主自己就行。
可东瓯王太女,一听就不是省油的灯,且相隔太远,淑妃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她总不能让唯一嫡亲的弟弟娶了媳妇就远走外地,家中基业白白给了那些庶子。
母亲遗愿犹在,淑妃不可能不顾。
淑妃正想着如何委婉拒绝,尧窈已经开了口:“我只是问问,不强迫的,王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王姐那几个男宠都是醋坛子性子,不好惹。
聊得正尽兴,秀琴来寻尧窈。
“殿下,皇上在披霞殿等着您,快回去吧。”
尧窈还不想走,淑妃劝她:“殿下想来随时都可,我们明日再约也无妨。”
“那就明日了。”唯有同淑妃聊天,尧窈才觉真正的自在。
回到披霞殿,皇帝已经半倚在榻上等着,尧窈独自进来,瞧男主略苍白的脸色,唯恐他突然又发狂,小心翼翼地轻脚走过去。
“您今日可还好?”
容渊半眯着眼睛,没什么情绪道:“不太好。”
今日考校新一批的皇城卫,按照惯例,皇帝一展身手,拉满了弓弦射下城门高悬的靶子,却因用力过度,撕扯到了伤口,又流了不少血出来。
皇帝不得不提前退场,将剩下的安排交由心腹,忍着痛叫来太医上药,又歇了一会。
小公主迟迟不回,容渊只能唤人去找。
却没想到,她跟淑妃倒还真是投契,有多少说不完的话,歇一歇,明日再聊就不行。
尧窈瞧着男人神色,见他不舒服更多,而不是有多不悦,心下一软,又凑前了一步。
“我给皇上唱个小曲吧,皇上听了,兴许就不那么疼了。”
容渊闻言扯唇:“又是你那月亮爬上了海面,郎君拉着心爱的姑娘亲嘴的曲儿?”
男人说得过于直白,尧窈小脸一红,瞧瞧男人,又忍不住地道:“那皇上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呢,梦里可曾抱着心爱的姑娘亲嘴儿。”
换直白的男人不自在了,瞥了姑娘一眼。
他有没有心爱的姑娘,不知道。
抱着姑娘亲嘴儿,倒确实有。
她自己心里就没点数么。

第24章 打脸
自从小公主住进了崇仁宫,皇帝几乎绝迹于后宫,整整两个月再未踏足任何妃嫔宫中。
往常还会做做样子,现如今,有了娇美可人的小公主,皇帝连个样子都不愿做了。
淑妃向来看得开,也无意争宠,皇帝来不来,她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德妃就没那么看得开了,为了获宠,她自己掏出大半家当不说,还让娘家也捐款捐物,就为在皇帝心里搏个深明大义,堪为六宫表率的好印象。
也确实,皇帝特下旨意,对德妃和顾家进行了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的褒奖,表面上好像无限荣光。
可明白人都知,皇帝人不来,对于一个极有野心也有实力的妃子而言,不能侍寝,得不到子嗣,是件多么残忍又无奈的事儿。
唯独德妃这种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成为后宫之主的高位妃子,体会最深刻,也最为痛苦。
是以,陪太后解闷这日,德妃心里的烦闷无计可消,瞧着窗外飘下来的一片叶,在秋风中打着卷儿,仿佛尚未老去却快要凋零的自己,一时没能忍住,掩面呜咽了起来。
太后看着侄女哭得伤心,想到曾经因为先帝沉迷女色而苦恼不已的自己,难免有所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过于算计,又不懂克制隐忍的女人。你以顾家女为荣,以为皇后的宝座早晚都是自己的,你有这样的想法,皇帝难道看不出来,聪明有野心的男人又如何会喜欢上同样有野心的女人,何况你野心是有,却又不够聪明,皇帝想要看穿你,轻而易举。”
这些话,太后以前说过不知道多少遍,德妃表面在听,可又没有完全听进去,内心被好像伸手就能得到的权势蒙蔽,手段又不够高明,比淑妃差了不止一截,最后被自己的野心反噬,也是她自作自受。
“皇帝和先皇不像,又有些相似,都喜欢解语花那般的女子,原因无他,皇帝这个位子看着尊贵无比,高不可攀,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你有没有想过,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站在高处久了,也会疲惫,也会有所向往,有所盼。”
无所不能的皇帝,缺的不过是能够在他疲惫时专注凝望他的温柔眼,和一双能抚平他眉间阴郁的温柔手。
太后明白得太晚,待到醒悟过来,想提点侄女,侄女的性格早已养成。
从小养尊处优,万事无忧的千金小姐,又能温柔到哪里去呢。
德妃听着姑母的数落,自觉委屈:“我也有做不少事,给皇上送汤,给皇上送衣裳,大冷天挨着冻等皇上散朝,可皇上他,他还是不领情,他压根就不理睬我。”
太后反问:“汤是你自己做的?衣裳是你自己做的?既然要送,那就拿出足够的诚意,你用别人做好的献殷勤,皇帝看不出来?他本就是不太重色的人,又如何被这样肤浅的你打动。”
最后那句戳到了德妃肺管子,她的情绪一下到了极点:“所以,那个鸟国公主就不肤浅了?用那张脸把皇上迷住,再也瞧不到别人了。”
以往皇帝是真的不重色,对后宫所有妃子都一个态度,德妃心里还好受点,可如今,唯独尧窈是个例外,听闻皇帝夜夜拥着小公主而眠,叫她如何甘心。
“没准,整个宫里,不是妃子的外邦女子反而拔得头筹,第一个怀上龙嗣,兴许将来咱大晟真有个泊来的皇后了。”
德妃赌气起来,不管不顾。
太后闻言拉长了脸,一声斥道:“顾家是如何教你的,什么话都往外说,哀家给了你多少机会,舍下老脸请皇帝来坐过多少回,你自己抓不住又能怪谁,你若是再不懂得如何收敛性子,莫说皇后,你如今的位子能不能坐稳,都是两难。”
顾家不缺女儿,太后选中德妃,也只因为她是嫡长女,年龄正好合适,而次女那时尚小。
现如今,次女也到了待嫁的年龄,皇帝以天灾当头,共度时艰为由推了出孝后的第一场选秀,但私下召几名官家女进宫侍君,还是可以实现的。
思及此,太后看德妃又顺眼了不少,姐妹共事一夫,先来的姐姐必然不痛快,为了将来的和睦,还是先哄着吧。
太后软下了语气:“你也莫慌,哀家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你有个警醒,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将来如何,还是看你自己,要么自己就争点气,改改脾性,真正做个解语花,要么就学淑妃那般平常心对待,皇帝来与不来,都要过好自己。”
皇帝来太后这里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每月十五,必要来上一回,做做孝子的样子。
太后舍亲子选择了他,赢得了天下人的赞誉,在朝中也颇受百官推崇,无论内心如何作想,皇帝都必须承这份情,也是作为三纲五常执行者的最佳表率。
纲常有序,江山才会更稳固。
容渊以为又会见到德妃,内心是抗拒的,然而走进内殿,只看到太后一人,蹙起的眉头略松了松。
太后亲自相迎,将皇帝请到桌边,一同坐下,眉眼里尽是一股得色。
“还以为皇帝今日不来了呢。”
往常这一日,皇帝午时就来了,今日却等到日暮时分,太后都想派人去打听了。
容渊才换过药,尽量避开受伤的左肩,坐到了太后另一侧,一只手捧着茶盏,却无品尝的意思。
太后看着皇帝:“是不是这茶不合口味,要不要试试另一种新到的好茶?”
说罢,太后就要吩咐宫人换茶,却被皇帝淡然一声制止。
“太后有心了,不过不必,朕对茶水本就无甚偏好,便喝些寡水,也无妨。”
太后这才作罢,又布置了不少点心,寻着时机打开话匣:“听闻皇上推了今年的选秀?”
太后想要知道什么,又何须听闻。
皇帝不动声色道:“如今内忧外患,国库并不见丰,当开源引流,勤俭节约,选秀一事,兴师动众,劳神伤财,并非智举,推了也是应该的。”
皇帝用的理由正正当当,也足以服众,太后无话可说,可一想到皇帝御极三年,还未有个一儿半女,太后也有她的底气。
“皇帝这个年纪,也该有个子嗣了,如果宫里那些妃子不尽人意,取悦不了皇上,倒不如再宣几个进来,不必大操大办,只选那么几个,皇上看对了眼便可,事关子嗣承继,臣民们也说不得什么。”
太后有理有据,有商有量,乍听之下,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皇帝顺着太后的话,态度不明地问:“不知太后有何人选?”
太后顿时来了劲,列举了四五个人选,到最后,才不经意地提了句:“说来德妃的妹妹今年也到了说亲的年岁,哀家这个小侄女,可是姐妹里容貌最出挑的那个,性情也和德妃大不同,更为温顺乖巧,善解人意,留在身边解个闷倒也不错。”
皇帝看似专注,还颇为赞同地点头:“是很不错。”
就在太后以为有戏,正要继续加把火的时候,皇帝陡然一个转折:“不过朕身边已经有了个温顺乖巧,善解人意的解闷人选,再来一个,未免浪费,朕精力有限,也应付不来,还是免了罢。”
太后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皇上说的是东瓯公主么?她迟早要回她的地方,与顾家女进宫,并不冲突。”
容渊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了下:“做了朕的女人,又如何能够回去。”
“不回去,皇上又该如何安置她,若有意封妃,早该封了。”太后以为皇帝待那公主,也不过是一时的见色起意。
“说到这个,朕也在斟酌之中,既然太后提到了,还请太后给朕出个主意。”
皇帝说得不疾不徐,却又不给太后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好歹是一国公主,又为我大晟慷慨解囊,封妃显得太轻,可若封后---”
话到这里,皇帝有所拖延,只听得太后一声激动道,“封后是不可能的,哪有外邦女子做我大晟国母的先例,皇上这么做,又将先祖们置于何地。”
唯恐皇帝色迷心窍,不管不顾,太后将先祖搬了出来,只求皇帝别学先帝,好好的明君不当,非要做那牡丹花下死的昏君。
仿佛被太后的高义感染到,皇帝沉吟了下:“封后确实不妥,那就先封个贵妃罢。”
太后又是一句:“贵妃也不妥。”
被驳了面子,皇帝眼露不虞:“朕以为再不济也该是个夫人,否则显得我大晟小家子气了。”
“那就夫人。”太后就怕皇帝改主意,回得极快。
皇帝也快:“太后发了话,朕即日就拟旨,封公主为国夫人。”
真正说起来,国夫人比贵妃差不到哪里去了,甚至比贵妃更多了几分礼遇。
毕竟,夫人这种称呼,那可是正室才有的派头。
太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做样子的皇帝告辞离开,一口闷气郁结在胸,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此子何其狡黠,把在朝堂上玩弄的权术,用在了养育他的母亲身上。
皇家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货色,气人得很。
翌日,尧窈尚在半梦半醒之间,被秀琴提醒着接了旨,一跃成为宫中独一份的国夫人。
且这封号,郦国夫人,郦这个字,她还没怎么认熟。
秀琴喜滋滋为尧窈解释:“皇上可真是有心,夸夫人美丽动人,姿容出众呢。”
尧窈清醒过来,却不见丝毫喜色,异常认真地问:“我可以不当吗?”
秀琴微微变脸:“夫人可不能再说这种意气的话了,圣旨已经下来,昭告天下,夫人不接,就是打皇上的脸,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尧窈心想,做那事时,她也没少打皇帝的脸。
明姑从屋里出来,倒是比尧窈看着高兴点:“姑娘不喜欢也要做做样子,木已成舟,咱们要想的是以后该怎么走,有个国夫人的名头,也未尝不是坏事。”
“可我终究还是想回东瓯的。”尧窈幽幽道。
“想回去,也得寻个时机。”
首先,她们必须寻个可靠的人捎信回东瓯,告知王太女她们在这边的处境,而正是开头这一步,最难了。
夜里,容渊过来,尧窈瞧着他,叹了又叹:“我喂您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您不治我的罪,我已经万分感激,照顾您是我该做的,做不做夫人,我都会做。”
那药到底还有什么作用,男人何时再发作,尧窈不得而知,正是这种未知的忧虑,使得她落落寡欢,眉眼之间染了一抹愁。
别的女人得此殊荣,只会欢天喜地谢恩,然后极尽所有地讨好他。
唯独这位,怕是奉上皇后的宝座,也未必能让她开怀。
容渊把姑娘抱到自己怀里,摸摸她乌亮的秀发,发间一股恬淡的馨香,引得他闻了又闻。
男人一闻,就从脸侧闻到了脖子下,狗儿般的撩得尧窈有点痒。
“您别这样,我在同您说正经事儿。”
姑娘一本正经的口吻,引得男人又是一笑。
“夫人想说什么,为夫洗耳恭听。”
男人颇为情趣的一句话,让面嫩的夫人微赧,又极力镇定道:“这么大的事儿,合该告知家人,我家人远在千里,不能前来,我---”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夫人可以书信一封,连带曾使君的棺柩一道运往东瓯,朕必加派兵马,保证送到。”
路途遥遥,又是捎到东瓯,若非受官署保驾护航,几乎很难到达。
尧窈微恼:“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渊坚持:“可朕就是这个意思。”
放她走,他做不到。

起初,尧窈想不明白,男人这种专断自我,霸道不讲理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
后来,和男人相处久了,又经历了一些事,尧窈心窍好似开了那么一点。
皇帝是不是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伤心事呢。
如果,自己能够触碰到他的内心,将他感动到,他是否就能松一松口呢。
想到这里,尧窈又觉看到了希望,对着男人越发温柔小意,然而那眼神,过于悲天悯人,也异常的熟悉。
这姑娘看那只惨兮兮的猫也是这么个眼神。
容渊可不想沦落到畜生的待遇,头一回抗拒姑娘的亲近。
尧窈却无所觉,拿着痒痒挠在他背上抓上抓下,他本就不痒,被她这么毫无章法地一抓,反倒有点疼。
容渊夺过痒痒挠,冷眼瞧着他新封的夫人。
无非献殷勤,总没得好事。
对着皇帝,尧窈面皮是越发厚了,两手搭着床板凑了上去,煞有介事道:“皇上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你的故事,有何好听的。”
皇帝面上不显,脑子却早就有着千丝万缕的想法了。
他派去了不少探子,其中有几个得力的潜入了东瓯王庭,想打探小公主的过往,却不想王太女对小公主的保护实在是密不透风,加上小公主深居简出,过得如同隐形人的生活,最后也只探听到皮毛。
小公主是老国王在外面风流过后的遗珠,十来岁才被寻回,为免旁人说闲话伤到小公主,是以王太女将小公主身边伺候的奴仆清了又清,除了明姑是个正常人,其余的不是聋就是哑,想打探也无从下手。
王太女越是这么紧张小公主,容渊越是觉得稀奇,这其中必不简单。
如今小公主既然愿意自己曝露秘密,容渊当然想听,也省得他再浪费财力物力去打听。
最大的秘密已经被男人知晓,别的那些,尧窈也没那么在乎了。
不过,该如何开头呢。
尧窈捋了捋思绪,不太按常理地开口便道:“皇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容渊闻言,情绪未见任何起伏,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小夫人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男人动了下,她轻拍男人,叫他不动。
呵,有了正式的名分,这胆儿也肥了,分不清谁是一家之主了。
更不齿的是男人腹诽不止,人却真是不动了。
尧窈脑袋枕着男人没受伤的那边肩头,软软腔调带着一股海风吹拂过的独有暖意。
“我连我出生在哪里都不晓得,只听到大巫说过,我出生在一个东瓯境内的小岛上,那岛很小,比这崇仁宫也大不了多少。”
“大巫是谁?”容渊轻声打断。
“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尧窈不带情绪,中肯地回。
“如何厉害?”能有他泱泱大国的帝王厉害。
尧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叫准确,想了许久,才缓缓道:“她懂很多奇奇怪怪的药,可那些又好像不是药,吃了以后我的身体会变得很奇怪,流下来的眼泪越来越多,变成的珍珠也越来越好看。”
又是药,看来不管东南还是西北,这些神神鬼鬼的番人就爱鼓捣一些歪门邪道。
他的夫人,当真是个来历不明,又异常神秘的女人。
正是这份神秘感,反而激发了男人想要探究的好胜心。
容渊依然用平淡的口吻道:“所以,王太女将你从大巫手里救出,养在王庭,再又派你来我大晟,为她谋取利益。”
“才不是,”尧窈听不得男人如此贬低王姐,颇为激动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来看看使得万邦来朝的中土大国有多繁华,有多了不起。”
更深层的原因,尧窈却是没说。
再说出来,已经没必要了,她已经歇了从皇帝这里借种的心思。
这话实在是有取悦到中土大帝,他唇角稍稍上扬,揽着姑娘肩膀,低头吻她的发顶:“朕也只是说说,现在看到了,如你想的那般好,又为何还要回东瓯,你也未必就是那边的人。”
大巫又不是什么好人,她的话也未必能信。
“也没那么好。”尧窈小声嘀咕。
这也省那也省,吃的用的还不如东瓯王庭,夜里亮多了灯,还要熄灭几个。
容渊微眯眼:“你说什么。”
尧窈求生欲极强地摇头:“您是好皇帝,勤俭克己,是万民表率。”
高福和秀琴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尧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自然是倒背如流。
“夫人最好说的是心里话。”看似乖顺可人,心里想的什么,容渊还真把握不住。
这姑娘,有毒。
沾不得,但又克制不住。
上了瘾,犹不自知。
尧窈整理被男人打断的思路,继续道:“王姐救了我,待我如亲妹,不报答她,我心里不好过。”
容渊不以为然:“兴许你真的就是她的亲妹妹,丢在外面十年不管不问,后面对你有多好,也是应当。”
尧窈从未有过如此奢想,但男人说得那般斩钉截铁,使得她内心有了片刻的动摇,和期盼。
“真有这个可能吗?我不是没人要的孤儿,我也有家。”
尧窈最大的心结,就是身世问题,不想到死都不明不白的,不知自己来历。
姑娘眼中的脆弱和渴望交织在一起,是那么的清晰,看得容渊心头一抽,这种不知所谓的情绪来得突然又猛烈,让他也有些无措。
他大抵是真中毒了。
孙太医是干什么吃的,研究一个药丸都能研究小半月,还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药,竟如此凶险?
他难道此生无救了。
被怀中的姑娘影响到,加之心境使然,容渊思及年少时的自己,又比小公主好得到哪里去。
亲生母亲对他不管不问,沉浸在自己求而不得的愁怨里,养母待他也只是不缺吃穿,不给人留有话柄,能拉扯大就成。
真正关怀他的,懂他内心苦闷的,唯有高福。
但凡有双温柔眼多看看他,有双温柔手多抚摸他,让年少的他获得哪怕一瞬息的温暖,他对女人怕也不会是那般反感。
容渊把自己这种莫名的心绪归结于被姑娘的药物控制住,抬起尧窈下颌,难以自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生母是如何离世的。”
看着男人布满沉霾,极为不虞的双目,尧窈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但男人此刻情难自控,特别有倾诉的欲望。
“她当着我的面,拔簪子自戕,死前还在质问我,为何不帮他,为何不救他。”
尧窈双眸圆睁,听到这种不得了的深宫秘闻,已经不晓得该做出什么反应合适了。
容渊却不准他的夫人逃避,转过她欲扭开的脑袋,迫她看他。
“一个是妃子,一个是假太监,你说说,我该不该救,又能不能救,她只管奸夫的死活,可有管过我的死活。”
他仰着皇后鼻息度日的时候,有多希望自己的生母能够看一看他,管一管他,可一次都没有,即便他重病垂危,她也未曾多看他一眼。
情窍尚未开的年少时,容渊就已经对所有女人失望透顶,只因最该对他好的女人,抛弃了他。
那么,与他毫无干系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对他好。
尧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有过一段伤心事的男人,可她的难过也是真,因为她也曾经度过一段漫长孤寂让她以为她将绝望到死的岁月。
一滴泪落到男人虎口,没有浸入皮肤里,而是湿湿的带点黏感,几滴汇在一起,有了稍圆的形状。
容渊看着泪化成的软珠子,并没有拿开,等它渐渐成型变硬,自然就掉了。
他如今倒是没多少心情顾这了。
“别哭了,伤身。”男人捧着姑娘的脸,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意。
尧窈抽噎不止:“我也没什么能帮您的,我连自己都帮不了,也帮不了王姐。”
想到如此没用的自己,郦国夫人更难受了。
容渊却忍不住笑了:“夫人已经帮了朕大忙,朕感激不尽。”
她帮他什么了?
尧窈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些珠子,不甚在意道:“这些珠子搁我身上也用不了多少,放久了,品质下降,反倒是浪费,还不如给皇上,拿出去换个好价钱,帮助更多的人。”
这姑娘是真的不在意。
也正是这种不经意展现出的大局观,让容渊对他的这位小夫人刮目相看,有了进一步的更深层的认知。
她若非外邦女子,搁在后宫里头,倒也排得进一国之母的候选。
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明明在他心目中,世上就没有女子能够站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妻。
可如今,他居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容渊竭力阻止这种可怕的念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只能把自己的异常归咎到那可恶的药丸。
明日他定要再催催孙太医,尽快查明药丸的成分和功效,淬炼出解药出来。
自己查,暂时查不出头绪,容渊只能问怀里的夫人:“你如实告诉朕,那药到底从何而来,难不成是你王姐给你的,就是为了给朕下套?”
一扯到王姐,尧窈自是不乐意的,又知男人的性格,与其让他查下去,不好收场,还不如自己坦白,将伤害减到最低。
“才不是王姐,”尧窈迟疑了下,不自在道,“就是那日我去到番馆,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大胡子男人,他说他有种神药,只要我喂给谁吃,谁就会对我言听计从,我那时候甚是想念王姐,又想把曾使君带回去,皇上您又不肯,我实在是没辙了,这才出此下策。”
“你还知道是下策,倒也不算糊涂。”男人又是略嘲的一句。
尧窈乖乖顺着,不吱声了。
是她做得不对,明姑也说了她,有错就认,没得理由可讲。
容渊把姑娘摁到怀里狠狠地揉,一顿揉搓后,扯到自己的伤口,男人眉头一皱,把她弄不舒服,自己也不舒服了。
“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所以,这次,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尧窈听出男人话里的软化,愈发乖顺起来,用着无比温柔的双眸凝望男人,伸出了手,无比温柔地抚过男人英俊面庞。
“不会再有下次了,不过,就当是省亲,皇上能否让我回一次东瓯。”
“朕已经命鸿胪寺寺卿撰写公文,派人马护送曾使君棺柩回东瓯,必让你王姐回信于你,至于见面,暂且不必。”
到了这时,容渊对小公主的感情更为复杂,不光光只是为了珍珠,更有男人对女人最简单的,也最浓烈的渴望。
不管是不是药物作用,在这种左右他大半心神的渴望尚未消退前,他不可能放她出去的。
他从少年时就期盼着的温暖,只要得到了,必须牢牢抓住,绝不会放手。
尧窈眼里掩不住的失望,任由男人搂着亲着,再未吭声。
她决定来东瓯,更多是冲动,临时起意,却没想到,要将自己的一生困在这里。
容渊自有他哄人的法子,只要他愿意。
“你不是还想去外面看花灯,看杂耍,胸口碎大石,还有会喷火的怪人,都是你们东瓯没有的稀奇玩意,朕得空了,就带你去看看。”
尧窈兴致并不高。
上回他也说,带她去看好玩的东西,可出去后,也没见多好玩,反而生出诸多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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